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兩道電光在漫天塵砂中向著自己穿來,白浪一時間實在想不出該怎麼應付,在一瞬間電光已經接近,白浪來不及思考,當即一爪又推了出去。
只見青龍再現,龐大的勁力將那兩股劍光激的回頭反奔,不但將劍氣打回原形,還向著前方直衝,不過這時兩老已經移動了方位,那道青龍卻是打了個空。
不過兩老也沒想到白浪會用這種笨方法解圍,刹那之間,幾乎無法控制劍氣,兩老心中一面暗罵,一面運足全力才穩下了隨爪勁遠奔的寶劍,再度催運成劍氣,重新衝向白浪,不過這次他們也學乖了,長劍在空中一繞,分為兩個方向進擊。
白浪這才發覺,劍氣的威力雖大,但似乎還用不著這種壓箱底的功夫,他見劍氣重新攻來,白浪右臂一推,一道無聲的掌勁沉沉催發,右邊的劍氣遇到這股勁力,一翻之下往外直飛,白浪同時身子一閃,避過了右邊的劍光,一面探手拔出了許久未用的長劍,但他心里卻是一點把握也沒有,面對著這種對手,白氏祖傳的“破天劍法”會有用嗎?
剛剛被激飛的長劍是由劉尉達所控制,劉尉莽的卻只是射了個空,他劍訣催動下,劍光在空中一繞,已經先一步反攻白浪,白浪無可奈何,把“陰爆掌”勁催運到長劍上,“破天劍法”滾滾而出,在周身布下了一道青色的劍圈,不斷的逼飛襲來的飛劍。
只見劍與劍還未相交,彼此包裹的氣勁已經互相撞擊,三道電光在白浪周身盤旋,只聽見一連串氣爆聲不斷傳出,反而聽不見一絲金屬撞擊聲。
白浪這一下卻是誤打誤撞的選對了辦法,以氣御劍極耗真力,本不利久戰,而兩位供奉御使飛劍的內息又是以“陽雷勁”為基的“極陽真罡”與“厲雷氣”,這種功夫本就與“陰爆掌”是死對頭,剛陽與陰柔兩方生克之下,磨耗的更快……
問題是白浪現在就是不怕耗,兩老越運越是吃力,過不了多久,兩人自動收回了劍氣,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白浪。
白浪在刹那之間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正苦於無法攻擊,沒想到對方居然收手,白浪一時之間,不知自己該說說場面話離去,還是再纏下去?
兩老卻也是十分不習慣,他們不知已經多少年沒有落敗過,這時明知打下去沒有勝算,兩老面面相覷,卻也說不出認輸這兩個字。
“我手癢了!”旁觀者清的徐定疆,驀然哈哈一笑,一個飛飄攔到三人之間說:
“接著換我。”話聲一落,他的氣勁瞬間激發,整個人體外立即結成了閃閃發亮的紅色網路,才剛穩定的氣流又開始不安起來。
這小子豈不是找死?
兩老正要罵人,忽然同時停嘴,當徐定疆運足了功力的時候,以他們的眼光,自然能察覺到徐定疆又有不一樣的變化,而且……
這種變化與白浪的內息流轉方式居然有某種程度的相似之處,這是怎麼回事?
“供奉爺爺!”徐定疆有些嗔怪的回頭說:“你們不幫忙顧著劉王爺,我可不能專心。”
兩個一頭霧水的老頭這才想起劉群池,只見劉群池這時已經勉能盤坐,不過依然奄奄一息的毫無生氣,看來剛剛那一擊真是受創不輕,以他北疆第一高手的身分,可能這輩子都沒受過這麼重的傷。
兩老對視一眼,同時望後一個飛縱,落到了劉群池身畔,兩人的身法雖不見遲緩,但兩老心里有數,自己的內息已經耗去十之六、七,再打下去是非出丑不可,劉尉達深吸了一口氣才說:“別留手,這禍根能殺便殺了。”
“沒這麼好殺吧?”徐定疆哈哈一笑說:“白老弟,你說是不是?”
白浪經過這一陣的喘息,內息再度滿溢,他見徐定疆兩手空空,順手收劍蕭索的笑說:“也許我正該死在你的手里。”
“不。”徐定疆嘻皮笑臉的搖頭說:“這個任務還是交給芳華妥當,她那種脾氣……我是不能殺你的。”
白浪一怔,目光往南方望了望,想問又問不出口。徐定疆自然知道白浪在轉什麼念頭,他嘆了一口氣說:“別看了,芳華早就離開南角城了。”
這麼說,她是在都城了……
白浪暗嘆一口氣,還沒說話,一旁的劉尉莽已經忍不住叫:“徐小子,你還在等什麼?”
無論如何剛剛白浪必然大耗功力,拖的越久,對白浪豈不是越有好處?
白浪自然不這麼認為,他冷哼一聲說:“我知道今日已經無法報仇,不過……能與徐兄過招,也是一大樂事。”
白浪功力再度爆起,渾身隱隱閃現青芒,兩手同時舉起,分別發出不同形式但同樣色澤的光華。
“你不再多等等?”徐定疆眉頭一挑說:“你當真以為自己內力無窮無盡?”
白浪心里一驚,他自然體會的到徐定疆也練成了“胸懷天地”,徐定疆這麼說,一定知道了什麼自己還不了解的地方……
白浪吃驚之下,提起的氣勢減弱了兩成,只見徐定疆搖搖頭說:“你知道這功夫周大叔怎麼說的?”
周廣?白浪半驚半疑,周廣說的必大有道理,白浪忍不住說:“怎麼說?”
“”胸懷天地“。”徐定疆臉上露出調皮的笑容說:“這功夫名不符實。”
什麼名不符實?白浪被撩撥起了怒意,氣勁重新凝聚,沉著臉說:“來吧。”
“好!”
徐定疆目光一亮,爆叱一聲,渾身的紅色氣勁倏忽間爆出了眩亮刺目的光華,仿佛一個火紅的太陽突然出現在地表,四面所有的人同時都睜不開眼。
白浪可急了,別人睜不開眼不打緊,自己睜不開可就大大吃虧,他霎時凝住內息直送雙目,兩眼突發微微青芒,護住兩眼的視覺,只見他不但全身包裹著青芒,兩眼處更是透出森寒的青氣,刹那之間,形象頗為詭異。
徐定疆可樂了,自己已經很像怪物,眼前又有一個?
徐定疆不再廢話,他倏忽間一個騰身直上高空,大喝一聲說:“接我的”火紅亂拳大餐“!”
話聲一落,一道道紅色巨拳隨著徐定疆手臂的揮動脫拳而出,向著下方白浪沒頭沒腦的轟去。
什……
什麼叫“火紅亂拳大餐”?
白浪才一愣,一轉眼間,七、八道拳勁迎頭而落,後方還跟著毫不止歇,白浪又好氣又好笑,這麼厲害的功夫居然取這麼亂七八糟的名字?
他猛揚右掌,“陰爆掌”勁源源不絕的催發,在自己頭上迫出一道青蒙蒙的掌勁,准備承受徐定疆的拳力。
至於左臂,白浪只提高了預備,若是“陰爆掌”無法應付,隨時可以轉用“長虹破天擊”。
陰爆掌既然在人族中享有盛名,自然是威力不凡的絕學,相對的,因所耗內息頗大,也並不適合長久施用,不過對現在的白浪來說,這還是比較省力的一招。
“陰爆掌”性質陰柔,威力潛藏,看起來比徐定疆的“紅骨神拳”大為遜色,不過徐定疆拳勁不斷的下轟,卻被那股青芒一一承受,兩方的氣勁在相遇時卻是彼此消融,一絲外溢的氣勁也沒有,比起與兩位供奉對敵時的氣勁激蕩,似乎較為不顯威勢。
這與白浪的心態有關,徐定疆突然間飛的這麼老高,他自知除了“長虹破天擊”
之外,沒有別的功夫能打的到他,所以暫時采取守勢,專心的應對著對方的遙擊,與兩老對打的時,白浪可是蓄足了勁外迸,打主意敲落那兩道亂飛的長劍。
這時一道道威猛的龐大紅色拳勁不斷向著那股青芒衝射,青芒卻是穩如泰山的不為所動,兩方氣勁一會,立即同時消散,但就在一瞬間,青芒重新漲起,另一道拳勁又再度轟到……
兩老在一旁旁觀,卻同時露出駭然的表情,且不說徐定疆能連續發出這般激烈的拳勁──算來沒有三十也有二十來拳了,而白浪居然也能這麼長久的持續使用極耗真力的“陰爆掌”,更別說剛剛才與自己兩人打了一場,這兩個小子的內力是怎麼練成這麼高深的?
不,這不叫高深,這該叫超出正常人的經驗范圍,除了白小子那一招毀天滅地的怪功夫外,兩人展現出來的功夫總還在想像范圍之內,問題是“陰爆掌”與徐小子的怪功夫都是極耗內勁的,他們為什麼能持續這麼久?
徐定疆一面打,腦海中一面卻在胡思亂想;他早就打定主意,除非在亂軍中逼不得已,他絕不親手擊殺白浪,要殺留給劉芳華去殺。
否則剛剛與兩位供奉爺爺一起上,白浪只怕在劫難逃……
問題是白浪若不主動離開,現在這樣的僵局該怎麼收場?
還好周老頭親口說了,這樣揮拳耗不完自己的內息,大可一面打一面想。
白浪自然也在轉著念頭,雖然內息無虞匱乏,但這麼打下去……不,該說這麼挨打下去怎麼會有勝算?除非自己也御氣飛身……
畢竟白浪雖然對徐定疆沒有惡念,但也頗希望能獲勝。
這時他心念一動,想到平時自己不御氣,是因為御氣極耗內息,現在自己既然不怕,為什麼不上空中與徐定疆玩玩?
他不也是如此?
想通此點,白浪驀然長嘯一聲,青芒徒增兩成,向著空中直衝而去。
欸……?
徐定疆愣了愣,這小子真的嫌內勁太多了,周廣都不敢這麼亂飛,他倒有種。
徐定疆這時已知白浪還不明了自己功夫的特性,他微皺了皺眉,忽然騰身直往上衝,又高飛了五十公尺,一面大喝一聲說:“大餐還喂不飽你?這個”怪力人形“呢?”
怪……?
又是什麼亂七八糟?
白浪飛到一半,頭一抬,只見徐定疆忽然往自己背後一抓,那龐大的紅色體外氣脈背部似乎被他一把抓裂,徐定疆同時兩手猛然一揮,整個人有如脫殼一般的往後退出人形氣脈,而那大團已經有些變形的炫目紅色氣脈,就這麼向著自己飛甩而來,而徐定疆氣勁一脫體,倏忽間整個人失去力道,往下直跌了三公尺才忽然間再爆氣勁,全身再現紅光,轉凝氣脈。
怪……
怪力人型?
白浪瞠目結舌,一個拳頭已經不大好應付了,全身?
只見那團人形一面飛掠一面擴大,似乎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逐漸外爆,飛不到一半,已經失去了人形。
白浪絲毫不敢遲疑,猛一提勁,“長虹破天擊”再度轟然而出,青龍般的爪勁往空中直奔,在十余公尺外,與那團紅色怪勁相遇,兩方一爆,轟然巨震四面激散,向著四面八方爆散的青紅光芒一霎時閃亮了周圍數公里方圓,兩人被氣勁激的上下直射。
這一下又是不相上下,白浪自然也是勁力一空,他飄身落下數公尺後,在氣勁襲來前已經全身青芒再起,等氣勁一過又往上衝,揮手再出一爪。
“還來?”
徐定疆怪叫一聲,依樣畫葫蘆的在一抓,又是一個“怪力人形”往下直摔,剛剛卷出的狂風還沒激散,激烈的爆炸再起,狂猛的勁力上下激散,地面已被摧殘的不成模樣。
白浪還想再度御氣發爪,但白浪卻忽然間臉色一變,倏忽間毫無力道的摔落,還好白浪飛的已經夠高,來的及在落地前重新凝勁,總算沒摔到地上。
但這時白浪已經察覺,剛剛兩次的長虹破天擊,大約只有對付兩位供奉時的六、七成勁,而且一次比一次少,也就是說,不但內息有些補充不足,飛行時所耗的內力,看來也來不及回納,而在飛行中運使大耗內息的“長虹破天擊”更是不智。
那徐定疆怎麼辦到的?白浪莫名其妙的抬頭,卻見徐定疆哈哈一笑說:“”怪力人型“比”火紅亂拳大餐“夠味道吧?”
白浪自然是哭笑不得,但他這麼一靜,確實發現內息補充的速度有減緩的趨勢,剛剛那一下全力散出到現在也過了好一會兒,內息卻只能補充個七成,之後就仿佛停歇了。
莫非果然徐定疆所說的,這種內息也會有用完的一天?白浪突然知道此事,自然有些驚怒,臉上頗有些陰晴不定。
徐定疆卻已經心里有數,白浪先與兩位供奉大戰,再與自己耗了好一陣子,何況他又不是亂飛的料?
這麼大耗內勁,能拼下去才怪,徐定疆突然眨眨眼,瞥了兩位供奉一眼才說:“接了我的”怪力人形“還敢留著?莫非老弟想嘗嘗老哥的絕招──那個……那個”群魔亂舞“?”
徐定疆一面說一面心中暗笑,今日替自己新功夫連取了幾個怪名,倒都還頗順耳的。
群……
群魔……
亂舞?
白浪可真的有些擔心了,而他也被徐定疆剛剛的目光提醒,自己內息已經不足,這時若再被兩老纏住,只怕今日就栽了,白浪一咬牙,以感激的目光向徐定疆望了望,他微微一點頭,倏忽間一個後掠直射,向北方直飛了出去。
“啊呀!想逃?”
徐定疆怪叫一聲,望空直追,不過看速度卻比白浪慢了些,不過他的“紅骨神拳”仍一面亂揮,倒是把地面轟的塵砂飛揚,與白浪追來時頗為類似。
徐定疆飛出數公里外,見白浪已經奔到遠處一個小坡後,卻忽然停了下來,徐定疆微微一愣,隨即臉上露出微笑,飄身向著白浪飛落。
“多謝徐兄手下留情。”白浪這話可是真心誠意的。
“別說了。”
徐定疆表情有些古怪的說:“按道理,我真該趁你不小心宰了你,下次戰場相遇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下次白浪就不會這麼大意的耗盡內息,若當真與徐定疆一搏,徐定疆想贏恐怕不大容易。
白浪沉默片刻才說:“徐兄不用後悔,我已經離開北軍,他們劉家誰當皇帝,我根本沒興趣。”
這話可說的徐定疆微微發愣,他頓了頓才高興的說:“那太好了。”忽然他眉頭一皺說:“咦……那你干什麼追殺劉王爺?”
“我北域白氏親族全死於劉群池手中。”白浪說:“重復白家的神聖任務我已經不管,這個直接的深仇卻一定要報。”
“這……”徐定疆頓了頓勸慰說:“其實你要怪得怪先皇,殺滅白氏是他的命令。”
“畢竟是他主導的。”白浪仍不同意。
“白老弟。”徐定疆臉色一凝說:“如果這麼說,我要報殺父之仇……豈不是該找你?”
白浪一愣,臉上露出的慚愧的神色,徐定疆說的沒錯,自己還不是殺了不想殺的人?
這麼殺來殺去,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了結?
白浪正遲疑的時候,徐定疆已經接著說:“剛剛我看了看,劉王爺已經被你打去了大半條命,雖然他可憑借先天真氣慢慢復元,也得躺上好一陣子,不見得非得一掌殺了他吧?”
也許是吧?白浪嘆了一聲說:“希望我不要再遇見他,否則我怕克制不了……”
“我會叫他躲你躲的遠遠的。”徐定疆朗笑說:“你之後有什麼計畫?”
白浪望著徐定疆,臉上表情復雜的說:“我該……去找芳華。”
徐定疆臉上的笑容露出一抹不自然,隨即嘆了一聲說:“這是對的……你確實該找她。”
“不過現在的都城大概不容易進去。”白浪沉吟說:“若是被人發現了……”
“千萬不要。”
徐定疆忙搖頭說:“現在戰況吃緊,若讓你這怪物在都城一攪亂,不要一不小心害都城被攻破了……其實你只要隨著大軍,總會見到芳華的,她也是怪物一族。”
你還不是怪物,只說我們?
何況徐定疆在短短的時間內,借著龐大的內息產生了這麼多的招式變化,白浪可是自嘆不如;白浪無奈的瞪瞪眼,想起劉芳華的功夫,白浪點頭說:“對,她一定會出來的。”
“芳華與我們狀況相同,不出來殺殺敵人豈不是太可惜了?”
徐定疆搖頭說:“何況她還練了”幻靈大法“那種怪功夫?說不定我們都打不過她呢。”
白浪點了點頭說:“既然這樣,我就先尾隨你們部隊吧?”
“到時後我讓芳華出來找你,你別跟太近。”徐定疆瞪眼說:“看到我們與白家人打仗,你等會兒突然反悔又跑出來幫手怎麼辦?”
“這……”白浪尷尬的說:“我避遠些就是了。”
“白老弟。”徐定疆忽然正色說:“你今天說的話,不會再變卦吧?”
“當然。”白浪有些微的生氣,徐定疆當自己是什麼人?
徐定疆面色一弛,點點頭說:“我若告訴芳華你退出戰斗,不與皇上作對,她一定很高興。但你要知道……我實在不願她再一次失望。”
“我明白。”白浪斬釘截鐵的說:“這次是我自己的決定,也真正的在我能控制的范圍內,不可能會再有變化。”
“好。”徐定疆笑著說:“你就等著與芳華會面吧。”
白浪聽到這話,是又期待又頗有些擔心,更有些說不出話來,徐定疆拍了拍他的肩說:“我再不回去,等會兒不好交代,以後再聊。”
“是。”白浪感激的說,不過若要說徐定疆無法交代他可不大相信,他相信以徐定疆之能,隨便扯個謊都能天衣無縫。
兩人再互道了一下珍重,隨即一南一北分道揚鑣,徐定疆一面回飛一面心中暗暗替劉芳華高興,只不過心中難免升起了三分感慨,那兩人總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自己呢?
能與白玫白頭到老嗎……?
無論如何,至少芳華有機會獲得幸福,自己一定要竭盡全力,幫助這兩人相會。
白浪卻是十分興奮,徐定疆既然承諾告訴劉芳華,他便絕對不會食言,想來自己在不久之後便能見到她,到那時……
到那時自己可不能再這麼呆嘴笨舌,一定要把這段日子的思念與掙扎,好好的向她傾訴,只希望她能原諒自己過去的一切。
在這個世界中,可稱的上頂尖高手的兩個不同男人,腦海中同時想到了一個女人,但他們卻都不知道,這個女人正苦悶的被關在“幻粹閣”的地底,完全無法脫身。
劉芳華被關在這里已經十多天了,不過前十天她卻是完全不省人事,直到陳晶露向兩老提出建議,她才不用再陷入昏迷之中,一開始劉芳華還頗為感激陳晶露,可是到了第二天,劉芳華就開始後悔了。
當時兩老聽了陳晶露的話,不知從哪里找來一個黑沉沉的大鎖鏈,把劉芳華鎖在幻粹閣地牢中一根粗大的金剛柱上。
這根金剛柱劉芳華倒是聽過,據說還在前朝時,原名“秘閣殿”的這里專門囚禁皇族高手,普通高手關在殿中,功力深厚的高手則關在地底鐵牢中,而當遇到連鐵牢都關不住的特級高手,聽說就是綁在幾根直通地底的大型金剛柱上,看來用來綁的東西,就是這黑沉沉的怪鐵了;到了本朝,上方的建築物改建成影軍的大本營,地底下的格局卻一直沒變,不過在劉然繼位之前,這里倒是幾乎都沒關過人,基本上,凡是犯在當年的“秘閣衛國使”劉冥手中的人,除死之外並沒有第二個選擇。
等兩老離開之後,劉芳華也曾試過掙脫鎖鏈,正如徐定疆以及白浪的狀態,劉芳華的內息總量雖然也大幅提升到一般人無法想像的程度,不過針對她來說,卻缺乏適當的施用方式;徐定疆的“紅骨氣勁”,白浪的“長虹破天擊”都是別開蹊徑的武學,劉芳華除了“幻靈大法”之外,最高深的武技就是“透骨擊”,若真要比,不會比諸王的絕招還有威力。
所以這些日子劉芳華除了發呆之外,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發呆中還算有趣的一件事,就是憑感覺觀察著五尊者的動態。
數日前,劉芳華感到五尊者接近了都城,她連忙通知兩位供奉抓人,否則自己這付模樣被五人瞧見,他們非叛變不可。
還好後來確實被攔了下來,似乎到了皇城的中央偏西……
也許是去見父皇劉然吧?
沒多久五人便離城南下,似乎也沒受到什麼阻礙。
對此劉芳華頗為不滿;父皇把自己當成怪物般的抓起來,卻放心讓那五人大搖大擺的出入皇城,這算什麼?
就算自己功夫比較高,難道對自己女兒也不能信任?
就算父皇從以前就對修練“幻靈大法”的人惡感深植,已經無法變更,那又為什麼放過五尊者?
不過她沒為此生氣多久,她突然間感到五尊者在都城的東南方幾十公里遠突然遇到敵人,幾乎所有的招數都拿了出來……
問題是,他們會在哪里遇到什麼人?
又為什麼會到那里?
以他們離城的速度來說,絕不是被人追擊逃出,天下間除了自己之外,哪里還有人能隔著這麼遠追躡他們的蹤跡?
後來五人中居然死了一個老五,更是讓劉芳華意外,五尊者雖然比起自己與劉冥還差的頗遠,但天下能殺了他們的人可並不多……
雖說凡事總有例外──老六是被徐定疆偷襲而死,而劉冥卻是被白浪所殺,可是這兩個……
這兩個男人都不是普通人啊……
只不知這次老五又是為誰所殺?
只剩四人的尊者們,後來居然又返回都城,這倒不是壞事,證明了他們現在該是聽從父皇的指示,才能這麼順利的進出都城,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關著自己?
又過了一天,卻聽送飯菜的人說,兩位供奉陪著“北域王”劉群池出城去了,似乎這時不出去就出不去了。
劉芳華可是大皺眉頭,他們倒放心,除了這三人外,都城中高手有這麼多嗎?
一下子派出三人,可真算大膽。
然後……
就這樣連過了五天,這時四個尊者也去遠了,距離一遠,劉芳華除了大方向之外,也不知道切確的位置,這樣觀察起來也沒勁了,劉芳華只知道四人轉向往南,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莫非與南角城部隊會合?
徐定疆可是殺了他們老六,父皇沒這麼天真的把他們派在一起吧?
等到能想的都想過了,她簡直要發瘋了,劉芳華本就不是好靜的性兒,現在不但被關著,還被一條奇重的大鎖鏈綁在一根大柱旁,之前被關在密室,身旁有白浪作陪,後來被關在這里的牢房中,也總還算身無枷鎖,現在……
真是每況愈下,越來越倒楣。
火大的劉芳華有事沒事運起陰爆掌到處亂砸,倒是把那根金剛柱打的處處掌印,除此之外,劉芳華若偶爾定下心來,便演練著“幻靈大法”的功夫,畢竟現在這才是自己最獨到的能力,如果能憑借著現在的內息,結合出獨特的施用方式,也許更有威力,何況自己這麼頻繁的施用,那四個尊者該不敢另起貳心吧?
經過了這些日子,慢慢的多少也有點心得,可是對一個練武的人來說,每當修練略有所成,自然而然的會死自己看過的功夫比較,劉芳華想到白浪那驚天動地的一掌,就感覺自己無論什麼功夫在那一掌面前似乎都失去了效用。
當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劉芳華又郁悶下來,雖說徐定疆要白浪許下了那個莫名其妙的諾言,但若當真在戰場上相見,還是希望自己能憑著實力讓他束手,然後再……
劉芳華思緒打了個結,自己當真能親手殺了他嗎?
莫非徐定疆早知此事,這才迫他下了那個誓言?
無論如何,總要想辦法提高自己的能力,否則空有這麼無邊無際的內勁,用不出來又有什麼好處?
突然間,劉芳華的思感被另一件事引了過去,有兩個尊者雖然還在南方遠處,另兩個的距離卻開始變化,似乎又從南方不斷的向都城接近,雖說還頗有一段距離,也說不定是父皇授意下的行動,但總得提醒父皇一聲吧?
偏偏又把自己鎖住,劉芳華憤憤的一拉鎖鏈,只聽嘩啦拉一聲大響,鎖鏈縱然四處亂甩,依然是牢牢的鎖著自己。
劉芳華見無法可想,她凝氣傳聲,向著地牢上方大聲呼喚:“快來人!”
隔不多久,一個隨侍跌跌撞撞的趕了下來,卻是剛剛被劉芳華陡然在身邊炸起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頭昏腦脹的還穩不大定身子。
“快去稟告父皇。”劉芳華認得這個送飯菜的隨侍,她望著滿練錯愕的他說:“四尊者由南返回,約莫一、兩天後會到達都城。”
“呃……”隨侍睜大眼睛,無法理解劉芳華如何得到這個消息的,他還來不及反應,劉芳華一頓說:“對了……現在北軍已經開始圍城了嗎?”
“啟稟芳華公主,叛軍圍了……圍了兩三天了。”眼前的畢竟是公主,誰知道什麼時候突然被放出去?隨侍可不敢失禮。
“這樣該會慢上一些……”劉芳華半閉著眼睛,頓了頓說:“現在差不多還有七百公里,就這麼回稟皇上,說他們在都城南方偏西七百公里遠。”
“是。”隨侍自然不敢問由來,只好糊里糊塗的離開。
“還有。”劉芳華突然說:“等會兒拿把劍下來,我要練劍。”劉芳華突發奇想,也許用劍可以散出更高的功力。
隨侍卻是一愣,沒聽過被關的人還能要劍,不過此人身分不同,還是問問為上,他連忙點著頭逃命般的離開,深怕還有更奇怪的要求出現。
劉芳華扯了扯鎖鏈,心中再度涌起一股郁悶,自己試過了幾次,以“幻靈大法”
移動時確實無法不牽連到鎖鏈,才探入一空間,馬上被一股排斥的力道退了回來……或者說被鎖鏈拉了回來?
誰叫鎖鏈牢牢扣著自己的手臂?
劉芳華火氣再起,自由的右臂猛然一抬,掌心在一瞬間閃出一片煞白,倏忽間一股強大的白色氣勁猛然向著鎖鏈轟去,巨大的氣爆聲以及四面激蕩的勁流再度在四面旋繞,劉芳華咬牙又連揮了幾下,但除了在金剛柱上又多添幾到掌印,卻也別無效用。
如果自己想不出更好的功夫,就只能再想想幻靈大法了,當初收服五尊者那一戰,知道了“幻靈大法”的好些用法,用他們的名稱來說,除最基本的“飄風技”
、“移位術”之外,幾個尊者的絕學分別有“電聚”、“活兵”、“失空”、“凝物”、“火焚”、“寒冰”、“鞭勁”、“移山”、“氣聚”、“幻物”、“瞬爆 ”等一大堆的名稱……
總的來說,可以分成幾個大類,一種就是空間中位置的移動,這是由“移位術”
演變而來的,能移極大物體的,比如四尊者的“移山”,能在一瞬間切割來一塊恍如小山的土塊,也只能是土塊,石頭就扯不開了。
而能將小東西控制的十分精確的,就比如六尊者的“幻物”,能在倏忽間將自己預備的武器送到敵人身側,跟著趁人不備將對方殺害,他最常用的是以石質的尖刺,而沿生出來的能力如“瞬爆”與“鞭勁”,就是把爆裂的氣勁或鞭勁移位。
另一種,是空間能量的控制,這個比較困難些,像二尊者的“失空”、“凝物”,五尊者的“氣聚”,都是借著無形的力量改變敵人周身環境,只不過能控制的能量畢竟不多,對手的功力只要在國使級以上,幾乎都無法束縛的住,而這類能力沿生出來的技能就是“活兵”,“幻物”的最後攻擊也與這有關。
這種在虛空中能配合心念控制的能量,似乎與自己內力大小無關,凡而與意志力頗有關系,可能自己沒有天份吧?
不過如果這麼說,那六尊者連同劉冥也都沒天份……
至於“電聚”、“火焚”與“寒冰”,那都是有些怪異的能力,似乎他們能在空間中感應到某些性質特殊的能量,才能施出這種能力,不過看來看去,都不是對付高手的功夫……
如果說想借著自己的功力對付敵人,也許該從部分能量借由己身而出的“瞬爆”來思考。
想到這里,劉芳華開始匯集了陰爆掌勁,這是她現有等級最高的武技,而同時運使了幻靈大法,在空間中尋找適當的穿越兩端,很快的,劉芳華勁力一吐,掌勁脫掌而出尚未爆散之際,“幻靈大法”的移物能力已經開始運作,倏忽間送出了七、八公尺,在斗室的另一端爆散開來。
好玩!
劉芳華高興起來,這麼一下恐怕誰也防不到……
可是劉芳華隨即又收起笑容,這種類似偷襲的功夫大概只能這麼一下,需要用這種功夫偷襲的自然是諸王以上的人物,而這樣的人,對空間異變多多少少都有感覺,可一而不可再。
如果自己能匯集更強大的勁力就好了……
如果從丹田中取出勁力……
劉芳華一驚,從冥想中跳起,這太恐怖了吧?
丹田中的能量說是有形卻又無形,這麼不經經脈的送出,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可是既然想到這一點,劉芳華忍不住瞑目內視,這功夫劉芳華倒不陌生,當初在密室里練的就是這東西嘛,只不過那是最多只是看看,現在想取出來,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壞處?
過不了多久,劉芳華就進入了最初級的潛觀內視,在體內的丹田內聚處見到了無數活蹦亂跳的光球,不過現在的狀態與上次已經大不相同,光球的顏色呈白,之中又潛藏著淡淡的五色光華,體形似乎比上次小了不少,但活動力卻猶有過之……
不過,有個蠻奇怪的地方,在那兒的內息似乎特別的動蕩繁忙,上次來可沒看到這種怪事?
劉芳華心念轉移之間,向著那怪異的地方迅速的接近,越是接近,內息所呈現的光球活動的越頻繁,似乎不斷向著一個小地方擠去,而又不斷的從那兒涌出,進出之間卻又不顯得衝突。
再接近一些,原來那地方的周圍,內息似乎呈現出一種格外的緊密感,重重疊疊的緊靠在一起,與其他的內息光球全然不同──可以稱之為光璧了,牢牢包裹成一團,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
而當內息區域產生了空隙時,那團緊實的光璧便會驀然間彈跳出來補充,而在那一瞬間,馬上涌出狂流般的內息,將附近塞的滿滿的,隨即多余的光球,又一個個向著那團怪東西附了過去,所以剛剛遠遠的看,只見這里不斷的動蕩,光球進進出出。
當勁流散出的那一刹那,劉芳華卻見到里面似乎有者無法估計的光球,正層層疊疊的往外涌,里面哪有這麼大?
明明只有一小點,看進去卻似乎是另一個空間……
劉芳華莫名其妙之際,又再接近了些。
這時光球突然又是一散,一股龐然的光球由其中涌出,果然里面似乎是另一個世界,劉芳華避開那股逆流,從側面接近了些,想再看清楚里面是怎麼回事。
這時,丹田光球似乎再度飽和,又重新涌回去構建光璧,劉芳華一個不注意……
突然一股莫名的大力把她心神往內牽引,直往那一小點投去。
劉芳華大吃一驚,誰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自己心神若是無法退出,可就從此變成白痴了,那怎麼可以……
可是這時除了心念控制之外完全無法施力,劉芳華急急的想散出心神,卻仍在一瞬間,被引入了那古怪莫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