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斯特歷五三八年六月,安德列三世駕崩的噩耗傳到了青州。
“你再說一遍!!陛下駕崩了!?”
葉天龍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安德列三世春秋正盛,身體也一向沒有什麼大病,怎麼可能突然在一夜之間去世?
正要問個明白之際,細碎的腳步聲匆匆,只見倩公主一陣風似的衝進來,後面緊隨而到的是於鳳舞,這美女戰神此刻是臉色蒼白,一雙美眸中滿是掩藏不住的震驚之色。
在她們後面幾步進來的是柳琴兒諸女,她們都是聽到侍女報告這驚天大事之後,飛速趕來前廳,人人臉上的神情都表明了她們心中受到的震撼。
聽著信使對情況的詳細報告,倩公主撲入葉天龍的懷中,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大哥,父皇……父皇……他怎麼……可以丟……下我……”
葉天龍憐惜的將倩公主抱在懷中,溫柔地輕拍她的香肩,好生安慰。
而站在那里一直不發一言的於鳳舞,此刻嬌軀微微一晃,終於坐倒在椅子上,兩行清淚從美艷照人的明眸中潸然落下。
“大姐!”一旁的柳琴兒、綰貞不覺驚叫了一聲,不過柳琴兒知道於鳳舞為何會如此,因此她的驚叫聲中更多的是擔心;而綰貞則大為驚訝,於鳳舞為何如此的失態,和她平素的沉穩截然不同。
龍靈兒如同身受一般,緩緩走到於鳳舞的身邊,用十分擔心的眼神看著她。
因為與她心意相通的龍族美少女,感到美女戰神心中此刻有著如針刺一般的椎心之痛。
看到這樣的場面,葉天龍不覺在心中暗暗嘆息了一聲,他攬著泣不成聲的倩公主走到於鳳舞的身邊,輕輕地說道:“鳳舞……”
於鳳舞搖搖頭,閉上了雙眸,過了一會兒,她猛的睜開眼睛,美眸中閃過一絲駭人的光芒,對葉天龍緩緩地說道:“這其中必定有問題!”
葉天龍的心神一震,他懷中的倩公主更是猛然抬起頭來,一雙美眸紅紅的,直直地望著於鳳舞。
“你的意思是……有人動手腳嗎?”
片刻的沉默之後,葉天龍略顯遲疑地問道,老實說,他心中也有這樣的疑惑,但於鳳舞居然說得如此肯定,這讓他頗為奇怪。
於鳳舞的視线從眾人的臉上緩緩掃過,最後望著葉天龍,道:“陛下身邊的女官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其中有一個就是優秀的治療師,她負責每七天檢查一次陛下的身體狀況。如果陛下真的是沉緬於酒色,導致身體虧損的話,她會馬上提出警告的。”
“更為重要的是,陛下所練的武技中有一項就是房中奇術,對於女色,他應該有更多的了解,而且陪伴他的女官也都是學過侍奉之術,他怎麼可能死在女官身上呢?”
因為已經為人婦,面對的又是自己的丈夫和同房的姐妹,於鳳舞的分析冷靜而且詳細入微,有些話如果是未婚的小姐,還真是無法說出口。
葉天龍聽著於鳳舞的分析,不覺暗暗點頭,更讓他佩服的是於鳳舞居然這麼快就從安德列三世去世的震驚中冷靜下來,對整個事件做出了如此縝密的推論。
“其實只要從事後誰得到最大的好處,就可以看出是誰在動手腳。”
於鳳舞的螓首微轉,把視线移到剛剛踏進門的晨月身上:“你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晨月她正是得到手下的緊急情報後,才放下手頭的事情,匆匆忙忙趕來,見到於鳳舞這樣發問,不禁呆了一下,才回答道:“是的,我的人剛剛把收集到的情報傳過來。”
“哦,有什麼重要的线索嗎?”葉天龍精神一振,問道。
“這事情和二太子文冶達有很大的關系!”
晨月點點頭,把在安德列三世去世之後艾司尼亞的局勢略略說了一下,然後望著於鳳舞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文冶達會在隨後的幾天內被宣布為法斯特的皇位繼承人,成為法斯特的新皇帝。”
“他現在的做法實在太明顯了,非但以無憂宮的主人自居,而且還把三千名士兵調進了無憂宮擔任侍衛。”
說到這里,晨月微微嘆息了一聲:“要知道這三千人的軍隊可是從夏赫的大軍中派出來的,這更是欲蓋彌彰。真是一個蠢才!”
“你肯定是夏赫的軍隊嗎?”葉天龍有些懷疑,依照夏赫在法斯特帝國中的一貫表現和眾人對夏赫的評價,這位柱國將軍應該不會讓自己的軍隊卷入這樣一場足以引起內戰的叛亂。
“沒有錯的!”晨月十分肯定地說道:“雖然他們做得十分隱蔽,十萬大軍中少了三千人也看不出來,但分批出發潛入艾司尼亞的他們總是會留下一些可供調查的蹤跡。只要把這些情報綜合起來,自然可以得到一個結論。”
說到這里,晨月頗為驕傲地說道:“論到情報收集,大陸上只有天馬世家的實力在鳴玉閣之上,但天馬世家是歷經了數百年的經營,而鳴玉閣才不過數十年的時間。”
葉天龍點點頭,他知道晨月這一番話是不會憑空亂說的,老實說,天龍密諜的組建也是在晨月的鳴玉閣大力支持下,才有如此迅速的發展。
正是鳴玉閣訓練出來的一大批精干人員組成了天龍密諜的基本班底,而本來這些人員是要充實到鳴玉閣在各地的組織里面去的。
這些人的優異表現,也讓葉天龍知道了晨月和她名下所擁有的鳴玉閣的龐大實力。
綰貞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陛下是文冶達殿下的親生父親啊!他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
晨月一笑,道:“傻妹妹,為了這個至高無上的皇位,有的人可以把自己身邊的親族全部殺死,還有什麼事情干不出來呢?”
眼中閃過可怕的神光,於鳳舞低頭輕撫了一下手腕上紅白相間的水火神珠,冷冷地說道:“為了法斯特的皇位,他隱忍了這麼多年,現在他的心志都已經變得瘋狂了,不然的話,怎麼可能會干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我們還多說什麼,馬上回艾司尼亞啊!”倩公主恨恨地說道。
“我們一定要把父皇的死因查個水落石出,如果凶手真的是二哥的話,我、我……”
說到這里,倩公主又忍不住哭起來。
葉天龍安慰地輕拍倩公主的背心。
晨月的美眸中閃過一絲神光,對葉天龍說道:“現在帝都艾司尼亞的局勢非常有趣,而城衛軍是其中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
說到這里,她停住了話語,視线從葉天龍、於鳳舞等人的臉上緩緩掃過。
葉天龍微微點頭,雖然晨月她的話沒有說完,但他心中卻已經是十分明白了。
“大家准備一下,我們明天一早馬上趕回艾司尼亞。”說話之間,葉天龍望了望顯得異常冷靜的於鳳舞,心中暗暗擔心。
把倩公主送回她自己的房間,吩咐她好生休息,又讓小春和小秋准備明天出發的事宜,葉天龍才道別離開。
當經過於鳳舞的房間門口,葉天龍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敲了敲緊閉的房門。
里面沒有一點反應。
思忖了一下,葉天龍終於推門而入,見到於鳳舞正一手托著香腮,坐在椅子上,楞楞地望著桌子上的水火神珠。
心中不由得一酸,葉天龍一直走到她的身邊,才輕輕地叫了一聲,道:“你不要太難過了……”
於鳳舞緩緩抬起螓首,葉天龍看到她明亮的雙眸中充滿了晶瑩的珠淚,不覺心中又是一疼,伸手一把攬住她的香肩,疼惜地說道:“你想哭就哭出來吧!”
“為什麼會這樣呢?”於鳳舞軟弱地將自己的螓首靠在葉天龍的懷中,喃喃地說道:“父親大人他應該知道他的兒子有謀亂篡位之心的,為什麼還要給他這樣的機會呢?”
“也許是出於一個父親對兒女的愛吧!”葉天龍也十分傷感地說道:“可惜他的兒子卻沒有體會到這一點。”
於鳳舞搖搖頭,視线重新落到桌子上的水火神珠手鏈:“很小的時候,我就經常問母親,為什麼別人都有父親,而我卻沒有。等我明白到為什麼母親聽到我這樣的問題就會忍不住哭泣時,母親卻已經不在我的身邊了。”
“在我的心中,父親是讓我痛恨,又夢寐以求的……”
說著,說著,於鳳舞眼中的淚水不知不覺地從瑩白如玉的粉臉上滑落。
“你不要這樣啊!”葉天龍緊緊抱住懷中的於鳳舞,心中更覺痛惜:“你這個樣子,讓我好擔心啊!”
“有什麼事情,你都和我說吧,因為我們是一體的。”葉天龍在於鳳舞的耳邊柔聲說道:“快樂,我們一起分享,痛苦,我們也要一起分擔!”
於鳳舞的嬌軀輕輕顫抖起來,終於,她埋首在葉天龍的懷中放聲痛哭起來。
“沒有了……沒有了……父親……我還是……沒有啊……”
感受到於鳳舞心中的軟弱,葉天龍也是淚流滿面,但讓他欣慰的是,於鳳舞終於把心中的悲痛發泄出來了,要不然的話,一直強壓在心底就不好了。
“你還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等到於鳳舞哭得差不多了,葉天龍在她的耳邊深情地說道。
於鳳舞抬起梨花帶雨的嬌靨,深情地望著葉天龍,用力地點頭。
她站起來,緊緊抱住葉天龍,將螓首埋在他的肩頭上,喃喃地說道:“天龍,抱緊我吧!”
兩人緊緊相擁,半晌之後,於鳳舞舒了一口氣,突然在葉天龍的臉頰上深深印了一個香吻,深情地說道:“天龍,謝謝你!”
葉天龍不禁笑了,他親了親於鳳舞溫潤的玉靨,溫柔地說道:“小傻瓜,你怎麼能這樣說呢?現在感覺好過一些了嗎?”
於鳳舞輕輕地點頭,松開雙手,道:“哭一下,果然心情平靜了不少。”
“你不知道,剛才你的樣子讓人多擔心啊!”葉天龍捧起於鳳舞的粉臉:“真是嚇壞我了。”
“是啊!剛才我好象覺得心頭被什麼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來。”於鳳舞不好意思地說道:“幸虧你來了,又把我弄哭了……”
葉天龍抱了她一下,問道:“琴兒呢,她怎麼沒有留下來陪你?”
於鳳舞輕聲道:“我讓她回去了。”
葉天龍攬著她的纖腰,走到床邊並排坐下:“有些東西,不要悶在心里,要把它說出來。”
於鳳舞點點頭,十分乖巧的樣子,靜靜地靠在葉天龍的懷中。
這一瞬間,葉天龍看到的不是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美女戰神,而是一個經歷喪父之痛的弱女子。
眼前這樣的於鳳舞激發起他心中強烈的保護欲望,他要用其一生來保護她。
第二天一早,正當葉天龍他們准備趕回艾司尼亞的時候,來自艾司尼亞的第二個消息到達青州,無憂宮上演的那一場鬧劇在魯圖先傳送過來的情報中詳細地向葉天龍他們描述了一遍。
這一下,完全證實了於鳳舞和晨月她們的猜測,沒有想到倩公主無意之中帶走了傳國玉璽,使得文冶達的陰謀完全落空,這真是令人難以想象的結果。
而受到尤那亞和吉里曼斯的聯手攻擊,文冶達是絕對不可能堅持很長時間的,他的敗亡不過是這幾天的事情。
顯然現在的艾司尼亞乃至整個法斯特帝國會成為尤那亞和吉里曼斯兩個人的天下,那麼到底由誰來坐上法斯特皇帝的位子呢?
雙方勢均力敵,艾司尼亞的城衛軍便成為他們目前最直接的爭奪目標,身為艾司尼亞的防衛長官、城衛軍的東督,葉天龍如果不盡快趕到艾司尼亞,掌握住城衛軍的大權,很可能城衛軍便會成為他們的口食,被尤那亞和吉里曼斯所瓜分。
葉天龍和他身邊的人都想到了這一點,所以,葉天龍和倩公主他們帶著近衛團的戰士更是快馬加鞭,星夜直奔帝都艾司尼亞。
留在青州的是晨月、綰貞以及辛西雅等女神戰士,而青州的具體事務則全部交給計無咎和維尼兩個人處理。
包圍無憂宮已經有三天了,但除了一些示威性的攻擊之外,在尤那亞指揮下的城衛軍並沒有采取下一步的行動。
這一點,不但無憂宮中的人感到意外,就連尤那亞手下不少的城衛軍將領也頗為不解。
“三太子宮下,為什麼不發動總攻擊?”馬可布威終於忍不住找到尤那亞,提出這樣的問題。
“的確,憑我們現在的實力,一舉拿下無憂宮是不成問題的。只要我一下令,最多一天的時間,無憂宮便會落入我的手中。”
尤那亞對於部下的提問毫不意外,耐心地解釋道:“但是有一點不要忘記了,無憂宮是我法斯特帝國的象征,一旦毀於戰火,實在是讓人惋惜。而且現在宮中大部分的守衛是忠於法斯特帝國的,並不心甘情願替文冶達來對抗大軍。只要我們恩威並施,他們一定會倒戈的。”
“三太子宮下真是想得周到啊!”
恍然大悟的馬可布威和他身邊的眾人都拜服於尤那亞的心智和為人,能夠為對手著想,這樣的主君真是讓人敬佩。
望著馬可布威等人離去的背影,尤那亞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他搖了搖頭,有這樣的手下,他應該是高興還是好笑呢?
尤那亞明白吉里曼斯為什麼把城衛軍的指揮權交給自己,讓自己來負責攻擊無憂宮的計劃。
這固然是因為自己身為軍部的尚書,負責法斯特的軍隊,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在於,吉里曼斯想讓自己背上破壞無憂宮的名聲。
多年以來,無憂宮已經成為法斯特帝國的象征,如果因為自己而受到戰火的毀壞,那麼即便自己是為了平叛,也會受到一些人的批評和指責。
這對於自己登上法斯特的皇位,會有一定的危害性。
而吉里曼斯所捧的六太子伊春卻可以用好名聲得到眾多大臣的擁護,一直以來,伊春的表現都是中規中矩,在朝中十分的有人緣,因此在這個當口上,自己絕不可以再讓別人多說閒話。
“只要收服無憂宮的守衛,把無憂宮完整無損地拿下,我的實力大增,而且在大臣中的名聲也會得到很大的提高。這樣一來,在廷議大會上,他們也不能多說什麼反對的意見,相反我手中的籌碼也會多很多。”
尤那亞閉上眼睛,依稀看到自己身穿滾龍袍,漫步登上法斯特的皇位,腳下是跪拜如儀的群臣和萬民。
“到那個時候,我再慢慢清理這些反對我的家伙……哼……”
“殿下!”清朗的聲音把尤那亞從美夢中驚醒,回頭一看,是他從雪山請來的師叔冷鋒,一個使刀達到出神入化境地的高手。
“現在應該給他們更多一點壓力,把他們的抵抗心理完全摧毀。”
尤那亞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
“不錯,是時候了。”尤那亞望著從外面匆匆進來的一個部下,眼中的神色變得冷峻起來。
“殿下,按照您的命令,一切都准備好了!”
來人大聲向尤那亞稟報。
“我們走!”尤那亞滿意地點頭,率先走了出去。
身後的眾將士連忙轟然跟進。
第十七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