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軍長,可以。那天我們剛剛檢修完這架飛機,就接到命令說要撤了。這架飛機還是剛檢修完的狀態,一直沒動過。加了油就可以飛了。”一位士官指著發動機蓋,上面還掛著一張檢修卡:“這還是我那天最後填的表,沒來得及收。”
另兩位士官開著一輛加油車在直升機邊停下,拉著油管跑了過來。
程子介滿意地點頭:“有人能飛嗎?”
在場的三名飛行員一起舉手:“我。”隨即,其中兩名就對最後一名笑道:“你是飛怒濤的,別在我們這湊熱鬧。去去去。”
“笑話,我就是這玩意飛的好,當年怒濤加入戰斗序列的時候我才第一批調去飛。你們游隊長後來還是我教的。”氣氛非常輕松融洽。
這些海源野戰軍的成員,也已經開始熟悉程子介的脾性,敢於在他面前這樣互相取笑了。
這些飛行員迫不及待想要再次駕駛戰機,這種心情可以理解。
自從基地最後一次失守,海源野戰軍顛沛流離,東奔西走,他們卻出不上一點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戰友奮戰不休。
現在總算有了再次發揮自己能力的機會,能再次做出貢獻而不是繼續在戰友的保護下混吃等死,這些真正的軍人當然會激動。
程子介轉向錢上校,笑道:“你來選個人,飛著試試。”
錢上校鄭重地選擇了三人之中最為年長的一名上尉飛行員。
這名中年軍人像個孩子一樣,興高采烈地爬進駕駛艙,興奮地伸手撫摸著儀表盤,和那一排排按鈕,然後又一邊做著深呼吸,一邊握住操縱杆。
加油車剛剛收起油管,直升機的發動機就開始運轉,旋翼轉動起來,越來越快。
草綠色迷彩塗裝的直升機躍入天穹,在金色的斜陽中輕盈地跳躍,飄逸地旋轉。
在這個過程中,程子介幾次看向楊嘉敏,她卻專注而向往地看著直升機,始終不曾分心,沒有發現程子介對自己的注意。
試飛很快就順利結束了。
而程子介對楊嘉敏越來越好奇。
片刻之後,他看著進入機艙坐好的兩名女平民,轉身對何安靜道:“小靜,你送她們過去吧,看看天興是什麼情況。”
何安靜明白程子介的意思。
程子介確實糾結,不願意親自去看,但他仍然關心新金人的境況。
至少關心那三個人的情況。
於是她也跳進機艙,認真地點頭卻只簡單地回答了一個字:“好。”
任樂瞳也對著楊嘉敏揮手,同時認真地說道:“學姐!我一定會讓你實現夢想!你放心!這軍事基地和正規部隊都要靠我來搞這些作戰系統,通訊器材和戰斗機器人什麼的呢!要搞個你能飛的東西出來,不是什麼難事!”
直升機再次輕盈地升空,逐漸消失在天際金色的雲朵中。
又和錢上校等人交流幾句之後,程子介帶著任樂瞳走向基地內部,嚴厲卻好奇地問道:“你剛才說的什麼?她的什麼夢想?你想搞什麼東西?這是軍事基地,你別想著亂來。有什麼事必須先問我。”
任樂瞳奇怪地看著程子介,雖然滿臉都是“你怎麼這麼蠢”的表情,但仍然沒有大放厥詞,而是認真地回答道:“飛翔。她的理想……不如說夢想,就是在藍天上飛翔。她其實從小就想當一個飛行員,自由自在地在天上飛。但是,她們女孩子本來就難,她身體條件還不合格,視力不達標。——不是什麼嚴重近視,但是不夠飛行員的標准,你知道的吧?飛行員對視力要求非常苛刻。所以她後來當了空姐,雖然也能在天上飛,總還是離自己飛差一點的。”
難怪。
程子介第一次見到這個姑娘,就覺得她有些奇怪。
她家里又是開廠,又是開公司,顯然是富家小姐。
而空姐,本質只是服務員。
一個有錢人家竟然讓自己家的姑娘去做服務員的工作?
當時程子介就覺得這一點很不合理,現在任樂瞳倒是解釋了這個疑問。
於是程子介板起臉,繼續道:“所以你想自己搞個飛行器?”
任樂瞳胸有成竹:“當然。我大學的時候就想搞了。但是各種材料零件什麼的,那時候都很難,找不到渠道。後來她畢業了,我也就算了。現在倒是很容易找,我心里已經有……”
程子介憋著笑,打斷了他的話:“不是這個問題。現在是戰時。你覺得我們部隊的戰斗機,或者地面防空火力發現天上有不明飛行物會怎麼干?”
任樂瞳張著嘴,呆立在原地。
片刻之後,請求地看著程子介。
程子介努力板住臉,回看著他。
又過了一會兒,這家伙才喃喃地回答道:“要請示?審批?……我肯定會想到辦法的……程老大,現在是你批這個對吧?”
一片拳拳之心,倒是毋庸置疑。
於是程子介也不再為難他:“如果你表現好,我可以考慮批准你的請示。”
“好!好!程老大——程將軍,您說我要這麼做!一定服從命令!”任樂瞳的眼睛亮了起來,忙不迭地說道。
“去恢復基地的通信儀器,和指揮中心的各種電子系統。這個你來之前就知道了。這倒不是問題,不過你會滯留在基地一段時間,我不能為了你一個人,叫青陰軍區專門派一架運輸機接送。所以,在這段時間內,別給我找麻煩。”程子介嚴肅地說道。
“好。沒問題。一定做到。小意思。包在我身上。”程子介說一句,任樂瞳就保證一句。
程子介又想笑,又有些感動,突然問道:“你喜歡這個學姐?”
“啊?”任樂瞳驚訝地停下腳步,片刻之後,才搖頭道:“我知道你說的喜歡是什麼意思。我確實很喜歡這個學姐,但不是對倩姐和小莉那種喜歡。你明白吧?就是覺得她有這樣的夢想很了不起。我喜歡這樣有夢想的人。”
程子介也停住腳步,回身看著他深陷的眼眶,笑道:“我不信。”
任樂瞳倒不惱怒,而是一臉不屑,仿佛以程子介的智商,不能理解他才是天經地義。
所以他語氣反而平和起來,就像是在努力給一個智障解釋對方不理解的東西:“別把我想的跟你一樣。我有倩姐,還有小莉。雖然我的智力不是你們能相提並論的,但要同時愛兩個老婆都已經很勉強了。”說到這里,這小子又一次滿臉鄙視地看著程子介:“以你那種程度的智力,還要娶十幾個老婆,很明顯不可能有足夠的能力,好好對待她們每一個人。其中有很多人,你其實已經很疏遠了吧。”
沒想到任樂瞳突然提起這事。
程子介無言以對。
他說的是事實,自己確實沒有足夠的精力去好好關愛每一位妻子,白雅瓊懷了自己的骨肉,他都沒在她身邊陪伴幾天。
其他人更不必說。
比如陸小艷,娶了她之後,自己甚至沒有和她單獨相處過,沒有像丈夫關心妻子一樣單獨問過她,想要什麼,希望自己陪她做什麼。
比如芳琳和玉琳姐妹倆,雖然自己強硬地要求她們接受妻子的身份,但實際上,除了需要她們服侍的時候,自己幾乎就從沒主動找過她們,從來沒有真正像夫妻或者戀人一樣和她們相處,甚至沒有帶她們去好好玩過哪怕一次。
但她們其實是希望這樣的吧。
哪怕她們接受和很多人一起做程子介的老婆,但也會希望,程子介能找機會和自己獨自相處,對自己表示一些獨享的,特別的感情。
程子介之前也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是現在越發明顯了,就連任樂瞳都能鄙視他了。
想到這里,程子介心情一下子失落起來,意興闌珊地嘆了口氣。
也不再多說什麼,默默地走向地下指揮中心。
這小子確實聰明,一下子就指明了程子介這種生活的最大症結。
雖然他對男女之情恐怕不比何安靜懂得多多少。
真不知道是他,還是智囊更聰明。
不,還是她最聰明。
這個問題讓程子介突然想起鍾美馨,突然發現自己也好久沒有好好陪伴過她了。
更不用說單獨陪伴。
兩人無聲地走到地下指揮中心門前,馮少校已經帶著兩名通信兵在門外等候。
程子介趕緊收斂心緒,將任樂瞳介紹給馮少校之後,郁悶地回到辦公室。
這個下午仍然平靜。
或者偶爾有人來請示或者報告程子介一些問題,但基本也都是些雜事,所以程子介大半時間都在發呆。
下次回到她們身邊之後,都得花心思,花時間去好好陪伴陪伴這些寶貝兒。
而且還不能只是陪伴“她們”,而且要陪伴每一個“她”。
玉琳年紀還小,其實還很貪玩呢,應該要和她兩人——對,就兩人,連她姐都不帶,一起出去瘋一次。
她姐芳琳雖然不愛瘋玩,但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哪有不愛玩的呢。
她喜歡安靜,就帶她兩人一起,去看風景,去漫步……玉梅現在皮得很,那就單獨帶她出去……田田……雖然蘇田田已經被喪屍保護起來,它們肯定是得到了情報,她和老鄧等人是程子介的親人朋友,所以肯定不會有事,但是……
只是不知何日,才能完成這些願望。
會不會永遠只是願望。
程子介嘆息著看向窗外,夜幕低垂,基地中燈火憧憧。
突然間急促的腳步傳來,馮少校快步來到辦公室門外,大聲報告道:“將軍!天興有北方喪屍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