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大爺死定了?
開玩笑,已經百多年沒聽過這種話了。
周廣雙肩一揚,右臂突然暴脹一倍以上,他望著眼前那個不知死活的家伙,凝聚了功力往前送出聲音:“今日本不想多傷人,你是自找的,睡一覺吧……”
光華中的人影突然看見周廣整條手臂竟能無端端的變大,心里已經有些訝異,待聽見周廣清晰的話語時,他更是大吃一驚,立即迅速的飄退。
不過這時周廣的右臂已經疾揮了出去,一股龐然大力衝破了凝縮的空間,被開了那層無形的氣牆,毫不受阻的向著那團急退的光華直撲,只見那團光華倏然間被擊散,里面的人影更被擊的飛甩而出,這時空間中才傳出了氣勁破空時的銳聲急嘯,與擊中時氣勁散溢的震耳爆響。
想當然耳的,這人比前一人慘上許多,他不但遠遠飛出十余公尺外才飛摔到地上,全身的衣衫也爆碎的不成模樣,不過他與之前那人倒是有個相同的地方,全身的肌膚都呈現一種死亡般的青紫色,加上他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乍看起來實在像是個死亡多時的屍體。
周廣這一掌擊出,周身的壓力同時消散無蹤,他目光一轉,望著最後一團光華輕笑說:
“這位也想試試看嗎?”
“閣下功力果然高強。”那團光華中傳出了女性的聲音,只不過冷冰冰的不帶半點感情:“不過想來皇城撒野,仍有不足。”
周廣可有些意外,這人見到了自己一擊的威力居然還敢這麼說?他皺著眉說:“你有把握留下我?”
“本尊者一向只殺人、不留人。”光華中的女人冷冷的說:“小心了。”
尊者?
周廣搖搖頭,大是不以為然,不過這女人總算有點擔當,沒有不聲不響的暗算,周廣起了點好感,臉上又現笑容,點著頭笑說:“來殺吧。”
話聲剛落,也不見那光影中有何動作,半空中勁風忽起,一道銳利的氣勁彷佛長鞭破空般迅疾的由正前方削向周廣,周廣正想趨避,身後又傳出銳嘯,又是一道銳利的氣勁削來。
周廣一怔間,驀地空中嘯聲大起,四面同時出現了七、八道類似鞭型的氣勁沒頭沒腦的向著他削來,只有上方留下了空隙。
這可不是好玩的,周廣立即騰身上衝,剛飄上兩公尺高,那群氣勁驀然轉向,同時往上急削,周廣想躲並不為難,只要往旁一飄便可,不過這麼一來,可就被逼出了禁區,這可輸了一口氣,周廣勁力集中於臂,驀然一個破空直削,空間中響起了極尖銳的破空嘯聲,似乎有一股勁力正往下急衝。
那位女性尊者心中暗暗冷笑,自己十來道鞭削氣勁范圍極廣,豈是一道掌風能破開的?
但她卻是吃了一驚,周廣的力道不只由掌擊發,竟是由掌至臂彷佛一把長刀般的劈出一大片,倏然間,不只那些鞭勁消失無蹤,勁力還撞擊到下方的密室頂端,只聽沉郁的砰然一聲,那大片石板竟是毫發無傷。
這可輪到周廣意外了,他對自己的功力可十分清楚,這一揮下去,管他是什麼石板都非砍裂不可,這是啥東西,居然砍不壞?
周廣飄身下落,忍不住蹲下摸了摸石板,跟著又搔了搔頭,一臉迷惑的模樣。
這可太瞧不起人了,那位女尊者驀然一聲怒嘯,不斷變幻的光華突然淡了淡,在光影之中的人影顯現了出來,那似乎是個中年女子,皮膚與之前兩人並無不同,一樣是種死灰般的青紫,看她的容貌頗為秀麗,若不是這付死人面孔,相信會頗吸引人,只見她一面往後飄,雙手一面同時向上高舉,往虛空中一抓,隨即向著自己左右身側迅疾的下扯。
周廣還沒怎麼在意,最先被擊散光華的那個青臉人卻是大吃一驚,急急的往後暴退,一面驚叫:“四尊者!”
被稱做四尊者的女人理都不理,依然迅疾的往下直壓,周廣詫異的抬起頭,正不知這兩人退開做啥,忽覺上方一暗,一股龐大的勁風當頭壓下,周廣百忙中向上一看,只見一個有如小山般的大土塊,正從自己腦袋上方直直落下,方圓竟達十公尺寬,連度比起正常落下還快上許多,整個力道加起來,怕不有數十噸重。
周廣一驚再驚,妖術果然不是蓋的,今日可真是不虛此行,不過以他的速度來論,這東西還壓不著他,周廣正想溜開時,腦海中忽然浮現地底的兩人,若這麼一壓下,他們豈不是出不來了?
周廣一咬牙,兩臂暴漲的同時伸手環空急劃,驀然半空中彷佛鰲雷般的霹靂一聲巨響,四面突然一黑,無數的士塊向著四面飛射,空氣中急旋起數十道迅疾的氣流,刹那之間,數十公尺內無人可以立足,連那兩個所謂的尊者也免不了池魚之殃,狼狽異常,而另一個早已昏倒的尊者更是被勁風激的往外急滾,翻出數十公尺。
待狂風散盡,土石散成的粉末灑遍四周,只見周廣獨立在散土的正中央,兩臂的衣袖散成粉末,似乎也承受不住周廣的力道。
周廣的臉色有些訝然,又有些欣慰,他呆望著四面狀態片刻,驀然哈哈大笑自語說:“這星球真夠詭異,這招的威力居然縮減成這個模樣?”
卻是沒人聽得懂他的話。
這時,原本聲勢浩大的三位尊者這時已經一昏兩敗,被稱為四尊者的女性已經落到了地上,身上的光華也幾近消失,只忙怔的望著周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四周的影軍本來視眾尊者如神明,沒想到不知從哪兒鑽出這麼一個怪物,竟將四尊者、五尊者、六尊者,三位尊者全部打的大敗虧輸?
其中五尊者更是不省人事。
士兵們更是靜悄悄的,沒人敢喘出一口大氣。
周廣搖頭晃腦的笑了半天,忽然發覺身旁一點聲音也沒有,他楞楞的轉回頭,正想說話時,他忽然一頓,目光四面搜尋的說:“怎麼了,又是哪一招?”
原來周廣忽然覺得身周的空間似乎有些古怪的變化,他心想八成又是那個女人搞的鬼,立即聚精會神的防范,不過偷眼望望那個青臉怪女,卻又一臉愕然,她也不像在打什麼主意。
周廣正糊塗時,躺在地上的五尊者忽然猛一個蹦彈起來,整個人痛苦的在地上翻滾,而四尊者,六尊者卻是同時臉色一變,同時轉向北面躬身說:“參見衛國使。”
可出來了吧?
周廣依然沒松去緊戒心,但心里卻暗暗覺得怪異,自己還沒發現有人接近,這兩個家伙倒知道?
莫非他們有什麼奇怪的傳系之法?
比如體臭之類的……
正胡思亂想時,四、六兩位尊者與外圍影軍之間,突然無端端地在虛空中浮現了四條人影,他們周身卻無那妖異的光芒,只不過每張臉都一樣泛出青紫,正目光陰森的望著周廣。
這是什麼?
周廣瞪大了雙眼,是叫瞬間移動嗎?
周廣心中終於微微的產生了懼意,看樣子這四人比之前三人還厲害,這些妖術十分邪門,說不定等會兒頭上腳下突然出現了刀山油鍋,那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周廣打量新來的四人,見那是一女三男,其中一人在前,三人在後,在前方的那名男性服飾與眾人不大相同,除了依然以黑色為主外,衣衫的邊緣則全部縫上了暗金滾邊,此人看起來年約四十,雖看起來年輕,不過周廣知道,外貌並不能表示一切,他自己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你是何人?”領頭的那人一點表情也沒有的說。
這家伙八成就是正主兒了,周廣凝住著此人,見他兩眼如鷹般銳利,顱骨高聳,兩頰十分削瘦,一雙倒吊眉卻又增加了三分煞氣,看起來實在不像好人,若真是他,倒要問問老埳山當初怎麼選徒弟的?
周廣干咳了一聲說:“閣下劉冥?”
“大膽!”那人身後一個枯瘦的老人驀然往前飄出半公尺,似乎正要出手,那人卻驀然一揮手說:“阿三退下。”
老人似乎一驚,二話不說的立即往後退去,那人這才緩緩的點點頭說:“本人正是。”
總算找到了,周廣剛舒一口氣,卻發覺自己周身的氣氛正逐漸的變化,似乎有種無名的壓力正向著自己集中,這下可不知道是哪一個人出的手,也許四個人都沒閒著吧?
周廣畢竟是高手,對方雖然還沒發作,他卻已經感到危險,周廣心里忍不住暗罵兩句,早知道這麼麻煩,真不該一個人闖進來。
周廣當機立斷的驀然向著東北方飛射,一面大聲說:“劉冥,有種就跟我來。”
這個胖家伙進來鬧了半天,口口聲聲要見劉冥,但一見劉冥卻又轉身就溜,四面眾人一時都楞住了,連劉冥也忘了追趕,直到見到周廣飛掠過千余名圍困的影軍之後,劉冥才醒悟的怒斥:“快追!”
一面率先騰空追去。
這下子,所有人都不敢落後,一個個追著周廣背影,事實上,被這麼一個怪人闖進皇城重地胡鬧半天,若是沒能擒住此人,影軍日後就不用在皇城混下去了。
不久前,落霜營區的“排雲部”,在一直未接獲指示的情況下,陳東立悶了半天,忍不住派社給到“碧晴閣”找徐定疆,問問現在該如何是好,不久後又派了袁業家到皇城去打探,問問剛剛從皇城中傳出的震天長嘯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城雖然較遠,袁業家卻是先返回落霜營區,陳東立立即與他會在營區空地旁的“值營房”會面,哪知袁業家入門行禮之後,便一攤手說:“龍將,里面一點消息也不肯露。”
陳東立怔了怔,接著問:“現在是影軍看守皇城嗎?”
“對啦。”袁業家恍然大悟的說:“我還想他們怎麼一身黑,對,那就是影軍。”袁業家只聽說過影軍,今日倒是首次見識。
陳東立皺了皺眉,似乎在思忖著什麼,一面喃喃的說:“百里烽煙,北面有敵蹤……都城戒嚴,影軍看守皇城……皇城內有異亂……糟了!”
什麼糟了?陳東立的聲音忽然變大,可把袁業家唬了一跳,他正不知該不該發問時,門外忽傳入聲音:“啟稟龍將,杜給回營求見。”
“快進來。”陳東立忙說。
“參見龍將。”杜給進門後有禮的說。
“定疆怎麼說?”陳東立急急的問。
“末將去時,小王爺不在,只見到了王爺。”杜給平靜的說:“待末將轉達龍將之意後,王爺決定將大隊移往落霜營區,要末將先回來稟明。”
“這樣最好。”
陳東立高興起來,這本來就是南角城……
或該說是徐定疆的軍隊,只不過當時徐定疆突然離隊趕返南角城,才莫名其妙的變成排雲部,而陳東立畢竟算是新科龍將,忽然多了個一萬兵馬,平時還好,現在大軍壓境難免有些心虛,若徐靖肯來主持大局他自然輕松許多。
想了想,陳東立神色一凝,自語說:“還是派個兩千人去接吧……”他一抬頭叫:“杜給……”
“啟稟龍將。”杜給微微一笑說:“小王爺還吩咐末將提醒龍將,南角城此來有三千親兵。”
陳東立神色一懈,哈哈一笑說:“我倒是忘了,既有三千親兵,那就沒什麼問題了,你們都下去吧,讓部隊休息,但記住!身不離甲、手不離兵。”
“是。”
兩人同時退下,分頭去傳遞命令,那兩句話的意思很簡單——可以休息,但不能換去打仗用的衣甲,也別收起殺人的兵器,這只比隨時待命出擊松了一級。
過了片刻,陳東立越等越是心焦,怎麼還沒到?
陳東立站在值營房外,遙望著營口,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陳東立正不知該不該再派人詢問之際,忽見營口出現了一隊約二十人的官兵,正由一妙齡女子率隊而來。
陳東立霎時全身一僵,腦袋一片模糊,此姝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讓陳東立驚為天人的事羽。
夢羽臉上的神色卻也不大自在,除非是傻瓜才看不出陳東立的心意,她剛剛被徐定疆設計過來傳訊,早已暗罵了不知幾百句,更作足了心理准備,但一見到陳東立發楞的模樣,她難免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心里卻是無端端涌起一股甜滋滋的感受。
夢羽站定了片刻,卻見陳東立只微張著口傻看自己,也不知道過來招呼一下,她又好氣又好笑的一頓足說:“陳龍將!”
陳東立大夢初醒,以最快速度急騰到夢羽身前,深深一個躬身說:“見過夢羽姑娘。”
“你…快別這樣。”夢羽再怎麼克制,臉還是又紅了起來,低聲說:“成什麼樣子?”
陳東立絲毫不覺有異,他見夢羽低聲輕責自己,也沒叫自己陳龍將,似乎兩人關系大是不同,陳東立一顆心彷佛飄到天外一般,樂的無法形容,只傻傻的呵呵笑,卻說不出話來。
這下子,夢羽身後的官兵不由得上上下下的打量起陳東立,夢羽更是難堪,咬了咬下唇說:“王爺說暫時不過來了。”
“是、是……”陳東立點了點頭,這才忽然發覺不對,他一怔說:“什麼?”
夢羽不由得白了陳東立一眼,輕咬著唇重新說:“都城戒嚴,王爺擔心大批人馬移動會導致誤會,所以暫時不過來了。”
陳東立這才聽懂,但難免露出失望的神色說:“所以……這……你……我……”卻是口吃發作了。
“小王爺可能會再過來。”夢羽拋下了這句話,輕瞪了陳東立一眼說:“我走了。”
“先別走……”陳東立忙叫。
夢羽微微側過頭望著他,臉上帶著一抹忍不住的笑意,陳東立立刻又醉了,後半截的話馬上消失無蹤。
夢羽等了片刻,卻不見陳東立口中再吐一個字,只見他滿頭冒汗,想說又說不出來,夢羽微微產生一絲憐惜,極輕極輕的吐了一句:“你……也可以到‘碧晴閣’找我。”
多虧的陳東立功力不錯,還能聽到這一句,只見陳東立彷佛觸電般的渾身一震,全身挺立的大聲說:“我一定去。”
這麼大聲做什麼?這個傻瓜!夢羽不再說話,帶著部隊快步離去,她倒不是急著走,卻是不願意自己滿面的紅暈讓部下看到,這可太羞人了。
陳東立這下子可真是樂陶陶的,對於徐靖是不是不來也不這麼在意了,畢竟若不是徐靖不來,夢羽也不會單獨走這一趟,若非如此,怎知她對自己也似乎若有情意?
陳東立真想立即趕去,但可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扔下一萬人,陳東立不禁在心里暗罵起徐定疆,既然要來何不快些?
這時陳東立才猛然想到,卻忘了請夢羽轉告南角王徐靖,自己剛聽見皇城內的怪嘯時想到的問題,但陳東立隨即搖搖頭,莫說南角王了,徐定疆一定不會想不到的,自己倒是不用特意去警告了,只等徐定疆快來,看看應該怎麼行事才好。
徐定疆這時倒不是閒著沒事在休息,他剛被母親陳晶露念了一頓,莫名其妙的忽然肩負了找回埳山老人的責任,徐定疆除了讓趙才分配下屬各校騎也帶著人馬四處搜尋外,自己也沒法閒著,只不過拖累了趙牙及眾親兵,難免有些委屈。
徐定疆帶著二十名官兵繞著都城打轉,正無頭緒時,忽然聽到周廣傳自皇城的長嘯,這下徐定疆可是有些定不住了,周廣沒事跑到皇城內去玩?
這還得了?
徐定疆連忙向著皇城急趕。
但趕到一半,徐定疆忽然醒起,現在都城狀況大變,就算自己進的去內城,也絕對進不了皇城,徐定疆心念一轉,這幾日埳山老人與周廣老是在一旁竊竊私語,八成與今日之事有關,但就算周廣膽大包天,埳山老人未必這麼不知自量,這麼說來,他必然不在周廣身邊,說不定還打算來個里應外合的把戲……
徐定疆搖搖頭苦笑一下,回過頭下令:“你們繼續找,我自己一個行了。”
話一說完,徐定疆驀然轉身飄空,向著城北急飄而去,只留下那群面面相覷的士兵,不明白小王爺徐定疆哪根神經又不對勁了。
剛剛徐定疆心中思量,都城四周適合埋伏的地方雖然不少,如西面的西塔蘭山余脈丘陵群、東南面人馬雜沓的東埔口,都算是不錯的選擇,但西面大多已農用開發,地形不夠復雜、天然屏障太少,若追來的真是高手,只怕不好甩脫;而東南面雖然好躲,卻太容易傷及無辜,實在不適合高手過招,所以若人數不多,最好的一個地點便是東北面的都玉山。
都玉山風景秀麗,奇山怪石比比皆是,千古流傳的都玉四景更是怪中之尤,若想要進可攻、退可守,舍都玉山外別無選擇,徐定疆既然想到此處,自然飛射向北城門,打算出城接應,又或是先找出埳山老人,省得他們做傻事。
不過徐定疆才趕到一半,遠遠的就見數萬兵馬一大片挺立在都城北校場,易嵐與陳揚兩人正面露焦急之色的望著南面皇城,遠遠的見到徐定疆,易嵐似乎是有些高興,陳揚卻是有些詫異,兩人面色各有不同的向著徐定疆迎了上來。
“參見安國使。”兩人同時一禮。
其實會這麼稱呼徐定疆的並不多,大多人見到徐定疆還是以小王爺稱之,不過這時兩人會這麼稱呼卻有些靜候吩咐的味道,畢竟皇城內一直沒傳出訊息,兩位龍將已經有些擔心,何況剛剛莫名其妙的忽然傳出一聲極陌生的長嘯?
徐定疆向兩人回了一禮,點點頭笑說:“兩位龍將辛苦了。”
徐定疆這話一說,兩人都有些失望,看來徐定疆不是前來傳令的,易嵐目光轉向皇城,嘆了一口氣說:“這是應該的。”
“皇城是不是出事了?”陳揚卻忍不住說:“剛剛突然有異嘯,安國使聽見了嗎?”
這可是廢話了,周廣那聲長嘯只怕連東埔口都聽見了,徐定疆這時不好解釋,只好點頭說:“聽見了,兩位以為呢?”
陳揚目光一凝說:“若影軍與叛軍勾結,皇上已經危險了。”
這倒是有道理,徐定疆有些佩服著這個看似粗心卻並不簡單的人物了,若不知那聲長嘯是周廣發出的,確實是有此可能,但現在卻不用為此擔心,周廣再怎麼糊塗,也不至於去找劉然的麻煩,但徐定疆旋即想到,若眾人皆為此擔心,那可就糟糕了……
徐定疆臉色一變,陳揚立即搶著說:“安國使,我們現在應該立即派兵護駕。”
易嵐卻立即不表贊同的說:“不妥,只要各軍謹守崗位,就算皇城內有異,叛軍地無險可趁,但若我們自亂陣腳,都城危矣。”
看來兩人爭論已經有一陣子,但卻沒法達成共識,當年若是未獲上命,四大龍將最後總是由何威凡下決定,現在何威凡、風紫婷叛離都城,易嵐與陳揚立即產生了相左的意見。
徐定疆頓了頓,好不容易想了個好理由說:“陳龍將應可以暫時放心,若影軍確實與叛軍有所勾結,不該這麼早就發動。”
這話一說,易嵐立即點頭同意說:“確實如此,敵軍就算全速趕來至少也要半天,這時發動太早了些。”
陳揚怔了片刻才說:“安國使說的對,末將冒昧了。”
“不妨。”徐定疆一笑說:“兩位龍將,定疆想出城一趟……”
“安國使?”易嵐眉頭皺了起來說:“這時四門緊閉,禁止出入……”
陳揚也是猛搖頭,緊接著說:“何況這時大軍動向未定,隨時可能有變,此時實在不適合出城。”
徐定疆也不是不知,這也就是他一開始不提出的原因,不想與易、陳兩位扯個兩句再要求出城,沒想到依然不見效。
徐定疆正沉吟時,忽然內城中急哨聲大起,呐喊、衝殺聲也同時響起,緊接著一個胖胖的蒙面人影驀然出現在內城城頭,旋即向著東北方急撲。
那人一飛出內城城牆,身後緊接著出現了七、八個追的最快的身影,再來就是二、三十個功力較強的官兵,至於其他的官兵眼看是追不上了,卻依然大呼小叫的遠遠跟在後面。
因為距離還十分遠,一時也看不清有哪些人物,不過可以從服飾上看得出來,其中除了都衛軍外,還有一大半是影軍,而那人的速度卻也是飛快,沒片刻已經趕過了大半個都城,同著東北城牆直衝。
因為易嵐與陳揚的部隊是集結於北校場,與都衛軍散守內城有些不同,眼看著那人飛奔的速度,這時派人過去已經來不及了,陳揚與易嵐同時一動,都想去攔截那個身影。
“兩位不可擅離。”徐定疆立即叫:“我去試試看。”話一說完,徐定疆身影懸空急彈,從城北往城牆東北角衝,斜刺里急攔那個蒙面人。
徐定疆一說,易嵐與陳揚都醒悟的停下腳步,若自己也被調開,都城軍隊無人統領,非出事不可,當下易嵐與陳揚更是佩服徐定疆,果然是臨危不亂。
徐定疆卻是有些假公濟私,若讓兩人也追去,周廣豈不是麻煩又大了不少?
以東北角城牆來說,徐定疆比周廣近上約莫一公里,本有機會在城牆前相遇,但徐定疆念頭一轉,故意放慢了兩步,一面大聲說:“別忘了自己的職責,小心調虎離山。”
這話一嚷,追的人立即少了一大半,徐定疆正替周廣高興時,卻見周廣驀然一折,半空中橫移了近十公尺,這才往前繼續直衝,一面哇哇叫:“去他的,又來了?”
這可沒什麼人知道此蒙面胖子在搞什麼鬼,追的人還是拼命狂追,不過就在周廣原來方向的三十公尺前,倏然毫無征兆的閃現出了四條人影,不過些人影似乎他注意到周廣改了方向,一閃之間,卻又緩緩的迷蒙起來,竟彷佛又將無端端的消失。
這下可嚇壞了許多人,霎時舉起手來猛揉眼睛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許多追趕的腳步更因此悄悄的慢了下來。
徐定疆雖也是唬一大跳的其中之一,但他可沒有減速,反而因為周廣的折向,似乎能更早攔到周廣,徐定疆不得不作戲,大喊一聲說:“胖家伙,你給我站住。”
這小子!周廣可在心里暗罵了,他百忙中瞪了徐定疆一眼,傳音說:“你小子是真的認不出來還是假的?”
徐定疆可又嚇了一跳,兩人這時相距還有一公里多,周廣卻能這麼清晰的傳音到自己耳中,他的功力果然是深不可測,徐定疆自忖還沒這個本事,只佯作不知的繼續叫罵:“還跑?快給本大爺停下來。”
周廣這時已經知道徐定疆在裝假,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卻沒再理會徐定疆了。
這時城頭突然又突然出現了人影,只聽一個沉郁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此賊擅闖禁宮,由本衛國使與六尊者負責擒拿,影軍退回皇城聽由徐護國使調派,其他現有職務在身者亦無須追捕。”
說話的正是劉冥。
衛國使……
莫非是“秘閣衛國使”劉冥?
這可是大消息一件,他果然還沒死,許多人心里不禁暗暗佩服,這蒙面家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居然能把數十年從未現身的劉冥引出來?
至於尊者則聽說共有六人,一直是劉冥的心腹,也是皇城中謎一般的人物,沒想到今日都出現了?
卻不知是哪六個人?
無論如何,劉冥這話一說,追出來的影軍立即停了下來,二話不說回頭重入皇城;而都衛軍追出來的領頭者正是左府總教頭鐵仇等人,眼見劉冥都說了話,他也不再有責任,鐵仇冷哼一聲,也率領著都衛軍返回內城。
不過徐定疆一來不用聽劉冥的話,二來徐定疆現在本來就沒職務在身……
老媽陳晶露交代的事情不但算不得職務,而且正與此事有關。
徐定疆腳步絲毫沒緩了下來,笑嘻嘻的追著繞過劉冥等人的周廣,一前一後的翻出都城。
剛才白浪心神集中往上,聽著那突然出現的怪人挑戰皇城,卻總是聽不出所以然來,雖然不斷的有莫名的勁流、風聲鼓動,卻又不像一般的出手過招,但白浪卻是越聽越佩服,可以想兒的,皇城自然不會任那人大鬧,但卻居然一直奈何不了此人?
直到劉冥出現,整批人往皇城外飛趕,上面才恢復了寂靜,白浪這才想起,不知道那怪人會不會記得再來一趟?
在這段時間中,白浪一直運行著左臂的經脈,不斷的催動著內息拓寬著經脈,似乎慢慢的越來越順,左臂正逐漸習慣於新的經脈運行方式,也許已經有些“生脈”的味道了。
白浪漸漸的放慢了內息,果然體內仍不斷的運行著,就在這時,白浪身旁忽傳來嚶嚀一聲,隨即聽見劉芳華有些急促的呼吸,似乎出了什麼變故。
白浪可大為緊張,但一片漆黑中又看不到劉芳華的臉色,而劉芳華正入定練功,也不能碰觸她的身體,白浪連忙輕呼:“芳華……芳華?”
劉芳華的呼吸卻是越來越紛亂,忽快忽慢忽長忽短的,有時還會連吸數次才一起吐出,白浪心里一急,顧不得煌石棍只剩最後一根,猛的探手取出,刷的一下把煌石棍點了起來,火光一亮之間,只見劉芳華滿頭大汗,全身正微微的顫動,但這時叫也沒用,又不能推上一把,白浪可他真的急的滿頭大汗,與劉芳華相映成趣。
劉芳華修練此功至今已經兩日,從一開始將心神凝住於體內,在靈覺中彷佛見到體內內息正有如霧氣般的彌漫,也就是所謂的“見霧”階段之後,劉芳華繼續試著更內斂的觀想,從微細的角度來觀察那片光霧,到了這里,她可就覺得有些辛苦了,心神存凝於內息之中,這雖然說起來渺茫,但卻又真有其事,劉芳華雖不斷嘗試著再深入,卻總有進到一半又驀然被推了出來的感受。
這下劉芳華的倔性子可發作了,她全部的心念都集中到了此處,也就是說,無論外界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她一律不知道,除非有人一掌轟向她,把她打的身負重傷、走火入魔,也許她才會知道不對勁。
當她這麼全心的凝住了心念之後,自然也不知道時間的流逝,神思凝於一念,似觀又似無觀,若硬是要形容,可以說是半夢半醒,只不過這里說的“夢”與“醒”,與一般人的認知大不相同。
無論是夢是醒,也就是有意識與無意識之間,劉芳華仍不斷的擬觀心念,想看透那一團光霧中的真相,在這麼不斷的試探之下,忽然間,劉芳華眼前光明乍現,眼前的景象驀然大變,彷佛周身有著無數個不斷閃動的小球在眼前快速的騰動、飛射,彼此間還不斷的互相撞擊、彈動,無論是上下左右前後都完全相同,刹那之間,劉芳華有些飄浮的感覺,彷佛自己到了一個虛幻而無重力的世界,也不知道哪里是天,哪里是地,更不知道這里有沒有邊界。
這是“見氣”還是“微粒”?
這時,劉芳華難免有些失神,意識回復了幾成,心中為了要不要繼續而難以決斷,就在這一瞬間,眼前景觀又變,彷佛被什麼拉著一樣,重新回到了那團光霧的狀態下,還有繼續往外退出的趨勢。
劉芳華心一驚,知道是自己分神所導致,她連忙重新凝定了心志,先穩住了現狀,接著心無二用的繼續向下一階段挺進。
這下又不知花了多少時間才重新回到剛剛的狀態,雖不知確切過了多久,但劉芳華潛意識中卻有那一絲的感應,知道又花了不少的時間,並沒有因第二次進入此狀態市速度快上一些,這可是白費了一番功夫。
在意識中,劉芳華閃過一個念頭,若是停功,這整個努力可都白費了,石板上為的清楚,若未達“以念碎形”的階段,對功力是一點幫助都沒有,那就只好奮勇向前了。
這該是“微粒”吧?
景象又變了,無數的小光球在轉眼之間,竟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球,雖說是光球,其實也不怎麼亮,只不過除了光球外,其他都是無盡的黑暗,而光球又彷佛不是實質的物體,看來看去實在像是由奇異的光所構成,除光球外也沒有更好的形容了。
下一步就是進入光球,就可達到“含柱”的階段,只不過“含柱”到底是什麼狀態,石板上卻也是語焉不詳,那個前輩畢竟沒有練過,單憑揣想能描述出前三階段已經不簡單了,到了微粒,劉芳華更是絲毫不敢分心,她心里有數,自己的意念凝定力八成還不足,不然不會這麼難穩定在這種狀態下,劉芳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到達“含柱”,但練到此處卻停下實在太可惜了,至少也花了兩天吧?
說不定下次沒這麼快呢?
可是在這同時,劉芳華體內卻隱隱感到干渴的感覺來襲,這該怎麼辦?
劉芳華雖然有些難受,仍依然專凝著心緒,不然只要一點點分心,八成馬上就退回“見霧”,這幾天就白努力了……
但身體的不適,卻直接影響到了專注力,劉芳華的意識同時往後暴退,但她旋即強穩心緒,力圖穩住陣腳,但也因為如此,她體內內息卻隱隱產生了波動,在她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不但氣息有些紛亂,還連帶流出了滿頭大汗,卻是頗糟蹋水分。
這時也就是白浪注意到,甚至因此用掉最後一根煌石棍的時候,但劉芳華卻依然在自己深層意識中掙扎,不願放棄這幾天的成果,而她的觀注思緒有如變幻一般的在“見氣”、“微粒”兩種狀態中不斷的交替,一時卻是穩不下來。
這時其實十分危險,劉芳華若是不能成功,當她身體狀態、內息不能穩定的支援時,只要一點小震蕩,對正在觀想的劉芳華來說等於是產生天翻地覆的大變化,那時她的神智是不是還能把持十分難說,往好處想,劉芳華不過是前功盡棄、神智重歸;若往壞處走,劉芳華的神智可能從此失去,隱沒在那一團迷霧之中,再也找尋不到出路。
劉芳華當然不知道事情這麼嚴重,她算是有些賭氣又有些倔強的想一次成功,於是刻意的不管身體的需求,反正食水也並不多,自己能撐一刻便是一刻,在這個念頭下,劉芳華重新擬定了心識,穩定在一顆放大的光球之外,嘗試著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