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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回 圖窮匕見 一鳴驚人

一鳴驚人 一鳴 4017 2024-03-02 04:27

  又隔了一年,老翁在相好的粉頭那兒,中了馬上風,來個“情願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就在守喪期間,親族間為爭其遺產乃興訟,狀子送到了一位直指使手中。

  此時為明朝嘉靖五年,直指使因在朝中議禮,忤皇帝旨意,於是外放出為兩淮鹽道,由於翁的族人皆為商人,因此便向直指使申訴。

  直指使觀覽狀子後,笑著說道:“老翁得子,能夠有一個就已很難得了,怎可能如此多產?”

  於是乃拘提眾姬來到堂上,果然是女要俏,一身孝,眾姬妾正在為趙老翁守喪期間,個個身著雅白色長裙,雖無往日之雍容華貴,但是玉質柔肌,光彩射人卻增添幾份我見猶憐,韻味十足,令人遐想連連。

  一行人裊裊婷婷來到堂上,向直指使跪拜之後,束手肅立一旁。

  一鳴久著女裝,與其他姬妾站在一起,倒也能夠魚目混珠,直指使看來看去,看不出一絲破綻。

  直指使見是雌雄難辨,於是乃請來穩婆為姬妾一一驗身,這一鳴久練素女之術,陽具早已練就得能硬能軟、能伸能縮,運起神功時能夠縮陽為陰,因此穩婆看來看去似乎都是女身。

  如此一來搞得這直指使沒理會處,於是喚過穩婆密問:“難道毫無可疑之處?”

  穩婆回道:“只有那六娘,雖不見男形,卻與女人有些兩樣。”

  一旁多事的紹興師爺幫著出主意道:“曾經聽聞有那縮陽之術,既然穩婆說有兩樣,必然有蹊巧,下官記得有一法可以破之。”

  於是命人取香油塗其陰戶,再牽一只狗來舔食,那狗兒聞了油香,伸長舌頭舔之不止。

  原來狗舌最熱,舔食動作又快,一鳴感到胯下是又麻又癢,直把那出這主意的短命師爺一家大小問候了一番,待狗兒舔到十余下,那假扮六娘的一鳴胯下熱得難熬,素女之術破功,全身打了一個寒噤,騰的一條粗棍兒,自胯下直統出來,且是堅硬不倒。

  眾姬妾與穩婆見此變故,紛紛驚呼掩面不迭,堂上見他當當男子居然假扮女子,一怒之下准備為他上刑,一鳴一急,喉中騷癢無比,一股氣突然衝出,居然發聲念道:“百卉原無主,孤禽寧有聲,三春雖寂寂,遇貴自長鳴。”

  接著一鳴又急聲叫屈說:“久被幽禁於主人家,如今遇到貴人才能再見天日,為何欲要對我動刑呢?”

  眾姬見到一鳴突然能夠言語,皆大驚失色,直指使覺得很奇怪,於是問眾姬有何驚訝處,眾姬皆告訴直指使,三四年間沒聽過一鳴說過一句話,今日真是怪事一椿。

  官吏還不相信,於是一鳴乃從頭細說始末,當說到落水遇仙,授予仙書上,上有五絕偈語,直指使聽到詩中“遇貴長鳴之”一句,硬板的臉上轉露出喜色,便欣然說道:“原來予本是治啞之御史也。”

  這可真是千通萬通、馬屁最通。

  至此也不再細問案情,同情一鳴文弱,再加上此事仍是趙老翁授意亦非其本心,於是不科其通奸之罪,惟判令諸趙姓商人盡收趙老翁之遺產,而諸姬母子則悉判歸一鳴。

  直指使又判諸姬得以將當年陪嫁之物攜出趙府;想當年,諸姬妾都是被賣入趙府,何來陪嫁之物?

  然而只要諸姬說是當年帶入趙府之物,官差便為其登錄成冊,任由其攜出,於是挾資數萬出了趙府,而曾與一鳴有合體之緣的貼身俏婢,也說是當年陪嫁的丫鬟而帶出趙府。

  趙翁之族人不敢違背直指使之命令,於是便放過一鳴,任由其挾巨資、攜美眷僑寓於淮上,而趙翁身後所剩遺產,便被族人瓜分一空。

  一鳴在鄰近另找一間巨宅,經過數日之整頓,自成一家之主,不再寄人籬下,這是與眾姬共聚一堂,慶賀新生時,眾姬詢問一鳴:“君一向都寂靜不鳴,如今為何能做出如此驚人之聲?”

  一鳴也不明所以,只是說道:“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如此,只覺得想要說時便脫口而出。”

  眾姬也不再窮詰,一鳴能夠說活倒是有一椿好處,在干事插穴時節,增加了許多助興之甜言蜜語,令姬妾們更為受用。

  一鳴換成男裝之後,也不再成天窩在家中,常與當地文士詩文往來,漸漸文聲鵲起。

  直指使有一女兒名叫憐花,長得又美又有才華,至及笄之年仍未有婆家,曾作了一首詠燕詩:“非向金閨惜羽毛,雙飛只慮近蓬蒿;雪衣籠內終嫌媚,霜爪風前亦憚勞。”

  吟到這里,苦思不得下文,因此發誓說,有能續成本詩者,情願服侍其一生。

  直指使將這首詩出示給當地士紳文人,有數十人慕小姐美名,紛紛前來獻詩,然而皆不得其意。

  直指使後來聽說一鳴能作詩,於是召他前來續作此詩,其實此老見他一表人才,也頗有意於一鳴坦腹東床,果然一鳴見了前文之後,揮灑自如、援筆立就:“落月屋梁眼自穩,飛花簾幕舞偏高;香泥銜罷清波靜,又逐爐煙傍袞袍。”

  憐花小姐一覽此詩大喜,春風滿面的對著直指使說道:“這就是妾身的意中人了。”

  直指使也順從她的心志,於是便決定將一鳴入贅為女婿。

  眾看倌此時可能會奇怪,這一鳴身邊帶著一堆美妾,直指使為何還要將寶貝女兒嫁他?不怕女兒受到委屈嗎?

  關於女兒若是嫁給一鳴是否幸福,這點直指使可一點都不擔心,當初在堂上審案時,早已探明一鳴得仙人之助練就素女之術,見到眾姬滿臉性福十分滋潤的臉色,想必這一鳴在床第間乃游刃有余。

  再加上女兒嫁他乃是正妻,再加上自己身為高官有權有勢,姬妾再多也不敢亂來。

  再說大丈夫有本事就來個三妻四妾,如今一鳴有五位姬妾,再加上一位正妻,還不到三妻四妾之數,怎能算多?

  更重要的是,直指使看出一鳴十分聰明,文采甚佳,在功名上應可有一番作為,小姐嫁了他,將來一定不會辱沒,官夫人之份必如探囊取物。

  於是選了個良辰吉日,將憐花小姐繡樓布置成新房,讓一鳴贅入直指府中。

  一鳴新婚大喜,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騎在駿馬上意氣風發、志得意滿,見到他那俊俏模樣,街旁看熱鬧的一干閨女、媳婦,個個都道直指使家的小姐好福氣。

  眾人一路上吹吹打打,熱熱鬧鬧將他這位新郎官送入官家府第。

  待到進了府門,但見一位佳人在侍婢扶持下,嬌嬌怯怯地走出房來,一鳴這才有機會細細打量這位素未謀面、博才多學的俏佳人。

  雖說她頭上仍罩著大紅蓋頭,身披紅艷華麗喜衣,卻仍難掩她那誘人風采,見她那一行一止、一舉一動,無不顯得婀娜多姿一鳴看在眼里,喜上眉梢,心中暗想:“早聽說小姐姿容絕世,如今雖然看不見玉人嬌顏若何,但單看這玲瓏身段,肯定是位美嬌娘無疑!”

  而那憐花小姐一想到拜堂之後,就要成為人家媳婦,未來夫唱婦隨、詩文唱和其樂無窮,心底又不免存著許多對未來的憧憬與向往。

  一對新人在眾人簇擁下,來到正廳直指使夫婦座前,行過跪拜之禮之後,一鳴與憐花就分別被送入了布置一新的洞房。

  這洞房之夜,可說是:花燭之盛,世上罕見;魚水交歡,人間難尋。

  喜娘扶著憐花小姐入房後,便令她一人獨坐於新床上,她本份的不敢掀開蓋頭偷看一眼,更不敢隨意走動,只是兩手合起置於膝上,端端正正坐著。

  一時間心中百味雜陳,忽而想到將為人妻,忽而想到那文采飛揚之夫君,聽說他人長得俊俏又斯文,又想起將要發生的一切,不禁忐忑不安,又莫名的有些期待。

  過了一會兒聽到了腳步腳,憐花立刻緊張了起來,凝神傾聽卻只是過去點了紅燭,又悄然退下。

  她心里越發焦急難耐,心中不禁埋怨道:“怎地人還不來?”

  你道怎的一鳴尚未進入洞房?

  原來直指使兩老僅有這掌上明珠,平日寶貝異常,因此在一鳴進洞房前,便拉著他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好好善待憐花小姐,怎知道小姐在新房枯等得不耐煩起來。

  憐花那不耐久等之念頭剛剛閃過,又聽到有人走進房來,卻聽門掩上聲音,接著便是由遠及近一步一步走向喜床邊的腳步聲,那憐花心情也越是緊張,只覺得一顆芳心就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似的。

  一鳴也是小心謹慎,雖則自己早已花叢高手,熟悉於床第交歡,然而這洞房花燭卻是頭一遭,特別新娘子又是救命恩人的女兒,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局促不安地搓著手,雖則佳人就在眼前,自己卻不知該如何做才恰當。

  瞥見案上放了只長尺,連忙取過來,顫微微地伸出去,依據禮俗挑那罩在佳人頭上的蓋頭。

  憐花小姐也是緊張萬分地輕閉雙眼,想到蓋頭掀起時,那俏郎君就要見到自己樣貌,雖則平日攬鏡自照時,對自己容貌頗為自豪,然而此時卻也不禁有些擔心,生怕不能令那郎君滿意。

  一鳴深吸一口氣,摒住呼吸,將長尺挑住蓋頭一端再向上一撩。大紅的蓋頭如紅雲般飄然落下,好一位如花似玉、嬌艷動人之麗人就在眼前。

  憐花因為羞怯緊張,一張吹彈得破的細嫩臉蛋,此時是羞得通紅,雙眼輕閉著,長長睫毛微微顫動,瓊鼻翹挺,櫻唇微啟,微露編貝似的皓齒,烏黑亮麗秀發盤於頭頂,再配上那身姿窈窕,雙肩斜削,柳腰盈盈一握,可真個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要說一鳴眾姬妾已是美極了,而這小姐除美麗之外,另有一份端莊、穩重之氣度,以及極濃重之書卷氣,卻又是眾姬妾無可比擬處。

  先前聽人盛傳,直指使之女又美又有才華,堪稱為大江南北第一美人,當真名副其實。

  他急忙後退一步,誠惶誠恐地一揖到地道:“小姐真是美若天仙,小生不知何德何能,得蒙小姐賞識成就此良緣,真是三生有幸。”

  憐花聽得夫君如此夸贊自己,忙將眼兒張開,但見面前立著個白面官人,人長得俊俏不說,面上表情豐富誠懇,比先前想像的還要俊上幾分;再者那性情又溫存,揭開蓋頭後,並未顯現任何猴急色相,而是相敬如賓先行一禮;再想到他那驚人文采,心中實在歡喜不已。

  憐花心里異常甜蜜,含羞微笑,嬌聲細語回道:“夫君切莫如此,真個羞煞妾身了,妾身蒲柳之姿,郎君天縱英才,承君不棄今生能伴君側已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一鳴聽得佳人出聲,只覺得這聲音鶯鶯嚦嚦、嬌嬌柔柔,好不誘人,一聽之下全身舒坦,真是百鳥齊鳴也及不上之天籟. 然而見到憐花小姐面容端正,料想她仍不解男女情事,尚未動情,也不敢冒然唐突佳人,於是便欲借酒催情,對小姐說道:“今夜真個是良辰美景,且讓我們先喝過合卺酒可好?”

  憐花羞紅著臉兒說道:“妾身今後就是夫君的人,一切由夫君做主便是。”

  於是兩人來到桌案旁坐下,一鳴斟了兩杯酒,遞給憐花一杯,兩人含情脈脈地對視著,又將手臂互鈎,一塊兒高舉起酒杯,抬首一飲而盡。

  酒一入喉,只覺一股熱流充盈肺腑之間,憐花頓時感到醺醺然,情不自禁慢慢地靠上一鳴,將頭兒輕倚在他肩上,一鳴則伸臂環抱佳人那柔弱無骨之嬌軀,嗅著佳人身上散發出如蘭似麝之處子幽香,不禁有些心猿意馬,說道:“好娘子,咱們上床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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