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尚未交戰便拔腳逃逸,這可是少見的招數,龍馬的速度雖然不慢於蛇族,但是隊伍中還有一半是步兵,就算都有修練武技,但大部分的士兵還是跑得沒蛇族快,若不是後方隊伍一直發箭阻止蛇族追近,肯定很快就會被虻族追上。
不過奔出不到五公里,驍勇的蛇族還是逐漸追近,尋竟一面逃一面發箭准頭不夠,蛇族損傷不到百人,已經接近了人族,徐定疆見狀立即下令:“兩位龍將一左一右各六千人,我指揮四千中軍,把隊伍散開成‘凹陣’殺敵!”
所謂的“凹陣”,便是一個開口型的陣勢,本來一向只有在正面使用,沒想到今日卻是在後方使用。
易嵐與徐揚兩位龍將接到號令都大皺眉頭,這紛亂之下要如何布陣?
不過這部隊畢竟是都城勁旅,對於陣勢操練已久,還是勉強帶著五旅往兩面散開,從外側向蛇族包圍了過來。
但既然是“凹陣”,中間那一面自然必須十分堅強,不然對方一破開中軍,反而會被對方分批蠶食,“凹陣”的效用也蕩然無存。
這也是兩位龍將心中的隱憂,蛇族驍勇過人能以一當十,只有四千人擔當中軍“凹陣”豈會有用?
果然蛇族人毫不停留,猶如砍菜切瓜向著中軍直撲,四千官兵根本抵不住千余名蛇人,何況隊伍本來就是行進中,忽然回頭大是不易。
只見隊伍正逐漸地向兩旁衝開,而徐定疆依然指揮著隊伍攔截,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白浪看情勢大是不對,心里不禁有些擔心,卻不知徐定疆還有什麼妙計?
眼看就撐不了多久,就在這時,從南角城的方向趕來了許多兵馬,正從中軍的後方趕抵戰場,徐定疆一見旗號,哈哈大笑說:“終於來了。”
白浪轉頭一看,見到是“天猛”與“玉峰”兩部,他恍然而悟,原來徐定疆算准了這兩隊接到消息後要撤向南角城,若發現這方的戰況必會來援。
這麼一來,一下子陡然增加了兩萬生力軍,蛇族不敗也難……
難怪剛剛他要等這十幾分鍾,也難怪需要天鷹急報。
“小王爺何在?”趙平南的呼叫聲遠遠傳來。
“趙叔叔、安伯伯!”徐定疆哈哈一笑說:“這里交給你們了!可別留下後患。”
“沒問題。”
趙、安兩人在山上憋了兩天,這時正想熱熱身,這兩部雖不熟陣法,不過陣勢已經布妥,他們只是來遞補中軍的位置。
果然這兩部一加入,已經有些轟動的陣腳立即站穩,只見三面一包,後路一夾,三萬五千多名官兵圍住千余名蛇族狠殺。
徐定疆與白浪在數百名官兵的護衛下站在戰場外,眼看大勢已定,就算是木須河南方的蛇族得到消息,也來不及渡河來援。
眼看圈中的蛇族越來越少,徐定疆忽然轉頭對白浪說:
“我要去跟木族談談,你去不去?”
“什麼?”白浪又吃一驚,看來自己以後還是叫他徐瘋子才對。
“我們的實力已經展現,正是與木族談判的好機會。”
徐定疆哈哈一笑說:“何況我們坐在龍馬上,一看不對勁拍拍屁股就走,諒他們也追不上。”
白浪被徐定疆感染,冰冷的面孔也露出笑意,終於點點頭說:“去就去吧。”
“走。”
徐定疆一提韁繩,策馬繞過戰場,向著西北方的一千木族進發。
那數百名護衛的士兵自然是不願意送死,可是不去又不行,只好心驚膽顫地隨著兩人移動。
兩人策馬並行,白浪對徐定疆已十分佩服,他想了想,整理心中的疑問之後,開口說:
“徐兄,剛剛你為何不直接要‘天猛部’與‘玉峰部’赴援?若是時間沒配合好,豈不是很危險?”
“沒錯。”
徐定疆點頭一笑說:“只不過那時還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追擊,若是讓這兩部兵馬西移十公里,我擔心那四千蛇族會趁虛攻打南角城,至於時間……白老弟,戰場上最重要的就是時間的拿捏,日後你也當身為將領,對這些要格外注意。”
白浪點頭受教。
他知道徐定疆不是托大,真的是想傳授自己兵法上的道理。
心里不禁十分感激,只希望日後不會與他兵戎相見。
想了想,白浪接著問:“你怎麼會想到蛇族可能用火攻的?”
其實想到還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徐定疆怎麼會往那種狀況下想到。
徐定疆輕笑說:“蛇族一副不怕我們拖時間的模樣,我就在擔心南角城的安危了,若是那四千蛇族有把握打勝仗,一定有我們沒想到的事情,我想了好久,總算想到這點……還好,若不是下大雨讓我們不能用火攻,我也未必會想到。”
“若是我們奔來時,蛇族的大軍正在攻城呢?”白浪接著問。
“問的好。”
徐定疆點頭說:“第一,若是蛇族大軍會在雨後正面攻城,那這批蛇族就應該急著配合木族剿滅我們再與大軍會合,不應該這麼輕松地等我們攻擊。第二,千余名蛇族其實沒有什麼把握遠離木族追擊我們,若蛇族大軍正在攻城他們不會這麼緊張地追過來,應該會好整以暇尾隨我們到南角城,然後再配合大軍夾擊,那時我們死的更慘,所以我見到它們急急追來,心里反而安了一半。”
聽到這里,白浪心服口服,想著自己這一天學到的東西,深覺大有所獲。
就在這時,徐定疆忽然說:“白老弟,以你的功力加上這兩日的戰功,到了都城見皇上,你最少會被封為副龍將,只不過不大容易留在南角城。”
其實這還是因為白浪自稱貴族,若他擺明是皇族,被封為安國使、護國使也並非不可能。
白浪原先的構想就沒打算一定要留在南角城,不過他記得與徐定疆初遇時,曾說過他要為南角城效力,想不徐定疆還記得這句話,這時也不好立即推翻自己的話,反問說:“你呢?”
“我?”徐定疆搖頭說:“身為國使,南征北戰在所難免。不一定會到何處,就算天下太平,我八成也是待在都城,不能隨便回來。”
“你麾下不需要龍將嗎?”白浪一笑,望著徐定疆。
徐定疆眼神一亮,大喜說:“你願意隨我征戰?不作都城的龍將?都城的龍將位階比較高耶……”
見白浪點點頭,徐定疆開心大笑說:“好,我們兩兄弟日後同生共死,把那些異族怪物殺得屁滾尿流。”
白浪雖感染了徐定疆的喜悅,不過心里卻還是有塊陰影,他願意跟著徐定疆的理由並不這麼單純,主要是看准了徐定疆日後必將南北征討,他日熊族入侵,自己八成會與他出征,那時……
白浪想到這里,忽然有些討厭起自己來了,可是為了白姓一族的仇恨,自己就算是不願,還是得咬牙做下去。
“到了。”
徐定疆忽然發話,白浪由沉思中驚醒,遙望前方不遠,木族人正向著眾人緩緩而來。
這里距戰場還有三公里,看來木族人似乎也拿不准該不該追去赴援,所以才會這麼慢。
徐定疆示意部隊停止,策馬向前近百公尺,揚聲說:“我是人族‘攘外安國使’徐定疆,哪位出來答話?”
“我是木族西方族長咻利葉枯,你想干什麼?”一個木族人挪動著底下的板狀根緩緩的步出隊伍。
對徐定疆來說,所有的木族人長的都是一個樣子,他也認不出對方到底是不是昨晚見過的那個咻利葉枯,徐定疆微笑說:“咻利葉枯族長,人族不懼木族,木族不懼蛇族,蛇族不懼人族,三方本來各有所忌、相安無事,你們為何要輕啟戰團?”
“我們不喜歡你們,也不喜歡他們。”咻利葉枯硬梆梆地說:“人族被蛇族滅了最好,反正我們也不怕蛇族。”
“你可與你們族王商議過?”徐定疆收起笑臉,哼了一聲說:“人族若全力進攻木族,木族只怕會損傷慘重。”
咻利葉枯頓了頓,一時無法答話,似乎被徐定疆問到要害。
事實上,若是人族倚仗著火箭攻擊木族,木族境內雖然水源富足,仍會大受損傷。
他本來以為蛇族會獲得大勝,誰知道蛇族這麼沒用?
若是人族獲勝,箭頭轉向木族,那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咻利葉枯想了想才說:“你們打算怎麼樣?”
“不怎麼樣。”徐定疆說:“反止你們也不習慣攻城,你們就此退回,我們也不追究,大家以後還是做好朋反。”
“就這樣?”咻利葉枯有點意外。
“只有個條件。”徐定疆迅速接口說。
“什麼?”咻利葉枯問。
徐定疆緩緩地說:“我知道,你們境內有我們人族的人……”
“不叫以。”咻利簽枯忽然明白了徐定疆的條件,揮舞著枝干說:“木族不會出賣朋友。”
“我可以體諒。”徐定疆點頭說:“我不要你把他們交給我,只要你們不再包庇他們,若能將他們趕出木族,我就滿意了。”
一旁的白浪這才明白,徐定疆與對方談的不正是白姓族人的事情,徐定疆打算作什麼?
咻利葉枯頓—頓說:“不行,他們離開木旅,能去哪里?”這正是白浪心里想問的。
“人族地境如此廣大,他們若是願意找個地方與世無爭過生活,哪里找得到他們?”
徐定疆正容說:“若他們留在木族,難保哪天又破壞我們的和平,我不願這樣的事情發生。”
徐定疆這麼說倒是真心真意,不過白浪卻是大不贊同,上族與一般平民一眼便可分辨,只要在人族境內那就太容易被發現,木族若是不肯庇護他們,等於是判了他們的死刑。
想當初,北方族人逃了五十年也沒能逃過,最後只有白浪僥幸活了下來,若不是後來練了這套爪功,白浪根本不敢混入南角城。
但咻利葉枯自然想不到這些,他沉默了片刻,終於說:“好吧。”話畢,他身也不轉,緩緩地往回移動。
在白浪大驚的同時,徐定疆大喜問:“咻利葉枯族長,我可以相信你嗎?”
“木族人從不說謊!”咻利葉枯回了最後一句,回到木族中,整個隊伍緩緩向後退去。
“搞定了。”徐定疆高高興興地回過頭來,卻見白浪臉色蒼白,他詫異地問:“老弟,你身體不舒服嗎?”
“沒什麼。”白浪搖搖頭,強笑說:“恭喜徐兄又立了一大功。”
“什麼大功?”徐定疆搖頭笑說:“只不過恢復本來而已。”
這時四面的士兵才有如大夢初醒,一個個臉上充滿了歡欣的笑意。
木族一退,剩下的四千蛇族自然不是南角城六萬多兵馬的敵手,眼看不久便可回都城、眾人哪里有不高興的?
一行人向著南角城馳回,奔到一半,卻見前方轟轟聲急促響起,過不久,只見一片數萬人的大軍正向著這兒急奔,看來“海濤部”、“霸刀部”、“天猛部”、“玉蜂部”全都來了,四位龍將見徐定疆悠哉悠裁地往回走,身後又沒有木族的追兵,四人才松了一口氣,緩下部隊,單騎向前迎去。
徐定疆遠遠的見到大隊追來,他微微一笑,一引疆繩,帶著部隊加快速度向前馳去。
趙平南奔在第一個,他揚聲叫:“小王爺,那些該死的木族呢?”
“回去了。”徐定疆帶笑說:“趙叔叔,你們打完了?”
“一個不留。”趙平南哈哈笑說:“小王爺,木族怎麼會溜了?”
“回去再說。”徐定疆望見四位龍將都已經趕到,搖頭笑說:“你們也真放心,不怕那四千蛇族趁機攻城嗎?”
陳揚與趙平南神色一變,但見徐定疆、安賜滿、易嵐卻仍是笑嘻嘻的,趙平南才有些尷尬地說:“小王爺,你別嚇我們了。”
“他們若是攻城,那就是自尋死路了。”安賜滿笑著接口說:“南角城怎麼樣也能撐到我們趕回,那時兩面一夾,他們還要不要活?”
陳揚對於剛剛自己嚇了一跳有些不快,不大服氣地說:“要是蛇族只是向我們殺來怎麼辦?”
這話倒也有些道理,若是蛇族轉向往此,南角城未必敢再派軍隊出城,這里四部雖仍有三萬多人,但已經沒剩下多少弓箭,草原對戰,該不是四千蛇族的對手。
“希望他們也這麼想。”徐定疆哈哈一笑說:“若老爸不敢出城,那就不是老爸了。”
說到這里,所有人都不再擔心,“南角王”徐靖本以驍勇善戰聞名於人族,若說他會龜縮不出,實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牧固圖紀元一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等眾人凱旋回到南角城,蛇族畢竟還是沒有攻來,不過四千大軍倒也沒有南返的跡象,卻是不知跑哪里去了,所以海濤、霸刀兩部依然留駐在南角城之內,以防萬一。
不過這時卻有件為難的事情。
以前防御蛇族入侵,南角城總是會派出一部分兵馬駐扎在東面沿海山林中,但若徐定疆所猜為真,人族叛徒已將縱火的技術傳授蛇族,則東面山林再不安全,南角城外又無險可守,蛇族若是再攻南角城,南角城只能消極防守。
當然還有另一個辦法,那就是派出足以正面對付蛇族大軍的人數,這樣才不會被蛇族大軍吃掉,以這次來說,至少要派出三到四萬大軍才能穩操勝卷,雖然守城官兵較少,不過在內外合力之下,蛇族自然也是大敗無疑。
但目前除了由都城來援的“霸刀部”、“海濤部”
之外,其他部隊不擅陣法,撇開一些基本的突進、防御、弓箭陣不談,徐定疆大勝時所利用的陣勢,南角城的兵馬都不熟練,若是有個萬一,便算是勝利,只怕也是慘勝。
此時龍將級以上的高級將領都匯集在大殿中,正為此事爭議。
“玉峰龍將”安賜滿、“鐵雁龍將”杜如卡、“海濤龍將”易嵐等三人認為應先在南角城中觀察情勢,而劉芳華、“霸刀龍將”陳揚、“狂虎龍將”徐牙卻贊成先派部分兵馬出城,其中劉芳華還執意帶隊領兵。
“天猛龍將”趙平南卻直沒提出意見,說到底,趙平南較無主見,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才對。
至於徐定疆與白浪兩人因為身上傷勢不輕,所以並未出席。
這時易嵐正說:“出城雖然掌握了主動,但霸刀、海儔兩部只剩一萬五千多名官兵,就算再配上兩部兵馬,只要陣勢運轉不靈,一樣不是蛇族的對手。”
“這不是問題。”
陳揚與易嵐雖同來自於都城,不過意見不同的時候,陳揚一樣侃侃而談,“當時我們大勝蛇族三千兵馬之後,正是海濤、霸刀、天猛、玉峰四部停駐於城外,而且尚未與南角城協調好,當時人家都不怕了,怎麼這時候會忽然擔心起來?”
“陳龍將說的固然沒錯。”
安賜滿接口說:“不過那時適逢我方大勝,全軍氣勢如虹,而蛇族卻是忽進又止,十分混亂,現在可不同了,若是蛇族還敢再度來犯,必定做了周詳的考慮,不然昨夜他們何必停止不動?”
“我可不以為然。”
徐牙洪聲說:“若我們枯守於此,蛇族一圍上來,我們雖不至於打敗,但也不易獲勝,就算不事先出城布防,至少到時候也要預派兵馬出城。”
“徐叔叔?”劉芳華見徐靖一直沒說話,忍不住開口詢問。
徐靖點點頭,沉聲說:“以蛇族戰力來說,應該封不住南角城四門,若到時我們非衝出不可,應該還是可以辦的到,所以被封鎖一事可以先不考慮……”
劉芳華、徐牙、陳揚三人聽了心中都微微失望,徐靖這麼說,意思便是不願派人出城,徐牙身為下屬、陳揚份屬客卿,見狀都閉上了嘴,只有劉芳華不大甘願的說:“徐叔叔,這樣豈不是太被動了?何況城門狹隘,蛇族雖然攔不住我們把軍隊送出,官兵們依然會有不小的傷亡。”
徐靖聽完卻胸有成竹的搖搖頭說:“那倒不是問題,我只擔心蛇族繼續增援,若僅是四千蛇族,諸位無須擔心。”
這話一說,劉芳華也無言以對,蛇族若是增援,不但派出城外的部隊危險,連南角城都沒辦法派出兵馬來救援,看來確實不適合先派部隊出城。
徐靖見眾人無話可說,點點頭說:“我們就這樣決定,部隊這幾天除了操練之外,適當的休息也很重要,若有需要補足的兵源,記得早點補足……還有沒有問題?”
“啟稟王上。”趙平南發話說:“小王爺既然身屬安國使,是不是應該編制親兵?”
“這……”徐靖微微皺眉說:“這該由皇上決定。”
徐定疆以後未必駐扎於南角城,由南角城替他編制親兵似乎有些越份。
“王上說的沒錯。”趙平南接著說:“可現在正在作戰,小王爺又常身先土卒地衝殺,若是身邊毫無人手,這樣可說十分危險。”
“老趙。”徐牙哈哈笑說:“要是小王爺選上你兒子當親兵,那可有趣了。”
趙平南老瞼微微一紅,干笑兩聲說:“我那個不肖子哪里配……”趙平南的兒子趙才,前些日子被徐定疆教訓過好幾次,這已經是全城的笑話。
徐靖接口說:“這件事由定疆自己決定……芳華郡主,你若有需要亦可提出。”
“謝謝叔叔。”劉芳華思忖了一下說:“我還是回都城再說好了。”
“那就這樣了。”徐靖起身說:“人家去休息吧。”
待徐靖離開,眾人分別散去,劉芳華想了想,踏出大殿,向著宮城西南方走去。
劉芳華走沒幾步,易嵐追過來說:“芳華郡主,您可是要去探望徐小王爺?”
劉芳華微笑點點頭說:“那兩個家伙昨天受了重傷,我去看看他們死了沒有,你要一起去嗎?”
“郡主說笑了。”易嵐尷尬地笑笑說:“屬下正想去探望徐小王爺,他昨日的表現太好了。”
“有什麼了不起的?”劉芳華帶笑哼了一聲說:“算他運氣好,我可不會就這樣服了他。”
易嵐不敢多嘴,他知道劉芳華與徐定疆交情獨特,可以毫無顧忌地開玩笑,可是自己可不能亂接口,於是轉過話題說:“其實徐小王爺與那位白小兄弟倆人受的傷都蠻重的,居然還能撐著與木族談判,實在是不簡單……末將有些擔心他們的傷勢會有反復。”
這話一說,劉芳華也擔上了心,不過依然不松口的說:“哪會?昨天大軍入城的時候他還一副得意的樣子,哪像是受了重傷?”
說歸說,卻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過不多久,兩人到了宮城西南側的鑾圭殿,門口的隨侍與官兵見兩人到訪,一面施禮一面將訊息內傳。
接著一位中年隨侍將兩人向內引入,直往徐定疆的寢殿行去。
一面走,那個隨侍一面說:“兩位大人,因醫官囑咐這兩天不得起床,小王爺這時正在房中靜養,還請兩位大人不要見怪。”
“無妨。”劉芳華皺眉說:“怎麼不能起床了?”
“小王爺精神倒是不錯。”隨侍機靈的解釋說:“不過因為小王爺除了身上有外傷,還有些內傷,若是起來走動,恐怕對傷勢不好……”
“那他干嘛騎著龍馬跑來跑去?”劉芳華不高興的說:“真是活膩了。”
“這……”隨侍不知該怎麼應對,只好住口。
“另一個姓白的呢?”劉芳華可不放過他,接著又問。
隨侍連忙說:“白公子也住在附近房間修養,他的傷勢也不輕,還好沒什麼內傷,也許正在小王爺房中。”
說著說著,三人很快的走到了徐定疆的房外,隨侍揚聲說:“啟稟小王爺,芳華郡主、易嵐龍將來訪。”
“快請進!”徐定疆的聲音倒沒有受傷的感覺。
隨侍將房門打開,恭請兩人進入,劉芳華一踏進房內,迎面便見到白浪正起身相迎,徐定疆卻是大剌剌地躺在床上,呵呵笑說:“難得輕松兩天,請坐請坐。”
徐定疆原本空無一物的房中這時已經擺放了幾張桌椅,劉芳華卻不立即坐下,走到床前皺眉說:“沒事吧?”
“沒事。”徐定疆微笑說:“怎麼樣?老爸沒讓你出城吧?”
提到這事劉芳華就有氣,她哼了一聲,不埋徐定疆,回頭對白浪說:“你呢?傷的厲不歷害?”
“還好。”白浪點了點頭,算是謝過劉芳華的問候。
“易龍將!”徐定疆也不在意劉芳華的態度,轉頭說:“今天決定怎麼樣?”
“啟稟安國使。”易嵐規規矩矩的說:“王爺認為蛇族若並未增援,四千人並不足慮,所以決定留守城內。”
“好。”徐定疆笑著說:“最好蛇族不敢來攻,大家都省點力。”
“小王爺。”門外又有人叫:“天猛龍將、狂虎龍將到鑾圭殿外!”
“有請。”徐定疆笑著說:“徐牙叔叔,趙叔叔也來了。”
“喂!”劉芳華見徐定疆不理會出己,忽然回頭凶巴巴地說:“你還要躺多久?”
“兩天呀。”徐定疆一瞼無辜地說:“又不是我要躺的。”
“你可要快點好。”劉芳華一嘟嘴說:“你還沒帶我逛南角城。”看來兩人早有約定,若是到達南角城,徐定疆要充當向導。
“沒問題。”徐定疆作勢起身說:“其實現在要逛也成……”
“你給我躺下。”劉芳華嚇了—跳,連忙把徐定疆壓回床上,一面罵:“醫官說不要亂動,你還亂動?找死啊?”
徐定疆順著劉芳華的力道躺回,笑嘻嘻說:“是,是……”
劉芳華收回雙手,轉頭望見易嵐與白浪有些怪異的目光,她臉微微一紅,轉移話題說:
“木族和蛇族的高手確實不少。”
“其實在千軍萬馬中,功大高強不過是多了些求生的本錢而已。”
徐定疆慨然說:“這次圍剿三千蛇族,那個蘇魯大公想必也在軍中,可是打到最後也一直沒遇到,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陣亡了。”
徐定疆心想,要說與高手對陣,最刺激的反而是前天夜探木族時遇到的木族高手,只用兩根枝干就把三人殺的人仰馬翻:當然還有高手白離亂,當時劉芳華被白離亂所傷的右肩現在還沒全好,若是當時蘇魯大公、那位木族高手再加上白離亂,三人合力攔阻三人,他們未必能順利的逃脫。
白浪本就沉默,兩人一進來他更少說話了,這時他也想到木族中的白族人,他們被木族驅趕出來,這時應該已經到了人族境內,卻不知有沒有被發現?
現在四處密探遍布,他們想要避人耳目可能不大容易。
劉芳華自然不知道徐定疆在想些什麼,正要發話的時候卻聽門外又有人叫:“小王爺,徐龍將、趙龍將到訪。”兩人終於到了。
“兩位叔叔請進。”徐定疆揚聲說。
“原來芳華郡主、易龍將也在?”趙平南一進門,就向著大家打招呼。
“兩位也來探望安國使?”易嵐微笑回禮。
“正是。”徐牙踏進來大嚷說:“小王爺昨日一戰名震內外,正可謂一鳴驚人!”
“你算了吧。”趙平南訕笑說:“就懂得那兩句成語也拿出來現寶?”在四將中,他倆的交情不薄,所以兩人向來言笑無忌。
徐牙一瞪趙平南,轉頭對徐定疆說:“小王爺,我跟你說,剛剛有個家伙說要幫你招集親兵,我倒是有個好人選……”
“徐牙!”趙平南急了,哇哇叫:“你還說?”
“怎麼不能說?”
徐牙哈哈笑說:“除了你兒子之外,幾個被小王爺教訓過的家伙大都無所事事,依我看最好讓他們集合起來做親兵,不然他們有誰敢管?”
徐牙這話倒是真的,趙才等人的長輩雖為高官,但他們自己的能力又不夠,若是當上校騎、領軍之類的官職,只會造成長官的困擾,但若是成為徐定疆的手下,徐定疆自然沒有這種顧慮。
趙平南想想也有道理,顧不得丟臉地說:“小王爺,您的意思呢?”
徐定疆啼笑皆非的說:“趙叔叔,您還真的要我管你兒子?”
“這也是個辦法,只是太麻煩小王爺了。”
趙平南想想自覺不配,搖頭說:“算了,我那個不成才的孩子不知道哪天才會懂事,沒的壞了小王爺的大事……小王爺您還是選些能征擅戰的老兵,唔……安國使的編制至少八百,就從‘天猛部’調八百人好了。”
“要調不如調我的。”徐牙不甘寂寞地說:“說起南角城的精銳,還是要從‘狂虎部’找。”
“哼哼……”趙平南哼了兩聲,得意的說:“開玩笑,我們‘天猛部’可是剛打勝仗回來,你們在城里的還好意思說情況?”
“那是小王爺的功勞,你得意什麼?”徐牙吹胡子瞪眼的說。
“怎麼樣?總比你們好多了!”趙平南也不示弱,兩人摩拳擦掌,看來就要干起來。
“等一下。”徐定疆忽然笑笑說:“還是要聽聽我的意見吧?”
“當然。”兩人立即住了口。
“就依你們的提議,不過只要一組騎隊就夠了。”
徐定疆一笑說:“就讓吳平、杜給、鍾名古、池路、袁業家五人當領軍,趙才當校騎,下面的士兵讓他們自己選,全部都要諳熟弓馬的騎兵。”
一組騎隊除了一名校騎、五名領軍之外,士兵一共五十人。
除了趙才之外,池路、袁業家等人都是被徐定疆教訓過的,杜給則是“鐵雁龍將”杜如卡的侄子。
當然這一個多月來,被徐定疆教訓過的不只這幾人,不過這些算是其中功力較高的,說起來,讓他們當領軍、校騎有些委屈。
聽徐定疆一說完,兩位龍將都楞了下,趙平南遲疑的說:“小王爺……您真的要……”
徐定疆截斷說:“若是趙叔叔認為不合適,我另選他人也行。”
被徐定疆這麼一激,趙平南大聲說:“沒有這話,小王爺選中我那個渾蛋兒子,那是他的福氣。”
“這件事就麻煩趙叔叔了。”徐定疆笑著說:“希望他們六人帶著選好的士兵,後天正午到宮城來向我報到。”
“是。”趙平南心里再疑惑,現在也只好大聲說是,沒辦法考慮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