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花魚肉,是用胖頭魚的肋岔肉,就是肚子兩邊的肉,切下來了豎著切成片,跟帶著皮的五花豬肉,切成了薄片,再放上蔥姜蒜各種調料,放到大鍋里文火慢燉。胖頭魚的肉嫩又結實,不好燉進去作料味,肋岔肉的肉薄且嫩,容易能燉進去作料味,還是只有大刺沒有小魚刺。豬肉肥膘多油膩,但帶著皮和瘦肉的五花肉,不是那麼太油膩,放湯里長時間燉,油水還都進湯里去了。這樣把胖頭魚的肋岔肉,跟切成片的五花豬肉,放一塊燉,肉的味進魚里了,魚的味進肉里了,豬肉哏啾不膩了,魚肉更香不腥了,關鍵豬肉和魚肉的香味、營養,都進湯里邊去了,總之是又解饞又營養。”
“鯰魚皮凍,是用鯰魚和肉皮燉出來的。鯰魚就一根大刺沒小刺,等把魚燉爛糊了,把魚頭、魚刺挑出去,剩下的就全是魚肉了,然後按盤子盛出鍋,趁熱灑上青蔥、香菜,現在這個時候放冰箱里,打開保鮮溫度,晾涼了就是魚肉皮凍了,既是喝酒的涼菜兒,也是解饞的實惠菜。”
“河蚌醬豆,是先把河蚌的肉煮熟了,再切成小塊,放上油拿大醬煎一下,然後分開盛大碗里,把炒熟的黃豆倒到碗里,再拿個大碗扣上一悶。這樣河蚌肉和豆,都是又哏啾又好吃啦,就著下飯合適,就著喝酒也合適。哎呦,您幾位先喝著啊,那桌又有人叫我了……”
我想了個給小區里的孩子們發烤魚的歪招,破除了被“扶不起一族”們造的謠言,“清河魚館”的生意迅速好到了排隊等座的火爆。
遭黑社會偷襲群毆的傷基本好了,關鍵遭黑社會偷襲的氣出了一半,我暫時專心經營起了“清河魚館”。
今天晚上天剛擦黑,來吃飯、喝酒的便坐滿了,我和馬文、馬力忙得腳打後腦勺。
我會做的河魚菜,是跟前女友九級廚師的老爸學的,雖跟我那位前准岳父葉九成,只是學到了些皮毛,但做出的河魚菜還是相當味美的,關鍵是別的飯店沒有。
我在這一片住了十來年了,來吃飯吃飯、喝酒的人,熟不熟的基本上都見過。
覺得我做的河魚菜味道甚好,而且之前大多都沒吃過,每一桌吃飯、喝酒的人,都會叫我過去打聽幾句。
店內、院里的二十余張桌子全坐滿了,一會這桌的人叫我過去問幾句,一會那桌的人叫我過去聊幾句,我挨張桌子來回跑了大半個晚上,生意火了能掙到錢了自是很開心,可也忙得頭暈目眩腦袋都大了。
快到十二點了,還有十來桌的人沒走,但沒有持續來的人了,我這才有了坐下抽根煙的空閒。
我一根煙還沒抽完,一個外號郭老樂的人,拿著個老式飯盒來了小飯館。
這個郭老樂,原來也是機械廠的職工,當年是在廠保衛科工作,天生樂觀為人和善,當年在廠子里人緣很好,跟我認識且挺熟的。
五十多掛零的年紀,下崗後學的開車,現在是開夜班出租的。
老樂、老蔫、老根,都帶個“老”字的三個詞,以前是東北地區的熱門詞,比如本山大叔演的小品、電視劇里的角色,老樂、老蔫、老根都叫過,形容的不是年紀大或是長相老,是性格隨和好說話但為人還很有個性的意思。
“小趙師傅,忙著哪!”
郭老樂跟我打了聲招呼,揭開老式鋁制飯盒的蓋,里面裝了半盒白米飯。
“半夜回來吃飯,家里光有飯沒菜了,小趙師傅,有那個實惠點的菜兒沒,差不多的整點兒就行!”
郭老樂有一個女兒一個兒子,女兒正在讀大學,兒子還在讀高中,媳婦身體不是太好,負擔很重掙的不多,只能是對自己能省就能。
下崗職工的各種辛酸,我自是非常有體會。
接過郭老樂的老式飯盒,走到後廚倒了里面的半盒米飯,盛了滿滿一飯盒的“魚肉水餃”,拿過兩個大牛皮紙袋,裝了兩牛皮袋的“狗蝦花生米”,一並拎走出了後廚,把飯盒和一個牛皮紙袋遞給了郭老樂。
“狗蝦花生米”,是淡水生的那種狗蝦,放上五香調料煮熟了之後,在太陽底下暴曬一個晌午,蝦皮曬到了脆干,蝦肉曬到半干,淡水生狗蝦的蝦皮、蝦殼很硬,這樣既能讓蝦皮、蝦肉分離開,且能讓蝦頭、蝦尾斷開。
也不一定非是淡水生的狗蝦,其他個頭較大的蝦也能這麼做。
吃的時候輕輕一捻蝦皮就掉了,跟吃五香花生米一樣,當然也可以帶著皮吃,半干的蝦肉吃起來很有嚼頭,類似吃魷魚絲的感覺,既可以當做下酒菜,也可以當零食吃。
我是這兩天才做的“狗蝦花生米”,是專賣給小區里的孩子們當零食吃的,是通過討好人家孩子們,破除謠言讓生意好起來的,不能生意好了就把人家孩子們給忘了。
等於是半賣白送的,用來裝“狗蝦花生米”的牛皮紙袋,也是這兩天跟馬文、馬力一塊糊的。
“哎呀呀,小趙師傅,你這客氣啥啊!”
見我裝了一飯盒的水餃,還給了他一大袋熟河蝦,郭老樂並沒客氣接了過去,馬上騰出一只手去掏錢,“小趙師傅,咱十多年的老熟人了,你啥意思我心里明白,千萬別說不讓給錢啊。你這也不容易,我的錢你不要,別人來了你就不好說話了,來吃飯的又都是熟人,長此以往買賣就不好干了。”
“郭大叔,這回您不用給錢了,但我不是讓您白吃的,有點事兒要去趟『佳園新村』,想讓您開車送我一趟!”
我擋住了郭老樂要掏錢的手,扭頭對飯店里面大聲喊道,“馬文,我有點事兒。先回去了啊,你們哥倆再盯會兒吧!”
馬文大聲回應了一聲,我拽著郭老樂走出了小飯館。
被我拽著走出了小飯館,郭老樂掏出錢強塞給了我。
“小趙師傅,我個破開出租的沒啥本事,可你叫我聲兒叔,去趟『佳園新村』,三、兩分鍾的道兒,言語一聲兒就行了唄,你跟叔整這個干啥啊?”
我把錢塞回了郭老樂的兜里,“行啦,郭大叔!您家啥情況,我還不知道啊?這都出來了,您就別跟我客氣啦,那樣才真是見外了呢!”
我拽著郭老樂繼續向前走著,晃了晃手里的另個牛紙袋,“是這麼回事兒,錢曉偉,晚上給我打電話,讓我上他家去一趟,晚上太忙沒倒出功夫兒,他找我十有八九也沒啥好事兒,可他是我師傅的兒砸,再不想去也得去一趟。”
“佳園新村”作為一個高檔小區,在人員進出方面管理的很嚴。
其實錢曉偉今晚沒找我,我是怕郭老樂問我,為什麼這麼晚來“佳園新村”,提前跟他信口說了這麼個理由。
郭老樂開車把我送到了小區正門前,我掏著手機下了出租車,假裝是打電話讓錢曉偉出來接我,等郭老樂跟我說了一聲開車離開了,我繞道了一個僻靜處翻牆跳進了小區。
我深更半夜潛伏進了“佳園新村”,目的是為了進一步確定,正好是在一周前,偷襲暴打了我一頓的那伙黑社會,究竟是不是王大兵、吳丹紅、周曉童這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