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巒圭殿的白玫一趕至後院,剛繞過院門,一股沛然無邊的氣勁迎面衝來,白玫一驚,渾身氣勁同時鼓起,同時向後急躍,可是那股勁力速度比白玟閃避的速度快上許多,白玫驚呼一聲,整個人往後直摔,恰好趙才剛剛趕到,連忙舉手一頂,這下趙才也慘叫了起來,卻是他兩手回撞到自己胸前,連著白玫一起往後飛退。
這時墨琪與夢羽也到了,兩人對望一眼,同時清叱一聲,兩雙玉掌同時往前一揮,一面往後急退,這股勁力就靠著白玫的一承,趙才的一頂,加上夢羽與墨琪兩人合力消勢,這才終於擋了下來。
白玟與趙才兩人一穩住,同時喘了一口大氣,剛那股勁力雖然並不傷人,卻是無與以抗,白玫還好,趙才自己打自己,胸口卻不大舒適,他苦著臉說:“這是怎麼回事?”
“從上面往下看。”
白玫轉頭一望,騰身躍到一旁的房舍頂端,趙才等三人也緊隨著躍上,遠遠的一看,白玫心里的震撼可是非同小可,這兩人的功夫居然如此高強?
這是白玫第二次見到徐定疆與周廣過招,第一次只短短一刹那,白玫看都沒看清楚,這次算是正式的見識了兩人的功夫,只見一團紅霧正在庭院中迅疾的來回閃動,周廣挺立的身形傲立當中,左一掌、右一掌的將紅霧團不斷激飛,而裹在紅霧中的徐定疆卻是毫不氣餒,勇往直前地衝撞個不停。
兩人勁力交會的刹那,除了震耳欲襲的震爆聲外,龐大的氣勁更是毫不客氣地往外直衝,雖說距離越遠勁力越小,但這可是兩人合力所致,白玫剛剛恰好遇上一股,也難怪地無法承受了。
白玫想起當時徐定疆遇上劉禮的情況,記得劉禮也沒應付的這麼輕松,此人功力到底多高?與東極城地底的遺老相比,不知誰勝誰負?
白玫正發怔的時候,卻聽得身旁的墨琪大聲說:“比上一次好看多了。”那震耳欲聾的爆擊聲不斷響起,說話煞是不易。
什麼上一次?白玫詫異的回過頭,夢羽注意到,跟著提高音量說:“玫姑娘,墨琪指的是上次周爺與王爺過招的情形。”
趙才可沒看過,他湊到墨琪身邊說:“墨琪姑娘,那時怎麼個不好看?”
墨琪皺皺鼻子說:“王爺只出了一招,這位周爺也只回了一招,兩人同時哈哈大笑,這就不打了,有什麼好看?”
“聲音有這麼大嗎?”趙才扯著喉嚨說。
“一點聲音也沒有。”
墨琪搖頭說:“那時眼前忽然亮了一下,睜開眼他們就停手了……地面倒是忽然下凹了一大片,連一點渣渣都沒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白玫心里一緊,化石成粉、末散無蹤,這頗有些像是白家祖傳“陰爆掌”的功夫,不過這功夫徐靖與周廣都應該不會,莫非他們之中有人另辟蹊徑,練成了剛極生柔、柔中總剛的功夫?
周廣的功夫不像是這個類型,難道是徐靖?
“誰輸誰贏?”趙才按著問。
“該是王爺吧?”墨琪皺眉說:“我記得周廣說他衣服破了,王爺的可沒事。”
這可就未必,昨日徐定疆就曾讓周廣破了衣服,但事實上卻是周廣占先,白玫心里暗暗盤算,周廣此人功力高強,與劉氏皇朝又似乎沒有關系,若能與其結交豈非十分有利?
只可惜當時在東極河畔沒把握住機會,卻讓徐定疆與他攀上關系,想到這里,白玫又想起被徐靖發覺自己身份的事情,白玫心里煩惱起來,現在想傳遞消息只能找城中白家安置的眼线,但自己現在的行動一定被監視著,怎麼把這個消息送出去?
這時場中的周廣忽然裂著嘴大聲說:“徐小子,你還不用那招?不然我要加勁了。”
“周伯,你有沒有把握?”紅霧中的徐定疆絲毫沒緩下身形,繞著周廣大兜圈子,哈哈笑著說。
“廢話!”周廣瞪眼說:“你上次是攻其不備,算不得數。”
“好。”徐定疆大喝一聲,紅霧中又倏然冒出兩條毫不規律的甩動氣柱,一面迅疾的向著周廣急撞。
周廣大笑一聲,兩臂同時暴漲一倍,一股勁風倏然而出,當場截斷了徐定疆的氣柱,那團霧柱失了控制,順著行進的方向激散,砰的一聲砸在周廣身後的院牆上,當場把牆壁轟出了兩大條裂痕。
徐定疆嘆了一口氣,身旁的紅霧緩緩消散,他飄然落下苦笑說:“還是被看出來了,周伯,這功夫只要用到五分勁以上就無法控制方向,怎麼辦?”
自練成此功,徐定疆只要施出較大的勁力,突出的氣勁就無法控制,也所以勁力前端會不聽話的擺動,不知道的人看了只會以為徐定疆在隱瞞攻擊方向,事實上,這連他都無法控制。
不過周廣昨日挨了一下後卻已經看破,今日揮掌擊向徐定疆的勁力源頭,果然徐定疆無法控制勁力閃避,功夫當場失效。
“我可不知道怎麼辦。”周廣聳聳肩,半開玩笑的說:“這套功夫也沒聽人練過,你自求多福吧。”
“喂。”徐定疆哼了兩聲說:“這麼說太不夠朋友了吧?”
“我不只是朋友,還是長輩。”周廣一揚頓,嘻嘻笑說:“長輩有權決定什麼事情該幫,什麼事情不該幫。”
徐定疆心里知道,周廣若不是真的不知道,不會吝於幫忙,他搔搔頭說:“真麻煩,硬撞可對付不了功力悉敵……或功力比我還高的人。”
說到未一句話,徐定疆又瞪了周廣一眼。
“確實該有些招式變化。”周廣點點頭笑說:“這里不像我們那里,大部分還是近身戰,有招式多占便宜。”
有關周廣故鄉的怪話徐定疆已經習慣了,他也不追問,只沉思著說:“這功夫很奇怪,優點是氣勁散出體外一個范圍後才會逐漸消散,對防御很有用,缺點卻是無論想從任何一方突出勁力,幾乎部無法控制。”
“無論優點、缺點都很怪。”
周廣贊同的點頭說:“其實這是一體的兩面,說起來是同一個原因……就是你只能控制身體附近一公尺左右以內的氣勁,再遠就不行了。”
“說老實話……”徐定疆低聲說:“該說一公尺左右到身體表面……連體內都不怎麼行。”
所以當時被劉禮以“透骨擊”擊散氣勁,徐定疆當場不敢再妄動,對方的勁力既然能轟散紅霧,再准一點自己就危險。
周廣聽完徐定疆的解釋,臉上露出訝異的神色,過了片刻,他眼神忽然發亮的說:“徐小子,你想不想飛?”
“飛?”徐定疆一頭露水,這句話與剛剛討論的事情有關系嗎?
“對!”周廣驀然興奮起來:“天下無敵有什麼用?能飛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什麼啊?”徐定疆更莫名其妙了:“怎麼飛?”
“啊,不行……”周廣忽然一頓,嘆氣的說:“我想錯了,就算能飛也只是借著空氣阻力上升,飛不出外空的,那就沒用……不能飛出這堆衛星,恐怕恢復不了正常……對呀,卓卡要是想飛也勉強可以,就是飛不出去……”說著說著,周廣沉思起來,竟不理徐定疆了。
徐定疆本全神與周廣討論功夫,根本沒注意到院落外的肩頂上有人看戲,這時閒下來,徐定疆轉頭一望,卻見到四人正望著自己發怔。
徐定疆好笑的說:“小玫,你們回來了?趙才也跟著?”
白玫等人剛剛見到兩人停下討論,一時也不知該不該接近打擾,畢竟練功時最忌諱他人窺視,何況是討論功夫?
現在見到徐定疆招呼,白玫鎮定了一下忐忑的心,躍下說:“徐大哥,我有件事跟你說。”
沒想到徐定疆點點頭後,忽然揮手說:“你們也來了?下來啊。”
“是。”墨琪與夢羽同時翩然落地,向著徐定疆躬身說:“向小王爺請安。”
徐定疆和這兩女也熟?
趙才暗暗叫苦,若早知墨琪也與徐瘋子有關,自己應該有多遠就跑多遠,趙才尷尬的一笑說:“小王爺,我放假去了。”
他卻不知道徐定疆其實也才見過兩人一次。
趙才轉身要溜時,卻聽見身後傳來嬌嗔:“你不是要在玫姑娘之前和我們過招嗎?”
趙才回過頭,見到墨琪調皮的目光,他心里一跳,頗想不顧一切的留下,但回頭望向徐定疆帶笑的眼神,趙才又打消了念頭,正想搖頭時,卻聽得白玫說:“趙管帶,我要與小王爺談一談,就麻煩你陪陪這兩位。”
這下可沒理由拒絕了,趙才有些不甘願的落了下來,愁眉苦臉地站在一旁發呆。
“你有事找我?”徐定疆望著白玫,微笑說:“很急嗎?”
白玫收起笑容,微微點了點頭,徐定疆輕拍了拍白玫的肩膀,回頭說:“周伯,我……”
“去、去……”周廣還在煩惱,只揮了揮手。
“我們到那兒說。”徐定疆回頭囑咐:“趙才,好好招待這兩位。”
“是。”
趙才不能不從,只好硬著頭皮答應,回頭一望,見到墨琪與夢羽帶笑的目光,趙才深吸了一口氣說:“好,過招是吧?……哪個先來?”
徐定疆與白玫走入後院旁的一個小廳,徐定疆輕摟著白玫的肩頭,輕輕一嗅白玫的耳頸交界處說:“我猜猜……這是橡蘭香。”
“嗯。”白玫點點頭,輕輕掙脫了徐定疆的臂膀,目光向著地面說:“先別急著摟我,也許你等一下會討厭我。”
“哦?”徐定疆歪著頭望著白玫,笑了笑說:“好吧,等你說完。”說完往後退了兩步,找個椅子坐下。
白玫也走到徐定疆身旁的椅子坐下,兩人中間隔了一個小茶幾,白玫思忖了片刻,開口說:“我是白氏皇族的人。”
徐定疆的笑容先是微微一僵,但隨即又舒展開來,搖頭說:“真的?”
“真的。”白玫堅定的說。
“真服了老爸……”徐定疆嘆口氣說:“他怎麼試出來的?”
白玟見徐定疆似乎並不訝異,她反而有些無措,原來的計劃全亂了套,白玫頓了頓才橫了心說:“白離亂是我二伯,我在紫筍林見到他……就露出破綻了。”
“哦?那個老人家沒死?”徐定疆睜大眼,腦海轉了轉說:“老媽的技術確實不錯……
嗯,那個僉山老頭說不定也有參一腳,對了,這兩天倒沒看到他,該抓他來問問怎麼把我弄成這樣子?啊,原來白老弟還真是皇族,你也是?”
白玟無奈的點了點頭,但仍忍不住說:“我們不來也不行……”
“我知道。”
徐定疆打斷白玫的話說:“我也十分後悔當時要木族逼你們離開……本來以為只是去掉外患,回來被老爸罵了一頓,才知道這樣會引起內亂……看吧,現在就要亂了。”
“劉禮叛變可不是我們慫恿的。”白玫低聲說。
“對呀。”徐定疆哈哈笑說:“你們押寶的方式還頗怪的。”
白玫見徐定疆總是不在乎的模樣,她畢竟只是個不滿二十的少女,終於忍不住焦急的站起說:“你現在都知道了,你……”
“你還是你,我也還是我。”
徐定疆依然坐著,笑嘻嘻的說:“你若是虛情假意,那就不用再演戲,開開心心的想到那兒去就到那兒去;若是不討厭我,老話一句,我喜歡聰明的女孩。”
“你……”白玫一征,忽然害羞起來,轉過身去,聲若蚊蚋的說:“你真的喜歡我?”
“真的。”徐定疆點點頭說。
白玟心里一陣激動,當實情完全吐露出來後,白玟這才忽然發覺,自己竟不知何時已愛上了這個愛玩愛鬧卻又心細如發的豪壯大漢,白玫志忑的回過頭,忽見徐定疆還是一臉不在乎的笑容,她心又沉了下來,有些委屈的說:“你騙我。”
徐定疆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他收起笑容,驀然嘆了一口氣說:“難道喜歡就不能笑著說嗎?”
白玟一怔,抬頭望著徐定疆,心里一團混亂,她想相信又不敢相信,心里掙扎了一陣子,白玟忍不住自己生起自己的氣,大聲的說:“你到底哪一句話才是真的?”
“為什麼我開玩笑時,老是有人當真。”
徐定疆望著白玫片刻,苦笑說:“當我說實話時,又被當成玩笑?……其實,就算是玩笑,我也一向不騙人……最多夸張一些而已。”
“徐大哥……”白玫心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她踏前一步,有些遲疑的說:“你……你是不是也曾……這麼笑著對芳華公主說……說你喜歡她?”
徐定疆的笑容忽然凝結,頭一側,目光自然而然的往旁稍偏,白玫不肯放松,橫跨一步繞到徐定疆的面前,一雙明亮的眸子直視著徐定疆,等待著他的答案。
徐定疆回望向白玫,深吸了一口氣正要張口,白玫忽的伸手掩住了徐定疆的嘴,徐定疆一楞,卻見白玫臻首微微一側,低聲說:“別說了,我不該問的。”
徐定疆沒作聲,只凝望著白玫,白玫臉上泛起一抹嫣紅,低聲說:“你說過,我不笨。”
徐定疆露出了微笑,站起輕輕握著白玫的肩說:“何只不笨,我遇到的女孩中,你最聰明。”
白玫仰起頭,兩人對望片刻,徐定疆伸開雙手,白玫終於不能自制的往前一撲,兩人緊緊的相擁在一起,刹那間,白家與現在皇室的仇恨被兩人同時拋到腦後,同時享受這難得的真心相對。
過了好片刻,兩人相擁的軀體才緩緩的分開,白玫臉龐的潮紅還沒完全退去,只有些嬌羞的叫:“徐大哥……”
“叫我定疆。”徐定疆雙手下滑至白玫的纖腰,緊了緊說。
“定疆……”白玫感受著溫柔,輕聲的說:“我其實叫白玫。”
“反正我叫你小玫。”徐定疆想起煩惱事,搖搖頭說:“你們真的打算造反?”
“嗯。”白玫點點頭,反正騙徐定疆也占不到好處,她輕偎著徐定疆說:“你幫不幫我們?”
“幫不得。”徐定疆搖頭說:“我也要勸你們打消此意。”
白玫輕輕一嘟嘴說:“這是不可能的,白家人誓報此仇,你想勸我們,不如把我們都抓起來。”
“我怎麼舍得?”徐定疆輕輕香了白玫嘟起的小嘴一下,不管白玫的臉又紅了起來,徐定疆眼睛一轉說:“老爸怎麼說?”
“王爺說……”白玫怯生生的說:“他不會說出去,這件事要交給你決定……”
“所以你就先來向我下工夫了?”徐定疆呵呵笑說:“小調皮。”
“人家才沒有。”白玫不依的扭動著身軀說:“你還以為我在騙你?”
“好、好……”徐定疆拍拍白玫的背說:“白家現在做主的人,除了白浪之外,應該就是包老了?過幾日上都城,我再與他們好好聊聊。”
“你想怎麼做?”白玫擔心的問。
“看看能不能化干戈為玉帛呀。”徐定疆笑了起來說:“若是說不通,那就大家走著瞧囉。”
“什……什麼走著瞧?”
白玫擔心起來,他了解白炰旭的個性,徐定疆是絕對說服不了他的,若兩方反目,自己怎麼辦?
白玫一直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愛上徐定疆,當然更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問題逼到眼前,白玫不禁有些慌亂。
“走著瞧就是走著瞧。”
徐定疆面色一轉凝重,凝視著白玫說:“小玫,反正這件事我是絕不會張揚出去的,不過你若願意嫁給我,就不能再為白家出力。”
嫁給他?
白玫楞住了,自己在外人眼中只是貴族,白玫一直以為就算徐定疆喜歡自己,日後也會另娶個皇族女子,自己最多成為他眾側室中的一個,沒想到徐定疆會說出這番話來?
白玫傻了好片刻,這才開口說:“你……你是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
徐定疆呵呵笑著,捧起白玫的小臉說:“這麼美又聰明又不會吃醋的夫人去哪找?你願不願意嫁給我?條件只有這一個,不算苛了啦。”
怎麼又是一副開玩笑的模樣?白玫輕輕一捶徐定疆寬厚的胸脯,皺眉微嗔說:“你不要開玩笑了!”
“我說的是真的。”徐定疆臉上笑容不改,目蘊深意的說:“你還不了解我?”
白玫這才醒悟,忽然間一股甜意擁上,白玫驀然伸手緊緊摟著徐定疆的頸項,將整個嬌小的身子深深的理人徐定疆的懷中。
“我們出去吧。”兩人又溫存了許久,徐定疆這才微笑說:“趙才被打慘了。”
白玫一怔,沒想到徐定疆還有空注意外面的聲息,自己確實遠遠不及,白玫正微笑點頭的時候,忽然想到剛剛徐定疆的唯一條件——從此不管白家的事。
自己辦的到嗎?
怎麼對的起列祖列宗?
怎麼對的起含辛茹苦將眾人撫養長大的大伯、二伯?
怎麼對的起一起努力的兄弟姊妹們?
白玫心中正糾葛的時候,徐定疆往外一推門,哈哈大笑說:“趙才,你太丟臉了吧?”
趙才剛剛先與夢羽過招,還撐了四、五十招,但墨琪可就不客氣了,劈哩啦啦的粉拳玉腿直向趙才身上招呼,趙才連挨了幾下,終於自知不敵,只好認輸。
這本來還沒什麼,但趙才卻受不了墨琪冷冷的望著自己的眼神,從與夢羽過招開始,墨琪便收起了笑意,冷望著趙才,趙才這才第一次發覺,功夫不如人確實十分丟臉。
想的正難過的時候,徐定疆推門出來又是一句奚落,趙才這時也不想打墨琪或夢羽的主意了,他聳聳肩說:“我放假去了。”
說完轉頭就向外走,也不與其他人打招呼。
“等一下。”發呆片刻後便開始觀戰的周廣忽然打叫:“姓趙的小子,你怎麼沒用全勁。”
這話一說,墨琪與夢羽的臉色都變了變,尤其墨琪的眼中更露出一股迷惑的神情,趙才也一怔回頭,這老頭是什麼意思?
“你身上還有一種功夫不是嗎?”周廣微笑說:“憐香惜玉啊?不肯用?”
趙才這才想起自己的功夫,連忙搖搖頭說:“那是對付敵人的……”趙才指的正是父親趙平南所傳絕學——“猛鯊拳”。
墨琪卻跳了起來,蹦到趙才身前說:“你還有絕招?真的藏私?”
“也不是……”趙才有些尷尬,其實當時被父親逼的時候是練了一些,但後來也就得過且過,沒怎麼修練,趙才現在心里大是後悔,若是練到了心到功隨的境界,據父親所言,自己功力也會提高不少,就算不用那招應該也不會輸給這兩個小妮子。
“我不管。”墨琪瞪眼說:“你就用那招打我。”
趙才變了臉色,這功夫自己雖還不能收放由心,但墨琪若是站在那里挨打,自己自然是絕對發的出去,問題是她不可能承受的住,趙才瞪了墨琪一眼,橫下心說:“你等著……”
話畢,趙才深吸了一口氣,氣轉丹田,勁力直透掌心,趙才驀然爆喝一聲,右拳微帶弧形的一堆,空氣中轟的一響,彷佛怒鯊撲出海面般的一股勁力沛然而出,向著墨琪轟去。
墨琪也吃了一驚,沒想到趙才確實有壓箱底的功夫,這時她不禁有些後悔,立即提起雙手凝勁,十指躍然欲動,卻是她剛剛未用的功夫。
但她這麼一掉以輕心,勁力未達指端,趙才的勁力卻已迫體,墨琪心一涼、眼一閉,等著挨這一拳。
“猛鯊拳”?徐定疆看了一驚,大喝一聲:“不可。”正想往前撲,卻又表情一松,緩了下來。
原來趙才拳到中途,忽然一轉而下,向著地面轟了過去,那股勁力立即轉向撞向地面,轟的一聲,直把地面轟出了一個窟窿,散出的土石四面飛散,弄得趙才灰頭土臉的。
墨琪睜開眼,見眼前趙才的模樣,墨琪噗嗤一笑說:“誰叫你打地面的?”
真是好心沒好報,趙才楞在那兒,心里大是後悔,剛剛真不該心軟的。
“趙小子。”周廣又說話了,他皺著眉說:“你還沒練通嘛。”
在這等高人面前,趙才可不敢扯謊,只好有些尷尬的說:“前輩說的是。”
“你再運運氣,打我一掌。”周廣忽然露出笑容說。
趙才可不怕轟壞了周廣,問題是自己可沒能耐連續發出,趙才尷尬的說:“周前輩,我……”
“我知道。”周廣點頭說:“所以要你先運運氣。”
趙才目光轉向墨琪,見她帶笑的目光中露出一絲鼓勵的神色,趙才的心驀然活躍起來,當即定下心,深深的吐納起來,要盡速恢復自己的內息。
白玟這時才踏出房門,墨琪轉頭望見,當即高興的說:“玫姑娘,你忙完了?”
白玫心情正亂,聞聲抬頭勉強笑說:“沒事了。”
“那依老規矩。”墨琪回頭一笑說:“夢羽先。”
“喂、喂……”徐定疆被冷落在一旁,他笑著說:“你們在胡鬧什麼?”
“切磋、切磋……”墨琪俏皮的說:“順便試試未來的小王妃功夫如何。”
若是平常,白玫也是聽過就算了,但剛剛才與徐定疆提到此事,白玫臉上不禁微現扭怩,耳頰又熱了起來。
“墨琪、夢羽她們從小就由我爹、娘養育,聽說功夫都不錯,比一般的管帶還高明。”
徐定疆轉頭對白玫笑說:“不過應該不是你的對手。”
夢羽輕笑著踏出說:“小王爺對玫姑娘真有信心。”
“也就是對我們沒信心。”墨琪哼了一聲嗔說:“小王爺偏心的太明顯了。”
徐定疆哈哈一笑說:“你們小心了,小玫可是闖過東極城,上過戰場的。”
白玟倒是頗有些為難,白浪的爪功殺傷力頗大,想和和氣氣的過招並不容易,想了想白玫對徐定疆低聲說:“還是不要吧,我的功夫……”
“沒關系的。”徐定疆一笑說:“勁留兩分、不指要害就成了。”
自玫會意的點點頭說:“我明白了。”
“玫姑娘,請指教。”夢羽行了一禮說。
“請。”白玫也回了一禮。
夢羽等白玫定好身形,她身形一飄,一掌輕飄飄的閃出,掌影一翻,立即化成一片,頗為虛實難測。
白玫當然不能以“天玄掌法”應付,只好一探右爪,向著夢羽的掌影直穿了過去。
夢羽微微一怔,沒想到白玫的功夫這麼剛猛,她一變招,只見掌影忽散,夢羽微微側身讓過這一招,左臂驀然一弓,從中盤虛托白玫的右爪,同時一個沉身,掃腿攻擊。
這套爪功凌厲有余,變化卻不足,當不能全力進擊時,反而有些不利。
白玫微微皺眉,身子一騰,右爪一個伸縮之間反抓夢羽頂門,左爪同時而起,斜刺夢羽左肩,兩爪同時提高了一成勁。
按道理,夢羽非得沉肩閃避不可,不過這樣一來卻失了先機,夢羽雖看似溫婉,其實個性卻頗堅毅,她驀然一個向後急仰飄身,點地之間一個急蹴,速度也忽然加快,兩手揮動之間,整片掌影再度涌起,迎向白玫的兩道爪力。
這麼一路比身法,自己可能占不到便宜,白玫心念一定,先以勁力急催破開夢羽的掌影,落地時一個彈地急衝,有如炮彈般的往前激射,兩爪同時往前急探,方位正是夢羽的左、右雙耳側。
這麼一來,夢羽的掌影立即封不住白玫的爪力,夢羽吃了一驚,見左閃右避都不對,她往後一個急仰,雙足同時無聲無息的浮起,速度抖增下迎著衝來的白玫前胸蹴去。
這下可立即見真章,白玟若是快上一些,夢羽的雙足自然踢不著白玫,但若慢了這麼一絲絲,可不是丟臉而已。
白玫沒想到夢羽這麼難纏,總不能真把她腦袋擰掉吧?
白玫一咬牙,再度提高了一成勁,上半身驀然一個急扭,整個人在半空中急轉了起來,兩爪旋動之間,一把向著夢羽的兩條玉腿抓了過去。
夢羽沒想到白玫的速度還能提升,她一驚之下急收雙腿卻已不及,白玫的爪勁已經抓上,白玫適時的一收勁力,只在夢羽的小腿上虛抓了一把,隨即與夢羽同時翻身落地。
夢羽一落地,當即施禮說:“多謝玫姑娘指點。”
“不敢。”白玫松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居然用了近八成功力才險勝,再提高半成自己可就收不回勁了,讓她們做管帶還真有些委屈。
墨琪倒是頗為意外,沒想到不出三、五招,兩人之間就分出了勝負,這位玫姑娘的功夫全無花巧,唯一目的似乎就是殺敵,所以分勝負的速度也是極快,若能與她纏斗,也許勝算會大增。
既然想好戰略,墨琪踏步而出,笑說:“輪我了。”
“不。”夢羽伸手一欄,輕輕搖頭說:“墨琪,不用比了。”
“為什麼?”墨琪可不服氣。
“玫姑娘的武學不適合比試。”夢羽和聲說:“我們也不是對手。”
墨琪也知道,自己與夢羽不過是伯仲之間,夢羽打不過的自己也沒多大希望,不過她可不只是想贏,其實還想與外人練練功夫,畢竟他們從小住於內城,閱歷實在有些不足。
事實上,雖說剛剛夢羽絕招未出,兩人確實略遜白玫一籌。
見墨琪有些不甘願的神色,徐定疆哈哈笑說:“不服氣了?”
“哪敢?”墨琪吐吐舌頭,扮個鬼臉笑說:“是怕累了玫姑娘,小王爺心疼。”
白玫這時也見好就收的說:“我也確實有些乏力,夢羽姑娘的功夫果然高強。”
夢羽連忙說:“玫姑娘太謙虛了。”
“好啦,反正不比了。”墨琪跳過來拉著白玫說:“玫姑娘,您這套功夫好霸道唷。”
四人在這端聊起,趙才卻已經蓄好力道,對一直望著自己的周廣說:“前輩。”
這可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這麼快就重新發掌,老實說,與墨琪的態度不無關系。
“來吧。”周廣也不做勢,只拍了拍胸脯說。
趙才點點頭,大喝一聲,又是一拳向著前方弧形打出,這次可沒有彎到地面,而是恰到好處的直推周廣前胸,在距離莫約一公尺半處拳勢一停,勁力脫拳而出,毫不客氣地轟向周廣的胸前。
從運功、到擊出,周廣一直望著趙才,連徐定疆也想不透周廣為什麼突然起了興趣,只見那一股拳助結結實實的打在周廣胸前,周廣胸前忽然一漲,便生生的挺住了那股力道,趙才不禁瞪大眼睛,他本以為周廣至少會擋那麼一下,沒想到居然就這麼受了一下,自己的功夫還真的是白練了。
徐定疆看的莫名其妙,趙才這功夫確實不錯,但也不至於吸引周廣,徐定疆走過去笑說:“周伯,怎麼了?”
“這套功夫的運勁方式很怪。”周廣皺著眉頭說:“這小子的氣脈也很怪,到處向外通的……怎麼著?這套功夫是專為他創的?”
徐定疆一怔之下已明其理,笑著說:“趙才是貴族,貴族的體脈與皇族有些不同,所以他們的功夫確實有經過改變,不過這也是一代代傳下來的經驗,這套‘猛鯊拳’不是專為他創的,墨琪、夢羽的體脈也是這樣的。”
“嗯,不運功倒看不出來……”周廣望望兩女,回頭說:“趙小子,你這套什麼鯊拳是不是一直練,練到氣脈通了功力自然會提高?要是愛練不練的就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趙才可不知道氣脈通不通,只知道自己父親確實交代要一直練,不然無效,他只好尷尬的點點頭說:“前輩說的是。”
“我倒有個方法可以速成。”周廣笑著說:“你要不要試試看?”
他已經全弄清楚了?趙才大吃一驚,一躬到地說:“前輩願意收趙才為徒?”
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福氣。
“不是。”
見周廣搖搖手,趙才跟著冷了半截,只見周廣笑著說:“只不過這套功夫的心法我要改改拿來教別人,為了謝謝你,替你想想簡單的方法。”
趙才又吃一驚,這可是傳家的秘學,傳出去會不會被老爹打死?一時楞著不敢作聲。
徐定疆聽了頗為疑惑,周廣在這兒無親無戚的,要教誰?徐定疆忍不住說:“周伯,你要教誰?”
“教誰?”周廣沒好氣的回頭瞪眼說:“當然是教你,你體外的那團霧氣,豈不是與他們這種到處外通的體脈有些像?”
很像嗎?
那里像?
徐定疆一頭霧水時,卻見周廣回頭對趙才說:“學不學?反正我是教他教定了,你最好學一學,不但馬上就能提高五成功力,以後好處還不少……還不過來?”
這下沒得選擇了,趙才靠過去,卻聽得周廣一面在自己身上指指點點,一面低聲說:“記好了,氣從胸口的這里送出後不要往手臂繞,順到頸項處通出,一通出立即回納,然後換個方向從這兒叫回丹田,再借著這股力道衝向手臂的經脈……”
說了好一陣子,周廣好不容易說完,這才加了句:“懂不懂?”
這有用嗎?趙才其實還不大相信,不過懂倒是懂了,只好點點頭說:“應該記住了。”
“去練吧。”周廣一拍趙才的肩頭:“大概要練個幾天才會通,練好了之後,不會輸給這三個小妮子……不然多丟人啊?”
這句話倒是十分有用,趙才目光一亮,痛下決心的說:“多蒙前輩指教,晚輩這就去練。”
話一說完,他也不和墨琪等人打招呼,向著徐定疆一禮後便急急的奔了出去。
練幾天就能贏過白玫?徐定疆每一句都聽的很清楚,可有些不信,白玫的功夫其實已經不比龍將差多少,徐定疆懷疑的說:“周伯……”
“別囉唆了。”周廣瞪眼說:“你自己倒不急,還想這麼撞來撞去的啊?”
“呃……是。”徐定疆其實覺得撞來撞去也不錯,就是沒把握贏而已。
“其實以你的悟性,我也不用說太多。”周廣呵呵一笑說:“你體外的氣勁,無論有沒有發紅,是不是都隨心念控制?”
“是,七成勁以上才會逐漸發紅。”徐定疆點點頭。
“這就對了。”周廣說:“何必一直想著納回體內,把氣勁區域也當成體內,這豈不是釜底抽薪?”
“氣勁區域當成體內?”徐定疆恍惚間好似想到了什麼,卻又還沒想清楚。
“嘖……”周廣皺眉說:“當然還是有點不同,不過你只要找出體外勁力的微細流向,自然能分出勁流中類似百脈、穴海的地方,最多練成後有些像他們的體質,有些地方會向外散而已。”
周廣指的自然是貴族。
聽到這里,徐定疆霍然而悟,抬起頭大聲說:“這……這豈不是……”
“沒錯。”
周廣哈哈一笑說:“等你理清所有勁流走向,納川入海、條理分明,功力提升的程度,就好比一個沒練武功的人忽然打通全身穴脈,嘖嘖……到時候我不知道打不打的過你了。不過老實說,練成之後的經脈狀態這時可沒人知道,那小子的功夫也不見得有效,咱們碰碰運氣吧。”
徐定疆為此事也傷神了許久,沒想到眼前忽然出現一條坦途,他有些激動的望著周廣,不知如何表示感謝之意。
周廣揮揮手說:“別急著謝,等你大成之後,我有事情要你幫忙。”
徐定疆逐漸恢復了常態,輕笑說:“何必等,周伯有事吩咐,我敢不幫嗎?”
“現在的你幫不上忙。”周廣搖頭說:“練成了也不知幫不幫的上,到時候試試吧。”
“什麼事情這麼困難?”徐定疆詫異的說。
“離開這里。”周廣聳聳肩,仰頭望天說:“除了我來的地方之外,外面好像還有六、七個洞,總有好玩的地方可去吧?”
六、七個洞?徐定疆眉頭皺成一條直线,雖說周廣常說怪話,這句話可算是其中之尤。
“你別管這麼多了。”
周廣揮揮手說:“反正問題解決了,你現在只是穴脈未清而已,也沒有所謂的關卡限制要突破,一練起來將會勢如破竹的十分順利,但記住了!千萬則躁進,一天一點就好,不然容易走火……我看至少得花一個月。”
就算是一年也值得,徐定疆點頭說:“我記得了。”
“練出一點眉目,就試試趙小子的功夫吧。”
周廣騰身一躍,騰出二十余公尺高,向著院落外直飄,一面哈哈笑說:“若是運氣好可行,應該就沒什麼敵手了。”
話聲一落,一大團黑影驀然從外院騰起,與周廣的身子一會合,兩者合一的一蹦一蹦彈跳而去,正是今天一直沒出現的卓卡。
徐定疆回過頭,正好對到白玫的目光,徐定疆微笑說:“小玫,過兩天我們應該就會出發回都城……”
“你去練吧。”白玫白了徐定疆一眼說:“其他的事情我來安排。”
“有個聰明的老婆真好。”
徐定疆驀的飄身過去吻了白玫臉頰一下,不管白玫紅暈雙頰,他哈哈大笑的騰身,一彈一彈的往寢房飛射而去,遠遠的還傳來一聲:“墨琪、夢羽,你們在宮里也沒事,有空就幫幫小玫。”
“是,小王爺。”墨琪與夢羽同聲應是。
望著徐定疆遠去的身影,三女互相一望,驀然同時笑了出來,不知為何,這一刹那三女同時浮起一個念頭……
若有天徐定疆當了王爺,會不會還這麼活蹦亂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