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望著郭槐頸側的長劍和握劍的麗人,一時間都有種時空混亂的錯覺。
郭槐身前、身後同時出現兩個劍玉姬,他對面的劍玉姬跌坐在地,被蕩星鞭刺穿的手肘鮮血淋漓;另一個與受傷的劍玉姬外表毫無分別,卻多了一分空靈氣質。
郭槐咳嗽著,肩側傷口濺出血沫。隨著他的咳聲,對面的劍玉姬身形隱隱變化,那張原本艷光照人的面孔變得冷若寒霜,卻是程宗揚曾在南荒見過的女子:齊姐。
立在郭槐身後的劍玉姬輕輕一拔長劍,鮮血如噴泉般從郭槐肩頭涌出。
劍玉姬淡淡道:“大貂璫今日往生極樂,可喜可賀。”
米遠志提到與易彪等人交手的是一名黑衣女子,程宗揚便先入為主,以為那是齊姐,完全忽略小玲兒那個小賤人。劍玉姬和齊姐都是幻術匿形的高手,結果齊姐冒充劍玉姬,成功地騙過在場的每個人,最後由劍玉姬的真身給了郭大貂璫致命的一擊。
難怪程宗揚與劍玉姬交手之際,覺得她沒有想象中厲害,起初還以為她想留自己性命,現在想來,恐怕飛上大殿的一刻,這兩個賤人就彼此換了位置。
等程宗揚意識到上了劍玉姬的惡當,局面已經無法收拾。米遠志、郭槐先後重52傷,只剩下他一個光杆,對面卻有劍玉姬和齊姐兩個。縱然齊姐手肘受傷,無法執劍,還有實力難測的劍玉姬。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程宗揚的眼角幾乎爆裂。眨眼間,他邀來的兩名幫手盡皆重傷,勝負立刻逆轉。底牌已經出盡,對面的賤人似乎仍有層出不窮的手段,這場鴻門宴他做足准備,終究是劍玉姬技高一籌,只怕他偷雞不成,連老本都要賠個干淨。
與其坐而待斃,不如拼死一搏!程宗揚一言不發,合身朝劍玉姬撲去。
劍玉姬微微一笑,舉劍點在屠龍刀的刀鍔上,只輕輕一挑,程宗揚死命緊握的屠龍刀便脫手飛出。
這時雙方只有尺許,程宗揚兵刃脫手,已經是無牙老虎。劍玉姬抬起潔白玉掌,往程宗揚胸前印去。忽然程宗揚胸口光芒大作,電光石火間,一道強光穿透劍玉姬的玉掌,卻沒有濺出絲毫血跡。
這並非他刺中的又是一個幻身,而是劍玉姬的掌心被電光擊穿,濺出的鮮血還未流出就被直接蒸發。
程宗揚一手伸在懷中,胸前衣衫破碎;手掌伸出時,掌中多了一柄電光閃爍的長刀,正是他藏在懷里的雷射寶刀!
如果他先亮出雷射刀,以劍玉姬的劍術,最多是另一柄屠龍刀,而且他的丹田剛生異變,運用不暢,實力更降一層。程宗揚行險一擊,握著刀柄在懷里逼出刀身,終於傷了這個似乎永遠不會被擊敗的女子。
被挑飛的屠龍刀還在空中翻飛,劍玉姬與程宗揚一觸即分,退出數丈。她美目平靜如水,沒有流露出絲毫震驚、詫異的神情,手下卻一片嘩然。
西門慶捂著胸口笑道:“仙姬竟然受傷了,哈哈哈哈……”
齊姐不顧自己的傷勢,急急掠到劍玉姬身側,握住她的手腕厲聲道:“怎麼會這樣!教尊說過,你一旦受傷——”劍玉姬冷厲地瞥了她一眼,齊姐立郎閉上嘴,胸部卻不住起伏,眼中的驚怒怎麼也抹不去。
劍玉姬忽然揚頭,只見一道身影從倒塌的大殿後躍上半空,一把抓住那柄屠龍刀,接著直劈下來。
程宗揚一喜,以為是死奸臣良心發現,從廟里詐屍,仔細一看卻是一個蒙面客。
那人握著屠龍刀從天而降,攻勢未至已經卷起漫天刀風,聲勢驚人,可謂霸氣十足。
齊姐擋在劍玉姬身前,左手握劍迎向屠龍刀。她與這柄屠龍刀周旋多時,深知屠龍刀的鋒銳盡在鋒刃,只要避開刀鋒,用普通鋼刀也可一戰。
那人的刀法遠比程宗揚精熟,刀鋒一側,將齊姐的長劍攔腰斬斷,刺骨寒氣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劍玉姬的神情帶著一貫從容,眼看愛將手臂不保,她左手玉指輕點,以毫厘之差避開刀鋒,按在刀側。屠龍刀雖然鋒銳,此時被她真氣一鎖,仿佛被套在鞘中一般難以掙脫。
蒙面客雙手握刀往左右一擺,掙開劍玉姬的玉指,然後飛身而退,一把抓住程宗揚的衣領:“走!”
聽到這個聲音,程宗揚先大罵一聲,叫道:“跑不了!殺了她!”
那人也不含糊:“蠢材!你不走!我走!”
程宗揚不退反進,細長的雷射刀呼嘯而下。蒙面人一跺腳,反身朝劍玉姬殺去,一邊喝道:“就一招!”
劍玉姬鳳目生寒,左手握住劍柄,長劍劃了玄妙的圓弧,點在雷射刀身正中。
程宗揚丹田異變,真氣凝成的劍身脆弱不堪,勉強擋了半招,雷射刀險些脫手。
但他為蒙面人爭取半招時間,蒙面客一言不發,屠龍刀如狂風般朝劍玉姬卷去。
屠龍刀在他手中威力倍增,狂猛氣勢仿佛要與劍玉姬拼死相搏。劍玉姬與齊姐同時出手,誰知蒙面客腳下靈巧地一挑,像踢繡球一樣挑起碎成兩半的石香爐,分擊兩人,接著一把拖起程宗揚往牆頭一丟,自己肩不動、手不搖,一邊向後疾退,一邊連番踢起碎石殘磚。
他腳法的精湛實在是程宗揚生平僅見,那些磚石在他腳下如同活物一樣,或直或斜,甚至還打著轉、劃著圈、拐著彎,如雨點般四下紛飛,然後又折回來,劈頭蓋臉地朝劍玉姬和齊姐攻去,如果在足球場上,每一腳都堪稱世界波。不過老家伙跑得更快,程宗揚一手攀著牆頭,還沒看過癮,他就攛得無影無蹤。
但他很有義氣地留下一句話,“玄天劍在此!誰來殺我!”
齊姐嬌叱一聲飛身欲追,卻被劍玉姬攔住:“詐術。”
程宗揚倒是想走,可惜剛才只顧看蒙面人的腳法,錯過時機。蒙面人故意引她們去追,人家也不上當,這會兒想走也不容易。他硬起頭皮笑道:“仙姬真身穿那麼露,是不是在黑魔海待得久了,有暴露的癖好?”
劍玉姬淡淡道:“我身如鏡,公子所見不過是心中所想。”
“騙鬼啊!我還想你都露出來呢。”程宗揚道:“廢話少說!有種砍死我!”
劍玉姬伸出手掌,掌心的傷勢消失不見,“十余年來,能傷我者唯公子而已。”
“上次是岳鳥人?”程宗揚訕笑道:“聽說那家伙對與自己為敵的女人向來先奸後殺,不知上次仙姬傷在哪兒了?”
西門慶開口剛要說話,忽然露出驚懼的神情,接著雙足一蹬,身體拼命拔起。
他腰腹的衣物猛然破開,一截雪亮劍鋒悄無聲息地從腹上露出寸許,然後橫著一切,帶著扇面般潑濺而出的鮮血,從他肋下劃出。
眾人同時色變,黑魔海諸人是驚,全未想到程宗揚直到此時還藏後手;程宗揚是又驚又喜,天知道哪里來的殺手,但至少不是黑魔海的人。
那柄長劍像來時一樣突兀消失,全無痕跡,身手竟然比方才的蒙面人高出幾分。
西門慶腰間的傷口幾乎把身體斬成兩半,他轟然一聲撲倒在地,一邊吐血,一邊費力地說道:“救我!救我……”
齊姐先是震驚,接著露出一絲冷笑:“大官人放心,便是只剩下首級,教尊也能讓你復生。”
西門慶露出怨毒的眼神,顯然復生的滋味並不好受。
劍玉姬神情平靜如常,如水的目光卻流露出一絲憾意。她幽幽嘆口氣,淡淡道:“卻是妾身失算,公子後著連綿不絕,下次交手,安身定會打起十二分小心。”
程宗揚冷笑道:“別急著走啊!時辰還早,大家再聊兩個時辰,一邊談心,一邊看著大官人咽氣,這樂子,給我兩個員外我都不換!”
西門慶在黑魔海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他的傷勢幾乎等同腰斬,多拖延片刻就多一分危險。程宗揚算定劍玉姬不敢拿西門慶的性命做賭注,才扯足順風旗。
果然,劍玉姬硬吃他的譏笑,若無其事地收起長劍,然後退開一步,躬身福了一福,柔聲道:“萬望公子珍重。”
齊姐冷冷看了程宗揚一眼,挾起西門慶和巫嬤嬤,兩人飛身而去。
這一仗如果運氣夠好,都死七、八次了,但程宗揚這會兒沒有半點害怕,只有滿心疑惑。頭一個蒙面人是誰,只看他堪比撈錢手段的精湛腳法就能猜出七成。再加上他的目標夠直接,搶了屠龍刀就跑,若猜不出那老東西的身份也不用混了。
但幾乎腰斬西門慶的刺客是誰,程宗揚沒有半點线索。那刺客一擊即退,未曾露出絲毫身形,以至於連劍玉姬也摸不清底細,斷然罷手。但程宗揚把臨安的交情想遍,也沒想出究竟會是哪路神靈出手相救。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刺客還留在寺內,並且對自己沒有惡意。
程宗揚先看了金兀術和青面獸的傷勢,他們兩個被匿蹤的劍玉姬親手所傷,傷勢雖重卻不致命。
傷勢更嚴重的則是米遠志,他的胸腹被八臂魔僧斬開,換作旁人早一命嗚呼,但太乙真宗出來的高手對養生之道確實別有所長,米遠志斂息凝神,傷勢竟然沒有惡化,只是無法移動。看來把他送回太乙真宗的道觀還能保住性命。
郭大貂瑋已是回天乏術,他的鼻息宛如游絲,勉強護住心脈一點溫熱,但生命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他垂著眼睛啞聲道:“煩請公子……送老奴回宮……”
程宗揚安慰道:“大貂璫放心,我這里有醫生,多調養幾日就沒事了。”
郭槐把一條細滑的鞭子放在他手中,低咳兩聲不再言語,身體如枯木般變得僵硬,卻是屏蔽六識,潛心入定。
程宗揚挺起身,揚聲道:“那位朋友,出來吧。”
話音剛落,一道劍光倏忽飛出,瞬間越過十余丈距離,一劍斬下米遠志的頭顱。
鳳羽般的長劍帶著漫天鮮血釘在地上,微微顫動。斷頸中濺出的鮮血潑在零亂的磚石上,米遠志無頭的屍身僵坐片刻,然後撲倒在地。
程宗揚期盼已久的死氣終於出現,卻是在大局已定的時候。他幾乎本能地按住額角,准備應對吸收死氣時帶來的劇痛,然而這一次太陽穴上的傷疤毫無反應,反而是丹田的氣輪突然一漲,將吸收來的渾沌氣流納入其中。
程宗揚一手按著太陽穴,帶著古怪表情看著現身的刺客。
一名麗人從花叢間搖曳生姿地走出來,她的腳步又輕又軟,每一步踏出,身體都靈巧地柔柔擺動,猶如風中搖擺的荷葉。她一直走到程宗揚面前才屈膝跪下,兩只玉手在面前攤開,以虔誠的姿勢把螓首貼在地上,柔聲道:“奴婢叩見主子。”
看著溫婉如畫的卓雲君,程宗揚終於明白過來,他呼口氣:“難怪你要殺他,夠狠!”雖然不清楚死丫頭怎麼會讓她獨自出來,但這會兒不是說話的時候。程宗揚簡短地吩咐道:“翠微園,天香水榭。”
那美婦俯身一拜,如輕煙般掠出寺院。
卓雲君剛離開,寺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易彪推開大門大步進來。他的肩、臂、腿、背血跡斑斑,顯然經過一場惡斗,腰背卻依然挺得筆直。
易彪雙腳一碰,向程宗揚敬個軍禮,“報告!直屬營一排遇襲!一共戰死七人,負傷十六人。”
程宗揚一陣心痛,劍玉姬對他處處留手,對付他的手下卻不遺余力。直屬營一個排一戰就折損四分之一,若不是劍玉姬主動退卻,傷亡只怕更多。如果不是意外出現的兩枚棋子打亂她的布局,全軍覆沒也不是不可能。
“老匡和馮大法呢?”
“兩位法師安然無恙。”
秤宗揚猶豫一下,“帥帥呢?”
“師師姑娘斷了幾條肋骨,尚在昏迷。”易彪臉上微微一紅,“那女子被劫走了。”
“游嬋?”程宗揚心頭一緊。他與游嬋萍水相逢,最多是逢場作戲,各取所需,算不上什麼交情。但相比黑魔海其他女子,誤以為他是飛鳥上忍的游嬋無疑是最無辜的一個。現在他的身份暴露,游嬋面臨的處罰可想而知。
程宗揚思索一下,道:“先回園子再說!”
直屬營連同程宗揚在內,完好無傷的只有八人。匡仲玉和馮大法雖然沒有受傷,但精力透支過甚,都已筋疲力盡。
好在翠微園與小瀛洲只是一水之隔,眾人分乘三條船,將死者和受傷的同伴盡數運回園中,島上其他人的屍首則由雪隼團趕來處理。
聽過易彪敘述,程宗揚才知道出手截住直屬營的確實是小玲兒。她逼出屠龍刀的寒氣之後,潛形藏在地下,一現身就傷了少尉周逢。隨同她一道來的還有二十余名黑衣黑褲、身材矮小的蒙面人。那些人來去無蹤,招法詭異,直屬營一接敵就吃了大虧。馮大法拼命用手雷炸出一片空場,眾人才穩住陣腳。
幸好當初為了給操子元療傷,翠微園收購大批藥材,這會兒才沒有太過手忙腳亂。林清浦早在園中等候,見到秦檜被硬邦邦地抬進來,頓時嚇了一跳。秦會之可以說是程宗揚座下第一得力的部屬,連他都折戟沉沙,這一戰縱然獲勝也未必得償所失。
接著傷員被一一送進來,連易彪在內,十七名直屬營軍士的傷勢輕重不一,最重的三人隨時都有送命危險。林清浦對醫術一無所知,正要派人去請大夫卻被匡仲玉攔住。這麼多傷員若被外人見到,除了將醫生滅口,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匡仲玉打開李師師的針盒,取了兩枚細針在她的印堂和人中分別刺下。程宗揚小心翼翼地把郭槐放到擔架上,轉頭看到這一幕頓時一愣。
如果匡仲玉精通醫術倒也罷了,但他下針的手法怎麼看怎麼外行,程宗揚連忙過去摟住李師師的肩膀:“老匡,你瞎刺什麼?”
匡仲玉凜然道:“救死扶傷,當然要請光明觀堂的大賢。”
程宗揚一陣頭痛,星月湖與光明觀堂怨氣相結,從匡仲玉的口氣中就可見一斑,不由埋怨道:“老聞,你太小心眼丫吧?”
匡仲玉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多謝程少校賜名!往後我就叫小心眼兒的老匡好了。”
懷中的玉人微微一動,從昏迷中醒轉。看到雙肩被程宗揚摟住,李師師玉臉頓時一紅,勉強從他懷中掙開,接著又變得蒼白。她一手撫著肋下,眉頭顰起,驚訝地看著堂中一眾傷員。
程宗揚道:“你先歇息片刻,我讓人去尋大夫。”
李師師明白過來,她吃力地搖頭,看了旁邊的軍士一眼,道:“他是被銳器所傷,跌倒時傷口夾雜泥沙,此時雖然封穴止血,但傷勢惡化,速用豆油清洗傷口,再敷以金創藥;取白布三尺,最好以沸水煮過晾干,用以包扎。”
林清浦和未受傷的軍士立刻按她的指點處置同伴的傷勢。
另一名軍士被鈍器所傷,右臂骨折,這會兒李師師無力正骨,暫時先用柳木夾板固定。
程宗揚叫來林清浦,低聲道:“這里你來照料,我先送郭大貂璫回宮。”
林清浦說道:“太乙真宗有人來拜訪家主,一直等到此時,不若公子先去一晤,待師師姑娘看過大貂璫的情形再送不遲。”
程宗揚猶豫一下,“好,別讓師師累到了。看過大貂璫,立刻通知我。”
滲出血跡的布匹被層層解開,最後露出米遠志身首分離的屍體。
來自太乙真宗的兩名門人捏著鼻子草草看了一眼,連忙點頭。
程宗揚扼腕道:“米道長大展神威,力敵黑魔海七名高手!可恨敵眾我寡,雖然連敗數敵,最終還是飲恨而亡。”
兩名道人稽首道:“掌教真人已頒下法旨,米某人為世間斬妖除魔,此番若是兵解,必當成仙。他本是支派宗系,得成大道也是難得的緣法。”
程宗揚一陣惡寒,米遠志被藺采泉送來當替死鬼,屍體腸穿肚爛,連腦袋都沒了,竟然還被藺老賊說成是兵解成仙,真是一堆狗屎都能被老東西說成五香味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兩名太乙真宗弟子對米遠志的死似乎沒有半點傷感,反而有些如釋重負。他們驗明身份後,便帶著米遠志的屍體飄然而去。
片刻後,屏風內微微一聲,一名穿著道袍的女子出來。“這兩個一個是鶴林觀的弟子,另一個卻未曾見過。”
程宗揚坐在椅上沒動,懶洋洋地道:“是嗎?”
卓雲君柔聲道:“鶴林觀是藺賊一系,若他們把屍體帶回觀中,有心人稍加留意便可認出我的劍法。”
程宗揚皺起眉頭,“是你故意的?”
米遠志被卓雲君從背後一劍斷首,這樣的傷勢除非故意留下痕跡,要掩飾起來絲毫不難;能被人認出來,只可能是故意為之。
卓雲君道:“這是媽媽的吩咐,奴婢不敢不殺。”
“死丫頭讓你做的?她人呢?”
“媽媽讓奴婢先來伺候,媽媽隨後就來。”
程宗揚皺起眉頭。死丫頭搞什麼鬼,讓這賤人一個人來臨安,還故意露出身分?雖然卓賤人被死丫頭下咒,但太乙真宗本身是術法大家,萬一被她解開禁咒,再想逮住她就麻煩了。
卓雲君重新向程宗揚這個主子見禮,她屈膝跪下,雙手貼在地上俯身叩拜,一邊嬌滴滴道:“奴婢見過老爺,主子萬福。”
行過禮之後,卓雲君的仙姿道貌頓時變得媚致,如果剛才還是飄然出世的仙姑,這會兒像是見到金主的紅牌粉頭。
多日不見,卓雲君身上的道袍寬大古雅,讓人有出塵忘俗之感,但她容顏間有著異樣的識麗,似乎剛妝扮過。再仔細看時,她的跪姿雖然柔婉,衣下肉體卻曲线畢露,在衣內微微抖顫,流露出旖旎春光。
程宗揚心下微動,挑起唇角道:“卓美人兒,讓主子看看你胖了還是瘦了。”
卓雲君裊裊起身,雙手拉住腰間絲絛一分,道袍猶如委蛻的羽翼一樣滑落在地,露出一具欺霜賽雪的玉體,款款走來。
程宗揚情不自禁地吹聲口哨,自從當日被小紫藏起來,他有段日子沒有見過這賤人。這時看來卓美人兒的整具身體都被精心修飾過,看不到絲毫瑕疵。她的雙乳愈發豐挺,隨著腳步移動,宛如柔膩的雪團顫微微地上下抖動,充滿誘惑的肉感。
在夕陽淡淡的光輝下,她通體白膩如脂,自鼻尖以下,整具身體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毛發,光潔得猶如一件瓷器。
視线下移,程宗揚目光頓時閃了一下。卓美人兒腳上穿著一雙象牙鏤刻的高跟鞋!細長而優雅的鞋跟、精致而曲线流暢的鞋底,一切都和他對小紫描述的一樣,但那雙高跟鞋只有正常鞋子的一半大小,卓美人兒一雙玉足套在里面絲毫不覺狹緊,竟是出奇小巧。
由於雙足變得纖小,卓雲君每走一步都不得不小心找好重心。纖軟的腰身如玉柳般左右擺動,渾圓的雪臀隨之輕扭,平添幾分媚艷風姿。尤其是她股間的鳳眼美穴,在白皙腿縫間時隱時現,每走一步,嬌嫩的美穴便變得濕潤一分,嬌艷的光澤仿佛要從美穴中流淌下來。
在小紫的調理下,卓雲君傷勢盡愈,修為也完全恢復。她從江州趕到臨安,數千里路程只用不到十日工夫,然而室內短短幾步路卻走得艱難無比,剛走到主人面前便不禁渾身發軟。
程宗揚像抱嬰兒一樣,把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兒抱在懷里,一邊托起她的玉腿,摘下她的象牙鞋。
不知道死丫頭用了什麼秘法,卓美人兒的雙足筋骨未動,卻縮小一半,變得小巧異常,晶瑩腳掌猶如白玉雕成的一樣,在掌中不盈一握,說不盡的光潤柔滑。這樣纖小的腳掌卻要承受全身重量,難怪她在不施展修為的情況下走得如此搖曳。
程宗揚嘖嘖道:“太乙真宗唯一的女教御卻有一雙比婊子還浪的小腳,你若把這雙小腳一亮,想操你的人能從臨安一直排到龍池。”
卓雲君早已被調弄慣了,這時聽到程宗揚的調笑,反而有種奔波多日之後終於托庇於主人羽翼下的安心感。她軟軟地蜷在主人懷中,輕輕踢下另一只象牙鞋,蹺起雙足嬌聲道:“奴婢一雙小腳又白又軟,光滑如脂,其軟如綿,好給主子賞玩。”
程宗揚抱著她香軟的玉體,兩手握住柔若無骨的纖足,頓時感到一股強烈的衝動。她的雙足精敏無比,猶如冰肌玉骨,握在手中卻柔圓動人,纖穩合度。光潔的肌膚細如白玉,足弓曲线玲瓏,輕盈婀娜,宛如軟玉凝香。
程宗揚好不容易才壓下那股躁熱感,笑道:“還有嗎?”
卓雲君的雙臂環著他的脖頸,在他耳邊道:“奴婢的鳳眼穴外緊內滑,主子只需將陽物放進來,自會越進越深。”
程宗揚笑道:“我倒想嫖,可惜沒錢。”
卓雲君玉頰微紅,媚聲道:“只要主子喜歡,免費亦可。”
程宗揚一邊說,一邊托起她的下巴。卓雲君順從地揚起臉,吐出香舌。程宗揚毫不客氣地親住她的小嘴恣意親吻,一邊張開手掌在她玉體上撫弄。
良久,程宗揚松開嘴,冷笑道:“卓美人兒,你早就到臨安了吧?干了什麼,這會兒才來見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