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星期天依舊是個好天氣,姚倩倩很早就起床了。
昨晚她沒睡好,和范小宇約好去宋家灣看戲,她有點興奮,一整晚睡得恍恍惚惚,好像一直都沒睡熟。
其實看戲本身並沒有讓她如此興奮,鎮上影劇院經常有電影和戲劇,爺爺奶奶也經常帶她去看,讓她興奮的是,可以去范小宇家里玩。
這嬌美的女孩子,不僅嬌美,而且善良多情。
她到東原中學後,第一個熟悉的同學就是范小宇,這俊秀文靜得如女孩子一般的男生,深深引起了她的好感,當她得知范小宇父親失蹤,家里只有母親一個人拉扯著范小宇姐弟倆,這份好感之中又加上了許多同情。
因為母親對這個男生的偏愛,他們接觸的機會比其他同學更多,這份夾雜著同情的好感,在情竇初開的少女心中,漸漸生出了朦朧情愛,她喜歡和這個男生呆在一起,每次看見他,總是不由得心生歡喜。
這一切,都藏在她心里。
昨晚沒睡好,還有一個原因,這個原因,姚倩倩卻不敢回想。
學校里有學生宿舍,但住宿的學生並不多,只有離家太遠的少數幾個,另外學生宿舍條件太差,還是集體宿舍,姚倩倩轉到東原中學後,一直和母親住在一起。
母親住的教職工宿舍,單人單間,各方面條件比學生宿舍好得多,幾乎不可同日而語。
她剛來時,和母親擠在一張床上,沒過幾天,母親就給她另支了一張小床,娘倆個分開睡了,當時她頗有些小不開心,小時候母親經常摟著她一起睡,自從母親調到東原中學後便很少回家,除了寒暑假,她幾乎見不著幾回,這下好不容易朝夕相處了,沒想到母親卻不和她在一張床上睡。
不論怎麼說,娘倆個還是在一間屋子里,所以姚倩倩這點小不開心,很快也就釋懷了,另外,母親說這樣不會彼此影響休息,馬上要中考了,休息得好不好,對學習也至關重要。
不過,姚倩倩很快就發現,母親這樣做不僅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有好些夜晚,她在睡夢中總會被母親奇怪的呻吟聲驚醒,那呻吟仿佛是身體不適,但卻顯然又不是身體不適。
母親雖然在刻意壓抑那呻吟,但靜夜里,那聲息還是觸耳驚心,母親仿佛很痛苦,又仿佛很歡樂,但不論是痛苦還是歡樂,都彌漫著一種神秘的誘惑和刺激。
每當遇到這種情況,姚倩倩從來不敢詢問母親是不是身體不適,她不敢翻身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出,仿佛自己身體中有一種抓不住摸不到的甜蜜和歡樂,也被那呻吟聲點燃了。
十五歲多的姚倩倩,已經隱約知道了一些男女之事,但她畢竟只是孩子,而且是大家閨秀女孩子,這些事兒,她知道的並不多,往往是在神秘的恐慌和甜蜜之中,朦朦朧朧又入睡了。
不過,昨晚卻並不朦朧。
昨晚她因為興奮,一直輾轉反側很難入睡,約莫午夜十二點都已經過了,才朦朦朧朧有些睡意,母親卻小聲叫她:“倩倩……你睡著了麼……”
她裝睡沒答應,好不容易快睡著了,她唯恐一答應一說話,這點睡意又無影無蹤。
隔了一陣子,母親又喚她,問她睡著了沒有,她依然裝睡沒回應,她聽到母親下床摸黑喝了幾口水,然後來給她掖被子,她一直閉著眼裝睡。
母親上床了,沒隔一陣子,她聽到母親的床輕微的咯咯吱吱響,那壓抑的神秘刺激的呻吟聲又一次漸漸響起……
靜夜里,這聲息讓她惶恐不安,朦朦朧朧的睡意蕩然無存,她又是不敢翻身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出,神秘的誘惑和刺激,又點燃了抓不住摸不到的甜蜜和歡樂。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子里的氣味兒也仿佛變得誘惑刺激,她偷偷睜眼去看,眼前的情形觸目驚心。
時近農歷月中,窗外月色清冽冽灑進屋內,映得屋子里一切都影影綽綽能看得分明,她分明看到,母親的被子掀在一旁,襯褲脫到半腿,襯衣也掀到乳房上面,母親仰躺著,一手在兩腿之間摳摸,另一手在乳房上揉搓……
母親雪白的大腿和酮體,在月色朦朧的暗夜里,皎白得如泛著夜光的白玉,母親的身體神秘而又奇怪的扭動,雪白的大腿不時蜷起,仿佛在經受神秘的痛苦,又仿佛在享受神秘的歡樂。
母親的裸體,她並不是沒有見過,寒暑假里,母親經常帶她去鎮上公共浴池洗澡,母親皮膚白,身材豐滿好看,在她眼中,母親的裸體充滿了母性的聖潔,然而,此時此刻,這身體仿佛不再聖潔,反而充滿了神秘的罪惡感。
母親在扭動中,側轉了身體背對著她的小床,雪白豐滿的臀,在朦朧暗夜里白得刺眼,臀縫里的暗影,顯得愈發暗黑,神秘的罪惡感,在那黑白之間,愈發強烈。
朦朧暗夜里,母親的腳掌也皎白如玉,玉珠一般的腳趾,仿佛也在神秘而又奇怪的繃開又蜷曲。
姚倩倩不敢再看,她閉上眼睛,心跳得厲害。
母親最後一聲呻吟如壓抑的哭泣,如繃斷了琴弦,如童年時給她唱催眠的兒歌,終於唱完了最後一句,但這卻並不是催眠的兒歌。
母親急促撩亂的喘息終於漸漸平息,熟悉溫馨的鼾聲終於輕輕柔柔響起,姚倩倩這才偷偷長出了一口氣。
她覺得自己小肚子熱熱脹脹好想尿尿,但她卻不敢驚動母親,不敢起身去尿尿,她不由自主把手捂在自己尿尿的隱私處,觸手卻感覺到一片潮熱,那潮熱羞澀而又甜美,她情不自禁按壓著那里。
這一刻,她的身體如遭到電擊一般羞澀而又甜美的痙攣了,一直以來,抓不住摸不到的甜蜜和歡樂迅速變得明晰。
這感覺如此神秘,神秘得讓她不敢再繼續,她拿開手,不敢再觸摸那里,但那甜蜜和歡樂,卻在黑暗中一次又一次誘惑她。
她的雙腿緊緊夾在一起,情不自禁的絞動,屁股也跟著情不自禁的扭動,她口干舌燥,心跳越來越快,呼吸越來越急促,幾乎忍不住想和母親一般呻吟哼叫起來。
她拼命抑制著自己,她不敢用手觸摸自己的身體,但卻不由自主俯伏在被窩里,胸前那一雙肉團兒擠壓在床上,下身的隱私處也擠壓在床上,兩條腿又絞在一起,屁股羞澀而又甜美的扭動。
一縷又一縷過電般的酥麻,伴隨著無法描述的甜蜜和歡樂,從那隱私處蔓延,蔓延到肚臍眼兒,蔓延到屁股縫兒,蔓延到胸前的肉團兒,幾乎蔓延到舌尖兒和腳趾尖兒。
她說不清這樣的酥麻蔓延了多少次,甜蜜和歡樂仿佛一直都在,但卻如同水中亂竄的魚兒,總在即將抓住時,一扭身,又竄得遠了。
朦朦朧朧的睡意漸漸籠罩上來,她終於放棄了捕捉那歡樂的魚兒,進入恍恍惚惚的夢鄉。
睡夢中,她和范小宇在一個從沒有去過的地方玩,那里有一條美麗的小河,河邊開滿了美麗的花朵,河水中有許多亂竄的小魚,范小宇和她一起在水中抓魚,他們歡樂的嬉笑打鬧,她卻看到母親光著身子在河水中洗澡,她不知道范小宇有沒有看見,她又羞又急,想趕緊拉著范小宇離開,但兩條腿卻軟酥酥沒勁兒,一步都走不動,睡夢中,無法描述的酥麻,伴隨著無法描述的甜蜜和歡樂,在那一刻襲遍了她的全身……
教職工宿舍是一排磚瓦房,房前一溜兒花壇,花壇里種滿了冬青樹和女貞樹,還有幾棵樹香椿樹,天蒙蒙亮時,早起的鳥雀因著好天氣,在樹梢頭啁啾歡叫,姚倩倩被鳥叫聲吵醒了。
母親已經起床,正在梳洗,夜里的恐慌和罪惡感,隨著黎明到來一掃而空,睡夢中的甜蜜和歡樂卻依然在心頭回味。
“媽,幾點了?”
“剛六點,你再睡會吧。”
“我不睡了,今天要去范小宇村子看戲呢。”
“傻丫頭,上午的戲十點多才開哩,起這麼早干啥,難得一個星期天,多睡會兒。”
劉芸是十八歲時和姚青山結婚的,那時候法定結婚年齡是男二十周歲,女十八周歲,劉芸父親在那段特殊歷史時期受到的社會衝擊比較厲害,為了讓女兒早點離開是非之地,事實上劉芸還不滿十八周歲,就和姚青山結婚了,結婚第二年就生了姚倩倩,現如今姚倩倩十五歲多一些,劉芸還不到三十四,她嫁到酒坊鎮已有十六年,這些年來,她的口音早已經和當地人毫無二致。
三十三四歲的劉芸,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好幾歲,因為多年來生活條件比較優裕,再加上她膚白貌美,在別人眼中,她看上去還不到三十,最主要的是,她父親是知識分子,她從小在書禮環境中長大,嫁到姚家後,姚家又是典型的書禮之家,後來她又做教師,多年來的熏陶涵養,她身上的書香氣質,幾乎比她的姿容更有光彩。
生活對劉芸是寬厚的,同時也是殘酷的,雖然經歷了那段特殊歷史時期,但她卻沒有受到任何衝擊,她一直像是生活在溫室中,沒經歷風雨也沒經歷炎涼,但殘酷的是,生活卻剝奪了她的天倫之樂,性生活的不如意以及沒有兒子,是她內心深處最大的隱痛。
性生活的不如意,自己摳摳摸摸,多年這樣過來,她已經習慣,但自己沒有生一個男孩子,這缺憾卻無法填補。
她愛女兒,這是她和丈夫唯一的骨血,但女孩子終究是女孩子,頂門立戶總是軟弱,大伯子姚遠山一家在省城落戶,姚家在酒坊鎮的後繼血脈,現如今只有女兒倩倩。
她自從生了女兒後,再沒有懷孕,公公婆婆多有埋怨,這事兒丈夫自然知道怪不得她,公公婆婆每有怨言,姚青山便借酒澆愁,常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而後借著酒勁呵斥父母,幾次三番下來,公公婆婆也不敢再多說。
這都是命吧!
劉芸看著鏡中的自己,姿容依然如此姣好,但卻要在如此殘酷的缺憾中漸漸老去,她情不自禁便自憐自嘆起來。
“媽,你怎麼啦?”姚倩倩看到母親若有所思,不由得關心。
鄉下的孩子們都是把父母叫爹娘,鎮上因為更接近都市化生活,孩子們大多把父母叫爸媽。
“哦,沒怎麼,我在想,去范小宇家該帶些啥禮品。”
“你是老師,還要給學生帶禮品嗎?”
“傻姑娘,人家里有長輩,咋好空手去呢。”
“長輩?范小宇他娘嗎?”
“嗯。”
“她和你是平輩呀!”
“對你來說,可不就是長輩嗎?”
“哦!”姚倩倩似懂非懂應了一聲,看來母親是替自己准備禮品呢。
其實姚倩倩並不知道母親真正的用意,因為她年紀小,母親真正的用意暫時也不可能對她說。
劉芸喜歡范小宇這孩子,這孩子俊秀文靜,性格和善,學習也刻苦用功,照現在這學習成績來看,考上中技應該不成問題。
那年月,農村孩子若是考上中技,和考上大學差不多,不僅戶口從此成為城鎮戶口,而且畢業後國家給分配工作,單位給分配住房,農村孩子只要考上中技,就會跳出農門,和城里人沒啥差別。
劉芸有個藏在自己心里的念頭,這孩子如果考上中技,和女兒就般配了,雖然他出身貧寒,和姚家不是門當戶對,但若能把這孩子招贅個上門女婿,脾氣性格都知根知底,八成會是一件美事。
這念頭她給誰也沒說過,看著女兒和范小宇相處得融洽,況且她是過來人,自然能看出女兒對這男孩子也頗為上心,這念頭也就更明晰。
現如今孩子們都小,范小宇考試結果如何,都還是未知,所以這也只是個念頭而已,她自然不會對任何人提起。
因為有這念頭,她便想著,初次去范小宇家里,怎麼說也得給范小宇的母親留一個好印象,以後如果這事兒能提,到時雙方更好接觸。
姚倩倩哪里知道母親這一番心思,她起床精心梳洗打扮,收拾得妥妥帖帖,眼巴巴等著去宋家灣,母親做的早飯雖然可口,但她卻心不在焉,吃得沒滋沒味。
上午九點,娘倆個終於出發了。
劉芸在鄉上商店里買了些白砂糖和紅砂糖,又買了幾袋奶粉,一些茶葉,做為禮品帶上,原想再買些糖果糕餅,回頭一想,昨天這孩子才給她娘倆送了些,也說了是姐姐回家帶了許多,再買顯然就重復了。
關於禮品,劉芸也頗費了些腦筋,禮品不宜太重,更不能太輕,還要考慮到這家都是女人孩子,煙酒這些都不適合,考慮再三,終於決定了白糖紅糖和奶粉茶葉,她又特意准備了兩張比較新的十元錢,想著到時以資助范小宇學費為借口給這孩子。
事實上,劉芸平時也經常給范小宇墊付一些學校收取的學雜費,並且盡量不讓這孩子知道,這次去范小宇家里,因為是第一次和這孩子的家長見面,她想討個好彩頭,這二十元錢,在她心里,其實是給未來女婿的見面禮。
劉芸穿了件黑顏色西裝外套,一件煙灰色打底毛衫,脖子上系了條粉紅色絲巾,她一直喜歡用素色打扮,卻用鮮艷的顏色點綴。
姚倩倩穿了件酒紅底子白方格的毛呢薄外套,紅白相間的顏色,讓這女孩兒愈發嬌美。
這娘倆走在鄉村小路上,簡直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不時惹得路人側目。
范小宇早已經迎到徐家灣岔路口,遠遠看見心上人和老師,娘倆個簡直就像天仙落到這凡塵之中,一時之間,滿腔愛慕伴隨著深深的自卑,竟讓這少年臉紅耳赤,腳步都有些錯亂踉蹌起來。
他緊著幾步迎上去,卻不知該不該接住老師手中拎的東西,倒是劉芸大方自然的把東西遞到范小宇手中,讓他拎著。
姚倩倩興奮了一夜,這時見到范小宇,反而有些忸怩,三個人一起走了一段路,她才漸漸活潑起來,和范小宇有說有笑。
范小宇今天穿上了姐姐給他帶回的新衣服,男孩子看上去愈發清爽俊美,劉芸看著這兩個孩子兩小無嫌猜的情形,情不自禁便想起自己和丈夫,心頭於是掠過一絲甜蜜,也掠過一絲惆悵。
但願這兩個孩子能如她所願,在一起幸福快樂的生活,劉芸不由得暗暗祝願。
范家居住的窯院雖然鄙陋,但蘇桂芳愛干淨,平日里常收拾得齊整利落,這天因為要接待兒子的老師,再加上女兒在家里幫手,這窯院收拾得愈發整潔。
劉芸娘倆一進院子,蘇桂芳和范小麗便迎上來,寒暄一陣,讓進窯洞里坐,劉芸毫不嫌棄這窯洞黑暗粗陋,落落大方進了窯洞,坐在炕沿子上和蘇桂芳拉家常。
姚倩倩還是孩子心性,她毫無嫌貧愛富的心思,反而覺得這窯院和窯洞新鮮好玩,讓范小宇帶著她四處看。
劉芸早聽人說范小宇的母親模樣好,這下終於見著了,沒想到一個農村婦女,果真從容貌到氣質,都和普通村婦不同,還有范小宇的姐姐,也是天生麗質的美人胚子,難怪范小宇的小模樣如此俊美,遺傳這東西,真是不容小覷。
蘇桂芳也多次聽說過東原鄉這個最漂亮的女老師,她在鄉上趕集時也見過,這次終於離得這麼近,不由得也暗暗嘆服,這老師的模樣人材,確實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兒。
姚倩倩在院子里和僅有的兩孔窯洞里都看了個遍,又讓范小宇帶她去戲台子那里玩,劉芸叫住女兒,讓她給蘇桂芳問好。
城鎮長大的女孩子比農村姑娘大方得多,姚倩倩毫不扭捏給范小宇的母親和姐姐問了好,並且也如她母親一般,毫無嫌棄坐在炕沿子上聽大人拉家常,她這一路也走得渴了,端起范小麗剛沏的茶水,嗞溜嗞溜便喝起來。
劉芸抿嘴歉然一笑,對蘇桂芳說:“這是我女兒倩倩,和小宇同班同學,我就這一個女兒,自小讓她爺爺奶奶慣壞了,大姐多擔待些。”
蘇桂芳聽得“倩倩”這名字,覺得仿佛在哪里聽過,眼前的女孩兒嬌美明媚,一派城鎮孩子的大方和洋氣,她實在想不起在哪里聽過這名字。
她一邊在記憶中努力思索,一邊說:“劉老師,看你說哪里話,孩子來我家里不詫生,是我的福氣哩……”
這一刻,她忽然想起,十多天前,那小爺爺曠課翻牆來找她,一邊打著她的屁股,一邊讓她說自己是徐紅娟,是姚倩倩。
想到這里,蘇桂芳不由得局促不安,那臉頰也羞得緋紅。
“這孩子叫倩倩嗎,這名兒真好聽,劉倩倩……”
劉芸又是抿嘴一笑:“大姐,倩倩姓姚,我家那口子姓姚,倩倩跟她爸姓……”
姚倩倩,果然是姚倩倩!
蘇桂芳一時只覺得羞恥得有些眩暈,看來,十多天前,自己就是頂替眼前這嬌美無邪的女孩子,被那小爺爺戲耍淫樂了一番……
十多天前的淫戲,陡然如一片明鏡,歷歷如在目前,蘇桂芳記起那小爺爺還說了劉芸這個名字。
難道,劉老師就是劉芸嗎?
蘇桂芳不敢細想,但卻不由自主問道:“劉老師,你叫啥名兒……”
“大姐,我叫劉芸。”
果然是劉芸!
一時之間,蘇桂芳恨不得有個地縫兒讓自己鑽進去,她手足無措得幾乎有些失態。
別人自然不知道她這一番心思,窯洞里光线昏暗,劉芸也沒留意到她異樣的神情,看著范小宇的母親和姐姐都在當面,於是把准備好的二十元錢拿出來,塞到范小宇手中,說:“大姐,你家小宇是個好孩子,我也幫不上太多,就是好好督促他學習,這點錢,你們一定讓孩子收下,就當我給他買些書籍文具,這孩子有前途,我以後指不定還要沾他的光哩。”
劉芸這番話說得誠懇,也正值蘇桂芳方寸已亂,她這時已顧不得這些,一邊再三道謝,一邊讓兒子收下這二十塊錢。
母親既然首肯,范小宇也沒有過多推拒,范小麗年齡畢竟大些,她暗示母親,應該給劉老師的女兒也回個禮。
蘇桂芳終於從羞恥中清醒了一些,當下從炕席下找出一張比較新的十元錢,說倩倩第一次到家里來玩,這是做長輩的一點心意,務必請孩子收下。
姚倩倩擡眼看母親眼色,劉芸因為有那先入為主的念頭,若這兩個孩子的事兒能成,自己的女兒便是蘇桂芳的兒媳婦,十元錢事小,第一次見面的見面禮彩頭卻不是小事,這個不宜推拒,於是大大方方對女兒說:“倩倩,這是阿姨的心意,你收下吧。”
姚倩倩收下了這十元錢,但除了蘇桂芳之外,在場的每個人,都不知道這錢是宋滿堂給蘇桂芳的,更不會知道,這原是蘇桂芳賣屄賣尻子的錢。
在這個春光明媚的晌午,蘇桂芳,范小麗,劉芸,姚倩倩,這四個女人,第一次和范小宇齊聚在這個遠離村落的窯院里。
此時此刻,誰都沒有想到,若干年後,他們會常常齊聚在這個窯院里,他們更不會想到,若干年後的齊聚,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這天晌午的大戲,十點整時開場了,那年月農村的娛樂太匱乏,唱大戲堪比盛大節日,除了四鄰八鄉的村民熙來攮往,還有許多小商小販也來擺攤趕生意。
姚倩倩從沒有見過鄉下唱大戲的場面,她開心得像一只小雲雀,讓范小宇帶著她滿戲場這里轉轉那里看看。
不過,這女孩子天性還是喜歡安靜,她對看戲也不感興趣,在戲場里轉了一圈,於是要范小宇帶她去村外玩。
范小宇也不喜歡熱鬧,況且他擔心會遇見小土匪宋建龍,自然極樂意去村外玩,他帶著姚倩倩,去了村外柳樹灣。
這一對少男少女,靜靜的坐在河岸邊,他們竊竊低語著零零碎碎無關緊要的閒話,意中人兒就在身邊,但他們卻都沒有勇氣吐露自己的情意,只是靜靜享受這份朦朦朧朧的初戀喜悅。
女孩兒聽著男孩兒輕柔的低語,聽著春風吹過柳梢頭,聽著河水叮叮淙淙流過身邊,這一刻,她心里充滿了甜蜜和歡樂,她的心,仿佛又回到昨夜羞澀而又甜美的夢境里……
兩天兩夜的大戲結束後,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緊跟著來到山村,仿佛是趕著來衝刷唱大戲時熙來攮往的人們亂丟的垃圾。
接下來持續好幾天陰雨天氣,鄉村小路泥濘難行,孩子們都打著雨傘穿著雨鞋去上學,徐紅娟有一雙漂亮的紅色雨鞋,上腳就像小皮靴一樣,顯得既時髦又惹眼。
她那小屄和屁眼兒早已不痛了,唱大戲的第二天晚上,宋建龍帶著她又去磚瓦廠弄了一回,那事兒的甜頭她已然撇不下。
還真是應了山鄉間那句俗語老話,姑娘家若是粘上男女那事兒,那便是一回疼,二回癢,三回忘爹娘。
在一個春雨蒙蒙的午後,宋建龍纏著她,央她曠課一起去宋家灣磚瓦廠,她幾乎沒有推拒,便喜滋滋跟著宋建龍去了。
山村的陰雨天依然有些寒冷,她是農村女孩子,燒炕這事兒自然駕輕就熟,宋建龍攏了柴火,她把那火炕燒得滾燙,兩個脫了精光,在那炕上一直滾到晚自習放學時分,她才回了徐家灣。
天放晴時,氣溫忽然就升高許多,樹葉子不僅濃密起來,而且翠生生綠,山桃花和山杏花早已開敗,油菜花眼看著也要敗了,晚開的梨花和李子花白瑩瑩惹眼,這個春色愈發濃郁起來。
燦爛的陽光不到半天就烘干了路上的泥濘,食品廠那輛小皮卡又開進宋家灣,接范小麗去了鎮上。
宋滿堂毫不拖延,他當天晚上就悄悄約好呂愛娣,第二天兩人一起去了鎮上。
呂愛娣三十五六歲年紀,她雖已生過三個孩子,身條兒卻依然風擺柳一般妖嬈,她那膚色也是微黑,但奶子和臀蛋子卻肥得惹眼,因她經過的男人多,幾乎堪比婊子窯姐,自然是滿身風流騷媚,再加上伶牙俐齒,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為人處事兒,一般男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宋滿堂與她淵源極深,她雖比宋滿堂小了四五歲,但前些年兩個人都談婚論嫁時,媒人也曾拉扯過這門親事,只因為兩人屬相八字不合,這門親事也就沒成。
後來呂愛娣嫁到徐家灣,與宋家灣一河之隔,當時正值階級斗爭熱火朝天,社會運動極為頻繁,這兩個都是積極分子,又是同一個公社,常在一起接觸,很快便勾搭在一起,做了好事。
再後來,呂愛娣傍上了公社書記程鵬遠,與宋滿堂來往就少了,不過兩人並未因此生出嫌隙,一則是呂愛娣八面玲瓏,雖搭上了新的,舊的也時常籠絡著,二則宋滿堂也不是只守著一兩個屄打發日子的人,況且呂愛娣搭上程鵬遠之後,也時常給他遞些消息,有啥好事兒也記得他,因此上,兩個人雖說肏干得少了,但感情卻更近了幾分。
沒過多久,程鵬遠因為站錯隊,牽扯進一個反革命集團落馬被捕。
程鵬遠落馬,公社群專隊便暗暗決定,把程鵬遠在東原公社淫媾的幾個娘兒們捉來搞一個夜審。
當時宋滿堂就在公社群專隊里,群專隊的勾當他心知肚明,說是夜審,其實就是把那幾個倒霉娘們捉來性虐取樂一番。
群專隊里大多是心狠手黑的毛頭小伙子,下手從來沒輕重,鬧出人命也是常有的事,被群專隊捉去夜審,不死也得脫層皮。
宋滿堂得著這消息,當下不動聲色打發崔栓魁給呂愛娣通了風,並且讓崔栓魁把呂愛娣送到西山里避禍。
因他老爹宋老貴在西山里當過土匪,結識的幾個老弟兄還在,呂愛娣躲在那里,這才逃過這一劫。
當時和程鵬遠勾搭淫媾的有三個女人,除呂愛娣外,還有東原中學一個女教師和東原村一戶地主家的女人。
另外兩個倒霉娘們卻在劫難逃,女教師被捉來時,屎尿早嚇得拉了一褲襠,地主家那個娘們也好不到哪里去,雖說沒粑,那褲襠也尿得透濕。
宋滿堂一直記得,那天晚上,那兩個娘們嚎到後來,嘴里出的都不像人聲了,他還記得,不知是誰提議,他們給那兩個娘們來了個“火燒曹營”,把報紙卷成紙筒兒,插在屄眼子和屁眼子里,拿火點上,燒得那兩個娘們鬼哭狼嚎,那毛焦臭味兒,到現在他還記得分明。
地主家的女人當晚就瘋了,女教師沒隔幾天也跳了東原公社的水庫,人們發現時,屍首早已泡爛。
此後不久,群專隊又鬧出了人命,加之上面的風向也有所變化,東原公社的群專隊這才解散了。
呂愛娣在西山一直呆到東原公社群專隊解散才回了家,其間宋滿堂多次去西山給她送錢送糧探望她,兩個在山里順便淫樂一番。
那兩個娘們受虐的細節以及後來的下場,宋滿堂也都給呂愛娣說了,呂愛娣後怕之余,自然對宋滿堂感恩戴德,淫樂時也愈發賣力奉承,兩人的感情因此也愈發深厚了些。
群專隊已然解散,程鵬遠的案子因著市上領導的干涉,壓在縣里沒有發作,呂愛娣回家後又怎甘寂寞,她在家里呆不住,和公社里那些積極分子又攪和在一起,新任的公社書記又鑽了她的褲襠。
此後,呂愛娣一路穩穩當當,改革開放分田到戶後,東原公社改了東原鄉,她和鄉長鄉黨委書記又搞在一起,順風順水當上了婦女主任。
她後來雖說是順風順水,但其間宋滿堂也多有幫襯,舊情新恩攪在一起,她對宋滿堂自然和旁人不同,這兩個隔三差五總要歡會一番,或互通些消息,或商量些對付人的計策,多是在炕上光著屁股說。
那年月尚沒有紅顏知己藍顏知己這一說,但宋滿堂與呂愛娣,確然就是互惠互利互幫互助的紅顏藍顏,不論有啥見得人的事兒,或是見不得人的事兒,這兩個從不避諱,都是明里暗里合起伙來弄。
這次唱大戲,范小麗回家探親,宋滿堂察覺這女娃兒八成和魏東升有瓜葛,這原是自己口邊的肉,只因為自己覺著還沒長成,不留神卻讓旁人嘗了鮮,他這一番惱恨,自然不言而喻,食品廠的皮卡小汽車把范小麗接走後,他當下就去尋呂愛娣,讓呂愛娣陪他走一趟鎮上,把這事兒摸摸清。
呂愛娣是女人,口齒又伶俐,善於察顏觀色,打聽這些男女之事,自然比他更合適,況且必要時還得讓呂愛娣煽風點火,給魏東升的婆姨遞話,做這些事兒,呂愛娣是最合適的人選。
呂愛娣多日沒和宋滿堂私會,再加上春暖花開,她也想去鎮上逛逛,宋滿堂得了村辦企業補助款這事兒她也聽得幾分,既然連大戲都請得起,她想買幾件新衣服,料想宋滿堂也不在話下,當下就屁顛顛樂呵呵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