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女朋友！”

　　江霖松開原本抱在胸前的雙臂，脊背微微抬離了座椅。也許連他自己都沒發覺，原本帶著怒氣的緊繃現在變成了一種焦灼的等待。

　　像在等待一場審判，結果未知。

　　時間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審判長終於敲下法槌。

　　“做你女朋友……”方若雨慢慢開口，把菜單工工整整地推回桌上，語氣卻變得輕松起來：“有什麼好處？”

　　她的眼睛甚至還泛著笑意：“你說來我聽聽。”

　　江霖不傻，她這一句“說來聽聽”潛台詞明明是“我也就聽聽”。

　　還有什麼比告白時對方的漫不經心更摧毀人的自尊心？

　　更何況還是18歲少年那顆炙熱的充滿愛意的心。

　　江霖緊了緊拳頭，終於還是按耐住要發作的脾氣。

　　“因為我喜歡你。“他深吸一口氣：”你也喜歡我。”

　　方若雨譏誚地笑了下，多麼單純又幼稚的理由。

　　“和我在一起，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江霖又補上一句。

　　多余的話，他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他身邊的狐朋狗友教過的女朋友數不勝數，女朋友當然能從男朋友這里得到些好處。

　　名牌包，信用卡生日時的盛大排場，眾人面前的關心寵愛……

　　可這些好處他一條也數不出來。

　　這些好像都不是她想要的。

　　可喜歡不是純粹的麼？

　　江霖不明白，喜歡就想在一起，這有問題嗎？

　　方若雨卻替他說了：“我們現在這樣多好，我需要錢，我也能得到錢……”

　　“做我女朋友，我照樣可以給你錢。”方若雨話沒說完，江霖便急急補上一句：“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

　　他真誠又熱切，恨不得搬出所有底牌。

　　方若雨垂眸，忽略他灼灼目光，像說給自己聽：“我靠喝你上床賺錢，和靠你的喜歡拿錢是不一樣額。”

　　她抬頭，鎖住江霖慢慢失神的雙眼：“喜歡靠不住，今天你喜歡我，明天也可能不喜歡。”

　　“我不會喜歡別人！”江霖幾乎要氣急敗壞，這個女人為什麼就看不到他的真心。

　　方若雨卻像是沒有聽到他說的話，自顧自說：“如果結果都一樣，我寧願選擇法律的約束而非道德的施舍。”

　　“現在這樣不挺好，我是你的。這關系不比男女朋友穩定嗎？”

　　方若雨傾身拿起菜單，高檔餐廳的菜單厚重華麗，摩擦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在安靜的包間里，那聲音也是一顆真心被踩在地上踐踏的聲音。

　　“我要錢，即使你給我錢，我也不要你”。

　　江霖身子松了下來，腦海中只剩下這個念頭。

　　真不愧是方若雨，還真是鐵石心腸。

　　他撇開眼，不願再去看她。

　　方若雨翻著菜單，可菜單上的字她卻是一個也沒看進去。

　　多可笑，她在傷害她喜歡的少年。

　　用最決絕的方式。

　　她能看到少年眼里的失落，她甚至聽到她頹然靠上座椅靠背時心碎的聲音。

　　可她能做的只有忽略那些，堅定心神向前走。

　　長痛不如短痛，這樣一個美好的少年，總會有人用愛來治愈他。

　　一想到會有其他女孩，方若雨心絞著痛了一下。

　　她嘴唇翕動了下，卻最終什麼也沒說。

　　她不知道自己未來會怎樣，更無法判斷江霖未來會怎樣。

　　她說不出“你等我”。

　　“那就繼續簽合約。”

　　江霖想盡量讓這話漫不經心一些，他從口袋里摸出煙，打火機啪地一聲點燃，一連串動作熟悉又自然，他可以在這動作間隙慢慢等她回應。

　　偏偏他卻又想到方若雨聞不得二手煙，幾乎是肌肉記憶，他下意識把煙往煙灰缸塞。

　　他頓了下手，可還是熄了火。

　　心里那團火，卻是熄不滅了。

　　因為剛剛已經踩踏過他自尊的女人說：“不用了。”

　　連金錢都保不住這段關系了。

　　這才是方若雨啊，怎麼能因為她今晚溫順地牽手便認為她轉了性呢？

　　“不是你，也會是別人。”

　　“只是恰好是你。”

　　“江霖，你越界了。”

　　……、

　　他自嘲地笑了下：“江霖啊江霖，你何必如此卑微。”

　　方若雨沒有心。

　　“既然我們的合約還沒到期……”江霖另外抽出一支煙夾在手指間把玩了下，像是下定決心般：“那我是不是應該多多行使一下我的權利。”

　　而不是為這麼一個鐵石心腸的女人浪費唇舌。

　　方若雨瞪大雙眼，臉上盡是疑惑，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意思。

　　“過來。”

　　江霖拍拍自己座椅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