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敖潤抱著車輪一陣狂吐,半晌才喘著氣道:“老劉,你出的什麼餿主意……老東投壺比射覆還狠……哥今天算是被你害慘了……”
劉詔腦袋頂著牆,一邊“嘩嘩啦啦”的尿著,一邊吐了口酒氣,語重心長地說道:“酒量不行,說啥都是白搭。你瞧我,輸是輸,可咱輸得起啊,不就是一連輸了三十多杯嗎?咱喝完精神煥發,走路都帶風的。”
說著劉詔轉過身,熟練地套好車馬,打開卡住車輪的車軔,一手拿起趕車的鞭子,就要上車。
馮源趴在車廂里,馬車一晃,醒了過來,他抬頭看著劉詔,然後嘿嘿笑了起來。
“笑啥呢?”劉詔一臉納悶。
旁邊的毛延壽咳了一聲,提醒道:“劉爺,你褲子濕了。”
劉詔低頭一看,臉頓時黑得鍋底一般。
敖潤抱著車輪哈哈大笑,“老劉,別人是解了褲子撒尿,哪兒有你爽利?撒尿連褲子都不解,難怪走路都帶著風呢。”
劉詔強辯道:“我明明解了的!”
“你是拎著褲帶當那話兒了吧?”
程宗揚道:“得了,你們也別回去了,和老東一起,都在酒肆歇一夜,讓伊墨雲給你們找鋪蓋。”
東方曼倩雖然酒量驚人,但好漢架不住人多,此時早已醉倒,伊墨雲剛收拾停當,幾名剛送走的醉漢又轉了回來,一進門就倒成一堆,呼嚕聲響成一片。毛延壽倒是喝得不多,這會兒前後奔忙,好不容易幫著把敖潤、劉詔等人扶到席上安置下來,累出一身臭汗。
程宗揚也有了七八分醉意,可這間酒肆本來就不大,一下擠進四名壯漢,連下腳的地方的都沒有。小胡姬伊墨雲一邊打著呵欠,一邊苦惱地給幾人騰地方,找鋪蓋,還要防著他們吐到自己的被褥上,還要照看外面的車馬,不由得狠狠給了程宗揚幾個白眼。
程宗揚也有點心虛,自己帶人來喝酒也就罷了,結果還把客人留到店里。要不是自己那乖徒兒面子夠大,這幾個醉漢恐怕早就被人扔到大街上了。
酒肆中鼾聲四起,敖潤和劉詔嗓門一個比一個洪亮,那氣勢聲震屋宇,連房頂的瓦片都震得亂搖。瞧著小胡姬一臉委屈的模樣,程宗揚趕緊打了個招呼,就帶著毛延壽溜了。
兩人都不會駕車,只能徒步,程宗揚只好就近去金市旁邊那處租住的房子,准備湊合一夜。
剛走過一個路口,程宗揚就開始後悔。下午從宮里出來,天氣便陰沉沉的,隨時都可能下雨。此時已經是深夜,天際濃雲密布,無星無月,四周一片漆黑,伸手都看不見五指。周圍的里坊都建著高牆,但此時連牆的影子都看不見。如果不打個燈籠,這樣的夜里根本是寸步難行。
程宗揚的手電筒留在了游冶台,手里連個打火機都沒有,只能摸索著前行。剛走出幾步,程宗揚忽然心生警兆,抬手接住一道黑影。
手中毛絨絨一片溫熱,接著“喵”的一聲,卻是一只野貓。
程宗揚松了口氣,扔下那只野貓,說道:“延壽,我看得回去借個火把,要不然根本沒辦法走啊。”
說完卻沒聽到毛延壽的回話,程宗揚腳步一頓,然後側著身慢慢靠在牆邊,一手握住腰間的短劍。
身後一片寂靜,毛延壽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毫無聲息。
程宗揚屏住呼吸,然後猛地往地上一撲。“叮”的一聲,一柄彎刀劈在他剛才所立的位置,刀鋒在牆上濺起幾點火星。
程宗揚扳開機括,短劍悄無聲息地出鞘,朝前刺出。接著劍鋒一沉,刺在那人小腿上。黑暗中傳來一聲低叫,卻是一名女子。
程宗揚猛虎般躍起身來,左手握拳揮出,打在那女子握劍的手腕上,接著往上一攀,摟住她的脖頸,扳住她的下巴往上抬起,右手舉起短劍,朝她露出的咽喉刺去。
那女子喉嚨被他扼住,只能勉強吐出一絲聲音,“別殺我……”
劍鋒落在那女子頸上,留下一道血痕,讓那女子魂飛魄散。
程宗揚寒聲道:“你是誰?為什麼偷襲我?”
那女子艱難地說道:“我是襄城君府里的婢女……”
程宗揚酒意醒了大半,略一琢磨,便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自己酒意上頭,在紅玉來的時候拿木簡寫了地址,讓紅玉帶給襄城君。問題是六朝的識字率本來就不高,何況自己還裝成傻子。襄城君接到木簡,再問明是自己在席間親手所寫,再傻的人也會起疑心。與一個傻子私下偷情倒也罷了,可一個別有用心的人假扮成傻子,麻煩就大了。如果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免不了後患無窮。沒想到襄城君這麼果決,立即派人在酒肆外等候,自己一出門,就要殺人滅口,斬草除根。
程宗揚心念電轉,弄清了其中的緣由。一邊懊惱自己喝酒誤事,一邊暗嘆這狐狸精真夠狠辣的,前一刻還著急上火地讓紅玉四處尋找自己,察覺不對,立刻翻臉無情。程宗揚一問那女子來的時間,襄城君幾乎沒有半點遲疑,接到木簡就派人來到酒肆,如果不是她低估了自己的身手,只匆忙派出一個心腹婢女,自己此時早已血濺街頭,還要落一個私闖宵禁,為賊所殺的名頭。
事已至此,如何善後,讓程宗揚頭痛不已。襄城君已經起了疑心,自己即使殺了這婢女也沒有意義。襄城君不見回音,肯定會再派人來殺自己滅口。可留這婢女一條性命,襄城君立刻會知道自己不僅會寫字,還有一副不錯的身手,下次再派人來,就不會這麼容易打發了。
襄城君是太後弟媳,呂冀的正妻,背後是太後和漢國最強大的外戚。從安全起見,最好的選擇應該是立刻離開洛都。可自己好不容易從馮子都口中找到徐璜的門路,花重金買來官職,洗白身份,就這麼狼狽逃躥,一大把的前期投資全打了水漂不說,還要惹一屁股的麻煩擦不干淨,這也太失敗了。
程宗揚找到毛延壽,發現他倒在街角,所幸只是被那女子擊暈,並無大礙。既然沒出人命,程宗揚也收起殺意,心一橫,決定賭一把。
他收起刀,對那婢女說道:“你去告訴夫人,就說我是五原城來的。聽清楚了嗎?”
黑暗中看不到那婢女的表情,但能聽出她的錯愕,“奴婢……聽清楚了。”
…………………………
襄城君猛然坐起身,失聲道:“五原城?”
婢女道:“那人是這麼說的。”
襄城君目中異彩連現,翻身從榻上下來,吩咐道:“來人!備車!”
“夫人,”旁邊的仆婦勸阻道:“眼下已經是半夜,夫人若是出行,只怕引起城中議論。”
襄城君冷靜下來,她身為呂冀的正妻,一舉一動都不知有多少人盯著,若是就這樣出門,天不亮可能就傳遍整個洛都。
“你說的是。”襄城君從容道:“你們出去吧。紅玉,你留下。”
等周圍的仆婦離開,襄城君旁邊的床榻忽然一動,整面牆壁旋轉過來,從剛才的大廳轉到廳後隱秘的奧室。
“你去取兩面腰牌,”襄城君對紅玉吩咐道:“一會兒從後門走,你與我一起去。”
紅玉吃了一驚,她沒想到女主人這麼急於出門,有些慌亂地說道:“可是夫人,只我們兩個人,萬一……要不要再帶些人?”
襄城君眼神一厲,斥道:“閉嘴!不該問的別問!”
紅玉身子一顫,隔了一會兒才小心道:“出門可要拿求醫的通行書簡?”
權貴之家自有夜間通行的令簡,邏卒雖然不會阻擋,但襄城君連夜出府的事就無可隱瞞。除此之外,一般人家生子或是急病,不在宵禁之列,但需要里坊出具的書簡以供查驗。襄城君府中婢仆不下千人,求醫的通行書簡是必備之物,執此出門,遇到巡邏的士卒也容易解釋。
襄城君點頭道:“你去取吧。”
紅玉匆忙取來腰牌、令簡,找出兩套帶著兜帽的罩衣,與女主人扮成府中的仆婦,然後提了燈籠,從後門悄悄出府。
路上遇到兩起巡夜的士卒,看到是兩個女仆帶著襄城君府的書簡,說府中有人得了急病,前去求醫,士卒們並沒有留難,還好心地送了她們一程。
告辭了好意的士卒,兩人藉著燈籠微弱的光芒,來到金市南門。雖然已經牢牢記住地址,可襄城君還是拿出木簡,就著燈籠又仔細看了一遍。
里坊的大門已經關上,但這處里坊的住客多是外鄉人,人員混雜,里正也不甚用心。紅玉上前敲了門,又塞了一串錢銖,里正便權作不知,睜只眼閉只眼地放兩人入內。+
素白的燈籠內燭火搖曳,映出坊中雜亂的房舍,襄城君皺起眉頭,扶著小婢繞過積水的泥坑,找到木簡上寫的位置。紅玉剛要叩門,房門已然打開,一名艷麗的女子露出面孔,看到是兩名陌生的女子,只嫣然一笑,便扭頭入內。既沒有問她們的身份,也沒有問她們的來意。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那女子驚人的艷色直讓紅玉看呆了眼。那女子濃妝艷抹,妝扮得如同街頭倚門賣笑的娼女,眉眼間卻看不出半分艷俗,襯著周圍破舊的房舍,就如同一只驕傲的鳳凰飛入雞窩之中。
紅玉回頭看著夫人,只見襄城君的面孔被兜帽遮住,露出的紅唇微微抿緊,似乎下了決心,接著舉足踏入門內。紅玉雖然心怯,也只好硬著頭皮跟在後面。
屋內頗為狹窄,陳設倒還整潔。外間的角落里鋪著一張草席,一名看著有幾分寒酸的文士蜷身躺在上面,似乎已經睡熟。里間掛著一副半舊的竹簾,隔著竹簾能看到里面點著油燈,不時有氤氳的水霧從簾中飄出。
那艷姬衣飾甚是古怪,身上只有幾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布片,勉強掩住羞處,卻極具美感,外面罩著一層透明的黑色薄紗,白美的玉體大半暴露出來,走動時香肌雪膚在薄紗下時隱時現,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艷姬回眸看了裹在罩衣中的女子一眼,淺淺一笑,抬手挑起竹簾。只見屋內擺著一只寬大的木桶,一個年輕的男子仰著臉靠在木桶中,他頭上的發髻已經解開,濕漉漉的頭發披散下來,旁邊的木幾上放著一套黑色的官服,上面擺著一頂簪著毛筆的進賢冠。看他的容貌,正是那個叫程厚道的傻瓜,只是此時他全身上下全無呆氣,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眼底卻隱隱閃著寒光。
襄城君慢慢走過去,像不認識一樣打量著他,燈光下,那張艷如桃李的面孔充滿了謹慎和戒備的神情。她張口想說什麼,卻見那男子抬起手,漫不經心地勾了勾手指,讓她進前,然後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身邊。
木桶旁放著一只剝好的絲瓜瓤,絲瓜子已經去掉,只剩下金黃細密的內瓤。襄城君怔了片刻,才意識到他是讓自己給他擦背。一股怒氣涌上心頭,襄城君挑起眉梢,面露慍色。她雙手握在胸前,對那只絲瓜瓤看都不看一眼,盯著程宗揚冷冰冰道:“你是什麼人?為何要來洛都?”
程宗揚打了個呵欠,懶洋洋道:“你說呢?”
忽然間襄城君嫣然一笑,神情變得嫵媚異常。她美目微微一瞥,嬌俏地拋了個媚眼,那種妖艷的媚態,讓程宗揚也不禁為之失神。與此同時,鼻端飄來一股淡淡的異樣氣息,猛然聞到似乎令人直想掩鼻,余味卻香媚之極。
程宗揚恍惚間想到,難道這就是狐狸精所謂的騷味?
襄城君卻是目光數變,然後轉身就走。
襄城君剛轉過身,就看到一只茶盤遞到胸前,卻是方才的艷姬捧茶過來,兩人險些相撞。
襄城君身形微閃,想要避開,誰知那女子的茶盤也同樣移來,眼看茶盤就要撞到身上,襄城君纖手一伸,翹起兩根玉指,按在茶盤邊緣。
指尖微一用力,她卻發現那只茶盤像游魚一樣滑不溜手,勁力剛一吐出,就如同泥牛入海,被人輕輕巧巧的卸去,倒象是她自己伸手想去接住茶盤,卻手上一滑,幾乎要把茶盤掀翻一般。
就在這時,茶盤往前略微一遞,動作看似極輕,但襄城君力道已經用盡,被茶盤一推,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錯愕之下,襄城君抬手擋住茶盤,勁力連吐,試圖將茶盤原封不動地推回去。可那只茶盤被艷姬穩穩托在手中,無論她如何變招,都無法推動分毫。
襄城君心下大怒,索性放開茶盤,抬掌往盤上的茶盞拍去。
木制的茶盤微微一旋,茶盞停在了襄城君掌中。
襄城君一手捧著茶盞,臉上終於露出驚駭之色。她這一掌拍出,就算是石盞也能拍得粉碎。可那只茶盞卻仿佛無視她的掌力,就那麼被她輕輕拿起。
這並非巧合,而是那艷姬算准了她的出招,用茶盤托著茶盞一送,陶制的茶盞無論遞出的角度,還是蘊藏的勁力都巧妙之極,不僅正好抵消了她這一掌拍出的力道,而且正好停在她指間。
兩人動作極快,從險些相撞到襄城君拿住茶盞,前後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外人看來,倒象是襄城君轉身時不小心碰到茶盤,伸手扶了一下,然後用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動作順勢拿起茶盞,從頭到尾沒有半分異狀。
望著那名艷姬臉上淺淺的笑意,襄城君眼底禁不住露出一絲懼色。她此前驀然聽到五原城的消息,情急之下,顧不得多想,便連夜來找那個呆子。誰知見面之後她接連施展狐族秘術,那呆子卻全無反應,襄城君暗叫不妙,知道這呆子並非狐族一脈,於是轉身就走,不料又撞上這名艷姬。
藉著茶盤小小的比試一番,襄城君已經知道那艷姬的修為遠在自己之上,即便取自己性命,也輕而易舉。如果翻臉的話,只怕自己連這道門都出不去。
意識到實力的巨大差距,襄城君打消了翻臉的主意,嫣然笑道:“難為姊姊還給奴家送茶湯來。”
那艷姬笑道:“這可不是給你喝的。主人飲了酒,容易口渴,你先去服侍主人用過茶水,然後再去給主人陪浴好了。”
襄城君妖媚的面孔時紅時白,手中的茶盞仿佛重逾千斤,半晌才回身往木桶走去。那呆子身邊一個侍姬就有如此修為,他卻裝痴扮傻,潛入府中屈身為奴,想方設法接近自己,他到底會有什麼樣的謀劃?襄城君想想就覺得背後發涼。
襄城君走到木桶旁,強忍著把茶盞砸到他臉上的衝動,雙手奉上茶盞。誰知她剛彎下腰,膝彎處忽然一麻,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茶盞險些脫手。
那艷姬扶住她的手腕,笑道:“小心了。”
襄城君強笑道:“多謝姊姊。”
“喲,這可當不起。”那艷姬仿佛不經意地說道:“你就叫我卓姨好了。”
襄城君怔在當場,望著那艷姬濃妝的面孔,似乎想起了什麼,又似乎不敢相信。
“別囉嗦了,”程宗揚道:“過來給我洗頭。”
那艷姬接過襄城君手中的茶盞,笑著推了她一把。襄城君這才發現,以自己的修為,在她手下就像嬰兒一樣,全無半點反抗之力。她只好跪在木桶後,一邊挽住主人的頭發,一邊忍不住朝那艷姬張望。
襄城君早已聽說太乙真宗的卓教御如今正在北邙,可這樣的念頭簡直是開玩笑,堂堂太乙真宗的教御怎麼會出現在洛都一條陋巷之中?而且還濃妝艷抹,衣著暴露,就像一個下賤的娼妓。
也許只是同姓而己。襄城君安慰自己,天下之大,姓卓的女子又不只太乙真宗的卓教御一個。
襄城君想著,一邊給那呆子沐發。目光不經意地落在那呆子頸後,猛然間瞪大眼睛,發出一聲驚叫。
一個呼吸之後,襄城君整個人都松懈下來,她挽著程宗揚的頭發,發出吃吃的嬌笑,“你這呆子,好生不老實,來便來吧,還裝模作樣地騙人家……”
程宗揚心下納悶,他回到住處,才知道卓美人兒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以卓雲君的修為,對付一個狐女可以說手到擒來。因此他打定主意,襄城君不來便罷,如果敢來,自己即便強吃,也要把她制住,好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正如自己所料,襄城君發現不對,就萌生退意,然後卓雲君出手,把她強行留下。誰知襄城君會突然改變態度,親熱得令人難以置信。
襄城君嬌嗔道:“這麼久都沒有音信,我還以為她忘了人家這個女兒呢。”
“你是她的女兒?”
“是養女啦。”襄城君道:“奴家是蘇姨收養的孤兒,論血脈,比不上蘇姨的天狐血脈,可也是狐族嫡傳。蘇姨當日原說旬日便回,沒想到一去便是二十余年,一點消息都沒有。直到去年奴家才聽說她在五原城。蘇姨走時,奴家年紀尚小,這個標記卻是見熟的……”
襄城君說著,雙手擁住程宗揚的脖頸,伸出舌尖在他頸後舔了舔,吃吃嬌笑道:“你這呆子,既然有標記還不肯說,騙得奴家好苦。”
程宗揚恍然大悟,這才想起來自己頸後那個恥辱的奴隸烙印。沒想到卻因為這個印記,才使得襄城君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襄城君一連串地問道:“蘇姨眼下可好?為何去了五原城?這麼多年都不通音訊,莫非是出了什麼事?為何她不回來看我?”
襄城君滿肚子都是疑問,喋喋不休問個不停。程宗揚隨口回答,無非是一切都好,讓她不必擔心。她親愛的蘇姨如今還有些事,快則年底,慢則明年,肯定會回洛都一趟。
襄城君安下心來,她瞥了一眼旁邊的艷姬,在程宗揚耳邊道:“她真是太乙真宗那位卓教御嗎?”
程宗揚笑道:“你猜呢?”
“若看她的修為,多半是真的。可若是真的,又怎麼會……”襄城君打量著她身上的衣著,不由遲疑起來。
忽然她眼睛一亮,“莫非是蘇姨的天狐秘典已經大成了?”襄城君興奮地說道:“蘇姨說過,天狐秘典一旦大成,不僅變化無窮,而且能惑人心智,任意驅使。蘇姨最恨太乙真宗那些牛鼻子,沒想到竟然把他們的教御捉來當作奴仆。嘻嘻,倒是便宜你了。”
程宗揚原本打算讓卓美人兒亮明身份,一來震懾這個妖女,二來也好順水推舟,讓襄城君相信這些都是蘇妲己的手段。然而看到襄城君的笑臉,程宗揚卻突然間不想證實卓雲君的真實身份。也許僅僅是因為不想讓襄城君把卓美人兒視為蘇妲己的婢仆吧。
程宗揚道:“她的身份你不用管。但你那位蘇姨,與她是姊妹相稱的。”
襄城君不由改容相向,幸好自己沒有得罪她。不過她與蘇姨姊妹相稱,在這個呆子面前卻如同侍姬,這個呆子的身份難道還在蘇姨之上?
“喂,你叫什麼名字?”
“程厚道啊。”
“騙人!”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打聽打聽去。”
襄城君半信半疑,不過他名字即便是假的,他頸中的印記也做不得假。
“蘇姨把這麼厲害的人都交給你,看來你是蘇姨的心腹嘍。”
程宗揚神情傲然地哼了一聲,“何止是心腹?”
襄城君笑道:“你年紀又不大,當然不會是蘇姨最喜歡的那個人——不過蘇姨讓你來找我,你肯定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說得沒錯。”程宗揚咳了一聲,“她讓我來看看你有沒有什麼長進。”
“奴家這些年沒有蘇姨指點,只能自己修煉,那些法術又難得要死。”襄城君擁著他的脖頸,嬌滴滴道:“呆子,你可一定要給人家美言幾句。”
程宗揚摸著她柔軟的纖手,露出一副色迷迷的表情,“那要看你有沒有什麼長進了……”
襄城君抬起上身,雙手挽住衣襟一分,衣衫從肩頭滑落下來,露出一具白艷的肉體。她雙手托住豐挺的雪乳,嬌聲道:“奴家的姹狐心法已經修至第六層了呢……帥哥,你看奴家這對奶子美不美?”
襄城君雙乳確實很美,乳峰豐挺渾圓,飽滿的乳肉又白又膩,像違反地心引力一樣高高聳起,充滿彈性。
“奴家的奶子模仿的是江婕妤。”襄城君媚眼如絲地說道:“江婕妤身材高挑豐滿,乳房最是肥滑圓碩,白生生如同雪團一般,觸手綿軟,偏又豐挺聳翹,不管怎麼揉弄,都不會變形。”
說著她用兩指捻住一顆櫻桃般配乳頭,嬌媚地扯起,然後輕輕一松,豐滿的乳球在胸前沉甸甸跳動起來,抖動出一片香艷的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