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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回 四阿哥夜訪大觀園,和親王晨倦枕霞居

後宮·大觀園記 hmhjhc 10314 2024-03-02 04:34

  卻說弘晝正回顧恩殿寢殿暖閣里和那妙玉說話,此時新紅初乍、軟語溫言,雖不免有些尷尬,亦是別樣旖旎風流,主子在如此興頭上,底下人若有眼色本不當打擾,連那鴛鴦、蕊官、金釧兒、玉釧兒都退下了。

  不想貼身侍女月姝卻在門外叩門請見,這倒連弘晝也是一奇,便隔門問得一聲:“有事?”

  不想那月姝卻似乎不便作答,只是軟軟答個“是”字,卻沒了余下的話。

  弘晝心下更奇,這月姝一向乖巧知心,自己既然不喚進來,只問個“有事”,自是懶得理會俗務怕人攪擾之意,何況房里此時只有一個錦被里的妙玉,又無甚外人;這等園內女子,禁足拘束,論起來其實身份低微,只是弘晝庇蔭之人,竟又有什麼事不便明言的?

  便只得喚道:“進來罷。”

  寢殿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月姝卻是自殷殷婷婷步到弘晝面前,低頭輕聲道:“回主子……四爺來訪。”

  弘晝一愣:“四爺?”一時竟有些轉不過念頭來,不由追問一句:“哪個四爺?”

  月姝仍然是恭謹以目視地,正色點頭道:“是,是奴婢沒回清楚,是寶親王四王爺來訪,還有詹事府馮大人陪著,說是……來探望主子的傷勢。門上的太監宮女也不便攔駕,已經差人去回兩位妃子了,只是奴婢想著寶親王……是貴客,體例上也不合,便是回了兩位妃子,還是要來回主子示下的,如今馮大人陪著自園子西邊滴翠亭那里緩緩繞著過來……主子……吩咐在哪里見合適?”

  弘晝這才恍然大悟,這月姝果然貼身隨著自己久了,乖巧知事,最曉得輕重。

  論起來,今日自己其實是“自馬上跌落,回園子靜養傷勢”的,弘歷既來探病,應景自然是要在病榻上相見才妥當。

  以弘歷之身份,雖無明詔,實則是朝野公認之皇儲,六部里手握實權之皇阿哥,身份尊貴無比,實實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便是弘晝,也需恭謹兄事。

  既來探病,沒有個阻攔的道理,故此月姝亦不曾問“是否要見”,而是委婉問來“在哪里見合適”。

  再一層,這大觀園又非正經王府,實則論起來勉強也只能算是弘晝之行宮別院,算起來,便是連王熙鳳秦可卿在內,身份也不過是罪余之奴,等爾下之人,這園子里又沒有甚麼身份體面的門人管家,以弘歷之身份,既然來拜訪,園子上下其實連個夠身份去迎接的都是沒有的。

  也虧了那馮紫英機靈,亦不知在哪里得了消息,截了弘歷,說是“陪著”過來,其實還是以奴才身份去替弘晝迎接,這才勉強合適不曾失了體統。

  只是一層上總要迎來正殿,二層上弘晝此時應該“有傷”,三層上亦難辨這弘歷來意,難怪這月姝如此謹慎小心請示。

  弘晝低頭一思量,若說見這位皇兄,自然是在顧恩殿寢殿合適,自己少不得還要裝點傷勢病態來。

  只是一則,自己本來無事,此時勉強裝來外傷未免太裝模作樣;二則這弘歷身份特殊,非常時節來此非常之地,必有所圖,總要說個話兒才得體。

  三則他到底是個風流性子,回頭一望,那黃紗繡塌上此時還軟綿綿香噴噴躺了個自己方才奸汙破身之少女,雖然性奴被奸是份內之事,但才開苞新紅,熱剌剌如今要說就此驅趕了就走,也未免顯得自己太不知憐香。

  他左右一思忖有了計較,便笑著對月姝道:“不妨事,既然是四哥來,也不用瞞他,就去書房見他,我換身衣裳去接就是了,你讓門上去幾個太監引路,讓紫英陪著四哥來顧恩殿書房就是。”

  轉過頭,對臥榻上妙玉亦笑笑道:“你且躺著,本王去辦正經事……”,那妙玉也不作答,只羞著低頭,弘晝想想便知自己吩咐得不清楚,自己雖然才用了妙玉身子,既命下人替她沐浴淨身又在顧恩殿寢殿里躺著,怕不是自己尚未盡興還要享用,妙玉辨不得自己的心思也是有的。

  只他適才強逞泄欲,此時些些倒有些憐香,身上又覺著倦倦懶懶的,便笑著溫言寬慰道:“你就這里且安安穩穩睡一覺,若醒了讓丫鬟們伺候著回櫳翠庵也就是了。本王今夜……不回來了,你只佛祖菩薩得滿口胡謅,這會子也沒功夫駁你,沒得咬牙切齒得作那些態度來,今兒個本來是會詩做秋雨,你和那林丫頭托辭沒來,還有寶丫頭也沒做得,倒是雲丫頭他們作得好……本王卻未盡興,晚上我自去尋探丫頭或者雲丫頭伺候便是了。”

  似自言自語又似吩咐調笑,才說著,月姝已去外頭吩咐了太監,並引著鴛鴦、蕊官二女進來。

  三女見房內春意正濃,想笑又不敢,只伺候著弘晝換了一身正紅色麒麟滾雲阿哥袍,扎一條白玉九節珮腰帶,換上鹿皮暖毛靴,打點一新,弘晝估量了時候差不多了,才撇下妙玉出了寢殿,往前頭書房院門去,三女見弘晝沒吩咐,便月姝在身側,鴛鴦、蕊官各自跟著,伴著弘晝出來。

  才到院門,但聽外頭有人爽笑道:“老五……怎麼跑出來了?不是說身上不好?”

  但見前頭一個太監掌著氣死風宮紗燈籠,一個年輕官員弓著身子陪笑著,一個一身黃袍,身量高挑,挺拔俊朗,眉如朗月,目似晨星,龍態鳳骨,麒行麟步,溫笑可掬而不俗,神情寬和而自威之堂堂青年,正是當今四阿哥,弘晝之兄,雍正之子,皇子寶親王愛新覺羅。

  弘歷。

  弘晝忙笑著作揖迎上前去,笑道:“四哥……你是忙得不可開交的台面上人,卻怎麼夜深了還來我這地界看我……快快快……里頭坐。月姝,快去備茶……”弘歷笑著隨著弘晝入了書房,一見里頭擺設也自笑了,說是書房,卻是奢華富麗,溫暖風流,只連個待客的椅子也沒有,紫心酸枝木之大案幾之後,居然是一張滿鋪著墨紅色珊瑚絨之坐臥榻。

  弘晝見他神色也是自失一笑,道:“四哥又要訓我懶怠了,我是一向沒個正形,萬事只講個享受就好;這暖塌是去保定找河內宋家的嫡傳匠人訂做的,半躺著自然舒坦,其實賓主坐著說話也自愜意的,比那起子妝模作樣的太師椅卻更好,只是四哥雅致,要嫌棄我這書房沒個書房的樣了。”

  弘歷哈哈一笑,和弘晝也就分了賓主坦然坐下,果然木香絨軟,足懸股舒,甚是舒坦愜意,便笑道:“老五果然懂得受用……”。

  此時月姝已是笑著奉上兩盞茶來,馮紫英見二人似有話要說,笑道:“兩位王爺且聊著,奴才就退下了……”想想,似乎是要提醒弘歷一般,又接一句道:“園子里姑娘們多有不便,奴才便在外頭配房候著,回頭主子若有事再吩咐就是了……”說著,見弘晝笑著點頭,便退了出去。

  月姝等三女亦退了下去不題。

  弘歷瞧著月姝等三女退出的背影,見左右雜人走淨,笑罵道:“老五……頭回來你這園子,你倒會享福,養了這許多好顏色的女孩子在這里。園子也敞亮堂皇。”

  弘晝一曬,道:“四哥別笑話我。這園子……本是那年皇阿瑪賜給賢妃榮國府的……”弘歷一思量道:“是了”。

  原來他本是貴人多忘事,今日來探弘晝,自是有話說,聽馮紫英說弘晝在“王府外頭園子里”,一時也沒想來歷,就命馮紫英帶路過來。

  此時方才想起當初賈府獲罪,弘晝求著雍正要了園子女眷一段荒唐往事,這在皇家本來也是小事,只是說起來到底是皇子風流荒淫之舉,弘歷自矜身份,又拿這個弟弟沒法子,只是無奈一笑轉著話題道:“……原來這是舊日寧榮兩家奉旨建的,我說怎麼還有這等有皇家體例的宅子……,老五……我來瞧瞧你,不是說昨兒騎馬跌重了,瞧著倒是還好。”

  弘晝憨憨一笑,不加思量道:“若是宗人府來問,我自然這會子要哎吆兩聲才像個話,四哥既來看我,難得您這份心,做弟弟的哪里還敢扯謊。什麼跌馬摔跤,實在是沒有的事。”

  弘歷瞧著弘晝半日,問道:“你卻要死,好端端的扯這個謊做甚麼?”

  弘晝早已思量好對答,狡笑道:“四哥您來瞧我,是愛護我,我也不敢不回您個實話,我裝受傷,實在是躲清閒怕麻煩……”

  “恩?”

  “四哥您瞧,皇阿瑪身子不好,又不讓我們進去侍疾,卻讓我們主持六部三府里的差事,四哥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不曉得這些正經事,若只管問多了,不過是胡亂指摘那等真正辦事的奴才,若一味裝戇不過問,皇阿瑪大好了問起來,我又怎麼答對。何況我也知道自己個兒,不學無術吊兒郎當,擺王爺譜兒過問三府里的正經差事,人家明里叫我一聲王爺,背地里不定怎麼笑我呢,就算旁人不說,我自己能沒個眼色?還不如躲這園子里來,哈哈,這里溫存風流,倚紅偎翠的,三府里怎麼比呢?”

  弘晝只管吊兒郎當直言不諱。

  倒把弘歷說得哭笑不得。

  他苦笑一番搖頭不語,半日,隨意飲口茶,才淡淡道:“老五……這里沒旁人,我們兄弟交心,言不傳六耳,你這番弄這花呼哨,難道真的只為來你這園子里風流快活?難道……就沒有避嫌的意思?”

  這話已經點得很透徹了,本是觸目驚心之語,只這弘晝卻早已想好答對言辭,他也低頭思量片刻,才投頭迎上弘歷之眼光,正色道:“四哥……既然你說言不傳六耳,自小你就護我愛我,我也不瞞你,我也的確有些怕事,才整這一出的。”

  “恩。你怕什麼事?”

  “四哥。人說龍生九種,樣樣不同。我其實自小就知道自己,既不好學,又不通正務,落在尋常旗人家里,其實不過是個敗家少爺,可是我卻偏偏是皇阿瑪的兒子。有時想想也臊得慌。三哥……獲罪。皇阿瑪比不得聖祖多子,就留了我和四哥您兩支血脈。說句房里頭聽聽大不敬的話……四哥您是天性里聰明練達,博古通今,人中龍鳳,聖祖一般的人品,便是皇阿瑪也未必能比得了,擺明了是大清皇嗣再無異議……四哥您別攔我。我一向口上沒遮攔,您就當弟弟不懂事胡扯就得了,今兒要容我說完……皇阿瑪春秋鼎盛,自不用說,萬年之後呢?四哥您自然就要擔待這大清江山,社稷乾坤;六部里、三府里、洲府道縣,連並著我們這些宗室皇親都瞧著您呢。我呢?旁人當面不說,我背後也知,人人都說是個荒唐阿哥色鬼王爺,如今……皇阿瑪身子不好,外頭又不便明說,我若杠在正經差事上,象個什麼樣子?!人說一句攬權多事,我豈非給朝廷宗室平添了糾葛麻煩。我自不成器,每每想想,辜負皇阿瑪栽培,四哥您愛護,也自慚愧,正經差事上已不能為國效力,自己躲一躲,也算不擾亂了朝局不是?我不能替皇阿瑪和四哥您分憂,至少不能掣肘吧……”

  他一番議論,聽著句句不避嫌疑,發自內心,弘歷今日本就是來探問安撫,此時聽他如此坦誠,倒自笑了,便道:“那你這正牌子皇阿哥,和親王爺,難道就躲在這里不出去了?”

  弘晝笑道:“什麼時候皇阿瑪大安了,我自然要去問安請罪。何況……還真不瞞四哥您,我在這園子里挺好。江南園林名家山子野督工之作,亭台樓閣,樹木花草也將就看得。寧榮兩府雖然男的不成器,但是到底是數代詩書名門,留下的這幾個女孩子,頗知冷暖,才學樣貌自有風情,這里又不比王府里多少有規矩拘束著,說穿了只是一園子禁臠,自然是一切由著我的性子來,我倒樂得逍遙……”

  弘歷今日來,本來就是看看這弟弟怎麼傷了。

  其實以他之本心,自覺文才武略,聖心民意,朝野之望,遠非弘晝可比,儲君一位,再無他議。

  只是怕這弟弟太過耿心,今日特地來安撫,一則去去心結,二則也探探這兄弟心性,三則也自顯得寬厚恩娣。

  不想這弘晝倒是越發坦誠豁達,卻一味不改荒唐之本色,說到後來還是風流荒誕,倒是更加安心,此時兄弟聊得越發投機交心,便只是胡亂尋些話頭來聊聊:“老五……讓哥哥我說你什麼好……其實你也是不學好,多研習些政務,替皇阿瑪分憂怕不是好的。只一味躲懶韜晦,讓人背後嚼舌頭,倒真成了荒唐王爺了。其實我們兄弟至親,不要避諱,你若有心結,就和今兒一樣,和哥哥我說說。皇儲一事,是皇阿瑪干綱獨斷聖裁之事,不是你我該想的。你喜歡在園子里,我就你這麼一個親弟弟,自然也只能由得你,只你一味躲懶我也不依的,只是既然你都說出去了是受傷了自然要成全你的體面,只回頭三府里要緊差事,我還讓他們遞送來你這園子里,你也學習著辦就是了……你不要辭,什麼辦得好辦不好,你是正牌子愛新覺羅後裔,皇阿哥,當今和親王,皇阿瑪的幼子,我的親弟弟,難道還有誰真敢笑話你不成?背後聽不著也就罷了,當面若聽到一句半句,皇阿瑪必不能容人詆毀你的,如今且不說這個……你既要在園子里過冬也就罷了,你自己就管著三府,回頭讓他們加倍添了用度來就是了,你是當今親王,不可太失了體面,不過是花些銀子罷了。至於這園子寧榮兩府的女孩子……不過是些罪余的人,你既喜歡,自然也隨你,只怕伺候人少了,若不夠,還有看得上的,你也只管添來,憑是官宦閨秀,民間碧玉,八旗後人,宮女侍婢,難道服侍服侍你還不是應當的。只是一則你也要小心身子骨,凡事不可太縱,二則她們伺候的可還好?這些往日都是些侯門小姐,別只有了容貌顏色,失了伺候的體統分寸,倒白委屈了你自己。”

  弘晝最喜談這等風月話題,笑道:“四哥說哪里話,園子這些女孩子當日是小姐奶奶,如今只是奴婢,我一句話就能發落她們滿門九族,哪里就敢委屈了我……其實伺候的甚好。倒是我,見不得女孩子委屈落淚之模樣,前日還讓大理寺緩辦了賈府幾個人。”

  弘歷如何將這等事放在心傷,今日心情好,也只當攀談閒話,道:“哦?賈府下余的男人?”

  弘晝笑道:“是,寧榮兩府年輕一輩是不成話,只是我想著,如今官也罷了,首犯的也殺了,家也抄了……連家中女眷都我收了,倒也不必趕盡殺絕,前日幾個,本是定了秋緩決,幾個老弱的祖上到底有功勞,我讓大理寺收監幾月也就罷了,另有幾個不成器的,少不得要訓誡一下,打發去了蒙古將軍策凌那里也就是了……哼,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弘歷一聽,便知必是這所謂“年輕一輩”里必是有妻妾如今做了弘晝床上禁臠,弘晝要怎麼發送,憑是殺是流,也自然是隨意作為,只是他自矜身份,不願談論幾個微末罪臣,便自笑著不語。

  卻聽弘晝又道:“說起這事,還有件首尾,求四哥給我出個主意……”

  弘歷笑著問道:“什麼事?”

  弘晝道:“寧榮兩府如今連根基都去了,只還有幾個幼年的,卻不好處置。”

  弘歷奇道:“女孩子,你只管收來就是了,管她什麼幼年不幼年的。若長得不好不能伺候,只管做些粗活就是了。”

  弘晝知他誤會,笑道:“哪里是女孩子,是幾個男孩子,都七八歲,按例,是要進宮里去伺候的。”

  弘歷更奇道:“送進宮里去便宮里去吧。你的意思是?”

  弘晝撓撓頭道:“四哥你不知道,我這里,自有那些小孩子的姐姐妹妹,還更有……呵呵……那些小孩子的娘……這一味處置,有時候也難見她們……”弘歷這才聽明白,他卻也知內務府,宗人府,詹事府都是弘晝分管,此時說是“求個主意”其實也弘晝閒磨牙,更沒什麼顧慮,一邊哈哈大笑一邊道:“你還就果然知道憐香惜玉,連這些奴婢都還有什麼”難見“的?”

  說著正色道:“老五,你風流些也就罷了。只是體統上要把握得。這些女孩子,你既可憐見的,賜些恩典就罷了,只是到底尊卑有別,主奴有序,並不用一味善待她們,須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女子水性,你待她們太善了,她們以為你可欺,或者以為憑身子伺候就能換恩典來,偏偏要生出許多禍害來……恩……你是正統子當今皇子,就算賈府沒有這等罪事,要他們幾個家里女孩子來受用,都是他們的臉面,難道他們還敢抗旨?何況如今只是你府上之奴……”

  弘晝笑道:“這我曉得,我自然是自己且樂。”

  弘歷道:“既然你知道,那我就教你個巧宗。不是寧榮兩府有幾個小孩子不好打發麼?我這里倒有個去處……前日,皇阿瑪讓放八叔、九叔、十叔、十四叔還有早年壞了事的睿親王幾個家里的旁宗小孩子出來。你知道的,既然皇阿瑪開恩,這些孩子雖然倒霉,說到底還是鳳子龍孫愛新覺羅後裔,宗人府就問禮部,禮部里幾個學究議著在京畿指一處所在,教養這幾個孩子,這也是施恩宗室的德政,不過是每年打發幾千兩銀子的事。只是要找妥當的人看管,否則怕他們生出事來,我本來想委十七叔家的老三弘德的;既如此,你可讓寧榮兩府里幾個小孩子,就去伴讀。這伴幾個罪余宗室之後讀書,一般也算是罰了,但是到底不用去勢,也沒苦頭吃,回頭再趕上大赦,將來說不定還能出頭……只太便宜了的事,也沒個遍澤恩典的,你挑幾個要緊的去也就是了。”

  弘晝喜道:“果然是個不錯的去處。”

  弘歷又一想,今日何妨順水人情做到底,道:“既然如此,干脆,我讓禮部將這事就交……詹事府去辦,馮紫英是你門下奴才,人也機靈,你只管一並處置就是了。”

  弘晝笑著又謝了,兄弟二人又說一會子話,弘歷便起身要歸,弘晝一路送到殿外。

  目送弘歷遠去。

  弘晝本當喚馮紫英進來吩咐差事,只是今日一日折騰,又是裝病,又是品畫,又是作詩,又是奸玩妙玉,又是夜會弘歷,自己也算是風吹雨打,此時多少也乏了,便喚月姝來吩咐,先讓馮紫英且回去,命他明日再來聽講差事,只是既然弘歷留了話三府里的事不讓自己撂開手,少不得還要有些打點,大內里男子不便,便只得吩咐月姝再去大內里做些籌備,一並明兒來回話。

  待月姝去了,便覺得今日一日事多,著實有些累了,自己打著哈欠,伸著懶腰,要尋思地界去歇息。

  本來依著他此時心性,尚自懷念適才妙玉之身子,但覺光潔柔軟,又端端的好顏色好體態,只是才破身之稚嫩處子,性子又倔,自己尚不足味,此時更乏了,只想尋個溫柔鄉歇息,思量片刻,便命去枕霞居,去時也不再多語,懶懶的就讓湘雲伺候自己洗了腳,壓著湘雲軟軟香香的身子,胡亂淫弄一通,那湘雲本來天真多言,此時也瞧出主人倦怠了,溫順嬌俏著卻也不敢淘氣,只乖乖順著弘晝的意思,由得弘晝奸辱了一番,連最後射精,都不曾射在體內,只是胡亂射在小腹處便罷了。

  又一頭伺候弘晝睡了,抹淨自己的身子,忍了恥羞,躺在弘晝身邊侍寢陪歇。

  只這一夜,鴛鴦和蕊官頭一回依著吩咐擔當起了“貼身奴兒”的差事,弘晝宿在枕霞居,她們兩個也就宿在了枕霞居外頭房里。

  第二日晌午,弘晝亦不知是昨日雨中奸玩妙玉到底自己也著了涼,還是秋來自然的不自在,身上倦倦得就懶得掙動,只是歪在繡床上不肯起來。

  湘雲其實早醒了,卻也不敢自顧著起來,見弘晝醒來,本來依著規矩此時晨光暖沐,自己自然一夜侍寢,早起時分,便是主人不再要奸上一番,總要由得主人再摸玩淫弄身子助助晨興;只是今日,卻見弘晝亦是倦怠得深了,手腳也懶得舒展,便告了罪披著薄鵝睡紗起來,輕聲步到外頭房里,喚蕊官,鴛鴦預備伺候弘晝起床。

  這蕊官已是陪侍過弘晝之身子,自然分外有些臉面,只是她到底是戲子伶人出身,論起嗓音清涼,身段嫵媚自然是過人的,論起伺候人來,自然還要瞧著鴛鴦。

  果然鴛鴦頭一回貼身伺候,自是添了百倍小心,和那蕊官計較了,怕弘晝今日既然懶了,怕是要歪著,便用一只景泰藍小盆做盂,燙了兩面白棉熱毛巾,一盞青鹽漱口湯,用一個小幾子托了備著,再用心思在小廚房里用砂鍋燉了小半碗新貢粳米粥,配上腐乳、豆花、青絲纏瓜、火腿末四碟精致小菜,都擱在小小巧巧的竹碟子里,再用一個竹節矮腿床幾裝了。

  兩人一人端著早點,一人端著洗漱,來到湘雲房外輕輕叩門,聽房里湘雲吩咐著進來,才推門進去。

  這一進房里,饒是蕊官早已失身於弘晝,卻其實只是偶經風月之少女,那鴛鴦更到底是處子幼稚,見得房內春光也是難忍羞臊得臉蛋通紅。

  原來此時,弘晝已經半歪著起身一半,靠著兩個緞枕,懶懶躺在繡床溫雲暖被里,亦不知是弘晝之命,還是湘雲主動侍奉,那湘雲此時整個嬌小身子都伏在弘晝身上,一頭秀發已經披散開來,上身肩背處還露在被外,清晰可見圓潤白膩,竟然是上身一絲不掛之態,顯然是裸著上半身,正嬌滴滴呻吟著微微拱著身子,幅度雖不大,也是一起一合,顯見竟然是用自己的奶兒,蹭著乳頭,在磨蹭按撫弘晝的胸膛。

  臉蛋兒沉沉伏在弘晝脖頸處,此時悶哼嬌吟,想是自辱身子挑動了情欲,難耐口鼻中嗚咽之聲,只那弘晝卻是笑眯眯倦懶懶躺著,連手足亦不舉動,只是愜意享用這懷中佳人的侍奉。

  這香艷之景,二女何曾見過,心下小鹿亂撞之余,也不由微哀泛起:這湘雲本是閨秀,性子也是天真豪爽,與寧榮兩府下人丫鬟處得跟姐妹一般,亦是親切,只此時卻只能收起侯門小姐之驕傲,如此羞恥哀辱得以這等淫事伺候男子。

  想來縱是再爛漫之人,內心到底也是真正叫羞煞人,卻終究已是無奈本分。

  還是那蕊官是經過雲雨之人,乖覺些個,知既然湘雲喚自己進來,自然是弘晝授意,便輕輕蹲身福了福道:“主子,奴兒等備了毛巾漱盂早點,可要伺候主子起身用些?”

  弘晝懶懶一笑,卻先不理會二女,口中卻是仿佛對著懷里的湘雲道:“今兒就是有些懶得起床,本是叫你磨一磨舒緩舒緩筋骨,卻怎麼……總覺得不如意,亦說不得是太硬還是太軟,只是一味這麼蹭弄得卻是沒味兒……”說著,調笑似得用手在被子里摳摸一番,蕊官鴛鴦二女偷眼瞧著,必是伸手進去摸玩了一番湘雲之乳,羞紅了臉只能聽弘晝接著仿佛自言自語道:“女孩子身子固然好……只是總不能光是讓本王動了欲念只管奸玩來,總是缺些可心……”那被褥里湘雲此時恥得只欲死去,她雖然早已失身於弘晝,其實到底是千金小姐出身,昨夜接駕弘晝本是欣喜,不想弘晝連句溫存言語亦沒有只是奸汙自己,竟然是仿佛在提醒自己只是泄欲之奴罷了;婉轉奉承之余也自哀傷。

  早起自己盡心侍奉,喚巾備茶,弘晝卻只命自己脫了肚兜,要自己用乳頭去按摩伺候,她到底是知恥之人,幾乎就要綴下淚來,奈何身份使然,只能著意用心去淫侍弘晝,不想弘晝命奴兒進來瞧著自己,這亦罷了,居然還言語不滿,嫌棄自己伺候得不夠可心,難為自己這如花容顏,似水玉體,知書達理之女,如此忍恥侍奉,居然還被主人斥責。

  她雖已為奴多日,此時亦到底難忍,鼻子一酸,眼淚就再也忍耐不住,自眼眶里蔓延出來,身子也不知該不該繼續動作,口中卻也只能含糊求告道:“是,雲兒蠢笨,伺候得不好……求主人寬恕……”弘晝似乎亦難辯喜怒,微微將湘雲的身子往旁邊一挪,湘雲順勢也就一滾,羞得轉到繡被里去,連頭也不露,弘晝擺擺手,讓蕊官鴛鴦過來。

  二女此時連瞧都不敢瞧暖被中湘雲玲瓏有致的嬌軀,伺候著弘晝仍然歪在床上,擦了臉,漱了口,再將那竹節矮腿床幾在床上架了,見弘晝沒有動彈的意思。

  鴛鴦也自知趣,便款款在床沿邊坐了,用個小調羹舀一勺熱粥,掛一根纏瓜絲,輕輕吹了吹熱氣,喂到弘晝嘴里,弘晝果然愜意,笑笑點頭表示滿意,鴛鴦得了鼓勵,越發伺候得心,半碗熱粥用過,弘晝笑笑道:“罷了……”,二女便將竹幾撤去,見弘晝揮揮手,便是小心退著步子又出了去。

  弘晝見身邊的暖被涌動,便知湘雲還在無所適從,笑著隔著被子拍拍她的小臀,道:“做什麼呢?出來……”湘雲只得慌慌得自被褥中探出頭來,見弘晝示意,憑自己上身赤裸,也不敢不從,就身兒往弘晝軟軟懷里一靠。

  弘晝此時仿佛用過早點,多了些氣力,笑著一把將其用力摟住,在自己身子上挫了幾下,將湘雲軟軟的乳房在自己胸膛里壓得一片泛香,享用溫存一番,笑道:“怎麼?說你兩句不高興?”

  湘雲此時整個上半身亦不知是羞辱還是情動,滿滿泛著暖紅,口中卻回道:“哪有……雲兒伺候得不好,是雲兒的不是,主子只管責罰懲處……雲兒哪里敢不高興……”弘晝笑道:“其實雲兒身子暖暖香香,本王用著甚好,只是今日筋骨有些酸疼,要疏散按摩……雲兒卻還是不會……”湘雲一夜侍奉,才得弘晝片語“暖暖香香,用著甚好”,亦不知怎得,心下添了幾分寬慰喜悅,亦有一絲淒涼“可憐自己果然已是徹頭徹尾之性奴,憑主人夸這麼淫色一句就歡喜了”,口中道:“是雲兒蠢笨……以後多學就是。”

  弘晝搖頭道:“說起春困秋乏時節這等伺候來,還是保定府得太監們擅長這一手……這麼一說宿在大內也有好處,只是本王卻總不喜歡這些閹人。一向都還是月姝那丫頭伺候最好,只可惜今兒派去大內辦差了……”

  湘雲其實裸躺在弘晝滿是男子氣味的胸膛里半日,又兼用乳房蹭弄了弘晝半日,她到底是少女懷春,其實早已經情動不已,翅胸微漲,乳頭挺翹,連下體里亦水汪汪了,奈何以她性奴身份,主人要奸,自己憑有沒有性欲,都要承歡,若主人不示意,亦不許胡亂渴求,只得忍耐了胡亂尋著話頭道:“自然是月姝姊姊伺候的得體……雲兒只一味以色事主子,到底是淘氣……主子若不得意……或去鳳姐姐情姐姐那里……她們兩個是做過少奶奶的人……興許能曉得伺候”

  弘晝想了想,又箍了一箍湘雲的身子,說聲:“也就罷了,今兒是懶怠動彈……只一味躺著也無趣,你房里有甚麼好頑的?……”

  湘雲此時其實已經五內里酸癢欲念難止,勉強留得一份神智清明答對弘晝問話罷了,聽弘晝問得離奇,心想自己房里又有什麼好頑的,想了想只得勉強答道:“雲兒房里……翠樓已經伺候過主子,也不知主子頑得是非盡興……還有翠雨,年紀小,尚未蒙主子臨幸……要不喚進來?……”

  弘晝噗嗤一笑,他本來也就是問問湘雲房里有些個甚麼鸚鵡圍棋,花樣織繡,詩畫文章,琴譜曲藝等類,不想湘雲到誤會了,少女心思,竟然也一心琢磨著房里丫鬟可供自己再淫。

  想想雖然今朝身子不爽,然而自己於這紅綃帳中,閨閣房內,卻有美人在懷,裸身伺候,又不敢持羞,一心體察自己所需所欲,拼著恥辱羞澀,用身用心,只為換取自己片刻歡愉,適才鴛鴦、蕊官伺候得又是如此細膩溫柔,別有風月意濃,晨起也是一房魅香,雲遮雨韻,難以言盡,比之大內龍爭虎斗,朝廷暗藏風雲,想想昨夜弘歷有心試探,兄弟間憑是交心也是難以至誠,自己還要做出許多姿態來應對,真正是冰火立見,亦不免感慨。

  他拍了拍湘雲羞紅的小臉蛋,笑道:“你個小浪蹄子,就知道這些事……難道本王除了玩女孩子就沒個旁的事情可以做?”

  湘雲被他調笑得臉蛋紅辣得不堪,只得埋頭在弘晝懷里,道:“是主子……嫌棄雲兒不好,雲兒才想這等事麼……主子若說旁的玩意兒……實在也沒什麼新鮮的,恩……,前幾日,情姐姐還是讓上回那個壽熙班進來唱戲,主子若無聊,或者……再讓他們進來伺候?”

  湘雲本是胡亂尋著話頭,不想弘晝卻聽得心中一動,一則也想起那壽熙班中自有幾個絕色的女孩子,二則心中也是一膈應,自己允戲子進園子唱戲,本來也是怕園中女孩子無聊施恩之舉,只是如今昆戈兩腔,到底有些男子為伶人,雖然當此時節,從不視戲子為正經男人,只是到底男女有別,這可卿怎麼就敢常喚他們進園子里來。

  弘晝想了想,臉上卻也不肯帶出來,此時既然身子有些倦怠,便也不想再只管奸這湘雲,便略略高聲道:“來人……”此時果然見得“貼身奴兒”之貼身用心,話音才落,就聽鴛鴦道一聲:“主子。”

  推門進來,款款微福,道:“主子有吩咐?”

  欲知弘晝吩咐何事,請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秋冷安如人情冷

  宮深豈有心機深

  權柄富貴幻雲煙

  且嘗暖香一霞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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