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徐定疆危急的時候,突的一聲嬌叱傳來:“大家住手!”
但三人打得正緊張,誰有空管那聲音是從何而來?
聲音的主人一跺腳,猛一個飛身說:“兩位供奉爺爺,別打了。”
她猛然一個掌力揮出,向著三人之間的空間硬生生擠了過去。
這一掌的威力竟是超乎想像的大,三人這時大部分功力都應付著對方的攻擊,突然出現這麼一道凶猛的掌力,誰也不敢大意,不敢多手應付,那股勁力就這麼轟地一聲砸到地面。
轟然一聲巨響,土石高高濺起四面飛散,二人灰頭土臉,同時往後飛退,不知來的人是何方神聖?
“芳華丫頭?”劉尉莽首先叫了出來。
徐定疆雖然抽身飛退,但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兩老身上,直到聽見劉尉莽的叫聲,他才顧不得兩者,急急的轉過頭,只見那一雙明眸正望定了自己,不是劉芳華還有誰?
徐定疆又驚又喜,一時間傻了眼,連招呼都忘了。
為求自保,劉芳華這兩天苦追兩位供奉,若不是她功力大幅提升、身法本是一絕,又加上退蛇血的浸澤,萬萬追不上兩老的速度。
這兩日間,劉冥還曾出現過一次,照樣被兩者趕跑,劉芳華看在眼里,更是跟定了兩人。
一路上,劉芳華也曾想過,是不是干脆現身,讓兩者知道自己尾隨在後躲避劉冥的追蹤,不過這麼一來,就得解釋為何自己與劉冥牽扯不清,這中間的變化,劉芳華卻是誰也不想說,不過她萬萬沒想到,兩者這一奔就奔出了千余公里,居然是毫不回頭。
直到剛剛,她突然見到徐定疆,自然也是十分高興,卻不料徐定疆居然與兩者打了起來。
聽他們的言語,劉芳華越聽越不對勁,她自然是絕不相信徐定疆會投向叛軍,眼見將不可收拾,她忍不住插手轟出一擊,也多虧她修練了密室武學後功力大進,否則這一擊沒這麼容易將三人分開。
“你怎麼來了?”劉尉達目光轉過,沉聲說:“皇上有交代嗎?”
劉芳華一怔,隨即目光一轉說:“正是,若華剛回都城,父皇便要芳華追來告訴兩位供奉爺爺,請兩位供奉爺爺回去,由芳華與定疆談。”
“你與他談?”劉尉莽一怔說:“談什麼?”
這話可不好回答,劉芳華反正是假傅聖旨,頓了頓說:“這……父皇囑咐我私下告訴定疆,恕孫侄女不能說。”
劉尉達與劉尉莽對視一眼,心中都有疑念,劉芳華與徐定疆的交情誰不知道?
這話不知可不可信,兩人正沉吟時,遠遠的突然傳出一聲高呼:“別被這丫頭騙了,我從提鞍山追她追到這里,她什麼時候進過都城、見過劉然?”
四人同時轉頭,卻見臉色陰沉的劉冥,遠遠站在五百公尺外向此處運功發話:他似乎不敢太過接近,依然保持著安全距離。
劉冥突然出現,除了徐定疆之外,劉芳華、劉尉達、劉尉莽都是大吃一驚,不明白劉冥怎麼能在三人毫無感應的情況下接近?
他們卻不知,劉冥雖然不敢現身,卻一直注意著劉芳華的行蹤;他察覺劉芳華忽然停在一個地方沒有前進,頗擔心是劉芳華與兩者聯合了引自己過去,但他又不肯死心,於是不使用“幻靈大法”,只以普通的輕身身法欺近,再運足了耳力聽這兒的對話。
一開始,劉冥見到兩者圍攻徐定疆,除了訝異徐定疆的功夫之外,也覺得莫名其妙,不知三人為何南奔個千余公里打架?
後來劉芳華出現,他聽見劉芳華漫天撒謊,忍不住露頭揭破,他頗希望兩老與徐定疆打個兩敗俱傷,這麼一來劉芳華就難逃自己的手心。
可是劉冥這麼一出現,兩者更是一頭霧水,他們本來認為徐定疆與劉冥勾結,沒想到劉冥出現的第一句話,竟是鼓動兩人對付徐定疆,兩老雖不以智計聞名,但活了百多年總不是白活的,開始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疑惑,望望劉冥、劉芳華、除是疆,一時不知該相信哪一方的說法。
徐定疆何等機伶,他見到兩者的表情,恍然大悟的說:“供奉爺爺,你們就是因為秘閣衛國使……才認為我反叛?”
且不論徐定疆、劉冥兩人誰說的是實話,但劉尉達已經先一步想通,劉芳華說的必然是謊話,她能在這時出現,除非一出城就尾隨兩人,不然她速度再快,也不該這麼快追上自己--這麼說來,劉然豈有時間對她另外吩咐?
何況兩人出城之前,根本沒聽到劉芳華回城的消息。
劉尉達眼一瞪說:“芳華丫頭,你敢騙我們?”
劉芳華還沒想出自己的破綻在哪里,徐定疆已經快一步說:“供奉爺爺,定疆有話要說。”
“你又想說什麼?”劉尉莽沒好氣的說。
“三件事。”
徐定疆笑咪咪的說:“第一件事,”醍園古釀“老蘇果,定疆取自御廚張老,定疆慷他人之慨,請兩老笑納……不過張老他老人家租傳三代才傳下一大壇,兩老可別搶光了。”
這話一說,兩者的臉色立即緩了下來,徐定疆從以前就靠著這一招逃過幾次懲罰,但卻從不說出來源,兩老自重身分,又不好逼問徐定疆。
上次徐曇如、徐杏如居然也弄了兩小罐來,兩者更是又奷氣又好笑,知道必定是徐定疆傳授下的法門,沒想到今日徐定疆居然主動招出了來源?
徐定疆卻是心中暗嘆,這話說出確是十分對不起張老,但這時也顧不得了,但他總算少說了一壇,希望能替張老留下一壇。
眼見兩者的面色緩和,徐定疆神色一正接著說:“第二件事,定疆估計北疆一時不會穩定,決定回南角城募兵訓練,再領兵北上馳援,此事皇上絕不肯允,定疆與母商議之下欺君南返,還請兩老替定疆解說。”
這話可不知該不該信,劉尉達與劉尉莽對望一眼,見對方眼中都有些松動,劉尉達沉吟間,劉尉莽說:“這件事先不談,第三件事呢?”
“這件事兩位爺爺若不答應,第三件事就不用說了。”徐定疆一攤手說:“恕定疆先賣個關子。”
劉尉莽一皺眉,不言語了,劉尉達卻驀然轉頭對劉冥吼:“你還杵在那兒干什麼,當我們真的追不上你?”
劉冥一愣,怎麼矛頭突然轉到了自己身上?
他雖不相信隔這麼遠兩老還能追來,但卻也不敢表現得十分有自信,只頓了頓說:“達叔……事實上,你們不該對付我的。”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劉尉達哼了一聲說:“才傳到第二代,兩兄弟就鬧了起來,你這作長輩的也在里面湊熱鬧……”
“這可是冤枉人。”
劉冥平時姿態擺得十分高,但在兩者面前,他還是矮了一輩,只見他搖手說:“他們兩兄弟鬩牆,我們本該誰也不幫,我離開都城,是因為劉然小子想殺我,可不是想幫禮老二。”
“就算你自保有理,但幫助劉禮就是不對。”劉尉達更嚴厲的說:“若連先皇遺命也不遵守,章典制度豈非蕩然無存?”
“我沒幫禮老二。”劉冥忙說:“芳華丫頭可以作證。”
劉芳華可不知道現在該不該主持公道,這幾天可被劉冥追慘了,她還沒說話,劉尉達目光轉過來說:“既然如此,你追芳華丫頭做什麼?”
“她答應了要學”幻靈大法“,卻又忽然反悔。”劉冥理直氣壯的說:“我當然要追來。”
“我不學了。”劉芳華嘟起嘴,有些耍賴的說:“當初也是條件交換,不然再把我關回密室吧?”
劉冥氣結的說:“你……”
見劉冥又失望、又生氣的模樣,再想起那幾日中,劉冥確實也蠻照顧自己的,劉芳華畢竟有些慚愧,她過了片刻,嘆了一口氣說:“冥堂叔祖,若華實在有不得不反悔的原因,就請您原諒芳華吧。”
“不學的好。”劉尉莽哼了一聲說:“那算什麼功夫?”
劉冥眼見無可挽回,有劉尉達、劉尉莽兩人在,更不可能逼迫劉芳華,劉冥猛一個怒嘯,轉身向著天際飛射,飛到一半,整個人的身影一陣晃動,就這麼消失在天地之間。
沒想到劉冥能在快速移動中使用“幻靈大法”?
劉尉達、劉尉莽都怔了一怔,心里都有些擔憂,希望劉冥剛剛說的是事實,否則若他幫助劉禮,可會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再來就輪到自己了,徐定疆眨眨眼,向著劉芳華施了一個眼色才說:“兩位供奉爺爺,難道不認為定疆的方法才是正確的嗎?”
聽起來當然對,怛徐定疆一向詭計多端,誰知道哪一句是真的?
兩人還在遲疑,卻聽劉芳華忽說:“芳華陪定疆去一趟南角城吧,兩位爺爺該比較放心。”
這話一說,反而是徐定疆一愣,他打眼色是要劉芳華幫忙說話,沒想到劉芳華居然要隨著自己去南角城?
徐定疆臉色微變,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劉芳華必定出了大問題,只不知問題多大?
劉尉達、劉尉莽兩人也是一怔,但他們的想法卻又不同,在他們的心目中,徐定疆與劉芳華本是一對,看來劉芳華不遠千里趕來,便是來追徐定疆。
若徐定疆與劉芳華結成連理,這小子想來不至於背叛。
這麼一想,兩人便安心了。劉尉達嘆了一口氣說:“定疆小子,你可以說出第三件事了。”
這話一說,代表著兩人答允了第二件事,徐定疆顧不得兩老是因誤會而答應,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徐定疆緩緩說:“定疆之母仍在都城,現在必定頗受非難:定疆現奉上追風刀為憑,還請兩者向皇上疏通一二。”
話一說完,徐定疆便把追風刀呈了上去。
這麼一來,兩老再無懷疑,劉尉達接過追風刀說:“我們會替你稟告皇上,南角王妃的事你可以放心。”
這話一說,擔心數日的徐定疆終於安心,身為供奉的劉尉達這麼答允,自己母親的安全是穩住了。
這三件要求以及送回追風刀,本是徐定疆計畫好的說辭,他算定了兩者必會追來,但只要自己提出這三件要求,再加上送回追風刀,便有極大的機會成功。
只不過他千第萬算沒算到劉冥會因劉芳華而出現,更因此導致兩者對他產生誤會,差點連解釋的機會也沒有:雖說後來也因劉芳華而使兩老放心,仍是十分驚險。
不然就算打贏兩老,母親陳晶露的日子必不好過,身為人子,怎能安心?
一旁,劉尉達望了望劉芳華,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劉尉莽卻哼了一聲說:“以徐小子的功力,當能護你安全……芳華丫頭,你自己好自為之。”
說到一半,也不見兩人彼此招呼,就在同一時間,兩人同時飛身而起,向著北方飄掠,只留下悠悠的話語,仍在兩人耳畔飄蕩。
兩老迅速飛騰的身影,很快的就掠過數公里,消失在山丘的後方;兩人這才將目光相對,但目光凝視之間,彷佛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該從哪一句開始講起,一時之間,兩人誰也沒開口,只讓不懂得疲倦的初秋涼風,忽快忽慢地在兩人間穿梭、舞動,逗弄著那一地被搏斗氣勁所激散的黃沙。
白浪與風紫婷兩人隨著宏侖向著那數萬熊族人定去,一路上那種身陷重圍的感受就不用說了,到了一塊地勢較高的空地,宏侖轟然生了下來,一面向著白浪說: “你的功力也大進了?”
“有些進步。”白浪點點頭。與熊族應對,說話不能太客氣,否則他們反而覺得虛偽,白浪說話這麼率直,與在熊族生活了兩年頗有關系。
“這是你老婆?”宏侖望著風紫婷,忽然問。
風紫婷才在暗罵熊族好沒禮貌,白浪已經解釋說:“不。這位是風紫婷風龍將。”
“龍將?”宏侖眼一挑,上下打量著風紫婷說:“等一下與我的勇士過過招。”
其實也不能怪宏侖,熊族人能分出男女已經不錯,根本看不出來風紫婷的年紀比白浪大上一截,話說回來,熊族中對此也不怎麼在乎,難免會說錯話。
而風紫婷聽了不禁皺眉,這次是來做說客的,怎麼能動手過招?
白浪卻不以為意,傳聲說:“這倒無妨,只要別真的傷人就好。”
白浪心里有數,熊族的勇士雖比人族的一般龍將強,但風紫婷可也比一般龍將強多了,除非宏侖找個勇士中的高手,不然風紫婷的勝面居多。
熊族粗野尚武,最佩服武勇之士,所以適當的展示實力,反而對談判有所幫助,而白浪當初與宏侖在蛙鯨腹中雖沒打架,但卻也表現了他高於一般人的武技,否則未必能與宏侖結成朋友。
“我老子半年多前死了。”
宏侖一點也不避諱的說:“五個月前,舉辦霸王大會選新的族王,我恰好出關應戰,總算沒白打一場,現在我是新的族王。”
白浪點點頭唏噓的說:“托塔洪人很好,可惜這麼早就死了。”
“兩百多歲,也差不多了。”宏侖不以為意的說:“你呢?怎麼搞得一會兒變一種說法?”
白浪嘆了一口氣說:“人族中幸存的不只我一個,但人一多……”
“被發現了?”宏侖瞪大眼點頭說:“所以你那時投降?怎麼又扯上什麼二皇子?人族是出了什麼狀況?”
白浪望了風紫婷一眼,慶幸來的是她,說話比較不用太過斟酌。白浪老實的說:“人族上個族王的兩個兒子爭位,所以……”
“所以想要我們幫忙。”宏侖似乎十分性急,老是搶著白浪的話頭,他不以為然的說:“你們也奇怪,打上一場,不就知道誰是族王了?”
人族可沒有這麼簡單,白浪苦笑一下,沒再解釋,轉過話題說:“你們這次來了幾位霸王?”
“連我在內,三個。”
宏侖咧開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吼了兩聲之後,他按著說:“這次一共帶了兩萬人,本來准備一路打到你們都城,把你這家伙揪出來間個清楚。”
宏侖說完,也不管白浪一臉尷尬,他轉過頭又吼了幾聲,正才回頭說:“海巴、掌克同那兩個老頭不知道跑到哪休息了,這時還不見人影。”
聽來正是另兩位霸主的名字。
白浪明白,熊族在休息時間,每個人都自己找一處歇息,霸主相距的更遠,那兩人說不定一個在東,一個在西,都在離這兒最遠的地方,一時之間,自然還得不到消息。
白浪哂然一笑說:“我們先聊聊也沒關系。”
宏侖卻也說過就算,望著白浪忽說:“你們人族又沒有蛻變,你怎麼功夫突然進步這麼多?”
“好幾次機緣巧合。”
白浪倒不是有心隱瞞,不過要他把這段自己發生的事從頭說上一遍,他可沒這個勁。
白浪按著說:“宏侖,你覺得他們倆人會不會同意?”
“不知道。”
宏侖答復得簡單又爽快,他搖了搖那顆大頭,跟著說:“出來時說好了是一路打下去,現在要改變會有爭議,除非他們都同意,不然得回去重開霸王大會。”
風紫婷聽得莫名其妙,既然要霸王大會決議,要族王作什麼?
白浪卻沒表示疑惑,同點點頭說:“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少打幾場仗,有什麼不好?”宏侖晃晃腦袋,驀然望著刀輪城說:“不過這座城老是打不下來,我實在有些不甘心。”
白浪卻也無言以對,除了刀輪城外,哪座城擋得住兩萬熊族?
這時風紫婷突然說:“只要留下一位霸王,領五千人防守後路,刀輪城能不能攻下,其實一點關系都沒有。”
“什麼?”這下宏侖一頭霧水。
“刀輪城不過占了地勢,城內兵力據估計不到六萬,這里一片黃沙、利於野戰,只要派五千人留守後路,刀輪城出兵也是送死。”
風紫婷慢條斯理的說:“而且若族王同意白龍將的建議,習回河城便是我們這一邊的,刀輪城想銜尾追擊,還得闖過習回河城那一關,所以大軍南下可說一點後顧之憂也沒有。”
這話倒是頗有道理,宏侖搔搔腦袋,忽然搖頭說:“只怕不容易……”
白浪正要追問原因,卻見宏侖向著自己身後一指說:“海巴來了,你們自己問他。”
白浪卻從另一面,見到一個正向上縱躍掠來的熊族大漢,白浪抬頭說:“所以那位是掌克同?”
宏侖回過頭,望了望點頭說:“都來了,正好……”他隨即放低聲量說:“海巴前天攻城吃了虧,說非得攻破,我們也都同意……”
說到這兒,兩個體態龐大的熊族霸王一先一後的掠到了高地上,海巴猛地怒吼一聲,揮掌就向著兩人轟來。
怎麼這麼衝動?白浪與風紫婷都嚇了一跳,一下子,白浪的“青靈爪”、風紫婷的“川靈指”同時出籠,硬碰硬的合力應付了海巴這一擊。
海巴沒想到兩人接得下自己一擊,他怒吼一聲,嘴中哇啦哇啦的嚷著風紫婷聽不懂的言語,惡狠狠的又撲了過來。
白浪見海巴撲來的勢道,知道風紫婷不易抵擋,他橫在風紫婷身前,一面以 “青靈爪”抵擋一面說:“宏侖,要他住手。”
“你左手也出就打得過。”宏侖卻一點也不著急的說:“慢慢打,打完了好說話。”
這是什麼邏輯?
風紫婷不禁瞠目結舌,地也不敢幫忙,另一邊的掌克同雖沒有一上來就翻臉動手,但臉色看起來十分嚇人,自己一動,說不定就撲了土來。
白浪正是有苦自己知,若不出左手,只怕真的打不過,但若出手,就算是威力最小的那一種,也不知海巴承受不承受得住?
若不慎打傷了人,怎麼談下去?
而同時,四面的熊族本就注意著這兩個忽然被族王邀入的人族,眼見海巴霸王土來不說第二句,向著人族就打了過去,不禁紛紛起了鼓噪聲,猛一聽,也不知道是歡呼還是怒罵?
海巴見白浪落入下風,更是趾高氣揚,在四面的喧鬧聲中,他左一拳、右一掌的向著白浪不斷的攻擊,招招都是以氣遠攻,白浪右手的青靈爪簡直被轟得不成模樣,這麼一來,更是大耗真氣。
這可不是辦法,總不能這麼被打死吧?白浪心一橫,大吼一聲說:“你小心了!”一面把左手抬了起來。
白浪雖通熊族語,但他一向孤僻少言,所以說的並不流利,他估計海巴該聽得懂人族語,這才以人族語提出瞥告,怎知海巴充耳未聞,依然狂猛地攻來。
白浪個性本就十分嫌麻煩,雖發現對方似乎聽不懂,但他也懶得再以破破的熊族語重說一遍,眼見對方兩掌齊來,白浪右爪一讓,左手抓握成拳,向著對方胸前猛轟了出去。
白浪左拳未出,拳上已漲滿了恍若滿盈的青芒,揮出一半,有如狂龍般的氣柱已脫拳而竄,一面猛然漲大一面向著海巴轟去,同一時間,空間中因氣勁擠壓而產生的暴震響聲應拳炸開。
坐著的宏侖萬萬沒想到白浪的左手有這種功夫,他才想跳起,卻見那道氣勁已勢如破竹的閃到了海巴的胸前,宏侖想張口,一時竟是有些叫不出聲音,他不由得自忖,若剛剛白浪向自己轟出這一擊,自己可有把握應付?
當事人海巴自然更是心驚,他怎會聽不懂白浪的語言?
但他只以為白浪在虛聲恫嚇,沒想到白浪左拳一擊,竟是這麼驚天動地?
勁力一出,無形的力道已經比青芒先一步涌來,海巴猛一下察覺自己無路可閃,他齜牙咧嘴的暴吼一聲,兩掌勁力加催全勁,一面偏轉方向一面後撤。
白浪這種功夫已經沒有招法可言,在體內勁流的狂奔猛泄之下,出擊的速度快到難以閃避,何況海巴正出招到一半,怎能退得出青芒的范疇?
只見轟得一下,海巴的兩道勁力被擊得四分五裂,青芒似乎勁力末衰,依然向著海巴的胸前急涌。
白浪見狀不禁大為後悔,當時對付“風行護國使”徐乃自己也不過把勁力對准了他的雙腿,這一次他估計海巴的功力至少比徐乃高出兩盞,於是將勁力對准海巴的前胸,沒想到海巴的掌勁這麼不堪一擊,眼看他不死也重傷,這下禍可是闖大了。
問題是勁力既出,就連白浪也收不回來,白浪正有些不忍卒睹的時候,突見海巴暴吼一聲,同時一股強大的勁力猛然從他口中往前衝出,正向准了青芒的前端。
兩方這麼一衝突,海巴的勁力居然能硬生生頂住白浪的青芒,雖只有短短的一刹那,海巴已經由後撤轉為後仰弓身,隨即勁流一爆,青芒被海巴的勁力一爆,折了個方向斜往上衝,擦過海巴的護身氣勁,遠遠散失在天際之中。
而海已被這麼一爆,整個人轟的一下跌坐在地,同差沒摔個四仰八叉。
四面觀戰的所有熊族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化,一時間竟是安靜了下來,海巴則是愣愣的坐在地上,雙目由怒氣轉為訝異,圓睜著可比銅鈴的雙眼瞪著白浪。
白浪見對方無恙,心里一面暗自警惕一面又有些欣慰,總算沒闖出亂子,他向著海巴說:“你有沒有受傷?”
海巴聞言臉色一變,吼了一句話猛跳起身,跟著頓了頓才生硬的說:“笑…… 笑話。”
宏侖這時倒是打起圓場了,他似乎十分開心的吼了一聲才說:“好,打完了,大家說話。”
他卻不再提要找勇士來與風紫婷比武之事,若風紫婷也有這一招,豈不是找自己麻煩?
五人分成四面坐下,白浪與風紫婷自然是其中一邊,宏侖見眾人都坐定了,他先以熊族語說了一串話,白浪聽的明白,宏侖在向兩位霸王介紹自己,說完了之後,宏侖又以人族語說:“白浪,跟你打過的是海巴,這一位就是掌克同。”
白浪向著兩個高大的熊族人點了點頭,向著風紫婷一比說:“這是風紫婷。”
他們沒怎麼理會風紫婷,海巴首先瞪眼說:“你就是騙了宏侖的人?”
“我不想騙他。”白浪耐著性子解釋:“現在正是來澄清的。”
海巴的人族語沒想像中好,他頓了頓,似乎正在腦中翻譯,也許聽不懂的正是 “澄清”兩字。
一直沒說話的掌克同猛然低沉著聲音,一字一頓的說:“我們大軍南下,是為了消滅人族。”
白浪聽了一挑眼說:“單憑兩萬熊族?想打勝仗容易,只怕滅不了人族。”
“那就試試看。”這話海巴聽得懂,他急吼吼的叫:“我們已經破了兩城,城里一個活人都沒有。”
這話一出,白浪與風紫婷的臉色都變了,白浪怒目瞪向宏侖說:“當初不是說 ……”
“是你先變,我不知道你會再來找我。”宏侖理直氣壯的說:“其實還有很多人逃出去,我們也沒到處去追殺。”
兩人當初協議,白浪在人族中有部份勢力之後,熊族將南下支援,白浪復國的同時,將以泰古劍為酬,當時兩人曾有共識,除了抵抗的官兵以及劉氏一族外,盡量不傷害到一般人民,沒想到熊族這趟南下,居然是一路殺戮?
白浪知道現在爭這些已無意義,他嘆了一口氣,不知該怎麼接下去。
風紫婷見狀,代替白浪開口說:“過去的事就罷了,現在白浪提出的條件,你們可同意?”
風紫婷逐漸習慣了熊族人說話的方式,便也不稱白浪為白龍將。
“什麼條件?”看來十分性急的海巴急著說。
“要我們幫他們打仗,打贏了帶走泰古劍。”宏侖說。
“不曾又是騙人的吧?”掌克同沉著臉說:“人族說話一向不算話。”
“怎麼可以如此說?”風紫婷毫不動氣的說:“白浪答應的事可有改變?”
這話一說,宏侖可是愣了愣,他連忙瞪眼說:“中間有變過……”
“代表他幾經努力,這才完成了諾言。”
這下輪風紫婷搶著宏侖的話說:“所以你們中間雖然也有毀諾,只要最後一樣回到當初的承諾,白浪也不會見怪。”
宏侖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對勁,但又一時找不出風紫婷的話哪里有問題,他怔了怔,搖搖頭說:“反正我沒問題,看海巴、掌克同你們怎麼說?”
“我不同意。”海巴立即叫了起來。
白浪眉頭立即打了一個結,他知道熊族的規矩,宏侖若要改變大會決議,除非參與的每個霸王都同意,否則依慣例,必須回首都吼猛城重開霸王大會,決定這件事情是否變動,其他霸王若是同時反對,足可取消族王的決定。
這樣的機會本來不多,宏侖總不曾沒有一個支持者,不過這麼一來,大軍非重返熊族一趟不可,只怕夜長夢多。
白浪正為難的時候,掌克同忽然又慢慢的說:“要我們幫忙打仗,怎麼打可以先說。”
怎麼打?
白浪望了風紫婷一眼,要她代言。
風紫婷也不負所望,點頭接著說: “這座城雖不是我們的陣營,但位置不重要,可以先不管……首先,我們南下到習回河城外休息,與北返的人族部隊會合,再一起南下攻擊都城,城破之日,我們皇上會送出泰古劍,並送諸位返國。”
只要打一場仗而已?
聽起來十分劃算,宏侖晃晃腦袋說:“打下都城就好?這該不難吧,聽說東極城為了應付蛇人……很慘。南角城能派出的兵力不多,沒有援軍,打下都城比較容易。”
他的人族語比另兩人似乎高段多了。
“我不管。”海巴吼說:“老家伙,紅紅……藍藍的砍我一下,殺了他。”
什麼紅紅藍藍的?白浪還沒想到,風紫婷已經先一步低聲說:“乾坤劍?”
“劉群池?”
白浪一愣,他猛想起北域城失守之後,確實曾聽說“北域王”劉群他返到刀輪城--當年被他一掌打入蛙鯨腹中,白浪可也銘記在心。
白浪這麼一低語不打緊,耳尖的宏侖立即大驚小怪的說:“白浪。那家伙就是劉群池?你不是正好報仇?”
宏侖還記得白浪在蛙鯨腹中提過的這個人名,可說十分難得。
白浪沉重的搖搖頭說:“時日無多,還是快些解決此事,過去的仇恨就算了。”
白浪雖也痛恨劉群池,但他更擔心劉芳華練成“幻靈大法”後回防都城。
“只要宰了那個老家伙,其他我沒意見。”海巴又嚷了聲。
就是這人難說服,白浪正傷腦筋時,掌克同忽然說:“聽你們說……習回河城是你們這一邊的?”
“是。”白浪忙說:“所以不用擔心習回河城。”
掌克同卻不領情,頓了頓按著說:“那我也贊成先被這個城,不然回去開大會。”
這又是為了什麼?白浪莫名其妙,忍不住說:“你被誰傷了?”
這話一說,掌克同不大高興的說:“胡說。”
不然是怎樣?
白浪正瞪眼,掌克同已經主動的說:“我們往南攻擊人族都城,會死很多人;這個城是另一邊的,回來時,他們偷襲或阻止我們,很麻煩。”
簡單說就是怕回程出毛病。
這話也有道理,白浪束手無策之際,風紫婷連忙說:“都城一破,我們二皇子即位,自然會要刀輪城投降,這一點不用擔心。”
“不打刀輪城也可以。”掌克同目光中露出一股煞氣,說:“那就打下習回河城。”
這話一說,白浪與風紫婷恍然大悟,熊族是要保持後路的暢通,習回河城是正路,若要繞過,便得穿越這片莽莽黃沙,若刀輪城也沒打下,對熊族來說,撤退時確實沒保障。
白浪嘆了一口氣,又說了一次:“習回河城不會有威脅。”
掌克同連連搖頭,似乎不大相信,而海巴依然橫眉怒目的,似乎一點也沒得商量,宏侖倒似沒注意到這一點,他望了望眾人,忽然開口說:“若破了刀輪城,你們就願意協助白浪打都城,換泰古劍?”
海巴猛一個點頭說:“我只要報仇,怎麼都可以。”
掌克同也點點頭說:“同意。”
“就是這樣。”高大的宏侖攤開兩張巨掌,對著白浪說:“先破了這城,我們就去幫你們打都城,這個條件你接不接受?”
能不接受嗎?白浪怔了怔,終於仰天長嘆了一口氣,但這麼一來是萬萬趕不及了……莫非真的注定要自己與劉芳華在戰場上相對?
風紫婷不知道白浪在煩惱什麼,不過她也正皺著眉思索。打破這城才走?怎麼樣才能打破這個號稱“千軍萬馬攻不破”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