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弘晝是夜由惜春伺候著歇在書房里。
且不說惜春幼齡受辱,雖未曾如何強逞,到底是上上下下那一種玲瓏少女妙軀都被弘晝淫遍,此刻再說自己質潔冰清亦是自欺之言,難免另有一份苦楚,究竟弘晝是當真破了她少女貞潔,還是只是貪戀她稚嫩玉潔,用旁的法子辱了她一夜,書中也難細表。
卻只知是夜里,其實有個更可憐之人是為香菱。
這香菱本名甄英蓮,論起根基來,亦是江南金陵城大戶人家名門閨秀。
卻只是有命無運,才三歲上便被人販子拐了去,童年之事已是迷蒙難憶。
到十六歲上,本來已是賣斷給了一個名喚馮淵之落第書生,雖知這馮淵在人市上買自己,自然也不過是悅自己容貌、戀自己身子,要在床枕上受用自己罷了;奈何人到了這等光景,還有何奢求,偷眼瞧那馮淵亦是個俊朗少年,已算是上上之選了可以自慰了。
哪知未及成得好事,那人販子貪財,一人賣兩家,居然又將自己賣給了金陵一霸,內府帑銀行商薛家幼子,人號“呆霸王”之薛蟠,這薛蟠仗著宗族勢力,無法無天,居然將馮淵打死,搶了自己而去。
只可憐自己閨閣秀質、嬌滴滴一個如水女子,卻時運不由人,亦是蒼天作弄,居然就這麼糊里糊塗進了薛府。
好在雖然薛蟠霸道胡鬧,那薛家上下,卻總是有德有禮的。
府中誥命夫人薛王氏,本是金陵節度使王家幼女,禮教有方,大度親和,瞧自己容貌氣質可人,言談舉止得體,居然也頗愛惜,竟不嫌廢事,明媒正道、請客擺宴得將自己納為薛蟠妾室。
雖然於那繡房之內,只得顫顫巍巍解羅衫、褪小衣,由得那呆霸王受用了自己處子身子,日夜逞欲奸玩,到底也算個歸宿。
那薛蟠雖呆,亦在外頭眠花宿柳,但是衣食富貴上卻未虧待自己。
更有府中嬌客千金薛蟠之妹寶釵,知書達理、溫婉可親,雖是主奴名份,待自己倒和親姊妹一般。
她實是已起了由得薛蟠外頭一味胡鬧,自己便在府里,安生孝敬薛姨媽,服侍薛寶釵,相夫教子,侍弄內務,做好自己侍妾本份了此一生之念了。
哪知賈府事變,連累宗族。
這薛家和賈府世代通婚同氣連聲,哪里能逃得掉。
與這等大事比起來,自己更不過是浮萍一末,任憑風狂。
本來已是只有苦等朝廷發落,不想也不知哪世里機緣,這寧榮兩府,群芳諸美,居然入了當今五皇子和親王之眼,恩賞圈入大觀園為性奴。
她本是個可憐青萍之運,能有這等下場早已認命。
只是瞧著昔日也算自己半個主子的一眾園中諸美。
憑是金貴少婦、冰潔千金、嫻雅才女、便是自己昔日瞧著最是端莊溫婉如同天仙一般的寶釵,亦是一夜之間,成了和自己一樣,歸結到底不過是主人胯下一奴,只以身子受羞、魂魄遭辱謀生,豈非可嘆可哀。
便是昔年里,自己敬仰如天之貴婦人薛姨媽,都居然要以這等年紀身份,拋了尊嚴求自己主子一奸,論起名位來居然還在自己之下。
當真是如何說起這等人生際遇。
於她身世相憐顧盼,未免早有了“女孩子,只有憑男人們搓弄,亦是天地定數”的念頭。
只是她論名位不過是奴兒,依傍寶釵而居;論貞潔更是薛蟠之妾,早非完璧之身;論容貌雖也自憐風流可人,但是園中一顧,便是釵、黛、雲、妙,哪個都更勝自己;論昔日尊卑更是平常;除了自己知道自己身上尚有一處別樣風流,但是只怕也未必能入得幾分主人之眼。
其實一般兒是伴著寶釵,如同她房內丫鬟一般,靜看日升月落,聊以度日罷了。
那寶釵雖為性奴,卻依舊自有一分閨貞性子,雖然應著弘晝之旨,有時也要房中鶯兒、文杏等來侍奉做個“女女交歡”算是盡心,但是想來是憐自己身世,總也未曾來要自己侍奉。
自己不過是等著哪一日看著弘晝來淫寶釵時,偶爾興起,將自己胡亂一奸了事亦就罷了。
哪知這一日去怡紅院,居然路上偶遇弘晝,也不知觸動自己這主子哪根心腸,竟頗為惜憐,點了名要自己晚上侍寢伺候,自己便是鐵石心腸,也要動了幾分親近主人,渴求雨露之心。
自己回去好好換了一套雪色肚兜,外頭罩定了石榴花裙,打扮得嬌艷欲滴,乖乖由著玉釧兒安排,在弘晝臥室中羞答答候著,只等晚上主人過來,想著屆時自然要解衣褪兜,將自己雪白粉嫩年輕的身子,奉上自己主人任意糟蹋奸汙,雖想著自己一女平生要服侍兩個男人虧了德行,但是自己此時不過是一介性奴,園中多有女子尚未破身,能得主人眷顧亦是上上之福,偷想弘晝龍驤虎步,豈是薛蟠可比?
顧鏡自憐,自己容貌身段,自有一份妖嬈動人,自己身上那處別樣風流,只盼主人能褻弄時多得快感,竟一路想,一路痴,起了幾分好高爭競之心。
連寶釵都差人過來叮嚀自己“盡奴德、用女羞、努力奉主,只要主子快活,旁的勿論”,還帶話過來“香菱體貌自有一等動人顏色,主子定能歡喜”鼓舞自己。
哪成想,自滿院烹霞等到月上樹梢,自更鼓三垌等到子夜悲泣。
弘晝都未出現,只有半夜里,自己枯坐得百轉千回、五內俱焚、生死煎熬之時,金釧兒姐妹才來,雖是說得平緩,卻支支吾吾到底是弘晝一時興起,今夜宿在別處,想是不來了,自己候著這里是失禮,還該回蘅蕪苑才是。
可憐她此刻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含羞忍辱,只等強顏鎮定,死死忍了兩目傷淚,自己淒淒惶惶回寶釵處,那寶釵卻想是知道了,怕見了更是羞恥煎熬,裝著只說睡下了,只她自己進了自己房里,伏在繡榻上大哭一場。
自己亦說不清心中滋味。
若說是哭弘晝折辱自己,則是非禮,若說是哭弘晝未曾來奸玩自己,則未免太過淫恥,真也不知自己哭個什麼,卻越發止不住傷心,這梨花帶雨、香泣凝露,一路哭到天蒙蒙亮。
才勉強合眼睡一會子。
到了第二日,又羞又惱,但覺難以見人,便稱病了一日,到第三日上,卻也不敢再矯矜,只得掙扎著起來,還要裝作沒事人一般服侍寶釵起居。
倒是寶釵見她如此,也替她惋惜,只說些有的沒的開解,只是這等事體,既是過了興頭,斷然沒有再去打探弘晝心意之理,以寶釵性子,便是連那夜弘晝究竟宿在哪里見的何人本亦不想多問,奈何園子里最是這等風言風語。
先是傳言說那什麼勒克什又進園子見了弘晝倒似有什麼大事,寶釵自也不多問事不干己只做不知,哪知隱隱又聽著丫鬟們傳言那夜竟是惜春小丫頭僭越,去求見了主子弘晝,饒是寶釵性子敦厚恬靜,聞得此言也不免陣陣心搖神曳,輾轉暗思:可憐這惜丫頭不過十二,倒比琴兒還小著一歲,這等年紀,幼稚童女,既去見主子,又留了一夜……
真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一時五內里亦是翻騰不已,不免臉紅耳熱得胡思亂想起,便是弘晝一身筋骨精壯,卻在惜春那嬌小未成的身子上折騰廝磨之情景,竟也不知怎得,胡亂想起:“惜丫頭那下頭只怕還小窄得不堪,主子如何得進去?這等童稚幼女,真不知主子又喜歡用甚麼法子來奸玩,才盡了他的心意……主子自來風流妄為,我等又只是玩物等類,只怕也未必肯放過……便是那惜丫頭自己,既立了志去見主子,不過也是求奸求辱之意,若只是蹭蹭弄弄,只怕是不肯的,難道只用手或口兒……還是只在腿上磨來……”想到不堪之處,一時不免自己又驚又愧,但覺自己所思所想,實實荒唐淫靡不堪,便也不免傷嘆,自己自淪為性奴,也當真是難逃這無盡淫海悲恥,這等念頭,如今竟也難禁,豈非自慚。
只是到底有些不足,是夜難免自有一番慰藉廝磨之事亦不可言表。
又過一日早起時,才由香菱伺候著用早飯,倒是鶯兒來遞傳話說,弘晝傳下令來,說讓如今棲在怡紅院中迎春、惜春姐妹搬回紫菱洲去安頓,雖不言及其他,想來倒是寬宥了。
寶釵思量著無論如何,情分臉面,自己也該過去賀賀瞧瞧,只是才起身,又想起香菱那日受辱,多少有著迎春、惜春姊妹之事,也是有三分不便,便說讓鶯兒隨著去,怕香菱多心,便想起一事,讓她給黛玉送些新進來的燕窩去,只算派個差事支開心思也就罷了。
香菱亦是知寶釵一片好心,開解自己,免自己尷尬難堪,自然不好如何,只得強顏歡笑,只做不知,溫聲道是,取了燕窩奔瀟湘館去。
如今卻說那黛玉,自那日一時心氣倨傲,給了弘晝些些烈色,哪知弘晝就這麼不冷不熱得去了。
心頭到底也是惶恐不安。
以她心性,卻也不怕死,一則只怕當真惹惱了弘晝,不憐自己嬌質,當真發落自己去外頭受兵丁蠻夫之辱,卻是如何受得。
更有一層,她性子雖倔,自小兒到底是書香門第受教道德,老父嬤嬤亦曾講述天地至倫,總知那君臣之禮、男女尊卑、乃至主奴德行,雖說自憐自潔有那一份驕傲,悲時恨命,只是亦不肯十分逾越了規矩分寸。
依著聖賢教導,自知即為弘晝之奴,當得以身子性情自辱取悅主人,若只思了自家名節,虧了奴德,如何對得住詩書禮貌之祖宗教導,更是愧對老父泉下。
只是弘晝這沒頭沒尾就這麼走了,數次要心頭亦掙扎了想著去面見弘晝“請罪”,卻實實在也不肯輸了這口氣。
一連幾日,未免悵然,恍惚里想起弘晝,亦不知道怎麼得想起妙玉,總想著那一日是妙玉代自己遭奸受辱,亦是自己未曾侍主所致,真不知自己這番驕矜,可又會連累了哪個?
一時倒是出了幾身透汗,只也不知怎生,身上倒略略好上三分亦添了些精神。
獨那紫鵑卻更是唬著了,但怕弘晝發落了黛玉,只若說勸黛玉回過頭去見弘晝或求恕,卻也不知如此冒失求見主人到底是禍是福,也實在不敢,若說去見鳳姐處打探消息,這紫鵑唯在黛玉身上是個痴心,其余的卻是知冷著熱的是個剔透人,亦知園中如今多事,鳳姐只怕未必就肯如何相幫,到底位卑身賤一介未幸奴兒,只得胡亂安慰服侍黛玉起居罷了,夜里更是添愁多郁,無非和黛玉纏綿廝磨,撫慰交融,聊慰長夜罷了。
如今主仆二女草草用些早點,正在屋里枯坐,倒見香菱送來燕窩,又說得“主子已命二姑娘、四姑娘回紫菱洲去住了,想來心緒也好”,知是寶釵特地差來寬慰,也是提點,自不免好言謝上幾句。
也無旁的話。
送走了香菱,黛玉用了幾小口暖茶,但覺心頭郁郁,沒來由又要傷心墜下淚來,且自忍耐了,卻看看窗外長空碧郎,殘冬清露,便喚要大衣裳穿,說要出去走走踏看殘梅。
她歷來少往外頭走動,紫鵑怕她涼著,勸了幾句不得,只得從後頭包邊紅樟木櫃中取出一領雪貂毛皮織就的降霜大披風來,只說:“姑娘出門,不妨好歹披著點這個,倒還暖和著點”。
偏偏黛玉是個多事的,見那披風通體難得的雪色斑斕,晶瑩剔透;倒和身上的紫絳色暖絨小褂襖不配,便說要換件白色或是桃色的衣裳才好。
紫鵑想了想笑道:“姑娘身子弱,穿得單薄了外頭去總是怕冷。如今幾件淡色的裙子雖也有好的,都布料單了不夠暖和的”。
黛玉略想想,白了她一眼,道:“怎麼沒有?前兒姨媽送過來的那領子繡了粉羽的裙子,我瞧著也別致,豈非就甚好……”。
紫鵑一作思量,原來自王夫人薛姨媽執掌繡衣衿,園中女兒家內外服色,實在是添了許多奇思妙想,意外春色,自然多有那一等風流難言、嬌艷無方之衣物飾品,屢屢用心對比著園中各房女孩兒的性格容貌、體態脾氣配著送來。
園中女兒家用內外衣衫,如今比著宮里,皆有許多往常閨門女子想不到之風流意頭,說不盡羞兜小褲、薄紗透綿、顯春誘色的;黛玉性子孤傲,又是處子冰潔,有那一等瞧著不妥的衣衫,啐兩口,但也不好十分壞了規矩,損了二王夫人的面子,便命收著也就罷了。
只是二王夫人皆是心靈意巧,又時時有宮中精細的太監,王府里著意的侍女提點,不是那一味逞那俗淫意思之人,有時送來之衣衫,固然難免些些風月雲雨之意,卻到底華貴嬌艷、工藝玲瓏,配飾機巧、千姿百態,若論起裁體度量,嫵媚婀娜,花樣百出,精工細作,宮衫妙縫,風月巧繡,真正是叫園中女孩子表面羞臊,內心愛煞,不敢想到天下還有等等女子衣裳,能出這等心思,能顯那等佳色,有些個衣裳,羞是羞恥了,但是那一等絕色風流,上得身子,當真能將女兒家嫵媚妖嬈凸顯百倍,便是如黛玉、妙玉等性子,也不免心頭自有一份天生就之喜美愛俏。
園子女孩子受來,表面上固然是羞惱的,心頭卻也難免有那一等纏綿竊竊之思:“若非為奴侍主,由得主子取樂,這世里哪里能穿這等衣裳……”。
如今說起這領子繡羽長裙,通體如月似雲、皎潔色暇,是用反絨的細棉密密制就,乍一看倒不甚涉風月。
雖是抹胸一痕,平齊至女兒家胸乳之處,雖到底可見女兒家頸下乳上一片膩白嫵媚,然依舊兩肩垂下兩片蜜色狐毛領肩遮了要緊春色。
偏偏那腰眼里不用腰帶,只以一掌來寬一條收腹絨緞子扎裹,下擺卻是一色兒修長細挺,只那絨緞子如此寬幅,倒在上頭將女兒家胸乳越發襯的在衣裳里包裹得明顯,而量體裁衣,如柳一握,下頭裙擺更是翩翩如仙。
整條裙子都顯得細緊之處別有飄逸,精巧難得;只是裁得小意兒,除了黛玉這等嬌羸扶搖神仙身量,憑誰也難穿出步態顏色來,若強穿來,不是腰肢之處要撐鼓了,便是腿兒不夠細潤,走動時未免有那一等不雅。
便是黛玉,說是穿條裙子,其實連筍筍玉峰、搖搖柳腰、修修天足都能在裙體上一起一合,隱隱瞧得輪廓分明。
這些風月意頭也就罷了,若再是細看,原來素白色衣料子上,又偏偏用染就玉色的細巧絨线,竟繡了百來朵若隱若現的“落羽”,鵝毛一般乍看玉色相若,實難察覺,只若是燈光下一照,卻可見得如白鷗繽紛落、雪雀玲瓏升一般如夢如幻。
雖這等園中衣衫,細想來無非是刻意襯托如黛玉這等修弱細巧女兒家身量,見幾分包緊之妖嬈,訴說園中風月奴意取悅主人,只是衣裳實在精致好看,便是黛玉也難免暗暗喜歡,又不免心下自羨“這衣裳也只有我穿的,便是鳳姐姐寶姐姐那等人品兒,只怕也穿不好看”。
只如今既說聲要穿,紫鵑卻是一愣,但覺那衣衫一則未免細巧處自然風流了,二則那裙子旁的都好,只是一味求裁縫小意玲瓏用曲,難免太過單薄,料子再合適,也難擋風寒,便勸道:“姑娘,那裙子倒是難得的。只是一則下頭未免單薄,姑娘說要出去看梅,難免有個水窪泥濘的,萬一踏上去,豈非有些濕冷,若里頭襯了棉褲,那裙子收得那等緊,里頭穿棉褲,卻不是一發得古怪了……依著我,還是穿原來那領子淡青的裙子吧,略寬些也倒暖和,我再替姑娘焚個香餅手爐,便不妨了……”
黛玉卻是天性古怪的,有理無事都要多個心拌個嘴,哪顧紫鵑一片好意,一時脾氣又起,倒是白了紫鵑一眼,冷笑道:“你混說什麼……我說穿那裙子便那裙子,也是舅母一片心,刻意裁縫來要我們沒臉穿來取悅主子的。如今便是沒主子來賞玩,我就好一味不穿?豈非竟辜負了……那料子到底也是內里貼絨的,過了冬誰還穿這個?還是說我福小命薄,不好穿這等好衣裳?……我知道了,定是那日得罪了主子,左右也沒個男人來看,你打量著我配不上那個,還是你自己穿來……”
紫鵑卻已慣了黛玉這等古怪,也不著意,便笑道:“罷了罷了,姑娘即說要穿就罷了,倒是我瑣碎了,惹來姑娘這許多不是……我去取來給姑娘換上就是了,只是到底怕涼,里頭還是穿上棉褲才好,便是有些臃腫,也顧不得了……”黛玉又啐道:“越發胡說,那裙子難得的,里頭貼上棉褲,豈非是焚琴煮鶴了?你即怕我冷,我如今也顧不得有臉沒臉……那就把舅母前月送來的那色襪子和那套內里小衣取來我一並穿了……再不得漏風的……”
紫鵑一聽倒唬了一跳,原來上月王夫人亦曾給黛玉送過來一整套貼身內衣,卻是頗為稀罕,是用雪白色蜀繡細蠶絲、並一種憑誰也未曾見過的月白晶蠶絲线兩層裹繞織就,白蠶絲在里頭,晶蠶絲在外頭。
人摸上去滑不留手細密若脂、若瞧著一色月白嬌粉卻隱隱有潤玉光澤閃耀、穿在身上卻是綿軟貼和,除了自然能將女兒家线條要緊處包裹凸顯,更是分外暖和纏綿。
那吊帶肚兜,風流纖薄,於那胸乳處卻用細細密密紋繡了兩朵九芯芙蓉,雖說其實將黛玉一對妙乳遮擋得嚴實,卻偏偏當中略略下沉一线,其實反而講一對女兒家奶兒襯得更加矚目妖嬈,中間那一露春色,難免溝痕更是醉人心魄;那內褲自是小巧,腰紋腿紋處裁鑲得奶白色可隨著體動而小小擺動的小雲朵片兒,別有一番可愛,雖兩層蠶絲稠密溫暖,不露內里肉色,卻只因貼彈,倒幾乎可將那條最是羞人勾縫兒都勾勒得如生就在那內褲上;這般般種種風流也就罷了,園中如今女兒家肚兜、內褲,多有種種意外春色,早不比往日,便是黛玉亦是見過幾等羞澀,論起來這一套亦不為甚過。
但是隨著送來的幾雙“套裝的過冬襪子”,取來一看,當真是咋舌難言。
那等“襪子”卻是古怪,共有七種,所謂粉、白、青、赭、紫、鵝、藍,同那套肚兜內褲一般兒,都是兩層蠶絲織紋,九制三繡五染,捏在手里看似小小一團,竟是開合自如、彈張有序,若穿將上去,女兒家玉足、勾回、趾骨、腳踝、小腿、膝蓋、大腿,皆能隨之裹緊。
這便也就罷了,其時男女襪子,不過是至足環之上,以緞帶扎緊,這襪子用了這等古怪料子,摸上去滑不留手卻彈絲合體,哪里還用扎繩,卻偏偏做的三尺長短,竟然可以一路直穿至大腿上。
初時想來以為內里襪子,那等彈絲細細密密倒有三五層,雖然薄薄若翼,卻絲毫不透光色,能有多少風月之意?
但是真的穿了上去,真正是啐道如何想來,原來這彈絲,能將女兒家腳趾、足弓、後跟、腳踝、這些個輾轉玲瓏之處,全部裹道纖毫畢顯,而連小腿、膝蓋、大腿這等柔綿嬌潤之處,也一般兒用細細的顏色裹了,倒好似能將女兒家足上那幾處醉人线條,分外更醒目了十倍。
再配合上頭窄小內褲,風月肚兜,當真是一時羞恥到難以自禁,磨透心魂,卻也不免贊嘆如何想來這等羞人之衣著,添多少風月意趣,增幾分女兒色韻。
黛玉本來得了三色,粉、白、鵝,後來又送了來一套紫色,試穿了那鵝色的,才知內里風流異常,心中不免又恨“定是那沒天倫的男人,想出這等襪子內衣來作踐女孩子”,啐了口,但是又暗覺著到底玲瓏可愛,便只命收起了。
只是這衣裳雖不甚暴露,卻實在淫意入髓,一向不曾穿得,如今竟然又是提起。
只是依著園中規矩,妝點用心乃是本份,黛玉既說聲要穿,紫鵑總也不好勸的,想著那襪子卻果然另有一樣好處,密密貼合倒也暖和,自然再不得漏風的,又是如此纖薄貼體,也果然襯得那落羽裙之纖薄。
她知道黛玉不過是小性子賭氣,左右也沒她人瞧得見,便去後頭庫房里一一取來。
紫鵑又想著既要內外衣裳都換了,便先撥了撥屋內暖籠,又扶著黛玉攀進繡榻,用緞子被子遮了取暖,讓黛玉半側臥著,才將她身上絳紫綿裙、紋羅小襖、繡紗襯褲、翠緞小衣、都一一都伺候著除換了。
她自小服侍黛玉,其實早已經見慣黛玉身上種種天胴美色,如今卻每每再見,依舊總是意動神搖、心魂迷醉,何況近來常和黛玉假鳳虛凰的纏綿恩愛,更添多少旖旎心意。
待到從黛玉胸肋兩側除下身上絳紅色肚兜時,又見那一對風流妖嬈處子新剝筍乳,那奶兒在隨著除去肚兜之勢微微顫抖,但覺自己下體都麻癢癢的頗有些不足,又是侍奉著黛玉將她的窄小內褲兒從美肉臀上剝落,露出女兒家隱秘恥處,又忍不住臉紅嬌喘起來。
心頭又是一番晦澀滋味,都是些胡亂念頭:姑娘這身子也就罷了,連著姑娘的氣宇,卻實在形容不盡。
若在從前,真不知哪個幾世里修來的福氣,才能摸一摸姑娘的皮肉,若能親一親姑娘的奶兒,捏一捏姑娘的臀瓣,只怕那個男人立時死了也是肯的。
如今卻要這般作養了,等著主子來奸。
人都說我等為主子所禁拘是禍中之福,其實能將姑娘這等女孩子受用了,我偏還說是主子的福氣呢。
也不知老天爺為何將姑娘的身子生得這等風流,難不成真的只為主子糟蹋奸辱,才算是受用的。
黛玉卻與紫鵑自小一並兒長大,到了如今,其實雙雙為人性奴,雖都未曾遭弘晝奸過身子,但是又有一番別樣纏綿廝磨,到了此時此刻,自己身子上美羞之處,早已不避諱紫鵑,但是耳邊聽得紫鵑氣息漸濃,便知紫鵑又是意亂神迷,心下卻也自有一番甜美哀怨,竟然忽然起了那一個胡亂念頭:“便是紫鵑,又是女孩子,又是日日見我,瞧見我這身子,也是忍不住喜歡得緊,連人倫羞臊也都能忘了。何況男子……只是那日主子來,我已經脫了自己衣裳,讓他瞧了里頭皮肉貼身衣裳……雖不曾見到那羞處,但是肚兜遮掛著,我便自己想著也最是迷人心魄的,難為他竟然忍耐得不奸汙於我。卻莫非主子到底日日眠紅偎翠,見多了女兒家顏色,不為心動?還是也有三分憐惜我孤苦,不忍一味奸辱逞欲……?”
那紫鵑本來又見黛玉那一具香軟玉潤之裸體,自有一番心頭難以自制。
只是她歷來伺候黛玉用心用意,便是如今依著園中規矩和黛玉有一番禁忌纏綿,本來是該“黛玉辱玩自己身子”為主,卻也是頗痴迷心醉於可以在黛玉那天人仙子一般的身子上一番愛撫廝磨;只說到頭上,卻到底更在意黛玉心意,便是引逗黛玉玩弄自己是為了黛玉釋放心懷,聽命撫慰黛玉身子也是為了愉悅黛玉,並不敢多求。
此刻只怕黛玉冷了,饒是想多瞧一會子黛玉那天人一般的裸體,也是死死壓抑住想在黛玉那粉嫩嫩如同桃蕊一般的乳頭上摸弄一番、白玉一般的臀瓣上撫捏幾下的念頭,服侍著黛玉將那套白蠶絲肚兜、內褲、長襪一一就身穿上。
本來以為眼前那一具絕香絕軟,一絲瑕疵不沾的身子漸漸穿上內里衣衫,自會少一份誘惑。
哪知將那冰蠶月絲肚兜替黛玉掛上,但見如同一層溫潤月光罩滿了雪玉般之胴體,那兩片芙蓉繡緞遮住黛玉一對玉乳,竟不知裁這奶兜的工匠是男是女,如何想來,偏偏自乳房上半部略略露三分風月,再向下卻只用流瀑一般,頂著奶頭兒那月光一般的絲綢卻是舒緩灑落,如此看著,竟好似將黛玉的一對奶兒之形體襯托得越發挺拔起來;而那條小巧內褲本來用的是一樣的材料,卻偏偏又用心機巧,將這等滑膩的料子裁得如此合體,能將那幽幽森密之處勾勒出兩條小唇,一灣溪徑來,此刻瞧著,倒好似是量度了黛玉臀胯處每一絲一縷起伏來裁剪一般。
再後來服侍捧著黛玉將那粉襪細細碾著穿套在玉足之上,一路推至冰潔修腿,此時但見兩條粉蜜色細細之美足形態姿容斜歪在胯下,被那粉白色長襪裹定道纖毫嫵媚,寸寸動人之兩條美艷細腿,合著一路看將上去,更可瞧見那條裹著風流處之白色內褲的小卷邊,真正是說不盡纖弱嬌嫩,纏綿流連;再向上去,雖然白絲肚兜將一對奶兒盡數遮了,卻到底被那少女玉峰拱起兩座柔曲美线。
此刻也一時辨不清何處最銷魂,是奶兜要緊處兩顆形容可見的葡萄兒、是內褲兒襠處小小一條縫隙,還是明明本非羞處的一對細巧足弓卻被絲綢勾勒。
紫鵑便是自己也是女子,亦實在瞧得口干舌燥,意動神搖,她自這幾月來每每和黛玉亦有些風月勾當,此時看得難忍,而黛玉一對長長修足,難得被整條腿兒包裹得分外細膩滑嫩,那十根足趾並住了小巧精致,仿佛能勾人心魂,竟是忍耐不住握著黛玉的兩足,在那滑不留手之粉色足趾處輕輕一刮,但覺觸手處幾乎滑不留手,卻仿佛不是在撫弄黛玉的腳掌,而是撫弄甚麼上古珍寶、天香美玉一般,贊道:“姑娘當真是跟神仙似的。這一對兒腳足,用這襪子裹了,又是這等顏色,別說旁的,若給主子見了……只怕主子心都要化了……再不會計較那日……”
黛玉聽她話頭知她心意,瞧瞧自己兩條被襪子包緊的腿兒,冷冷一哼,卻也到底得意這等奇罕物什,只有自己才能穿出這等風流來,只是再思量這到底是內里貼肉衣衫,若是給弘晝瞧見時,豈非只怕正是自己受辱遭奸失貞被淫之時,未免也是恨恨羞羞,倒伸過腳來,調笑一般在紫鵑身上指點兩下道:“你這丫頭就是沒個正形。說得那麼好那麼喜歡,你回頭穿上拿雙紫色的,去找鳳妃求告求告,讓主子給你瞧瞧可好……難說主子心也化了你身上,我卻不省了心……”,一邊說得也掩面笑了,只是她足弓點點,一個不留意卻點在紫鵑小腹之下,若若綿綿,紫鵑更是心魔縱生,又是主仆二女在被窩里胡鬧慣了,竟然臉一紅,貼了上來,依偎在黛玉懷里,手兒在黛玉腿上隔著那襪子亂摸,口中囈語道:“姑娘說的是……晚末晌我就穿那雙紫色的,姑娘還穿這雙粉色的……我,我來給姑娘……玩玩身子可好……”黛玉聞得紫鵑身上一股處子幽香,聽聞她這等纏綿痴語,不免昏沉沉啐道:“就說你瘋了……常常這麼著,說是給我玩玩身子,只怕是常常要玩玩我的身子才是……”。
紫鵑給她說中心事,不由噗嗤一笑,一時也不免臉嫩,畢竟以仆侍主,供上位女女奸辱,乃是園中規矩,自己卻一心待黛玉,其實也是常常貪慕黛玉絕色胴體,未免是顯得自己無恥淫靡太貪其中滋味,便紅了臉,也不說什麼,就腿兒也羞了不再廝纏,就服侍了黛玉穿戴梳洗妥當,扎緊落羽香裙,披上白狐大氅。
主仆二人才半並肩漫步出瀟湘館去。
二人本無目的,不過是胡亂散步,哪知跨過七曲橋,近西門去天香樓外看那里幾株殘梅,竟聽聞喧嚷人聲,遠遠瞧著,倒有幾十個太監奔走喧嘩,後頭隱隱約約似乎還有不少兵丁,黛玉紫鵑忙閃避了,面面相覷也不知出了什麼事故。
算來太監兵丁如今進園子,只有兩回,一是凹晶館里鎖拿尤三姐,一是查抄紫菱洲,如今怎麼天香樓外也有內三府的太監兵丁。
紫鵑也是心下驚疑,依著差事本份,想要上前去探問,黛玉卻擺手止了,拉了拉她就從原路繞回,避開了西門一帶,從曲徑通幽假山處跨過老枝梅花林,漸漸遠了,前頭卻是櫳翠庵,見梅落枝殘,黃瓦雪苔,倒有幾分殘冬雅致意味,黛玉才淡淡懶懶道:“那里頭想來不過是園子里那些個沒人倫的鬧騰,也辨不得真假是非,我們在她們眼里只怕還多余呢,她們升發是熱鬧,亡敗也是熱鬧,我卻是個不愛熱鬧的,何必多看。還是到這里,先去里頭瞧瞧妙丫頭,也給菩薩上上香也好。”
預知後事如此,請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名蕊凡九綻
天斗暖朝夕
冰泉潤河海
巫山薄雲雨
何物最銷魂
唯有閨閣里
幽深裹香處
一段玉人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