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與那探春愛欲歡纏一宵,第二日侍書自來接走探春,自此可卿待探春更為親密,探春視可卿也自不同,且按下不表。
卻說轉眼過了一月有余,和親王弘晝自河南歸京,去宗人府交割了差事,覲見了雍正,本是要立刻奔大觀園里去消暑“解乏”的。
只是他畢竟已許久不在王府,求見的門人家奴外官宗師不少,也總有俗務要理,便不得已只得在王府小住了幾日。
凡色心起時,便喚月姝來伺候,卻也只是調笑褻玩、輕撫柔吻之余,竟然幾次都還是不忍破了她處子身子,至多是隔著夏衫輕薄她身子一番便罷了。
那月姝雖然少女靦腆,到底也有些疑惑,明明王爺進大觀園奸玩諸女甚好此道,對自己也親切喜愛,看自己時之眼神也似乎對自己且有欲念,怎得就是不奸了自己的身子,自己一個小小奴婢,本來就是王爺的禁臠,王爺又有什麼可以顧忌的,若說自己對王爺無誘惑,到底是處子初紅,王爺就無興趣一嘗?
只是到底是小女孩子家臉皮薄,再怎的,總要不好開口求著王爺奸了自己的。
便也只能順著王爺的意思,由著王爺摸玩自己時多多配合,挺乳送臀得,聊解王爺之欲。
又豈知弘晝入園子用姑娘們身子,僅憑得是一個欲字,只是。
每見這月姝,竟總是不免帶有一份奇異之顧念,總將她分不清道不明與自己往世之人、往世之情有何異同。
仿佛大千世界,花紅酒綠皆為此生,唯獨這月姝丫頭,竟有一縷與往世當年牽連之處。
不僅愛好其身子容貌,更願與之交心,不忍僅將這如花少女折辱成自己泄欲之工具而已。
所以,憐愛之余,也不忍那麼早就破了她的身子,甚至起了抬她入旗籍,封她為妾,紅燭之夜再享她身子的念頭。
只是到底礙於禮法尊卑,難以施行罷了。
這日午後燥熱無聊,歇過午覺後,又在書房和月姝聊起差事和家常。
且說起那日大觀園外,馮紫英請示自己之事,問道:“月姝,你以為……寧榮兩府的姑娘們,進了園子,可還念著自己親眷?”
月姝卻也有一樁好處,便是對弘晝忠心坦率,不一味阿諛,便笑道:“主子,若說如今園子里那麼多主子的性奴,她們的心性其實月姝也難以猜度得周全,只是以常理論之,王權也罷,禮法也罷,君恩也罷,甚至男女之欲也罷……總是難以周斷親情的。主子,若真的一句'入了園子,不可掛念親人'便能阻得了親情,這情也就不是情了。”
弘晝聽她說得懇切,便按習慣,摸摸她的嬌翹小臀,笑著鼓勵她說下去。
月姝稍稍挪挪身子,也不知是方便弘晝摸玩自己的小股,還是到底害羞有些掙扎,只是笑著又道:“只是月姝也看慣了世態炎涼,知道些個人情冷暖,這親眷也分哪一層……隔著幾房的叔叔舅舅……說是親眷……其實一旦勢力敗了,躲還躲不及,哪里還有什麼眷顧,世人涼薄,歷來如此。至於兄弟姐妹,那是骨肉難分,只是兄弟姐妹之骨肉,卻必要佐以平日相處之好,否則,若是平日相處便是淡淡的,此時大廈崩塌,最多也是人後掬淚,不足深究,主子就算發現了,以月姝之見,睜眼閉眼也就是了……若是平日相處的好,那麼骨肉情深,主子就要留心了,到底人心都是肉長的,相好的兄弟姐妹總難釋懷的……”
弘晝笑道:“恩……你說的很是,也只你這小妮子這般與我剖析,只管接著說”
月姝道:“是,除了姐妹兄弟。還有就是最忌諱的……夫妻了。市面上人言,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曾聽人言,這夫妻之情,深時最是錐心刺骨,淺來卻是不過路人……只是月姝還小,到底不太敢說。不過主子……這夫妻不比兄弟姐妹,進了園子……便只有主人一個男子,若還念夫妻之事,主子只管處置就是了……主子再體恤,總不能亂了性奴的根本身份……”
弘晝沉吟道:“園子里有丈夫的,其實論起來沒幾個人,只是兩個妃子都是曾有丈夫的,賈蓉、賈璉……恩……我且再想想……”
月姝遞上桌上鈞窯團龍蓋碗,讓弘晝用茶,接著道:“主子……只是有一種親情,和親戚不同,和兄妹不同,甚至和夫妻也不同。憑你是千山萬水,憑你是王權國法,憑你是宮牆大院,憑你是威儀刑罰,阻得了人,萬萬阻不斷這份心的……主子一要留意,二倒不必苛責……”
弘晝半晌沉默,點頭嘆道:“我知道……父母子女之情麼……”
……
卻說幾日後,弘晝才進了大觀園,在天香樓讓可卿才陪侍了一晚,隔日又去枕霞居奸湘雲,湘雲嬌憨嚷嚷天氣炎熱,雖然弘晝奸玩她時,整得小丫頭渾身汗滾滾得身子濕漉滑膩,秀發浸透貼垂,越發顯得淫靡可賞,只是弘晝到底也見那天氣一日熱似一日,烈日驕陽,擾人清夢,便命園中亦用了冰物。
這冰乃是關外春時送來,糜耗民力,千里輾轉,非皇家人物難用得多少,那賈府雖然也是富貴,往日卻也只是賈母處略用一些,如今雖然家敗,但是歸入王府,倒是能盡著用。
內務府受命,一日兩次,弘晝宿過何處,便往何處只管用來大塊冰坨子,擊碎後置入冰盆,在房中以取其涼意。
弘晝隔日耐不住風流,又去天香樓,可卿果然伶俐,說是謝主子賞了冰,又是備了“新鮮頑意”伺候,一夜舒暢不可甚言。
只說次日晨起,弘晝忽有些游興,卻是不耐在房中久呆,這一時興起,從天香樓出來,撇開眾人,帶著幾個宮女,只管去園子里的碧波池泛舟游玩。
那碧波池是園子里一股活水引來最大的一面鏡湖,湖波清澈,靜水潺潺,四周卻種了許多柳槐桑柏,皆是從保定府引來的成年植株,遮天蔽日,使得湖水陰涼爽潔,卻是避暑的好去處。
弘晝著個太監掌舵,令宮女隨侍,泛一葉小舟湖上,水波泠泠,清氣浮騰,不由得暑熱盡去。
瞑目遐思,不由心神搖曳:雖然自己也曾覺著此生荒唐,落到這連冰物都要從關外去取的年代,也有過愁思。
只是到底想到自己居然能憑借皇權,圈禁了這色色般般的美人少女,在這園中供自己一一享用。
熙鳳艷美,可卿風流,寶釵閨淑,湘雲活潑……
性格各異繽紛且不言,就單論其美色,取任何一人十中一二就可令一般的凡夫俗子快樂一生,又哪成想都歸了自己,自己既不用顧忌她們的小性子,也可以肆意的在她們身子上憑得種種妄為。
而那寶釵、湘雲、瑞珠、小紅、翠鏤、秀鸞等少女的處女之身都是獻給了自己,往世唯有馮月姝一人,今時卻可如此輕易得奪取那麼多少女處子最珍貴貞操;而熙鳳、可卿雖是少婦,卻是更是說不盡這妖嬈嫵媚,用心侍奉自己;即便如此,還有不少處子少婦尚未侍奉等著自己臨幸。
如今,這園林郁郁,樓閣亭亭,佳人色色,少女種種,皆由得自己賞玩娛樂,盡興點汙,真乃得意非凡,舟醉蹄輕。
然也微微可惜,自己這荒唐王爺,見嚴父惶恐不安,見兄長恭敬守禮,見下屬則都是一幅幅或諂媚或憂懼的臉孔惹人厭惡。
至於太監宮女,更是下人嘴臉濃厚,自己初來還能善待,長久了也實在不得不等他們只是奴才。
還不如園子中鳳、卿、釵、雲等女子,雖為性奴,至少亦有自己的性格氣質,只是園子里女子雖好,床笫之上也奸汙過好幾人。
卻身份有別,終究無一人可以交心。
心中這番得以盡興淫玩賈府女子的得意,卻更無人可以一訴。
這風流事體,其實也真是錦衣夜行不能盡興。
唯有王府里的侍女月姝,自己迷蒙間仿佛已經當她是女友,常常和她說些知心之言。
便是奸玩了少女開心,回王府也必然與之言說。
想來真後悔將她留在王府,應該帶來同行,此時泛舟湖上,若能摟著她的身子,一邊撫摸她的小胸,品嘗她的唇舌,一邊訴說訴說前日破寶釵身子的樂事,這小丫頭知情識趣,必然順著自己的意思聆聽敘說,有人分享,豈非人生美事。
正自遐思淫想,卻見扁舟至湖心,見湖中有一小島,島上有一方四方湖心亭,紫衫木砌就,不施貴漆,只用木材烏黑本色,天然雕琢而成,沐浴水氣,吞吐霞霓,孤懸此處,隱約可見,仰賴天光,俯憑岸礁,朝潤晨露,夜采月華,頗有情趣,更是覺著小憾。
這島上小亭,風雅怡人,若是攜著月姝同來,在那亭子里且親熱一番,豈非快意。
即便月姝打理王府內事,適才自己何不帶可卿一起出來,在這湖中亭中也好有佳人相伴。
不過此時再回去也就罷了。
環顧舟上四個宮女,雖有姿色,若在往世,也算是值得看幾眼之佳麗了,只是如今比之可卿,都只可算是庸脂俗粉,弘晝此時也懶得淫玩。
只管離舟登岸上了湖心亭觀景,未曾來得及看那湖光水色,卻見亭內還有一方石案,四張石凳。
案上竟有一鎮紙壓著幾方絹帕,拿起看時,雪白絹帕卻有幾首工楷小令,筆跡眷秀細膩,藏鋒玉潤,定是女子手筆,細細讀來,不由心下一蕩,竟然是幾令濃艷之詞:
望江南
江南月,如鏡亦如弓,冷落巫山十二峰,朝雲暮雨竟無蹤,如臨廣寒宮。
花月地,天意巧為容,不比尋常三五夜,清輝香影隔簾櫳,春在畫堂中。
丑奴兒
晚來一陣風兼雨,洗盡炎光。理罷笙簧,卻對菱花淡淡妝。
絳綃縷薄冰肌瑩,雪膩酥香。笑語檀郎,今夜紗廚枕簟涼。
一痕沙
遲日昏昏如醉,斜倚桃笙慵睡。乍起領環松,露酥胸。
小簇雙峰瑩膩,玉手自家摩戲。欲扣又還停,盡憨生。
玉樓春
曉窗寂寂春情稠,盡把芳心深意訴,低眉斂翠不勝春,嬌囀櫻唇紅半吐。
匆匆已到歡娛處,輕嗔汨汨連夜雨。枕汗衾熱不成眠,更盡燈殘天未曙。
弘晝不由一愣,這幾闕詞如此銷魂蝕骨,斷非園中處女能做得,必是人妻或是已經被自己破了身子的幾個才能做出,若論這等文采,又絕非鳳姐,平兒或瑞珠等丫鬟能為。
但是論性情,寶釵,湘雲斷不能留這等艷詞,唯有可卿可疑。
只是這絹帕墨跡,看著不過一兩日,自己昨夜就宿在天香樓,是可卿,又怎生得留在這湖心亭。
若是她人……
心里一個個數來,竟算不得是園中哪個?
無論是誰,留這等艷詞,也未免太不小心了。
弘晝見那四個隨著的宮女斷非托付之人。
想了想,便命隨從宮女取出筆墨,在那方絹帕上留了幾行字。
欲要蓋上自己隨身所帶的“和鄉居士”的小印,卻摸索一下想是留在天香樓或顧恩殿了,也就罷了。
又下死眼看了那娟秀的筆跡幾眼。
側過身,對著宮女說道:“罷了,回去了。”
回了湖之西岸,宮女問道“主子是回天香樓麼?”
弘晝想了想道“去枕霞居吧……不……恩……來啊……我們去顧恩殿正殿,你……去一趟綴錦樓,你……去一趟天香樓,叫兩位妃子通知園子中所有人,今晚,本王要在顧恩殿開盛宴,進園子許久了,還沒有邀齊本王的性奴來一同家宴一次,豈非可惜,你去吩咐外面配房里籌備著……”
兩個宮女應了個是,便各自去了。
弘晝只管去了顧恩殿正殿後廂房內看書休息。
唬的那寶靈殿里的掌事奴兒金釧兒玉釧兒忙出來迎接,見王爺沒有要性事伺候的意思,便只留那金釧兒跪著替王爺錘錘腿,丫頭秀鸞扶著門延看了弘晝幾眼,弘晝不召喚,終究是不敢上前去。
卻說鳳姐,午後正在綴錦樓後院的金魚缸便便看幾尾花斑金魚戲耍,聞得弘晝旨意,心下就暗暗測度:弘晝已經進園子多次,湘雲,可卿,寶釵,鳳姐,小紅,寶珠,瑞珠,翠鏤,秀鸞都已經被奸汙過了。
卻還沒有正式的接見過全體性奴。
此時既然賜宴顧恩殿,自然算是進園子的大事。
卻不知王爺除了接見眾人,是否還有什麼旁的打算。
一一細思來。
弘晝尚未臨幸過的女子尚多。
尤蓉、尤二姐、尤三姐那頭自然是憑可卿去喚。
迎春近日常有悲戚之色,奴兒司棋來偷偷著稟告過多次,卻不知究竟是個什麼情形,亦有些怕失了禮儀;探春似乎有倒向可卿之意,越是如此,越該重視,便喚最有頭臉小紅去親自請就是了;只是想著黛玉又犯了喘,不知得不得來,若是不出席,會不會惹主子怒。
便命平兒親自去請黛玉。
湘雲,寶釵今都有身份,自然不方便由著自己的由頭去請,干脆反而讓宮女去請,只說是弘晝的意思便罷了。
思來想去,自己何不親自去邀一下稻香村里的李紈。
那李紈論性子平和寡言,雖然論姿色其實也是動人顏色,但是主子此時有可卿這等尤物奸玩,又有寶釵,湘雲這等絕色陪伴,還有園子里那麼多處女丫鬟小姐未曾開苞,只怕顧不得李紈。
想來也是沒下場的可憐見的。
錦上添花易,寂寞相隨難,想定了,便起身出來,便攜了喜兒,前去同邀李紈。
才穿過蜂腰橋,到了稻香村門口,已聞茭白清香,卻又聽見嬉笑之聲,推開籬笆院門檻時,卻是丫鬟奴兒素雲,正陪著兩個生就一模一樣的十一二歲上下的小姑娘在跳橡皮筋兒,兩個小幼女一樣的瓜子臉、柳葉眉、鳳目眼,一樣的梳著麻花辮子,一樣的翠綠色綴蝶紋小衣衫,身量都未長成,卻是那一等同齡人中的高挑秀麗的身材,若長成了必然是美人胚子,只是如今年幼,小細胳膊小細腿,分外稚氣可愛,活潑動人。
便對著素雲擺擺手,素雲見是熙鳳,忙迎上去,萬福道:“鳳妃安好……”
鳳姐道罷了,笑道“陪你們家兩個小小姐玩呢……”
素雲忙催著兩個小丫頭行禮,兩個小丫頭忙福著,稚聲稚氣道“見過鳳妃……”
鳳姐笑著摸摸李玟李琦兩姐妹的頭,對著銀蝶兒問道“你們家小姐呢?”
素雲答道“小姐在里面梳妝呢?”
鳳姐恩了一聲便進了內屋。
卻見李紈果然已經在妝扮,她素日單淨素裝慣了,今日卻難得簪一朵尚有水珠的新鮮月季,穿一領雲錦藍色繡著子不歸紋的夏裝,那衣領是兩側開片的,露出白色蓮花抹胸,想是夏日炎熱,夏裝輕薄貼身,抹胸開的也低,深深露出一條乳溝來,雖說還是素淨,竟然多了幾分嬌媚。
不似往日一味裹得嚴嚴實實。
再看柳腰細巧,寬臀艷美,坐在梳妝台便正在用一色粉色峨眉筆,淡淡掃著臉龐,想是知道了王爺要召宴的消息。
鳳姐妯娌往來,最是知道這李紈,她本是江南名門閨秀,一十七歲嫁入賈府,其夫賈珠,本是榮府得意之孫,與其恩愛親和,相敬如賓,三年後生有一子,取名賈蘭,算起來是賈政一支長孫,本是夫恩家榮,閨和子孝,萬般的如意。
誰想四年後,賈珠病故,可憐她年輕喪夫,只得守著幼子寡居,從此之後,平素常是寬大白素衣衫,不用珠寶,不施脂粉,不挽華髻,不著春衫,整得自己如同死灰槁木一般。
其實論起身段來,最是一等一的嬌軀媚柔,身段品格,不在鳳姐之下,可惜青春命苦,賈珠早亡,便只得寂寞空房,又是榮府長媳的身份拘著,最是晝長夜深,淒涼落魄的。
只是守著幼子,好歹有這“知禮守貞的寡婦”之榮耀,兩府上下,最是謙讓尊敬她的。
連分例田莊都是上上分子,禮部循著例,還有過表彰。
誰想如今,賈府巨變,連“知禮守貞的寡婦”也做不成了,王爺沒有放過寡居之女的意思,一並送進園子,做了王爺的性奴。
一生的名節是顧不得了。
只是李紈自來青衣縞素,不想今日妝扮,背後望去,竟然也是儀容萬千。
鳳姐便笑著進去道:“李姐姐,妝扮了越發俏麗了,我那丫鬟還說叫我去找寶釵妹妹,我說我今兒要來看看李姐姐了,果然湊巧,能見到你這等打扮。”
那李紈臉紅,做了個福道:“鳳妃安好。”
風姐笑道:“吆,姐姐那麼多禮做什麼,來來來,今兒和我一並去顧恩殿吧……姐姐?……姐姐是有話說?”
鳳姐見李紈似乎欲言又止,便使個眼色,讓喜兒且退下,道“姐姐有話只管說……姐姐……我們往日便是好妯娌,如今雖然我位份高,其實說到底也只是個性奴,何況院子里其實還是情妃最大。姐姐,我們也不過是寄人籬下謀個生計,姐姐心苦有話,不用瞞著我就是了。”
李紈聽著話知心,便滾下淚道,躊躇半晌道:“鳳妃這話體貼知心,我就不能不掏心窩子說兩句了,我今日本想妝扮一下,讓主子好看我兩眼,萬一……萬一能謀得主子臨幸,我拼了這殘花敗柳身子,伺候好主子,好換一個恩典。”
鳳姐見她如此坦誠,半晌默謀,問道:“什麼恩典?姐姐想求主子什麼事?”
李紈又呢喃了一下道:“蘭兒……”
鳳姐大驚道:“小聲……”
李紈已是泣聲:“鳳妃……你也有個小女兒,卻能在園子里生活,我的蘭兒,此時卻在宗人府為奴,外頭的事我雖不懂,也知道這等罪奴,無非兩個下場,入宮為閹,或做了童配軍,要遠發西北……想到這里,我的心就跟刀絞一樣,蘭兒年幼體弱,如何經受得起……”
鳳姐道:“姐姐,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啊,蘭兒能入宗人府為奴,已經是主子特特恩典了,若不是主子,只怕早已經由著大逆罪凌遲了。蘭兒雖然年幼,卻是賈府正宗後裔,皇上怎麼可能繞他……你只可心中感念主子恩德,用身子好好伺候主子報答,怎麼可以還有妄念呢?更何況你不是不知道規矩,進了園子,男丁親友一概要忘得干淨,便是兒子,也是一樣的啊。”
李紈道:“我知道,我也感念主子恩典,可是到底骨肉連心啊,鳳妃……她人不知,你能體諒一二啊,巧姐……”
鳳姐一嘆道:“大丫頭,如今在園子里養著……長大了還不是要伺候主子……哎……說什麼長大了。便是主子此時有興致要奸,還不是就可以抱走去奸,我們母女要同伺候一個男人,性奴身份說不得廉恥二字,供人淫樂一生,有什麼可羨慕的啊”
李紈嘆道:“至少性命無憂,又衣食無愁啊。蘭兒……蘭兒自來身子弱,若是……我不敢想啊……”
鳳姐只得勸導:“姐姐……你的心思我知道,只是這事姐姐還要隱忍,蘭兒雖然是你骨肉,但是為園子外的男丁求情,事關重大,你還未得主子深寵,萬一你一求主子,主子不喜。反而……反而要害死蘭兒的……”
李紈驚道:“這話怎麼說?”
鳳姐道:“姐姐你母子至性,只想著蘭兒是你的兒子……開始我們尚未揣度過主子的心意,若主子憐你是母子之心就罷了……可是你想過沒有……蘭兒在主子眼里……也可能是……可能是你和前夫之子啊……你惦念蘭兒,萬一被主子視為惦念前夫……姐姐……主子一怒,蘭兒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李紈一驚道“我……我倒沒想到這一層……”
鳳姐見勸得得法,又道:“姐姐既然不當我外人,有些話我也不當姐姐外人,跟姐姐推心置腹……姐姐……你就算想也是妄想。若說臨幸,我擔保姐姐的容貌身材,終有一日是要臨幸的,可是姐姐,你還記得主子的話麼?光用身子憑主子玩上一玩,難道主子還稀罕?最難的是……如何用心想法,能真的討得主子歡心……你不妨再想想這一層,為了蘭兒也罷,為了你自己也好,若無主子的歡心必是空的……”兩人又密密說了幾句,見時辰不早了,便帶了奴兒丫鬟奔顧恩殿去。
一時,顧恩殿內已經支起滿殿通明燈火,大殿側旁擺了一件正紅絲絨地台,蕊官,芳官,葵官,藕官,齡官、荳官等已經款款坐著奏樂助興,不過是管笙笛簫,琵琶琴瑟,九弦七譜;正中殿一張巨桌,是弘晝正位,兩側,各有十三張繡花錦緞案席,是可卿,鳳姐,寶釵,湘雲,尤蓉李紈,黛玉,迎春,探春,邢蚰煙,尤二姐,尤三姐,妙玉等之位,後面還有三十幾張小案,連有奴兒身份的也可坐著,只有沒有位份的和宮女在各側侍立。
今番倒是人格外齊全,除了尤蓉犯了頭風不能出席,妙玉推著茹素不肯出來,竟然是色色人齊,連一向躲著得黛玉都架不住小紅再三的游說懇請,都到了。
弘晝看了一屋群美佳麗,或翠或紅,或花或柳,或鶯或燕,不由大喜,便命開宴,可卿鳳姐便率著眾人要跪拜賀禮。
弘晝卻擺擺手道:“今兒不鬧這些虛文,大家隨意些,只管飲宴就是了……”原來那內務府本來是講過規矩,似這等大宴,王爺主子用膳,需有奴婢在旁伺候,凡是斟酒、端菜、布菜,均有一定的禮數;若是性奴來伺候,說不得還要任憑王爺在用這等大宴時順手輕薄,有時還要按制寬衣只穿內衣伺候以娛王爺之興致,若是王爺有意,甚至要裸身伺候,前者可卿所言之“侍宴香”便是其意。
只是這差事雖說看著薄賤淫辱,其實想來比坐在兩旁雁翅席面上更顯體面。
不是王爺心尖上的人,如何能奉這差事。
只是弘晝既然沒有指明,一時眾美盡不知該由誰去伺候了。
鳳姐、可卿見弘晝也沒有示意,對視一眼,還是可卿進前,微微一福道“主子,是否要情兒來伺候主子用膳……?”
弘晝低頭一思,微笑道“你和鳳丫頭管護園子辛苦,今日便好好用上一餐……恩……既然在這顧恩殿,就讓金釧兒、玉釧兒姐妹伺候就是了”
金釧兒、玉釧兒忙進前稱是,眾美便依著旨意兩旁坐下,便把酒開宴。
那金釧兒想想,自當求旨,便紅著臉兒進前,低聲只問弘晝“主子,……恩……是否要奴兒……寬衣……伺候”,說到“寬衣”兩個字,已經低頭紅頰,幾乎細不可聞。
弘晝呵呵一笑,拍了一下金釧兒的屁股道“不必了……你們只管伺候酒菜就是了”,於是,金、玉姐妹對望一眼,循著內務府所指點的禮儀,一邊一個,就坐在弘晝兩旁伺候。
弘晝所坐的,是一張寬長的大椅幾,嶺南楠木所制,寬約一丈,上墊著黃絨織錦坐墊。
後設著黃枕靠背。
那金釧兒、玉釧兒,忍著羞,一旁一個,依偎著弘晝。
金釧兒逢弘晝示意,便給弘晝斟酒,用繡帕扶著酒杯,遞道弘晝唇邊,喂著弘晝飲酒;那玉釧兒亦是如此,弘晝每看一道菜,便用象牙筷子夾了,送到弘晝唇邊,就著弘晝品嘗。
其實依著這“侍宴香”的規矩,亦有眾多色意蕩蕩淫香滿滿之行,譬如要用口送酒送菜,甚至寬衣解帶,用乳兒送上果品等等。
只是今日弘晝亦似乎無此授意,只是與席面上眾女說笑,兩個奴兒才未曾被施這等淫行。
饒是如此,二人本是王夫人房內丫鬟,何曾這等親近男子,也是羞得面紅耳赤,只是不敢壞了規矩罷了。
弘晝亦似乎無心太淫辱二人,不過是偶爾摟著二女的腰肢,摸一下小臀罷了,卻見金釧兒嬌媚風流,玉釧兒純情體貼,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眾多女子其實和弘晝亦不曾言笑過,更多是鳳姐、可卿、寶釵、湘雲、等侍奉過弘晝的女子,和弘晝酒席宴上奉承說笑一番。
那湘雲尤其活潑,席面上只管說說笑笑。
惹得弘晝也暢懷異常。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樂過華章,弘晝覺著有了酒,見一些女子臉蛋上紅撲撲亦是略有三分醉意。
頗為得意自己倚紅偎翠,獨享群芳,便與幾個陪侍過的女子話頭亦多了起來,許著可卿說讓戲班進來演戲給她瞧,許著鳳姐道有內造的新式衣料,許著寶釵言要多贈基本珍典秘籍,許著湘雲說要在園子里養幾只梅花鹿陪眾人玩耍。
眾女只管賠笑飲宴,就著弘晝興頭陪著說話兒。
只那鳳姐冷眼看去,見那迎春有幾分憂懼,臉上難忍傷懷之色;探春只低著頭不敢看人,偶爾才抬頭一瞥,若是和可卿目光一觸,便又閃了開去;李紈似乎幾番躍躍欲試想上前祝酒,終究是羞於尊嚴不敢起身;那邢蚰煙則躲在自己身後,低著頭一聲不吭,人笑亦笑,人靜亦靜;只那黛玉,更只是自顧自痴痴得看著殿外之夜色,自己靜靜出神。
心下亦有些慌亂,只怕這些女子有失儀處,便只是笑著承歡多和弘晝、湘雲等人一起只管玩笑,奉承弘晝用酒也就罷了。
再有三杯酒下肚,弘晝亦覺醉意上頭,便道罷了罷了,今朝酒宴不錯。
可卿、鳳姐等豈有不知主子要休息之意,便都起身告辭。
眾女便隨著起身一起施禮跪拜。
且跪著,卻都不敢退下。
弘晝便知眾人又在等著自己示意今夜要奸汙之奴。
他此時已有了幾分酒意,便大著舌頭只管說說笑道:“罷了,你們都去吧,今兒這麼多性奴,都是好的……本王今夜便……便用個處女吧,恩,迎春,來……”
欲知迎春之是夜如何,且聽下文分解。
這真是:
酒入金樽妾微絳
花開滿園奴侍芳
誰知慈母尤思懼
尚泣幼子在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