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廚幫她熱粥,晗蕊也不好的站在一旁干看著,再者人多眼雜,又摸到袖中的這把小蔥,於是出了膳房。
她在院子里見到打雜的小太監正將一堆舊籮筐攏到一處,走過去討了一個,蹲在地上把蔑筐給拆開,抽出軟韌的篾條。
篾條是極韌的,用來編筐還是要有些力氣,晗蕊的手如小蔥一般纖細嬌弱,可那篾條到了她手上,竟軟得跟面條似的,輕輕松松就編好了一個小篾筐。
打雜的小太監看的目瞪口呆。
她編好了篾筐,抬眼看看,又找小太監要了一把小鋤頭,去院角的樹下挖了土,放入篾筐中鋪好。
畢靈淵與吳用躲在院外時,正看到她把那把小蔥依次埋入土中。
“要什麼花花草草沒有,種小蔥是為何?”
畢靈淵自言自語,吳用接道:“小蔥可以吃呀,綠瑩瑩的,擺著也好看。”
正說著,就見御廚掀開門簾,手里還端著個陶鍋,衝晗蕊喊道:“姑娘,你的粥熱好了,可以吃了!”
晗蕊忙起身,手里捧著那一小筐蔥給御廚看:“大哥,你看!”
吳用一動不敢動,只覺得頭頂上霎時間烏雲密布,他轉了轉眼珠子,瞧見皇上陰沉著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晗蕊姑娘,看著看著,竟然還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嘴角。
薄唇輕吐芬芳:“狐狸精。”
嚯,生氣了。
“走哪兒都要浪一浪不可。”
哎,何必呢 ,上鈎的還不是只有皇上您一人。
吳用腹誹,皇上也是,明明能好好說話,怎麼非要一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晗蕊全然不覺畢靈淵躲在一旁看她,將那筐小蔥放在台階旁,拍拍手,接過那碗羊肉粥,一聞,驚喜道:“這是加了什麼,太香了。”
御廚撓著後腦勺,有些局促地踢著雪:“沒啥沒啥,不過就是些香菇碎啊、干貝、火腿丁……還有鮑魚。”
畢靈淵聽著,驀然失笑:“你看看這只到處留情的騷狐狸。”
吳用素來附和皇上慣了,點點頭:“對對對,狐狸精。”
隨後說完,耳朵就被皇上狠狠一擰。
吳用欲哭無淚,他忘了這個晗蕊姑娘只有他自己能罵得。
吳用這麼一叫喚,院里的兩人都往這邊看過來,畢靈淵坦然自若地松開手,微昂著下頜走進了院里。
膳房里的廚子們也聞聲而來,跪下行禮,畢靈淵隨意抬抬手,讓眾人平身,吳用揮了揮拂塵:“都去忙吧,該做什麼做什麼,可得用心嘍!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聽的別聽!”
此話一出,無人再敢松散,一時間御膳房內又是人影如織,切菜配菜,還有熱油嘩啦嘩啦炸響的聲音……真是干清宮里難得的煙火氣息。
晗蕊垂眼盯著手里的粥,巴巴的,眼睛都要綠了。
正盯得出神,一雙繡著團龍紋的靴子出現在了眼前,還沒等她抬頭,就聽見畢靈淵問她:“好吃嗎?”
“小奴還沒嘗呢。”晗蕊如實地說著,但一定是極好吃的。
畢靈淵瞧瞧膳房內那個大高個兒,冷哼了一聲:“鮑魚、干貝、火腿丁……拿干清宮里的東西做人情,誰給他的膽子?”
晗蕊抬起頭,將這碗粥捧到他跟前,輕聲道:“小奴是做給皇上吃的。”
畢靈淵見她揚著臉,一粒雪花飄到她眼里,忍不住伸手,蹭去她眼角流下的雪水。
明明前一刻才捉住了她的“狐狸尾巴”,正要痛痛快快地奚落一番,但一碰上她的眼,就跟突然被點了啞穴似的,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心口,堵得麻麻的,癢癢的……
他垂眼看到了她的手,要是能被她這手揉一揉,指不定就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