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說要去秋游，已經把全班同學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現在他保持枕著胳膊的姿勢一動不動，手指持續在那塊用紙包著的發糕上敲著，又說一遍：“我去。”

　　視线從下往上掃過方若雨，眼里帶著笑。

　　從她露出震驚表情的那一刻，她就成了他眼里的風景，只要她不是面無表情，她的臉就都是風景。

　　而他們二人，成了全班同學的風景。

　　方若雨如芒在背，她在筆記本上勾畫了下，木然地回復：“知道了。”

　　然後迅速離開走到前排去找王寧和董澤，一排排的逐個詢問。

　　大家意識到方若雨和江霖的互動到此結束，覺得沒勁，連點激烈的碰撞都沒發生，紛紛話題一轉，又談回秋游事宜。

　　倒是江霖要參加這件事砸起個水花，時不時有人提起江霖的名字，方若雨聽的耳朵發癢，刻意忽略下他們的討論一個個找同學登記。

　　那邊汪夙看方若雨在逐個詢問，便拿了筆記本從另外一邊開始登記，兩個人一起做這件事，速度飛快，不出五分鍾，全班就登記完了。

　　汪夙和方若雨在講台會和，合計了下名單，方若雨示意大家收聲。

　　宣布：班級集體活動第一次完成了人數全齊。

　　她看了下江霖，拜他所賜。

　　江霖勾了下唇，給她回個淺笑的表情。

　　明明在講台上問一句有誰不去就可以完成的統計，偏偏這麼大費周章，就為了掩人耳目，給他這麼個東西。

　　還真是個小機靈鬼。

　　他拿起那塊兒被成功轉移到他這里的東西，打開上面包著的紙。

　　竟然是塊發糕，還tm是被吃剩下的。

　　他把那塊發糕前前後後仔細檢查了下，確認那就是一塊兒被吃了一半的發糕，除此以外再無異常。

　　“霖哥……”

　　王寧回過頭來想跟他確認下去秋游的事，看到他舉著塊發糕研究的認真，一下子忘了他要問什麼。

　　“哪來的發糕啊，你不從來不吃食堂嗎？”

　　他們幾個同學老師在的時候尚且肆無忌憚，更別說現在老師沒在，就班長班副在講台震場，聲音更是一點沒收著。

　　江霖雙肘撐著桌子，把那塊發糕舉在臉前翻來覆去，往講台上看了眼，沒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倒是講台上的兩個人視线齊齊投了過來。

　　神色各異。

　　方若雨看了一眼就迅速偏過頭，像是要掩飾她曾經把目光流連此處的舉動，和第一排的同學說了句話就下了講台往座位走。

　　倒是汪夙，愣在台上，很久才收回眼神。

　　意識到身邊的方若雨已經回了座位，他才恢復了一貫的溫文爾雅繞到講台另一邊，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眼里的震驚，江霖一絲也沒落下。

　　上課鈴響，老班踩著鈴聲進來，他年齡四五十歲，整個人紅光滿面，一走到講台就先朝江霖扔了個粉筆頭。

　　不愧當過兵，出手穩准狠。

　　幸好江霖動作也很快，他偏了下頭，粉筆直接擦著他臉側砸到後面的牆上，彈了下掉地上。

　　“江霖，上課了你吃什麼發糕？給我收了。”

　　全班大氣不敢出，都知道江霖家里背景，平時他犯什麼紀律老師們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恐怕全校也就老班一個人敢這麼吆喝他，就因為這點，大家對他的敬仰生生上升了好幾個度。

　　據說他和江霖父親是生死之交。

　　大家私底下倒也沒少嘲笑，明明生死之交，怎麼一個飛龍在天遮雲覆日，一個還是山里野雞天天啃粉筆灰呢。

　　江霖竟也沒生氣，把東西放下來，原樣包好擺在桌上。

　　他桌上本就空空無一物，現在那塊發糕被他包起來放在桌上，和手機擺在一起的倒像是被好生供著。

　　他也不聽課，撐著頭看了會方若雨垂在肩上的馬尾，掩在馬尾後的脖頸白皙修長。

　　她頭發很多，抓起來手感很好。好像很久沒抓著頭發從後面肏了。

　　也就那時候，她才會乖乖的收起那張面對他時總面無表情的臉，滿帶情欲把修長的脖頸仰成誘人的弧度，整個人都有了生機。

　　想了會兒，下腹又發緊。

　　他拿出手機，發出一條消息。

　　方若雨的手機還夾在書里，嗡嗡震了下，她沒忍住，點開。

　　“半塊兒剩饅頭，喂狗呢？”

　　他看到方若雨愣了下，然後手指騰騰騰快速點在手機屏幕上，背影都在顫，帶著怨懟的怒氣。

　　她點的用力，放在江霖面前的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他和方若雨的對話，框里蹭蹭蹭多出幾條消息。

　　“有錢少爺不知民間疾苦”

　　“在我這兒是一頓飯，在你那就是狗糧？”

　　“不吃還我”

　　江霖能想象到她說話時氣嘟嘟的神情，昨晚的陰霾至此一掃而淨。

　　他再次把那紙打開，揪著發糕一塊塊吃完，然後拿手機對著攤開的紙拍了個照，發過去。

　　像邀功一樣，又補一條信息：“我吃完了”

　　消息很快回復過來：

　　“半塊發糕一塊五，不用打銀行卡，微信轉賬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