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十號，星期三。

　　晨光澄澈，氣溫大約是零度上下，前晚的滿天飛雪消散，冰滑的路面紀錄這短暫的銀亮時光。

　　新宿車站人來人往，不到十點就充斥著逛街的人潮，多數應該是學生，把握著假期的尾端，享受他們的青春。

　　“嗨！許綱。”美玲從車站剪票口出來後，直奔兩人約定的場所，很自然就見到習慣早到的青年。

　　“呦，早上好。”許綱打著招呼。

　　一米七九的身高，六十八的體重，七點的高魅力，就算是穿著很平常的深色休閒裝，依舊吸引不少人的注目。

　　系統經過更新，體魄的基本能力，在短時間內深度地改造他的肉體，變得越來越美型。

　　在班長來之前，他已經打發掉三、四群前來搭訕的女大學生，都是想要獲取他的聯絡方式，以利後續的接觸。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小跑步過來的美玲，有些氣喘吁吁。

　　她穿著與上次相同的淺紅色羽絨外套，搭配圍巾跟毛帽，把自己包裹得像一顆球，看起來就很暖和。

　　幸虧她不是肥胖的女人，這樣的裝扮不顯臃腫，反是充滿著可愛俏皮的色彩。

　　“沒是，離我們約定的時間還差幾分鍾。”許綱撇了一點手表上的時間，顯示著十點六分。

　　“對不起呢。”美玲仍有點愧咎，歉意地說：“車站人太多，花了不少時間才擠出來。”

　　兩人是約好十點，她已然是遲到。

　　“沒事的。”許綱很大度。

　　遲到，本來就是女生的特權，這是黑木澤舅舅在他出發前交代的。

　　此外，還給了他一盒保險套，要他不用客氣。

　　里面裝滿八個輕薄、潤滑、幻影的新款套子，怎麼可能一天之內用完！

　　“不然…我等等請你吃中午。”美玲依然過意不去，不容許拒絕地說：“你可別推辭。”

　　許綱聳肩接受，說：“好吧。”

　　兩人順利會合後，就前往新宿的街頭，按照美玲之前在電話中敘述的，她見到一件很適合許綱的外套，就想邀他來逛逛。

　　外套的位置，是在某知名百貨的二樓，走輕時尚風格的服飾店，販賣著大量便宜又好看的男女性衣物。

　　美玲看上的是男性的羽絨連帽外套，采用高質量的羽絨跟科技機能棉的多功能構造，輕盈幼保暖，且利落剪裁的外型，穿搭都很適合年輕的男性。

　　最重要的是，這件外套價格不貴，主打便宜又實用。

　　班長興致勃勃就帶著許綱來到賣場試穿。

　　按照她原本的構想，如果這件外套適合青年，她就會花錢買下來，當作送給對方的禮物。

　　不過，事實跟想象難免會有誤差。

　　許綱的高魅力與逐漸成形的獨特氣質，就算是穿上百搭的藏青色，仍是有種上流分子穿著地攤貨的即視感，是種說不出、難以描述的古怪。

　　“嗯……”美玲皺起眉頭。

　　從駝色、軍綠色、黑色到此刻的藏青色，沒有一件適合眼前的許綱，穿起來就是不倫不類，無法襯托青年的氣質，反而是嚴重的拖累。

　　不得不說，這算是茱莉亞舅媽的鍋。

　　長年走在時尚尖端前线的新時代女性，她對美麗的品味勝過於一般人，自然家里所有人的衣物，皆是她精挑細選的成果。

　　從家居服、休閒服、正式服裝，甚至拍攝AV的戲服，都會詢問過她的意見。

　　就連今日約會的休閒服，也是茱莉亞一手包辦。

　　米白的高領上衣，簡單的紋路與配色有著英倫的風情，搭配著貼身挺立的深灰休閒長褲，以及中筒的馬丁靴，外頭是素面的防風外套，整個人簡約有型、英姿帥氣。

　　現在，他換上蓬松的羽絨連帽外套，整個人的模樣就走鍾，對他的樣貌是大大地減分。

　　“還需要再換一件嗎？”許綱不想讓美玲為難，試圖找話題來閒聊。

　　“嗯…算了。”美玲略感挫敗，內心的盤算沒達成，“想不到模特兒穿起來很好看的外套，居然跟你完全不搭。”

　　“沒關系，買衣服不就是這回事。”許綱安慰著對方，“沒穿上以前，完全不知道適不適合自己。”

　　“我本以為，你穿起來應該會很好看才對。”她略為垂頭喪氣。

　　“不然…我們再多逛逛吧。”許綱提出新的法子，“時間還早，多看幾家店也不吃虧。”

　　“嗯，就照你所說。”美玲點頭。

　　接下來，兩人開始在新宿的各大賣店閒晃亂逛。

　　不得不說，新宿算是東京都的時尚中心，各種風格、各種年齡層的服飾都能在這邊找到與購買，基本上不會有遺漏。

　　美玲挑選的重點放在價格跟美觀。

　　價錢沒超過她的底线，才去評估美觀跟外型，再與許綱的試穿。

　　然而，都襯托不了青年的獨特氣質。

　　不過她也有稍微提高自己的價碼，選出來衣服較能適合許綱，但是金額超過她的預算，陷入兩難。

　　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美玲依舊沒挑選到心儀的服裝。

　　然後，他們來到東仁百貨。

　　這間百貨在新宿算是比較有年代的賣場，主打較高價位的服飾，基本上一般年輕人比較少會進去瞎逛，大多數的購買力來自中產階級的客戶。

　　百貨外門的“仁”字圖騰，許綱一眼就知道這是神樂舅媽家的產業。

　　“美玲，我們來這間逛逛看吧？”許綱詢問。

　　美玲馬上就搖頭，回絕說：“這間看起來就很貴，不需要白白浪費時間。”

　　她看起來有些疲倦，兩個小時毫無所獲的負面情緒，確實加重她的體力與精神的消耗。

　　要知道，她平時逛街是四個小時都不會厭倦。

　　“試試又不用錢。”許綱也沒理會她，擅作主張地拉著她進入。

　　直覺告訴他，進去應該會有收獲。

　　“喂，別拉這麼大力，我跟上你就是了。”美玲在後頭嚷嚷著。

　　百貨內部的裝潢略為老派，但油漆色調是暖色，讓賣場是明亮潔白又不顯冷意。

　　內部的民眾三五成群，略有熱度跟人氣。

　　一樓是化妝品區，客戶群集中在女性；二樓主打男女的服飾，人潮較多；三樓是精品區塊，走高規格的客群；其余四、五，六樓，是偏向生活機能，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

　　兩人先是在二樓瀏覽，發覺這層的服飾完全不適合許綱後，就來到三樓碰碰運氣。

　　此區人煙較少，整個樓層除了許綱與美玲兩人，沒幾組客人。

　　所謂是踏破鐵鞋尋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當兩人乘坐著手扶梯來到三樓的時候，迎面就是一個寫著意大利文的專櫃，門口佇立著兩個模特兒假人，一男一女，各自穿著黑色與白色的長版大衣。

　　甫見到，就深深吸引兩人的目光，特別是美玲，完全無法轉移她的視线，直直地盯著面前的兩件大衣，陷入震撼。

　　一旁還站著穿著百貨專櫃制服的櫃姐，正在對衣服進行基本的例行保養。

　　許綱不自覺地眨起眼睛，這位櫃姐他有印象，彷佛是神樂舅媽身旁的女保鑣之一。

　　接著他注意到對方的大腿內側，哪怕是穿著包臀的窄裙，卻隨著女人的動作，能瞧見有槍枝的形狀。

　　這下，青年更能肯定自己的猜測。

　　霎時間，他就明白這兩件衣服出現在這邊的用意，不由得嘀咕說：“舅舅跟舅媽真是的……”

　　“歡迎光臨。”櫃姐熱烈地招呼。

　　她不忘在私底下，偷偷給許綱只能意會不能言語的眼神，換來青年微微點頭示意。

　　神樂二舅媽無所不在的情報網，深深地扎根整個東京都。

　　“方便讓我看一下男生的那件黑色大衣嗎？”美玲開口詢問。

　　櫃姐點頭，露出甜美的招牌笑容說：“稍等一下，我拿給你。”

　　“許綱，你快去穿給我看。”班長是滿臉地期待。

　　沒一會兒，青年就在更衣室內換上這件大衣。

　　簡單利落的外型，算是大衣中的入門款式，但金色排扣的點綴讓整個人不會過於黑暗，充滿安全感的魔力。

　　與他米白的高領上衣，深灰的休閒褲簡直是絕配，底下的黑皮馬丁靴，讓許綱整個人散發著男人的韻味與成熟的氣質，把美玲迷得七暈八素，當下就痴迷起來。

　　腦海不自覺地回憶著上次他穿著深灰浴衣調教女人的樣貌，展露他霸道跟溫柔的韻味。

　　與現在穿著大衣的他，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意境。

　　除了帥氣外，沒有多余的形容詞。

　　“小姐，你男朋友穿這件大衣很好看。”櫃姐發揮著她銷售的話術，傾訴著這件大衣的各種優點。

　　若非許綱深知底細，不然會以為這位女保鑣真的是百貨的銷售人員。

　　“我，我也覺得很好看。”他慶幸自己方才沒有放棄，才會在這時候遇到這件大衣，“他穿起來，真的很適合。”

　　“小姐，你要不要也試穿看看白色這件大衣呢？”櫃姐詢洽著，“這兩件是情侶專屬的，我覺得應該也很適合你喔。”

　　“真的嗎？”

　　在櫃姐的熱情攻勢下，涉世未深的少女很快就被說服。

　　加上許綱刻意地不作為，美玲迅速就換上白色的大衣。

　　彷佛根據她的身高量身訂做，長版的羊毛大衣約略來到她的小腿，底下的深黑內搭裙，剛好超過些許，露出半截在外，不僅隨著少女的步伐襯托她修長的小腿，還增加不少的時尚感。

　　領口是毛邊高領，一圈蓬松的毛料，點綴著美玲的少女感，腰間是還有造型的蝴蝶結封腰，修飾著她的身材比例；兩側還有對稱的口袋，美觀又實用；胸前是兩排暗褐色牛角扣，讓整件衣服的質感提升到極致。

　　最重要的一點，它跟男版的大衣是情侶款式，映襯著鏡子中的男女兩人，契合到找不出任何缺點。

　　“小姐，這兩件大衣真的很適合你跟你男友。”櫃姐見狀加大推銷力度，手持著計算器在兩人面前，飛快地按下許多的數字，又說：“這兩件售價是……現在是周年慶，兩件一起買可享七折的優待……加上你們是我今天的第一組客人，我可以擅自作主，再給你們這些的折扣……”

　　計算器噠噠噠地敲打著，導出最後的數字。

　　美玲的眼光瞬間一閃，上頭的金額實在是太漂亮。

　　然而這樣的價格仍是超過她的預算，不免陷入兩難的猶豫。

　　“今天購買，還加贈同款式的耳罩。”櫃姐見少女心動，加碼地拿出放在旁邊櫃子抽屜的純白耳罩。

　　兩朵毛球鑲嵌在發箍上，戴上去可愛極了。

　　美玲忍不住打開自己的包包，想要拿出錢包內的信用卡來消費。

　　這是父親給她的副卡，是給她用在特殊情況。

　　只見她自言自語地說：“對不起了錢錢，我真的需要這個酷東西……”

　　這時，許綱開口說：

　　“美玲，我們各出一半吧。”

　　他掏出自己的皮夾，里面塞滿一張張地萬元現鈔，繼續說：“我知道你想買黑色的大衣送給我，那我買白色的送你。你別想拒絕，不然我會馬上脫下來，直接就不買了。”

　　青年早知道對方的意圖，本就想不欠下任何的人情。

　　眼前來自舅舅與舅媽們出手的明顯套路，的確蠻符合自己的心思，便順水推舟地承應下來。

　　美玲也有看見許綱錢包的鈔票，瞬間就聯想到這應該是他這幾天打工所獲得的酬金，就算許綱的話與充斥著不容反抗的霸道，仍是倔強地說：“這些錢不是你下學期的零用金嗎？不用啦……大，大不了我們不買就是了……”

　　“如果你不願意一人一半的話，那我就去全額結賬囉。”許綱拋出更進一步的選項。

　　說完，他就指示著女保鑣，要去櫃台結賬。

　　“好啦…我答應就是了……”美玲坳不過許綱的堅持，也趕緊跟著對方到前台去。

　　白花花的鈔票進入對方的收款機，許綱與美玲的身上多了兩件嶄新的情侶款大衣。

　　雖說對花大錢略感心疼，但更多是獲取新衣服的歡喜。

　　“許綱……讓你破費了。”美玲在離開專櫃後，不好意思地說著。

　　按照她原本的構想，今天是打算送許綱新衣服。

　　自己身上的這件，並沒有在她的預料當中。

　　“沒啥。”許綱一點也不在意，他有的是錢，根本不怕花。

　　“如果你真覺得不好意思的話，中午就多請一點吧？”

　　“好的，沒問題。”美玲踩上許綱給的台階，內心羞澀也好轉許多，“你中午想吃啥呢？”

　　午後兩點，陽光盛大。暖呼呼的體感溫度，讓人非常舒服。

　　稍早結冰的街道在熱情的曝曬下，呈現干燥的模樣。

　　氣溫也從零度提升到七度左右，宜人又舒適。

　　“我本以為你會選比較高檔的餐廳…”美玲怪不好意思地說，“…結果居然是選擇吃麥當勞。嗯……有點不健康的食物。”

　　“我沒有置入性營銷。”許綱莫名地先說出至高主宰交代的話語後，才講出他想跟美玲說的話：“有淀粉、肉食、蔬菜、油脂，有哪一樣食品是不好或不健康的嗎？嚴格要說的話，不健康的食物就是碳酸飲料，所以我換成柳橙汁，這不就行了嗎？”

　　青年神邏輯的一番話，說得美玲是啞口無言，不知從何處去辯解。

　　“而且你嘴巴上說不健康，但瞧你應該也蠻愛吃的。”許綱指起眼前美玲的餐盤，“用一加一的混合搭配，還有累積的點數兌換卷，能知道你平時可沒少吃麥當勞，這麼專業。”

　　“唔……”她的臉蛋閃過一抹被說破的羞澀。

　　吉事漢堡與小杯玉米湯，小包薯條與蛋卷冰淇淋，及苹果派的兌換卷，熟門熟路地點法，完美契合許綱的說詞。

　　“我的重點不是這個？”美玲連忙終止這讓她尷尬話題，“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選擇更高檔的餐廳，像是日式料理，牛排，或是意大利面之類的……”

　　“不過，我就是想吃麥當勞。”許綱似笑非笑地說。

　　他眼前的女人，遠超過自己設想中的單純與善解人意。

　　另外，她清純的外貌亦符合青年的胃口。

　　一頭烏黑到肩後的細致長發、瓜子臉抹上薄薄的淡妝，勻稱著體態比例，要乳房有乳房，要屁股有屁股，還有修長的玉腿，是他理想的東方美人。

　　“真的是……”美玲拿起薯條放入嘴里咀嚼。

　　啊！真香。

　　兩人就坐在窗戶邊的吧台，看著下方人來人往的街道，觀看著人潮的來回走動，時不時地注視著對方吃飯。

　　許綱的吃法中規中矩，先是把薯條吃完，才去吃漢堡，最後是喝上柳橙汁，有自己的一套流程。

　　反觀美玲則是很隨興，左咬一口漢堡，右吃一口薯條，沾著西紅柿醬，或是沾點蛋卷冰淇淋，吃得不亦樂乎。

　　“薯條沾蛋卷冰淇淋，有這麼好吃喔？”許綱隨口地問著。

　　他看少女對於這樣的吃法很熱衷，每根沾上冰淇淋的薯條，她都吃得津津有味，用舌尖的味蕾深刻地品嘗美妙的滋味，才依依不舍地吞入自己的胃袋。

　　“好吃。你也想吃看看嗎？”美玲見許綱的提問，連忙看自己包裝盒內的薯條剩下多少，選出一根不長不短的薯條，沾滿三分之一的蛋卷冰淇淋後，“要吃一根嗎？我喂你，啊……”

　　“不，你吃就好。”許綱客套地回應著。

　　“真的不騙你。”美玲把薯條遞給青年，“這樣真的很好吃。”

　　少女就好像煙花之地的老鴇，推銷著自己的愛女（薯條），都直遞到許綱的面前，對方仍是不願意接受。

　　結果……

　　沾上蛋卷冰淇淋的薯條，就這樣戳在許綱的臉蛋上。

　　“……”青年跟少女大眼瞪小眼，沒預料到這樣的事情會發生。

　　“對…對不起。”美玲是顯得慌張，卻看著許綱帥氣的臉龐沾上冰淇淋，不自覺有發笑的念頭。

　　她沒有拿起紙巾，反是跟過往和閨蜜互動的打鬧，直接地把臉頰靠上去。

　　啾！

　　嘴唇蓋在許綱臉頰的冰淇淋處，舌尖還不忘把香甜的冰淇淋卷入口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