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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七卷 第5章 皇朝遺秘

逍遙小散仙 迷男 6765 2024-03-02 03:14

  離開儀真宮後,小玄即飛速奔往太華軒。

  哄慰了苦苦等候的夭夭一番,告訴她即將搬家,等安排妥當後就來接她。

  他取了殛魂盾、縛魄鏈……雲影等兵器法寶,匆匆收入兜元錦內,又趁夜色趕回雍怡宮。

  直至回到床上,簪兒及兩個小宮娥依然夢中。

  接下每隔三、五日,武翩躚便會讓人送藥到雍怡宮來,大多時候是紅葉,偶爾是黎姑姑。

  小玄每日錦衣玉食,既得益於七絕覆的奇效,又有武翩躚送來的丹藥及皇後悉心照護,而且潛藏在他體內的一些不明物事似乎亦在起作用,傷勢好得甚快,已能開始自個運功療傷,除此之外,還偷暇運行了碧憐憐傳授的法訣兩個周天,記憶又再恢復了許多。

  “還有最後兩個周天!”他暗暗興奮。

  這期間,小玄幾乎足不出戶,在身邊服侍他的簪、璫、鐲、璧四個丫鬟乃是皇後貼身心腹,自然沒有問題;又因晁紫閣素來喜怒無常,人人動輒得咎,其他侍宦宮婦俱不敢近,倒也平安無事。

  閻卓忠來了幾次,皆走到帳前探望,小玄心里有底,並不驚慌。

  倒是皇後惴惴難安,雖因閻卓忠乃禁苑中首屈一指的大宦官,不好阻拒,但總是以萬歲需要靜養為由,不讓他在屋里待太久。

  “此人乃是宮里最接近晁紫閣的人之一,讓他瞧仔細了,說不定就會看出破綻來,不得不防。”皇後憂心忡忡道。

  小玄微微一笑,沒有接口。

  不覺已過半月。這天夜里,皇後忽對小玄道:“晁紫閣自從上了迷樓,便沉溺酒色方術,荒廢朝政,已久不登朝,而今我們借著傷病為由閉門不出,對朝中文武尚可推托。”

  “久不登朝……”小玄奇道,“那又如何處理朝政?文武百官有事奏報又怎麼辦?”

  “晁紫閣長年懶下迷樓,便將朝政交與湯國璋及我爹主持,但因北邊又有天狼、犬戎等幾族起兵作亂,我爹奉命前往鎮伏,已逾半年,現只余湯相坐鎮玉京,除非發生緊急大事,他才會上迷樓覲見。”皇後道。

  “昏君!”小玄搖頭道。

  “那幾天你昏迷之時,湯國璋、唐鳳山同朝中諸臣齊上迷樓探望,被我安撫一番,總算應付過去了。”皇後道。

  “還好……”小玄悄吁口氣。

  “只是驚變那夜至今,各宮各苑已有半個多月見不到你這個皇帝,個個都在著急呢……我思量,也該見見她們了。”皇後道。

  小玄心頭一緊。

  “否則一個個老在背後亂嚼舌頭,說本宮借機霸著陛下。而且,太久誰都不見,只怕有人要起疑心。”皇後沉吟道。

  “可是……”小玄戰戰兢兢。

  “因此,我已傳諭下去,說聖體已見起色,讓各宮各苑明兒過來請安。”皇後道。

  “明天?”小玄著慌道:“這個……見到她們,我該說什麼話啊,萬一說錯什麼,露餡就糟了!”

  “陛下聖體有恙啊!”皇後朝他眨眨眼道,“你就裝做沒精神說話,話不用多,嗯嗯啊啊就混過去了,而且,我會在旁邊看著的。”

  小玄額頭冒汗。

  “慌個啥喲!”皇後噗哧一笑,道:“明兒見面,不過是為了安撫一下大家,用不著擔心,再說一切有我呢!”

  “要是有哪個來問什麼,我答不上來怎麼辦?”小玄坐臥不安。

  “答不上來就不說唄!”皇後瞪眼道,“傻瓜,別這麼蠍蠍螫螫的,你可是那殺人不眨眼的暴君,這宮里哪個不懼,害怕的應該是別人好不好!”

  小玄唯唯喏喏。

  “此前我還叫人傳出消息,說皇上這次遇襲,頭部也受了傷。倘若真碰見有些事情應付不過去,你便以此推托,就說頭痛記不清楚了。”皇後道。

  小玄一聽,心中這才定了些許。

  “該來的終歸會來,難道你這皇帝永遠都不出去見人?來,妾身現在就說說宮中的禮數,免得你明兒手忙腳亂。”皇後嬌聲道,一臉俏皮地上了床,與他挨坐一處。

  小玄心底一蕩,那日玉錦架上花木屋中的旖旎風情悄然襲來。

  “首先,你說自個,可自稱為朕、孤家或寡人;妾身是你的正宮,人前喚我,除了皇後還可以叫梓童;明兒那些來請安的妃嬪,你既可喚其封號,亦可直呼其名……”皇後循循善誘道。

  小玄強抑心猿意馬,認認真真地聽著。

  半柱香後。

  “瞧,沒啥難的吧。”皇後道,“還有什麼不明白,趕緊趁現在問我。”

  小玄想了想,道:“宮里的人我幾乎不識,莫說名字叫不上來,就連誰是誰都對不上號,這可如何是好?”

  皇後一聽,也覺是個問題,思索須臾,忽爾漆眸一轉,笑吟吟道:“我想起來了,宮里有套畫卷,是晁紫閣命畫師繪的,後宮中有頭臉的、得寵的,大多都在上邊,取來與你瞧瞧要不要?”

  小玄應:“如此最好。”

  皇後笑睨了他一眼,忽道:“你的傷是不是好點啦?”

  小玄有點莫明其妙,道:“好多了。”

  皇後喚過簪兒,吩咐道:“你去找鄧公公,叫他即刻到錦心殿將那套百羞秘卷取來,就跟袁充容說,是皇上要的。”

  簪兒應了,快步行出屋去。

  “畫卷不在這里?”小玄問,心忖:“這套畫卷的名字好生奇怪,既然繪的是宮中妃嬪,該是以”美“字為題才是啊,嗯,興許是嫌這字直白了……”

  “沒在這兒,晁紫閣平日多住在錦心殿,畫卷都藏放在那邊。”皇後淡淡地應了一句。

  小玄見她神色有點悻悻然,心中奇怪,卻不好細問。

  “對了,明兒有幾個人,須得仔細應對。”皇後道,“頭一個,便是那個袁充容,那賤人既為嬪御,又兼據尚宮之位,長年服侍於晁紫閣左右;另外還有兩個賤婢,一個叫花婉,一個叫月凝,皆為內庭女官,一為司闈,一為掌闈,亦都是晁紫閣的貼身心腹,均對那廝熟悉之至。”

  “這三個人,見過那惡魔的真面目嗎?”小玄問。

  “極有可能!”皇後道,“據我所知,她們三個同晁紫閣一般,俱為魔道中人,混入宮闈,只是奉命供晁紫閣役使。”

  “奉命……奉誰的命?”小玄訝問。

  “邪皇淵乙,一個與七絕魔君齊名、無人不懼的大魔頭!有人說,晁紫閣之所以墜入魔途,便是源於此人!”皇後打了個寒噤。

  “邪皇淵乙……”小玄驀感一陣恍惚,似給什麼穿透了三魂六魄,就如地宮里救碧憐憐出來時,所遭遇的那一瞬。

  “所幸傳聞那魔頭受了重傷,已經躲起來閉關了,怕是沒幾千年不會出來啦……哎,還是別說這個了!”皇後道。

  小玄渾渾噩噩,半天沒有吭聲。

  “總之,往後你要小心提防這三個賤人,切莫讓她們太過接近你……”皇後叮囑道,瞥見小玄似乎有異,詫問道:“怎麼了?”

  小玄甩了甩頭,只道:“沒事。”

  皇後捂捂他頸側,又揉揉他胸口,緊張道:“別是身上的傷在鬧騰吧?”

  小玄依然搖頭,長吁口氣,終於緩了過來,見皇後對自己如此關心,不由有些感動,微笑道:“真沒事,我覺得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正說間,忽聽門口道:“抬進去。”

  兩人抬眼望去,見簪兒領著四個內相抬了兩只長條箱子進來,正尋地方放下。

  “娘娘,鄧公公把畫卷取來了。”簪兒拎著兩把鑰匙稟告。

  “搬到床邊來。”皇後道。

  四個內相便輕手輕腳地把箱子搬入里閣,抬到拔步床階前,徐徐放下,頭都不敢抬,就躬身退出屋去。

  小玄把眼瞧去,見那兩只箱子皆是填漆描金,繪刻著鯉魚弄蓮、鴛鴦戲水等祥瑞圖案,極是富麗雅致。

  “打開。”皇後道。

  簪兒便跪下身去,開鎖啟箱,旁邊兩個小宮娥扶起蓋子,露出里邊一軸軸花綾精裱的畫卷,畫軸褚、赤、碧、水藍五光十色,皆俱瑩潤如酥,在燈火的映耀下散發著柔和的暈芒,似用上好玉石制成。

  “先取兩卷上來。”皇後道。

  簪兒抱起兩軸畫卷,送到床邊。

  皇後接了一軸在手,朝小玄笑道:“陛下真要瞧麼?”

  小玄不解地點點頭。

  皇後朝簪兒呶了下嘴,待她摒退屋里的兩個小宮娥,這才拉開其上黃綢系帶,將畫卷徐徐推開。

  小玄驀爾愣住。

  原來畫中繪著個橫陳秀榻的豐腴婦人,姿容艷麗玉潤珠圓,身上只穿件描金大牡丹羅紗衫子,酥胸半袒,態極嬌懶,眉目似乎有點眼熟,再一細瞧,赫是那日在觀煙樓上調侃過自己的湯貴妃。

  旁有題跋:

  《紗櫥春意》

  半含羞同入紗櫥。緊挽雲烏,牢把犀梳。萬種風流,十分嬌媚,無限歡娛。

  桃腮芳心較足,摟腰肢玉體全酥。何必躊躇,不索趑趄。試問嬌娃,春意如何?

  “這……這不是湯貴妃麼?”小玄訝問。

  “就是她。”皇後笑應。

  小玄一陣慌亂,想要轉開臉去,卻又怕太過著相。

  “瞧,奶子是不是好大呀,她這地方宮里沒人敢比。”皇後笑嘻嘻地指著畫,一根尖尖蔥指幾要戳到衣襟里跑出來的那半只肥極酥乳上。

  “這誰畫的?”小玄忙找話說,“御用大畫師周子衎.”皇後道。

  “周子衎?”小玄隨口接道,只臊得面紅耳赤,目光卻隨著皇後的指指點點粘在畫面上。

  “嗯,周子衎乃澤陽出的大畫師,百年不遇的奇才,畫技名滿天下。”皇後道。

  “畫得好,畫得好,傳神之至,叫人一眼就瞧出畫的是誰。”小玄干咳了下,心里悄忖如何畫得這般大膽?轉念一想,此於宮闈之中或屬尋常也未定。

  “對了,她乃當朝宰相湯國璋的寶貝千金,日後你可要好好寵著哄著,切莫把人家給惹惱啦。”皇後笑道,又從簪兒懷中接過一軸畫卷,放在被上推開。

  小玄更是大吃一驚。

  卷中畫的是另一個妃子,這回卻是立在只大浴桶旁,姿態婀娜閒雅,身上只圍一條透明紗子,那雪峰紅梅、幽谷燕草皆清晰可見,周遭水汽氤氳,旁邊兩個宮娥手捧衣物,只不知是剛剛脫下還是准備伺候主子穿上。

  旁邊題著《蘭湯嬌弱》,同樣配著首艷跋:酒初醒褪卻殘妝,炎暑侵肌,粉汗生香。旋摘花枝,輕除蹀躞,慢解香囊。移蘭步行出畫堂,浣冰肌初試蘭湯。

  回到閨房,換了羅裳。笑引才郎,同納新涼。

  “這……這……”小玄半天說不出話來,這是怎麼回事?這跟全裸幾乎沒啥兩樣!

  “這個是寶林苑宋昭容。她乃左光祿大夫宋彥明之女,知書達理,甚是嫻慧。”

  皇後道。

  “這個也是周子衎畫的?”小玄問。

  “是啊,這套百羞秘卷俱是出自周子衎手筆,晁紫閣欽點的。”皇後道。

  小玄傻了眼,暗想:“那魔頭怎如此荒唐?竟叫那周子衎來畫這個!如此一來,豈非什麼都叫人家瞧去了?”

  誰知還有更荒唐的,當皇後把第三幅畫展開時,小玄的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只見太湖石畔玉簟席上一男一女雲雨相歡,兩人身皆半裸,臂勾腿盤欲仙欲死,畫得眉目傳神栩栩如生,就連那私秘之處都以工筆勾勒得纖毫畢現:男子胯間橫著根巨大的金色犀角狀物事,正是那夜在蟢房之中,小玄在晁紫閣身上看見的那根。

  旁邊還有一題一跋:

  《探春令》

  春光如海興如泥,趁融和天氣。

  展花茵,試探花心,似倦蝶翩躚睡。

  綠雲斜嚲金釵墜,惹芳心如醉。

  為情多,濕透鮫綃,帕上不是相思淚。

  ——擷芳主人

  這絕對是幅春宮,只不過男主角是晁紫閣,女主角則是未曾見過的一個妃子。

  “這個是才人邵弄紅,殿中監邵紀芝之女,伶牙利齒能說會道,是晁紫閣近來頗寵的一個嬪御。”皇後道。

  “那魔頭居然肯讓人把他自己也畫進去?”小玄道。

  “嗯哼。”皇後應,“興許如此,那廝才覺得更加快活哩。”

  “是當場畫的麼?”小玄忍不住問。

  “沒錯。”皇後答。

  “那虛抹幾筆也就是了,這周子衎……怎敢畫得如此仔細!”小玄道。

  “這個也是晁紫閣吩咐的,他曾親對周子衎說,畫得越仔細越好。”皇後道。

  小玄瞠目結舌。

  “晁紫閣狎幸宮人,但逢興起,便會召周子衎在旁作畫。那廝常說,富貴苦短銷魂瞬逝,只有及時行樂,才不枉人間走一遭。”皇後道。

  “如此說來,宮里的妃子豈不是全讓那周子衎瞧盡了?”小玄喃喃道。

  “瞧盡了也沒啥,因為在周子衎作這些畫之前,晁紫閣就已命人將他淨身了,跟宮里的太監沒什兩樣。”皇後神色如常道。

  “什麼!”小玄又驚又怒,“為了要他畫這些,晁紫閣就……就把……把這個大畫師閹了?”

  “這下你知道了吧,那廝是何等的殘暴歹毒荒誕無行!”皇後道,“今兒告訴你這些,便是想讓你知曉他平日的行逕做派,免得日後露出破綻。”

  “除此之外,他還……他還……”皇後猶豫道。

  “他還什麼?”小玄忍不住問。

  “那廝雖然無能,卻愛偷窺宮中妃嬪與別人偷歡,因此時常獨自宮中亂逛亂闖,盡干些難以啟齒的齷齪事。”

  小玄只覺難以置信。

  “沒誑你,此事禁中人人皆知。”皇後冷冷道。

  小玄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

  接下皇後又拆了數幅畫卷,幾乎都是晁紫閣以那根黃金犀角狎幸宮人的春宮秘戲,或帷闈間或妝閣內,或游廊里或亭子中,或假山旁或池塘邊,奇姿巧態旖旎春光,難以盡述。

  小玄何嘗見過這些宮闈秘事,只看得驚心動魄渾身發燙,心道:“無怪這套圖卷以‘羞’字為題,原來如此……”

  “喏,看到沒有?”皇後指著畫中的那根黃金犀角道,“此物叫做御女寶犀,除了黃金的,還有玉石、水晶、沉香、犀角及象牙等材料制成,乃天機島進貢的淫具,多達上百具,分藏各宮各苑。晁紫閣其實是個廢物,能於宮闈逞狂,全憑這種東西,沒有它們,便是半生不死,羞與人言。”

  小玄恍然大悟,忖道:“難怪那天在秘洞中聽那暴君憤然說,三宮六院盡成擺設!”

  皇後道:“那廝之所以暴戾無常,想來多半是因為心中郁躁激憤,無以渲泄,是以倍加瘋狂,時常以傷虐宮人取樂,甚至動輒殺人。”

  小玄愈聽愈憤,道:“還好這暴君死了,以後再也害不了人!”

  “不說那廝了。”皇後道,又將一軸圖卷打開,小玄心頭驀跳,目光登給畫卷吸引住。

  這幅畫的是一處花圃間的情景,只見如茵綠草上鋪了張碧竹席,席上側臥著個裊娜女子,那女子衣裳盡在,只露了半截小腿及一只松脫了繡鞋的足兒,比起前邊十幾幅畫來可謂含蓄許多,然那畫上女子卻手執紗扇遮去半邊面頰,露出的半邊目餳腮暈,一副羞不可遏的嬌弱模樣。

  畫中題跋:

  《換睡鞋》

  秋水盈盈兩眼,春山淡淡雙蛾。金蓮小巧襪凌波,嫩臉風彈得破。

  唇似櫻桃紅綻,烏絲巧挽雲螺。皆疑月殿墜嫦娥,只少天香玉兔。

  “這是誰?”小玄驚問,心忖畫中女子敢情是畫者虛構的吧?那羞媚之態簡直不似人間能有。

  皇後掠了眼畫,道:“此乃才人程雪若。”

  小玄怔怔的,不知怎的,心中一片痴迷,明明沒有可能,卻覺畫中人似在哪里見過,忽爾脫口道:“她明兒也會來麼?”

  “她呀……”皇後微詫地掠了他一眼,道:“她已給晁紫閣打入冷宮,沒有宣召是不敢來的。”

  “打入冷宮了?這是為何?”小玄訝問,如此之絕色,晁紫閣竟舍得將之打入冷宮?

  “她乃奉天候程兆琦之女,性情溫婉聰慧過人,頗識些藥石醫理,原也是極得晁紫閣寵愛的,曾冊賢妃,因肌膚奇白,閨名里又有個‘雪’字,晁紫閣還專為之在迷樓上建了座枕雪閣,因此宮里都喚她做雪妃。但半年前晁紫閣要殺門下侍郎江應存,雪妃極力勸阻,說江應存是忠臣不可殺……”

  “晁紫閣因何要殺那江應存?”小玄問。

  皇後道:“迷樓築造過半之時,晁紫閣便迫不及待地命人到各地采選美女,以充新宮,豈料那江應存上疏阻撓,晁紫閣不以為然,江應存便當著百官之面苦苦進諫,言詞甚激,許多大臣加以勸解,然那江應存性情耿直,始終不肯罷休,赫又憤斥‘昏君’二字,晁紫閣震怒,坐了個立殿忤君之罪,命人拿入天牢,來日問斬。”

  小玄心道:“這門下侍郎江應存是個大大的忠臣呐……”

  皇後接道:“雪妃素來心慈,聽到消息便趕來勸阻,晁紫閣正在氣頭上,自是不肯答應饒過江應存,反譏雪妃擾人清淨,雪妃急起來,便摔了晁紫閣的百戲匣,還說不如把她也斬了,好還陛下個清淨。晁紫閣惱極,遂將她貶為才人,打入棲霞宮去了,此後再未召幸。

  “性子竟然如此之烈……”小玄喃喃道,盯著畫中那羞媚絕倫的柔弱女子,怎也無法把所聞之事與之聯系起來。

  “哎,若非她是程兆琦之女,依晁紫閣之歹毒,十之八九必遭刑戮。也幸得她這一番鬧騰,晁紫閣沒即時斬那江應存,只關在天牢里任其自生自滅。”皇後嘆道。

  “至今都在天牢里麼?”小玄皺眉道。

  “一直關著,只怕今世都見不著天日了。”皇後點頭道。

  小玄暗暗將江應存這名字記了,猛地想起晁紫閣幾腳將德妃踹斃之事,不寒而栗道:“後來呢,那雪妃怎樣了?”

  “後來,後來就沒有啦,雪妃再未出過棲霞宮。奉天候心掛愛女,偕夫人前往雲州討伐叛賊,大半為是皇朝的江山社稷,另有幾分便是期盼晁紫閣能赦免女兒,可憐苦戰數月,也拿不下南宮陽。”皇後道。

  “那個南宮陽到底怎麼回事?聽聞他原為朝廷棟梁,怎就反了?”小玄問。

  “說起來,這個也是晁紫閣造的孽!”皇後道,“南宮陽原為皇朝大將,曾隨先帝爺征戰四方,賜封南安候,後先帝爺賓天,南宮陽又隨晁紫閣征討北方十五族,戰功赫赫,再又加封鎮西候,更得皇太後懿旨賜婚,將膝下唯一愛女送入宮中,配與晁紫閣為妃,受冊修儀,一時顯赫無雙。”

  “這不是好得很麼……”小玄迷惑不解。

  “豈料禍從天降。某夜禁苑宴上,晁紫閣命從北方擄回的靈妃以天魔舞助興,在旁陪侍的南宮修儀不知說了句什麼,晁紫閣驟然發起狂來,竟將她揪出席外,當著幾個大臣的面活活撕碎,和酒吃了,在場諸臣無不筋麻骨軟。”皇後輕聲道。

  “這……這惡魔!瘋子!”小玄驚怒交集。

  “消息很快傳到南宮陽府上,南宮陽本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這一怒非同小可,盡起麾下狼兵虎將,連夜衝入禁宮,大肆屠戮,後又漫延至整個玉京,將晁家宗親自皇太後起二百六十七口殺得干干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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