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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離舊世夢投和親王 問今生緣續馮月姝

後宮·大觀園記 hmhjhc 9198 2024-03-02 04:34

  此開卷第一回也。

  作者自雲:因難以刻畫於現世,而用“穿越”之說,撰此《大觀園記》一書也。

  故曰“石川躍”雲雲。

  但書中所記何事何人?

  若杜撰一二人名,豈有遐想之反復,安近意淫之真髓。

  古有奇書名典風月寶鑒一書,何不借其墨魂筆魄,寫一段風月書卷以傳世?

  故雲:“馮月姝”雲雲。

  列位看官:你道此書從何而來?說起根由雖近荒唐,細按則深有趣味。待在下將此來歷注明,方使閱者了然不惑。

  話說湖北省孝感市有一學子,年二十,就讀於江漢大學,名曰石川躍。

  此子人觀之,面若冠玉,性如處子,溫和端方,少言多思,偏好文藝;繪畫、書法、史學等文史技藝皆能耍得幾下,尤其好古文,讀了一肚子的《紅樓》《西廂》《金瓶》等書,拽幾句半吊子的少年酸澀筆墨。

  以同窗口中言說,便是一介文藝青年。

  論性情是機巧深沉,大有心計抱負之人。

  只是和女生親近說話,會臉紅羞澀,似有幾分靦腆。

  倒是這川躍的前任女友,其青梅竹馬之鄰家小妹馮月姝,聽聞人言石川躍靦腆純善,便啐道:他是外頭看上去的羊,內里頭冒出來的狼。

  亦不知所指何事何由。

  這一日,炎夏永晝,蟬鳴蛙噪,川躍正於宿舍閒坐,看《脂硯齋重評石頭記》一書,至魂倦拋書,伏幾少憩,不覺朦朧睡去,夢至一處,書中釵黛湘鳳,襲雯鵑鶯,色色斑駁,撲面而來,難辨是何地方……

  昏昏沉沉竟不知有幾世幾劫。

  茫然醒來,卻似乎只是剛剛伏案小憩了一刻而已。

  只是周圍景物認生,竟是一概不認得了,卻斷然不是宿舍里原景。

  殤殤得只聞一陣墨香撲了臉來,竟不辨是何氣味,身子如在雲端里一般。

  仿佛滿屋中之物都耀眼光輝的,使人頭暈目眩。

  細睜目看去,卻身處一間珠光寶氣,文色墨香的古意書房。

  地上是“萬”字絲紋的青石條磚,廊柱皆是兩人抱的殷紅滾木,窗櫺是糊著月白柔紗的圓繡福壽格。

  自己伏在一張丈二紅木長桌之上,桌上文房四寶紙筆墨硯說不盡那精致奢華、鑲金佩玉,有一小座細致精巧的景泰藍的香爐,掐絲紋路是團花朵朵賀牡丹,正慢慢飄散著縷縷不知名之清香;嗔目結舌的是那鎮紙,六寸來長竟然是整塊雕琢的漢玉如意,鑲著亮閃閃明黃色二龍戲珠的托手。

  這川躍也算讀過幾本古董鑒賞書之人,竟然難認得桌上陳設是何等物件。

  再看那鎮紙下壓著一張雪色絹紙,上面倒有一句七言,似乎是欲要題詩,只破題寫了一句便睡去之意:“銷盡爐香獨倚門……”最讓人心神驚惚的是,那七字橫連勾劃,竟儼然是川躍自己的筆跡無疑。

  挪挪身子,似乎是坐在一張朱漆淡墨楠木太師椅上。

  再顧自身。

  已不是穿著襯衫牛仔。

  而是一身明黃色繡絲團龍貼身褂襖,系著黃絲捻金线織成的錦繡腰帶,腰帶邊還掛著一塊鳳型小玉,一個正紅色的小荷包。

  忍不住摸摸自家臉頰,倒是似乎與往日無不同之處。

  此時此景,方見川躍是心機百轉之人,慌張之余竟能思量:此地此景,斷不是自己睡了,被捉狹的室友整到另一處換了衣服開的玩笑,這屋子這擺設這衣服,怎想去都是前朝大富大貴鍾鼎詩書人家的物件,尤其還是桌上那筆跡……

  旁人不認得,自家豈有不識之理,分明是自己平日之筆跡無疑。

  就想著“難道自己一覺睡去,竟然穿越回前世不成?我前世難道還是什麼官宦人家?”

  正再要環顧四周,一片雪牆粉玬,正欲細看那百寶格上古董陳設,黃梨書櫃上信件典籍,牆上的《三山五岳圖》和絲絛蟠龍寶劍……

  ;卻聽著書房外,正對一面八扇玉石春華秋實圖案屏風外,有一少女輕喚之聲:“王爺!”

  這一聲輕喚,與川躍耳中可謂之石破天驚。

  不由驚思:莫非我此時已是哪一朝的王爺不成?

  他心思敏捷,又怕自己口音有誤,便只含糊著嗓音答應道“進來!”

  只見進來一女子,倒是幼齡,若以川躍現代人眼光度之,最多十四、五歲,穿一領荷花嫩粉色流蘇彩裙褂,挽兩個俏齡頭丫鬟髻,齒白唇紅,眉秀目清,頭上插一支月牙玉簪,掛著烏絲發網;體態玲瓏,步履窈窕,足上穿一對玉兔繡鞋;卻是神色恭敬,目不斜視,不敢抬頭,只低頭萬福,盈盈施禮,口中言道:“王爺,外頭有隆府的家人送來了賀禮,馮總管收下了,馮總管說禮厚了有些忌諱,請王爺示下要不要去過下目。”

  川躍此時萬事迷蒙,不知所在何時何處何年何地,豈敢多言,只含糊答應“不必了。”

  那侍女又是一福,應個“是”字。卻是顧盼流離,恭謹靜默,似乎知道川躍此時心思要找人詢些話頭兒,以目視地,不開口亂言卻也不敢退下。

  川躍見狀尋思,想必是這王爺治家頗嚴,侍女丫鬟不等旨令,不敢退下的緣故。

  此時且不說自己是穿越至古代還是回到前世,首要之事莫不如問清自己現下是何等人,在哪一朝哪一代,也好見機行事,不失了分寸。

  正要張口問那丫鬟,卻又結舌不知如何談起。

  一則,難不成自己開口便問“我是誰,你是誰,這是哪兒”,連自己也覺著這般開口莫名其妙大違常理,雖說這丫鬟一副畢恭畢敬的神色,但是萬一引她起了疑竇,豈非多少有些妨礙。

  這只是一層,另一層,卻是這川躍的本色了,他抬頭要問,卻看到這丫鬟嬌小身量,玲瓏有致,粉色流蘇褂華麗麗得勾勒出少女的身形,胸前墳起兩道精致細膩的曲线,嫩嫩純純令人心神蕩漾,一根桃綠色的腰帶扎出柳絮一般的細腰,微蹲萬福的禮節,反而更襯出兩腿細巧线條。

  看其容顏,瑤鼻如玉,粉唇似櫻,秀眉若柳,也都是嬌小可愛,難以言述。

  論起身形姿色,實是青春少女中川躍所未見之品格。

  然而最吸引川躍的,倒還不是體態容顏,實是那種帶著三分畏懼三分玲瓏的恭謹柔順之神態。

  川躍所來之世,大凡有容色之女子,十有八九自矜冷傲,何曾再見這般動人之恭順神態。

  川躍曾看古籍,其實古時所謂的丫鬟,大多賤籍,或是下等人家無法生計,或是專一的人市買賣,為富貴人家終身買斷為奴為婢的。

  不僅要照顧主人之衣食起居,針織女工,其實說到透底,也大都是男主人的房中之性奴禁臠,若有姿色,為男主人所褻狎玩弄,是必然常有之世情。

  只是也不知這王府門風如何;又不知古籍所言,實際上是個什麼情形;也不知眼前這俏媚少女,自己是否看得摸得?

  抱得親得?

  是否自己此時自己只要一聲令下,便能讓這小丫鬟投懷送抱,甚至寬衣解帶……

  那桃綠色的腰帶若是解下,粉色褂下有多少風情萬種,少女柔情……

  自己平生還只和女友一人溫存過,若可如此享受一番這等幼齡少女之身子,豈非大快心胸,正所謂人生苦短若劫若夢,自己經歷如此荒唐之事,左右也不知是夢是幻,哪里還管什麼此系何時何地,哪里還論什麼露不露痕跡。

  越思越沒個體統,神魂已不知到了何處。

  過得半晌,川躍才驚醒過來,自己此時斷還不是思春之時。

  若是南柯一夢也就罷了,若真屬夢回前世或者穿越前朝,還要弄清眼前的情形更為要緊。

  於是,川躍頓了一下要開口,卻不知怎得稱呼這丫鬟。

  一思量,卻是計上心來,開口道“恩……我卻才看書看到好句子,且想著,給你改個名字,你可願意?”

  川躍是想著不知怎麼稱呼這小丫鬟,若能有個名字,便容易開口答對,應言答音,自然可以問一些頭緒出來。

  誰知那小丫鬟越發神色恭敬,正色斂容,微笑合口,退一步雙膝跪下,磕了個頭,不敢起身,只伏在地上,口中言道“王爺說得哪里話,月姝只一個奴婢,王爺愛怎麼取名,自然由得王爺……月姝只有歡喜的份,不敢說什麼願意不願意,憑王爺吩咐就是”。

  神色柔媚,口吻恭順,透著那起子王爺為天,奴婢為地的意思,本來是更能令人心神蕩漾,只是川躍聽聞她言語,卻已忘了淫念,只是一愣,心中大驚:“月姝?這小丫鬟竟然叫月姝?”

  卻知,這川躍前女友之名亦是喚作馮月姝雲雲。

  這冥冥天意,因果循環,豈不是讓人惶惶凜然。

  只是再怎得驚惶,這“月姝”二字總令川躍起了三分念舊之心,也就不談改名之事,喚著丫鬟“月姝”的名字,心情倒也似平和了許多,便家長里短,話里套話,和這丫鬟攀談問答起來:“哦,那便算了,名字改來改去你也麻煩,月姝妹妹……月姝……這……我日子有點過迷糊了,今兒是幾了?”

  看官需知,今人無論存什麼心思,讀幾本古籍,一時三刻豈能演繹出古皇朝王爺之心態。

  譬如對著這小丫鬟,川躍再怎得裝腔做調,總有三分禮貌不由自身的帶上,竟然連“妹妹”的稱呼都脫口而出。

  那小丫鬟何曾見過王爺這般和顏悅色,體貼慰心,雖然冰雪聰明,也察覺此時王爺有些失神迷蒙,卻是不疑有他,只以為王爺是睡迷糊了,便問一答十起來:“王爺,今兒是三月初八啊”,她果有玲瓏心思,低頭想了一想,笑著接著回話“奴婢也搞不清什麼子丑寅卯年的,只知道是雍正九年”。

  川躍見聽到“雍正九年”這等要緊的訊息,更是來了精神,心下一邊溫習著記得的幾部史料,一邊接著套話道“你也不用記什麼干支年份的,沒得費那心思;恩,我也不喜歡你叫我王爺,平日里若是沒人處,換個叫法吧。”

  月姝卻是嫣然一笑,眉宇笑嫣透出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的俏皮“那請王爺吩咐,奴婢該稱呼王爺什麼呢?前兒個王爺就玩笑,讓奴婢跟外頭官員一樣,喚您五爺,奴婢到底不怎麼敢,要不,還按王爺最喜歡的,喚您'主子'可好?”

  川躍一聽“主子”二字,覺得頗對胃口,含著主奴之別,令人快意,今世是斷然無有,更何況還從話縫里聽聞了“五爺”這等信息,便更是喜上眉頭,開口又問:“就叫'主子'吧,剛才你說隆府送來了禮,是哪個隆府,賀什麼的禮啊?”

  那月姝歪頭一笑回話,已是換了稱呼道“主子,是奴婢沒有回清話,是前面壞了事的隆科多大人的家人,主子您上個月晉的和親王,凡有大小交情的都是該要來賀一賀的,倒是這等過去有交情,但是現在壞了事了,只敢在後面補個禮單子……只是馮總管說禮略重了些,說買斷了南城的一個戲班子送於主子,才問主子要不要去過一下目的……”那丫鬟只回話,卻見面前的王爺竟又仿佛走神了。

  細眼觀瞧,川躍竟似在沉思什麼,倒也不敢再多言打擾,過了會子,卻聽川躍開口道:“我要……看會子書,不叫你就不要進來,你且在書房外面候著。”

  月姝見川躍如此吩咐,便起身又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原來,川躍頗通史籍,就著月姝的幾個話頭“雍正九年”

  “五爺”

  “和親王”,已經猜到了自己此時的身份。

  雍正為清第五帝,後稱清世宗;滿清在位時,親王為爵位中最高封銜,非皇帝直系血親不得封此榮位。

  雍正在位期間,封親王的雍正兄弟只有三人,然都不是雍正年間才晉的王爵,乃是康熙所封,故爾能稱為“五爺”和“和親王”的,唯有雍正之第三子,愛新覺羅。

  弘晝。

  川躍頗讀過幾本史書,記得《清史稿》上記載,這位愛新覺羅。

  弘晝,“上優容之”“性奢侈”“富於他王”。

  又記得野史記載,其風流奢侈,荒唐散漫,不問政事,最好女色,花樣百出,史筆曲意,喚為“荒唐王爺”,實為“荒淫王爺”。

  卻深得雍正,乾隆兩代皇帝優容。

  故此,也有野史普遍以為,弘晝是風流倜儻,聰明過人,其實是故作荒淫姿態,沉迷美色,為的是避開皇三阿哥弘時皇四阿哥弘歷之皇儲爭奪,韜光養晦換來自己富貴平安,聲色犬馬度過一生以樂平生。

  至此,川躍思來想去,以自己這等好逸惡勞,曾有種種奇思怪想之念之人來說,在現世,無權、無勢、無財、無貌,凡事凡想不過是意淫罷了。

  但與其穿越到勵精圖治,要繼承大統之乾隆皇帝身上,其實還遠不如這個弘晝“荒淫王爺”的身份。

  若善加利用身份,非但可以輕易富貴平安,只怕往日里種種淫思色想,竟未必不能加以逞意施行。

  故此一念,倒不急著將那月姝這般絕色又體貼的小佳人就此褻玩一番,雖然看這侍女的恭順神色應該是斷斷不敢拒絕自己的,只是此刻他已經定了主意,叫那月姝出去是穩一下心神,回顧一下腹中所念之弘晝生平,更要在這書房里看一下文書資料,多知曉一些時事,回頭再召喚這侍女進來再多詢問,多知多曉,坐穩眼下這位置不露聲色才好。

  於是川躍便再定神思,收斂雜念,將書案上種種卷宗一一看去,卻發現多是一些詩歌草稿,淫詞艷賦,古籍珍版,倒也無甚公文,想來自己這個荒淫王爺也不太過問政事之故。

  一邊是自己的家奴門人放到各地做官的,寫來種種私信。

  幸好川躍書法古文修養都好,信件又大多恭楷,也能讀懂。

  便一一讀起來。

  不外是家奴寫來媚主的各地秘聞,也有獻來的房中術、春宮圖等物,也有舉薦屬地歌姬色妓等文,不可一一盛數。

  倒是讀到有一封書信,讓川躍矚目停留,暗自吃驚不小,寫信人看其言辭,乃自稱是正紅旗家奴,自家王府管家馮熙之次子,放到松江任知府,自稱“馮紫英”,信中言道一件秘聞,讓川躍側目細看究竟。

  信中概言道:兩江總督李衛,已經具折陳奏:原江寧織造榮國公府賈家,縱容家奴,殘害百姓,貪汙納賄,偷盜國庫,又涉及傷害人命若干,買賣官爵,結交宦官,里通後宮,欺君罔上等等據實,請皇上大振天威,交付刑部,從重議罪雲雲。

  但是據馮紫英觀察,實則是兩江總督察言觀色,看准了皇上要清理和廉親王過去交往過密的官員,這賈府實則是廉親王庇護之世族,族長寧國公世襲威烈將軍賈珍的鴻臚寺員外郎一職初時就是廉親王幫辦捐的前程,寧榮兩府一體,如今廉親王已經壞了事,李衛定是要媚上邀寵,才敢上本彈劾;雖然賈家榮國公一脈之長女賈元春現在西宮,還有封位為鳳藻宮賢德妃,看似大內有憑,但其實母家失勢已成了必然;內外不曉究竟的官員,看著元春賢妃的臉面,或者還會為賈家求情,以為是順水推舟,皇上必然是要施恩的;但是這馮紫英勸弘晝要審時度勢,這賈府獲罪,其實還是皇上的意思,萬不可為賈家求情,皇上最恨的就是八爺黨眾,定要落井下石,才能稱了皇上的心意。

  川躍讀到這里,不由驚訝唏噓。

  那信中所言道之“榮國府賈家”,分明便是數百年之後流傳於世之《紅樓》中所記載人家,竟不知真有此一族,且竟然是雍正年間往事。

  《紅樓》所記賈家後來敗落,看來也是因為黨附八阿哥允禩受雍正報復之故。

  一想到《紅樓》賈家,書中所記述旁的也就罷了,那書中人家之女子,釵、黛、湘、鳳、可、妙,平、襲、雯、鵑、鶯、鴛……

  哪個不是千嬌百媚,國色天香,動人意念,攝人魂魄;為後人無限意淫對象。

  想到這一節,弘晝不由有些心思搖曳,暗中計量著……

  抽出案頭上的一張黃絹信紙,點點揮毫寫了一封回信。

  寫完再捧起細讀一番,覺得滿意了。

  才開口呼喚“來人啊!”

  門口立時還是那侍女月姝的聲音“在”,川躍看著又是跪在跟前的小佳人兒,想著“月姝”兩字,忽念及天道茫茫,自己方才才與現世的前女友分手,此時此刻,竟然於千年之前,又見斯人,竟忽然痴了……

  為免看官煩瑣,書中自長話短敘。

  日月穿梭,川躍一月之內,用心計使言語裝糊塗蒙行止,便是逐漸熟悉了自己的此時扮演這位地位尊榮的荒淫王爺的角色。

  原來此時實乃雍正九年,弘晝今年年方十九,封為和親王,比史書記載早了兩年,當然川躍以為這也屬正常,古代史料涉及皇家事務,潤色的頗多。

  清制,皇阿哥沒有封親王之前,如是封貝勒,就還需要每日晨昏定省,一旦封了親王,就所謂“開牙建府”,一般都會有分管差事,並且可以有一些自己的“藩邸官員”,不必日夜進大內,反而只會是有了召見才可見皇帝。

  這弘晝雖封和親王,分管的卻是內務府、宗人府、詹事府之所謂後三府,卻並不是兵、刑、工、吏、戶、禮等部或是大理寺理藩院等要緊所在。

  說白了,其實仗著雍正皇帝寵愛,封了個閒差當當空桶子王爺而已。

  一月來,弘晝進大內七次,也多見雍正皇帝御容,頗發現雍正皇帝年已五十,其性正如史書所書,陰鷙刻薄,凶殘寡恩,常動不動便把下屬大臣訓的魂不附體,處罰官員也是寧枉勿縱,濫用刑誅,凡是斬首,充軍,腰斬,凌遲,姘刑等刑罰,康熙朝多年不用,雍正卻是三天兩頭動用。

  只唯獨對弘晝,竟似乎多了幾份幼子寵愛,常常加以顏色,多加關懷,賞賜不絕。

  此時怡親王允祥已故,廉親王允禩也早壞事過世,大清國政中心的軍機處的決事親王是弘晝之兄,寶親王四阿哥弘歷,另有軍機大臣六人三滿三漢:張廷玉,鄂爾泰,馬齊,馬爾泰,蔣廷錫,福彭,軍機大臣們見了弘晝都客客氣氣的王爺長王爺短請教政務,但是其實細聽便知道是沒把弘晝的話音當回事,無不圍著弘歷轉悠。

  其實川躍也不太聽得懂什麼苗疆戰事,督撫升遷,西域王汗,和親外邦等事,不過是打個哈哈應個卯罷了。

  實在有事不知,便請教自己的“哥哥”弘歷,那弘歷對弘晝也頗是友愛,常於指點,才讓川躍更知里面許多細瑣究竟。

  原來雍正三子,三阿哥弘時此時竟然已經賜死,只余弘歷和弘晝二子,弘歷勤於政務,干練精明,通古曉今,世人均知將來繼承皇位非弘歷莫屬;只那弘晝只是貪花好色,荒淫不禁,萬萬不是繼位人之佳選,越發如此,雍正皇帝和弘歷越發覺得對弘晝多了一份莫名愧疚,所以往往是越發想些由頭給弘晝各色賞賜,無非王爵名號,金銀古玩,豪宅大院,宮女太監等等,於皇家富貴又何足一道。

  或弘晝有一時荒唐舉動,行為不端,政務差事上不著四六多有錯漏,皇帝和弘歷也每多優容。

  其門人家奴被弘晝放出去為官的,也是厚加提拔,多賜體面。

  王府因此進益甚多,除去阿哥份例,皇帝賞賜,其實內人孝敬,三府打點更是不計其數,好在府上內務家事,自有滿人羅爾撒、漢人馮熙兩位大管家,帶著嚴福、周全、項壽等一干子內務門人色色打點操持。

  弘晝年十九,尚未指嫡福晉,以他的位分,嫡福晉不是朝中名門之後,便是蒙古諸王之女,都需要皇帝來指,且下王府中只有一房側福晉名為章佳氏,也是護軍參領雄保之女,姿色平庸,相貌丑陋,性格木訥,娶進王府實為政事需要。

  弘晝本就不喜,只好在安分守己,不過問家事仍由弘晝妄為。

  史上弘晝便是風流好色放蕩不羈,倒是與川躍是一個性子,對這側福晉不甚理睬,卻豢養了一批色藝出眾之內房侍女,大多十四五歲,個個年輕貌美,不過是供弘晝淫樂罷了,皇帝也常從落選秀女中賜了弘晝幾個“服侍人”。

  只是自打前年,弘晝從人市上買下一個小丫鬟,取名為月姝,本來與風妮,雪媚,花婉等四個家生的丫鬟一起是做花園伺候丫鬟的,卻不想著小妮子性子柔媚恭順不提,最難得的是察言觀色,有那說不盡的知人心暖意涼,心思靈巧常能出人意料的體貼到主子的細微需求,又通曉文墨,弘晝愛如珍寶,雖未侍寢開臉,但是已經引為書房侍女,將旁的丫鬟都視為草芥一般。

  這半月經歷過來,川躍已知自己此時容貌口音,乃至筆跡行動都與弘晝並一無二,暗暗稱奇,莫不成自己前世當真是滿清王爺?

  雖然一時難識盡皇家禮儀每常有錯漏處,但是弘晝本來就是個“荒唐兒”,何況“穿越”這等事又何人能知曉,斷斷是難以被人識破。

  他每每回府,也不曾著喚側福晉或者其他丫鬟侍婢來侍寢逞欲。

  府里人人知他荒淫,女色上頭常有離奇到極端之舉動,這半月來如此持重,如同換了性子,倒也人人稱奇。

  原來川躍每日回到書房里,常常便只喚這月姝侍女進來伺候,一則是這小月姝聰明伶俐,進王府前又本是敗落人家人間流離,多知世道,自然可以多問一些風俗人情,講究世務。

  二則這“月姝”二字,又常讓川躍心神不定,親切攀談玩笑,倒似和前女友重歸於好一般。

  聊解莫名其妙到了未知之世之寂寞恐惶。

  這月姝雖然年幼,但是流離江湖,知曉世事,也知自家是在人市被花子販賣,那人販子不過度她顏色出眾,為指望賣個好價錢,教習一些詩書歌舞等藝,也不免自幼熏陶一些風月情趣;實乃無從選擇,每每念及自家,上一等的命數是被大戶人家買去為奴,這也罷了,若是下一等的命數,因色藝被妓院行館買去,淪落風塵,供千人淫樂,萬人奸玩,乃至色衰,悲涼老去,自是自家之淒婉命數。

  誰曾想命開紅鸞,竟能被當朝王爺買下,還可以書房伺候;那最糟也不過是為王府奴婢,幼齡遭王爺破身奸玩,淪為性奴等類淫上幾年,然後被配個小廝,但是王府外配,畢竟不比一般人家,終身總有去處,人家也未必敢怎得虐待,出身人市自然可以揭過不提;若再敢奢望,多得到一些王爺的寵愛,做王爺的終身性奴,雖然自己出身低賤,難以有什麼名位,但是豢養在王府或者其他網頁行宮里,那也是富貴榮寵,若王爺允許其懷有子嗣,定可再進一層。

  論起人生際遇,無論哪一般,比起自己的原本的命數,也已經是從十八層地獄到三十三極樂天了。

  雖然人言和親王弘晝荒淫不經,但是若非如此,堂堂王府又怎麼會在人市上買丫鬟。

  所以對弘晝,月姝本來便是一片感恩痴誠忠心,只想討好報恩。

  更不料想,最近半月來,弘晝對自己竟然是和藹體貼,親昵疼愛,與自己有說有笑的,更讓這月姝如在雲中,恨不得挖出心來伺候好弘晝,對弘晝的衣食起居照料細致到了微毫。

  若不是年紀畢竟幼小又是閨閣處子,風月一道羞澀難言,早就想方設法獻上身子給主子算是報恩了。

  饒是如此,也甜蜜親昵溫柔恭順,只候著王爺哪日情動,只管拿自己處子幼嫩之軀泄欲就是了。

  倒是川躍,倒反而不急著破了這嬌俏又忠心的丫頭的身子。

  反而每日只是攀談問詢為主,偶爾也與之嬉戲說笑。

  一邊多問多知,一邊也是頗為享受自己這“前世前女友”對自己動輒大禮跪拜,萬福叩首,千依百順,服服帖帖,連眉梢眼角都透出恭順的享受來。

  比比前世之月姝對自己態度豈有這等溫順,想想也是可嘆。

  最多不過施以一些小巧輕薄,不過讓這嬌小丫頭用小手兒替自己按按腿腳,揉揉肩胛罷了,最多有一次,那是問起後宮傳聞,小丫頭連說幾位嬪妃的秘聞,說得口急了,有些氣短急促,胸口起伏一陣,曲线伏動,小小少女胸型不巨卻貴在嫩色,川躍實在看得心熱,忘情了,上去隔著薄薄的春衫,揉了揉這小丫頭的胸乳尖兒。

  那月姝雖然早有獻身准備,但是畢竟是十四歲小處女,頓時小臉兒飛紅,下意識伸手要拍打,才舉手就想起自家身份,愣了一刻,臊到極點,才想起禮數位分,便趕緊努力挺起胸乳,湊近川躍手掌,好供王爺“更方便的摸玩”,川躍也只是一笑就罷了。

  自此,川躍已經上下了解了歷史上這位荒淫王爺,弘晝其人以及周圍人等,半月來也不見皇帝,哥哥,福晉,下屬發現個異常,心中也已有了一番計較,便要心安理得扮演起自己的荒淫王爺愛新覺羅。

  弘晝來了。

  自此下文,再不稱川躍,而稱弘晝,看官不惑便是了。

  這一日,弘晝宿在王府花園內一小閣樓名曰聽雪居內,午膳時分才起來,月姝因尚未侍寢,便一般睡在樓下耳房,早早起來就候著弘晝晨醒,聽弘晝醒來了,便命伺候太監傳早膳,自己服侍弘晝穿衣起身,洗臉漱口,梳札發辮;幾個外房的侍女傳送來八色精巧的早點,不過是些宮用早點,月姝一一擺上烏木水墨玉石小圓幾,弘晝畢竟是現代人穿越而來,這般美食也就這半月來用過,尚在新鮮,就是歡喜著暢懷盡興用過早點,月姝又服侍他穿上一領明黃服色七盤莽龍阿哥袍,佩上如意珮。

  弘晝展眼看看,卻嫌這服色太新了,道“有一干子不知所謂的御史彈劾我富可敵國,今日要進軍機去打個花胡哨,明黃色太顯眼,還是穿半舊的吧……”月姝笑道“主子以前可才不理會那勞什子什麼臭御史的話呢,還說他們是'狗吠',現在更晉了王爺了,怎麼越發謹慎起來了?既然這麼著,我去把素日穿那件紅色的取來可好?又光鮮醒目,主子是正紅旗主,又不惹那起子小人饒舌……”弘晝笑笑,說聲很是。

  便命月姝取來穿上。

  穿戴整齊,便留下女侍,帶了一干太監宮人,出西單和親王府,轉過漏街,入永定門,走甬道,至隆宗門,但見一色七八間青木矮房,看似不甚醒目,卻是雍正年間所設之國家機樞所在:大清軍機處。

  正所謂:

  半歲花開半歲零

  浮生一夢至江東

  長川鯉魚龍門躍

  歸來小樓再憶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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