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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吾乃紅孩兒

亂西游 xiaowudiliujun 5086 2024-03-02 03:17

  “我兒!我兒快快醒來!”

  迷迷糊糊中,劉洪海但覺身體搖晃,只聽得一陣驚惶鶯聲,在耳邊喋喋不休,雖盡力想要睜眼,身子卻昏昏沉沉,渾沒一絲力氣。

  但聽得那清脆女聲叫了一陣,旋即不知對誰破口大罵:“你個殺千刀的!既教我兒習那勞什子七十二變,為何不在旁貼護!若是跌壞了我兒!我定不與你干休!”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一渾沉男聲慌忙忙道:“為夫如何沒有遮護?直恨不得拿索套著他才好,不料這憊懶孩兒自以為已習練純熟,趁為夫不備,突變做個鷂鷹遁走,為夫追之莫及,眼睜睜看他法術失控撞上山石,這卻怪我不得……哎呀!夫人莫要動手,莫要動手!”

  “我把你這醃臢夯貨!殺千刀的老牛!還在這里滿口胡柴!倘若我孩兒有甚三長兩短,可叫我……可叫我如何得活……”

  那女子發一陣火,音轉哽咽,哀哀哭道:“我的兒啊……”

  那男子緩聲勸道:“夫人勿憂,看我兒呼吸平穩,面色紅潤,定當無事!定當無事!”

  那女子充耳不聞,只是哭泣。

  什麼鬼東西?

  七十二變,我還孫悟空呢!

  劉洪海渾身沒一處不痛,雖是一根小指頭也無法動彈,心頭卻漸漸清明,暗暗納罕:自己不是被大卡車撞了嗎?

  最後的記憶便是一把推開媽媽之後,迎面而來的巨大車頭……

  難道現在是在醫院?

  媽媽呢?馨芸在哪里?沒有受傷吧?旁邊吵吵鬧鬧胡說八道的這一男一女是誰?

  雖然那女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她兒子,卻絕不是馨芸的聲音!

  回想當日,卻是劉洪海十八歲生日,也是他與自幼相依為命的美貌愛母結緣周年紀念日。

  劉洪海為了這重要日子,硬是頂著一月後便是高考的壓力,特意找到班主任,軟磨硬泡,請了整整兩日假。

  劉洪海之母劉馨芸年方卅二,本是內地富商之女,十三歲時不幸被人綁架,慘遭強奸致孕。

  一月後綁架者被捕,因需提取基因為證起訴,劉馨芸以十四稚齡,忍辱受苦生下劉洪海,終使罪犯伏法就戮。

  由於幼年經歷,劉馨芸極惡男子,然女子母性天生,唯對親生兒子劉洪海疼愛不已。

  劉洪海自幼乖巧,成績優異,步入少年後偶然得知身世,憐愛母親之余,更是痛恨已死多年的生父。

  為補償生來即帶有之罪,劉洪海對母親更是加意體貼,呵護備至。

  男子幼時大都有戀母情結,劉洪海自幼無父,至十來歲情竇漸開,加之得知身世後心中由愧生愛,對美母之情越發不可收拾。

  而劉馨芸本就貌美心高,且正當三十妙齡,雖惡男子,卻始終蘭心寂寞,眼見唯一能得親近的兒子年紀漸長,愈加英俊挺拔,才華橫溢、幽默風趣,更對自己千依百順,只把自己一人當做手心至寶,直比世間最好的丈夫還要溫柔體貼,不由得芳心暗許,也將一縷情絲暗暗系於愛子身上。

  朝夕相見的母子倆雖互相愛慕,卻礙於世情倫常,不敢絲毫表露,俱不知對方心意,只是各自輾轉反側、備受煎熬。

  直至劉洪海十七歲生日那晚,劉馨芸在家中為兒子慶祝,母子倆各有心事,不覺一齊喝得酩酊大醉。

  次日二人同時醒轉,卻駭然發現母子二人赤條條的擁在床上,劉洪海晨挺的卵子還兀自杵在母親穴里,頂著那硬中帶滑的胞宮口一跳一跳地撒歡哩。

  劉馨芸羞慚無地,掙扎開來,拉過錦被裹住身子,放聲大哭。

  劉洪海也慌了手腳,忙滾下床跪地,一面痛自耳光,一面哭訴自悔,只是腦袋一塌糊塗,懺悔中說不得便夾了些胡言亂語,說到傷心處,不自禁露出口風,道出幾年來對母親的苦戀情思。

  劉馨芸乍聞愛子秘事,芳心大喜,恨不得立刻摟住洪海親個夠,只是抹不開臉面,一味嚶嚶嬌泣。

  劉洪海卻只道母親不肯見諒,又想起母親本有幼年陰影,今日卻再受自己之辱,一時間悔恨之極,恨不得不該活在世上,便要舉起床頭水果刀自裁。

  劉馨芸唬得魂飛魄散,再顧不得女兒家嬌羞,一把抱住兒子,急急吐露心事。

  劉洪海至此方知自己與愛母乃是兩情相悅,抱著母親軟玉溫香,滑如凝脂的身子,驚喜交集,如在夢中。

  一低頭,便見伊人秋波如水,紅唇誘人,不由得伸嘴便吻,劉馨芸含羞淺笑,藕臂痴纏,婉轉相就。

  從此二人在外仍為母子相稱,背地里卻是兒夫母妻,整日價老公老婆、親親寶貝呼來喚去,食則坐懷互哺,寢則交股而眠,時時行雲,日日覆雨,恩愛非常。

  正是:慈母佳兒兩纏綿,不教孝武專於前。

  莫道天理容不下,只羨鴛鴦不羨仙。

  前事表過,再說劉洪海年滿十八這兩日假間,母子二人在愛巢別墅中顛鸞倒鳳,不知痴纏交媾了多少回。

  劉洪海塵根插在自身降世之處,與母親仿佛連體嬰兒一般,除卻便溺之外,真真舍不得片刻分離。

  縱使每每在愛母子宮內射出陽精後一時癱軟,也要泡在那暖融融、水淋淋的膣孔內,一面摟住美母輕憐蜜愛,一面絮絮說著動人情話兒,逗得個馨芸只是吃吃蕩笑,撒嬌耍嗲,愛火愈燃愈烈,不曾稍熄。

  直至次日,母子兩個俱都歡愛得精疲力竭,相擁眠至傍晚方起,但覺飢腸轆轆,劉馨芸又欲給愛子正式慶祝十八歲成人之禮,便相偕駕車離了愛巢,外出就餐。

  浪漫的燭光晚餐之後,劉洪海摟著俏臉微紅的愛母嬌妻纖腰出得餐廳,正欲取車之時,突見一載重卡車在路旁歪歪斜斜,橫衝直撞,正定睛看時,卻見那司機滿臉通紅、昏昏欲睡,往方向盤一趴一扭,卡車便拐彎衝進停車場,徑向母子二人撞來。

  危急之時,劉洪海只將愛逾性命的母妻狠狠一推,未及躲開,便被卡車迎頭撞上。

  砰地一聲大響,隱約聽得母親撕心裂肺地叫了聲自己名字,黑暗襲來,就此人事不知。

  ********************

  追思半晌,劉洪海力氣漸生,將眼皮睜開一條縫,吃力看去,影影重重的,但見兩個影子在面前亂晃,只聽先前那女子喜道:“孩兒醒了!我兒醒了!”

  劉洪海定睛看去,只見一個三十許美貌婦人梨花帶雨,嬌靨滿是愛憐喜色,湊在跟前。

  那婦人身著霓裳古裝,眉目如畫,雲鬢高聳,滿頭珠翠環繞,星眸朦朧似能言,絳唇一點若含情,真個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姿。

  劉洪海不禁心下大震,暗道:“乖乖,哪里來這樣禍國殃民的美女?古裝打扮,難道是正在拍戲?為什麼拍到醫院來了?嘖嘖……這女演員一定會紅!這氣質、這臉蛋,哪個女明星比得上!”

  便在他意亂情迷,盯著美婦呆呆出神之際,旁邊黑乎乎一個大腦袋擠將過來,眼若銅鈴、鼻似漏斗,竟是老大一個水牛頭。

  劉洪海嚇了一跳,想不明醫院內怎會有牛,正驚奇之際,卻見那牛頭裂開大嘴,口吐人言:“我兒覺著如何?可有哪里疼痛不妥?”

  這一下,直唬得本就虛弱不堪的劉洪海三魂出竅,七魄升天,雙眼一翻,便即暈去。

  混沌中一段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衝擊入腦,一幅幅奇異畫面放電影般流轉而過。

  不知昏睡了多少時辰,劉洪海幽幽醒轉,只覺周圍靜悄悄的,似乎無人在旁。

  劉洪海覺著身子恢復了些力氣,睜開眼來,四周黑漆漆一團,身周之物也僅辨形狀,似乎已然入夜。

  看著頭頂模糊的青紗幔帳,劉洪海暗嘆了一口氣:“原來,劉洪海終究是死了啊……馨芸吾妻,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孩兒不孝,不能遵守諾言,和你白頭偕老了。早知……早知如此,我一定答應你,讓你給我生個孩兒,也好讓你今後排解寂寞……”

  悲從中來,不由得怔怔流淚。

  好半天,劉洪海才稍稍振奮精神,整理新得之記憶。

  從適才自三魂離散的大腦中繼承的記憶得知,眼下奪舍所得的這個皮囊,乃是他幼時便耳熟能詳的《西游記》中一個妖王,聖嬰大王紅孩兒是也。

  紅孩兒本姓牛,名聖嬰,現今已是兩百余歲,卻因妖、人壽命有異,外形依然是個十二三歲的垂髫童子模樣。

  先前所見的大牛頭,便是今生之父,平天大聖牛魔王,那美絕人寰的華貴婦人,自然是紅孩兒生母,鐵扇公主羅刹女了。

  劉洪海小學時已通讀四大名著,因年幼,既不愛瑣碎拖沓,通篇脂粉氣的紅樓,也不喜竟將殘害無辜、賣人肉包子的惡賊、為強搶美色枉顧一城平民的淫賊、假仁假義的奸賊統統稱為“好漢”的水滸,唯喜英雄遍地,烽火連天的三國,與奇思妙想、妖魔神怪橫行的西游。

  其中,又屬西游最合小孩口味,當年劉洪海可是愛不釋手,將一本厚書細細讀了十余遍,八六版電視劇也是翻來覆去看了又看。

  現下回想,只覺西游書中情節人物俱都歷歷在目,竟如背得一般,不禁暗暗稱奇,百思不得其解,最終只得歸於靈魂穿越之奇效矣。

  書中紅孩兒出場之時,已是三百余歲,即是距玄奘西游尚有數十至百年之久,自己還未學過原著中紅孩兒最大依仗三昧真火,也不知百年後西游時之紅孩兒是如何習得。

  且書中牛魔王身懷七十二變,紅孩兒雖也變小兒、變觀音,有過幾次變化,卻未曾說到能變別樣物事,不知是沒能學到其父牛魔王的本事,還是因這次幾乎致死的意外,畏而棄之了。

  從前讀西游,尚未對這妖怪留心,此刻既已身為紅孩兒,細細思索之下,許多關乎己身、關乎身邊人的諸般謎題便紛至沓來:其一,血統怪異之謎。

  紅孩兒既是牛魔王之子,為何僅僅身具羅刹女羅刹族體質,從未說他也是個牛精?

  即便身受蓮台三十六把天王罡刀洞體之苦,也未能化為牯牛本相?

  書上說他“面如傅粉三分白,唇若塗朱一表才。鬢挽青雲欺靛染,眉分新月似刀裁。戰裙巧繡盤龍鳳,形比哪吒更富胎。”

  同為少年模樣,卻比哪吒三太子生得還好看些,這般形容,哪里還像個妖怪?明明就是貌比潘安的少年神仙嘛!

  其二,三昧真火之謎。

  三昧真火威力極大,須得觀音淨瓶玉露方能滅之,那淨瓶玉露連太乙金仙的人參果樹也救得活,可見三昧真火實乃道家仙法中極霸道之術。

  此法術牛魔王不會,羅刹女不會,遍觀西游,太乙散、金仙無數,擅此術者僅僅一個太上老君而已。

  紅孩兒再怎麼於八卦爐磚石而成的火焰山修煉,不得其心經秘法,又是如何修成?

  其三,母親鐵扇公主的芭蕉扇。

  那芭蕉扇乃是“昆侖山後,自混沌開辟以來,天地產成的一個靈寶,乃太陽之精葉,故能滅火氣。假若扇著人,要飄八萬四千里,方息陰風。”

  這樣一個天地至寶,如何會落入不過一千余歲,勤力修為也僅至散仙之位的羅刹族小小女子手上?

  雖說羅刹族出了個佛教法神羅刹天,也不過區區十二天之一,天庭靈山修為高過他之人多如牛毛,任劉洪海怎麼盤算,莫說一個牛魔王,連那羅刹天也護持不住鐵扇公主的至寶芭蕉扇呀!

  靜思良久,劉洪海忽覺腹中飢餓,便將疑雲拋諸腦後,翻身坐起,欲去尋些吃食。

  不料剛一起身,便見床邊矮幾上,一個窈窕女子伏幾而眠,鼻息細細,幾不可聞。

  看身形穿戴,正是日間所見的傾城美婦,紅孩兒之母羅刹女。

  可憐天下慈母心!

  劉洪海一怔,心頭暖流升涌,似乎又回到前世,自己高燒臥床,嬌妻愛母馨芸不眠不休守在床邊照顧之時。

  劉洪海溫情脈脈,看了羅刹女許久,腦中卻滿是馨芸如花玉顏,嬌嗲痴態,今後卻天人永別,不由得傷心落淚。

  半晌後,劉洪海拭淨淚痕,重又躺回床上,偽飾虛弱,開口喚道:“母親……”

  羅刹女登時驚醒,不及修整倦容,急急搶到床畔,驚喜道:“孩兒醒來了!身子覺著可好些了?”

  一面說,一面扶愛子坐起,舉止千般輕柔,萬種憐愛,直怕孩兒磕著碰著一星半點。

  “尚好,只是身子無力,腹中飢餓,還勞母親取些吃食來,給孩兒墊墊。”

  劉洪海有氣無力道。

  羅刹女禁不住珠淚滴落,忙舉袖揩拭,卻是苦盡甘來,淚中帶笑,嗔怪道:“你這孩子,說甚麼渾話!怎地一覺醒來,便轉了性子?對母親說話,還道什麼勞煩,再如此,為娘可不依你哩!”

  劉洪海心中微凜,臉色卻不稍露,苦笑道:“孩兒不孝,但知逞強好勝,卻害慈母心憂受苦,悔之不及,這不是給母親賠禮麼。”

  羅刹女更是歡喜,破涕為笑道:“灶下煲的靈芝人參粥,已熱過好幾回了,此時兀自用文火溫著,娘即去給你盛來,可莫要再說這般傷人心的見外話了!只是孩兒若想吃些人肉滋補,這一時半會……娘還要出去尋上一陣子,方才能得。”

  這後幾句話一說,劉洪海胃中一陣翻涌,腦海里頓時浮現出過往記憶,幾乎立時吐了出來,忙道:“用不著用不著!母親煨的清粥便再好不過!母親一向以來,便常勸著孩兒與父王兩個行些善事,此次大難不死,孩兒念著,定是母親日常積善之功,方才換得孩兒回魂逃生。且孩兒已是不小,不能再作懵懂頑童,教母親失望,便決意從今後積德行善,再不吃人了。”

  羅刹女大喜過望,連道:“好!好!好!孩兒這般乖巧,為娘誠實喜慰!……啊,不說了,娘這就去給乖孩兒盛粥。”

  蓮步蹁躚,急急去了。

  劉洪海目送她婀娜倩影離去,腦中翻涌的盡是原屬紅孩兒的記憶中,羅刹女溫柔體貼,端莊賢淑的完美模樣。

  不知不覺間,羅刹女的形象和摯愛嬌妻馨芸的模樣漸漸重疊起來,劉洪海自家明自家事,在這個光怪陸離的異世,羅刹女已經成了他對馨芸那瀚海澎湃、卻無可宣泄之思念與深情的替代品。

  由於以前的身世,劉洪海對父親這個角色向來缺乏好感,想起牛魔王在百余年後還會入贅別府,納個玉面狐狸為妾,那麼,就讓自己將這一切提前,並代替他寵愛羅刹女吧。

  牛魔王的七十二變是一定要學的,待得學完之後,該怎樣搶得母親在手,卻要好好籌劃一番了。

  至於百余年後玄奘西游開始,自己的命運應如何改變……這個還需要擔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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