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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1章 老工人大會餐

清河魚館 小清河 3160 2024-03-02 06:52

  最近天開始涼了,前兩天我領著馬文、馬力,在院里壘了兩個灶台桌,也就是有些東北菜飯店里有的,中間帶一口大鍋的那種桌子。

  這種東北風情十足的灶台桌,按標准是六邊形的,現在有這種灶台桌的東北菜館,大多是壘成了四方形的,屬於是沒文化的表現,當年只有山上的胡子,才會把灶台桌累成四方形的。

  四和六以前在東北,是必須要嚴格分清的,因為土匪才講究什麼都帶四,所以不是土匪的良家百姓,便以六表示區分。

  胡子出身的張作霖大帥,給作為長子的張少帥,取的小名卻是叫小六子,用意就是從我兒子這輩不當胡子了,可惜張少帥把老爹的臉丟得還不如胡子。

  來祝賀開業大吉的下崗老工人,差不多正好坐滿兩張灶台桌,我招呼著十多位下崗老工人,坐到了壘在院里的兩張灶台桌。

  隨即又來了幾個來表示道賀的,也都是當年機械廠的工人,多加了幾張凳子,擠了擠兩張灶台桌便夠坐了。

  “師傅,老主任,在座的各位叔叔、大大。今個您們是來著了,店里燉兩大鍋的『樊噲狗肉』,可惜王八沒買著,等於是拿王八湯燉狗肉,不過老湯燉狗肉,味兒還是挺地道的。咱可先說好了啊,我這小飯館兒開張,沒顧得上通知大伙,這就很不懂禮數了,今個您們都是來道賀的,這頓誰都不能提給錢啊,要不可是太打我的臉了。哦,對了,您哪位是忌口的,別客氣說一聲兒,可以單獨加張桌兒,咱這菜有的是。”

  “哈哈哈,小趙同志,既然你這麼說了,哪今天的這一頓,我們就白吃白喝啦,不過等下一次,可就不許這樣啦!”

  老副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順手塞給了我兩包“軟中華”,對兩張桌的下崗老工人們大聲問道:“有誰不吃狗肉,提前說一聲兒……”

  “得得得,你別在那裝大相兒了,趕緊坐回來等開席吧!”

  老副的話還沒說完,錢大拿衝他嚷嚷了起來。

  “除了你說道兒多,俺們這都窮力巴苦出身,有肉就吃是酒就喝,誰有那麼多破說道兒?”

  “對對對,挨餓的年頭兒,耗子肉都吃過,沒哪麼多講究……”

  “是是是,狗肉吃過,王八燉狗肉,咱還是頭回吃,誰還有哪麼多說道兒……”

  馬文、馬力各端出了一大盆燉狗肉,分別倒到了兩張灶台桌中間的大鍋里,隨後馬力拎出兩個大號的炭火桶,在兩口大鍋下各填了一灶坑的無煙碳,我和馬文拿出了吃碟、蒜醬,又讓馬力搬來了兩箱子啤酒。

  錢大拿和老副見面就斗嘴,同時又是幾十年交情的老哥們,當然是要坐在一張桌子上。

  老副正在給在座的人分煙,見有筷子伸向了鍋里去夾狗肉,連忙伸手擋回去了筷子。

  “老徐,你著啥急啊?雖說是已經燉熟了的,但要等再燒開了,滾個三開才能下筷子,哎,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是吧……”

  “吃個狗肉你裝啥相兒?你也開過飯館兒啊?”

  錢大拿馬上嗆了老副一句,看我拎到桌子上的是啤酒,又以教訓的口氣對我說:“你整啤的干啥?我剛才不是……你這不是有,那啥,人參泡酒嘛,趕緊得,多整幾壺上來!”

  老副馬上反嗆起了錢大拿,“王八燉狗肉,只能喝啤酒,啊,這是上講兒的。王八、狗肉都是大補的,再喝白酒容易上火,你還要喝人參藥酒,不想要老命啦?”

  “錢師傅,付主任,你倆別嚷嚷了!一晃都下崗十多年了,咱這幫老工友,難得這多人,聚一塊吃頓飯,你倆就別像以前似的啦。”

  “是是是……吃飯就吃飯,扯啥閒蛋啊?老錢,老副,你倆再嚷嚷,肉沒你倆的了啊!”

  “哎,小趙師傅,來吃飯的人啦,咱都熟人兒別客氣,你先招呼著別人吧!”

  一個多小時之後,二十來位下崗老工人,在錢大拿和老副的繼續斗嘴中,把滿滿兩大鍋的狗肉,吃得只剩下了兩鍋底的湯。

  錢大拿打著飽嗝站起來喊道:“哎,小趙子,沒啦!嗯,真別說,你整的這玩意兒,味兒還真地道,趕緊的,再整兩鍋上來。”

  我跑過來哈著腰說:“師傅,王八燉狗肉,火大不能吃太多,您們也吃了不少了,今兒就先別吃這個了,我給您們整點兒下酒菜兒,您們老工友們慢慢喝著嘮著。”

  錢大拿往四下看了看,店里、院里的桌子全坐滿了,院外還站了十多個等座的人,想了想對兩桌子的老工人高聲說:“那啥,要不咱整點兒酒跟菜,上我開的那個爐匠鋪,多找幾幅麻將牌,打著小麻將兒喝去?那啥,一晃這麼些年了,難得湊齊了這麼多人,打著小麻將兒喝著嘮著,哪多自在啊,是吧?”

  老副四平八穩地坐著大聲說:“上你哪干啥去,破破爛爛油脂麻花的,一塊上我家吧!哎,大房子、大空調,好幾張自動麻將桌,外加好煙、好茶。今兒這個老力巴,總算說對了一句話,一晃十多年了,咱這幫老工友,難得湊齊了這麼多人,打著小麻將兒,喝著茶水兒嘮著磕兒,誰有困難就跟大伙說說,以後咱好互相幫襯著點兒!”

  錢大拿這次沒嗆老副,拍了拍肚子對我說:“那啥,小趙子,下酒的小菜兒,多整點兒打包帶上,酒就不用拿了,這老家伙家里頭,有的是好煙、好酒,到他家敞開喝就行了。”

  老副站起身衝我擺了擺手說:“小趙同志,別聽他的,啥也不用拿了。一幫子半大老頭兒,晚上的吃了這麼多狗肉,酒也都喝了不少了,再吃再喝就傷身體啦,打著麻將喝著茶水兒,正好消化消化食兒。哦,小趙同志啊,今天的這一頓,是這個老力巴張羅的,明天我肯定也得張羅一頓。勞動人民工人階級,在吃方面講究的是味美解饞,所以明天小趙同志你費點心,整點兒那個既好吃又有特色的。”

  我連忙點頭回應道:“行行行,老主任,明個我燉兩大鍋『鮮魚燉雞』。您明個盡量多張羅點兒人過來,但咱今兒要提前說好了了,明個您也不能提給錢,您和我師傅,是幫著我攢人氣兒呢,我整天二模一糊的,可這點兒道理還是明白的。”

  等一大幫的下崗老工人,一塊去了老副家打麻將,我和馬文、馬文抽了一會空閒,整理了一下收到的紅包。

  紅包里的錢不多也不少,是份心意圖個吉利,我把收到的紅包全拆開了,與馬文、馬力當場把紅包里的錢分了。

  老副額外給了我兩條“軟中華”,馬文精細節儉孝順父母,我把兩條“軟中華”給了他,讓他過年的時候帶給老爹帶回去。

  吃飯前老副還又給了我兩包“軟中華”,知道整條的好煙馬文肯定舍不得拆,我掏出兩包“軟中華”給了他和馬力各一包。

  分完了收到里的紅包、禮物,馬力留在後廚看鍋、燒火,我和馬文又回了前面招呼著。

  一眨眼忙活了兩個多小時,過了晚上10半點了,馬文朝店內、院里看了看,這時還有五、六桌吃飯喝酒的,掏出“軟中華”給我點上了一根,“哥,你明天一大早,還得上早市買魚,你先回去睡覺吧,我和馬力再看會兒。”

  我差不多每晚都比馬文、馬力走得早,可清晨去早市買魚的活只能由我來干,我早些回家睡覺自是不算偷懶耍滑,跟馬文交代了兩句,我抽著煙步行回了家。

  在小飯館忙活了大半個晚上,頭上、臉上全都是油膩,我到了家脫光了衣服,直接進了衛生間洗澡。

  先用冷水洗完了頭,我忽然心里一咯噔:“呀,壞了,老副的家,也是在『佳園新村』。今天師傅張羅了一幫老工人,來給我這個徒弟祝賀開業大吉,要來之前我提前夢到了。已經是第三次做能預見未來的夢了,雖然每次做怪夢的地點不一樣,但十有八九是跟『佳園新村』有關。師傅真是拿我當了兒子,老副、郭老樂這幫老工人都是好人,不能坑了這幫下崗老工人啊。行啦,看來這場詭異風波遠還沒完,我還是趕緊去趟『佳園新村』吧。”

  快速洗了一個澡,我穿好了那套“夜行衣”,帶好了四支“鋼筆袖箭”,輕輕打開門悄悄下了樓,繞過了還在營業的“清河魚館”,躲在黑影里快步走到了“佳園新村”,依然是從柵欄牆跳進了小區。

  躲著監控攝像頭往小區里面走了一段,看到前面有一張休閒長椅,望了望靜悄悄地四下無人,我在心里面一琢磨:“行啦,我還是先坐這眯一覺,看看能不能再做一個,預見未來的怪夢吧!”

  主觀上想睡覺做夢,反而是很難睡得著。

  我閉著眼睛坐在了長椅上,好一會也沒睡著,索性枕著胳膊躺在了長椅上,9月初東北地區半夜里已比較冷了,一陣冷風灌進了脖子里,反而是更睡不著了。

  正在這個時候,傳過來了高跟鞋踩地的聲響,我連忙坐起身順聲音望了過去,見是朴三娜拎著一個很大的服裝袋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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