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艷見賴長軍回來,趕緊笑著起身道:“長軍回來了,三寶過來看你了。”
賴長軍換上拖鞋,冷哼一聲,沒有接姚艷的話,倒是讓姚艷有些尷尬,朝著張三寶笑了笑,輕聲道:“他就是這個鬼德行,三寶別見怪啊。”
“不會不會。”張三寶趕緊擺手,然後低聲對姚艷道:“嫂子待會幫我說說吧。”
“成,吃飯的時候我幫你跟你大舅子說。”
姚艷朝著張三寶擠了擠眼,然後起身去廚房忙活,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又回頭對著客廳道:“你們兩個先聊會,飯馬上就好。”
賴長軍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見張三寶拘謹的站在一旁,便指了指旁邊,沒什麼語氣的道:“坐吧。”
“誒。”
張三寶輕輕點頭,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他大舅子旁邊,對於這個縣委書記的大舅子,張三寶是打心眼里害怕,自從妻子出車禍去世之後,張三寶見到賴長軍更是害怕的緊,雖然妻子的死與他無關,但是賴長軍卻不一定這麼想。
“最近工作怎麼樣?”賴長軍將手中的遙控板放在茶幾上,翹著二郎腿將目光從電視轉移到張三寶身上。
“還……還成。”張三寶不敢直視賴長軍,有些緊張的答道。
“嗯。”
賴長軍輕輕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身子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一副打盹的模樣,而張三寶則坐在他身邊,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眼睛盯著電視屏幕,心里卻一陣慌亂。
“我知道我妹妹的死和你沒多大的關系。”賴長軍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開口,只不過眼睛依然閉著,語氣中平淡感覺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長軍,我……”
“雖然這事可能和你沒有直接的關系,但是我心里一直對你有很大的意見,不管怎麼樣,我把我妹妹完整的交到你手里,你就該好好保護她,但是現在呢?人呢?”
賴長軍打斷了張三寶原本要說的話,情緒稍稍有些激動起來。
“我……”張三寶眼眶一下子紅了,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來,這時,姚艷端著雞湯從廚房走了出來,笑著喊道:“吃飯了,趕緊過來吧。”
賴長軍這才把目光收回,幽幽嘆了口氣,然後道:“人已經去了,說什麼都沒用了,你過來陪我喝兩杯吧。”
張三寶點頭,飯桌上三人都沒有吭聲,賴長軍靜靜的喝著悶酒,一旁的張三寶小心的伺候著給他倒酒,姚艷坐在張三寶的對面,剛剛准備開口說什麼,張三寶見了就苦著臉,以微不可查的動作輕輕搖頭,示意姚艷今天不要開口說那件事情。
但是姚艷卻並沒有領悟張三寶的意思,輕輕扒了幾口飯後,嘴巴蠕動了幾下,頓了頓,才出聲道:“長軍,和你說個事情。”
姚艷一開口,張三寶嚇的直朝姚艷擠眼,示意她現在不要說,現在和賴長軍提那件事情無意識火上澆油的舉動。
可是姚艷根本沒看到張三寶使的眼色,對著賴長軍說道:“長軍,小婉已經去世半年了,大志年紀輕輕的,一直單著也不是個辦法,他今天過來跟我說了他的想法,他……他看上了你們政府招待所的齊麗雲,希望能和她在一起,聽說她老公也在一年前去世了,你看……你看能不能幫著三寶撮合一下?”
賴長軍仰頭一口將一杯酒灌進嘴里,然後寒著臉將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怒視著張三寶陰沉的道:“我妹妹屍骨都未寒,你現在就又瞅上別的女人了,呵呵,真有你的張三寶,你是不是覺得對於我妹妹的死,我一直不做聲就是原諒你了,張三寶我告訴你,有本事你找給我看看,你如果敢找,我就敢讓你生不如死!”
賴長軍正發著火,這時候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來看了看號碼,然後接通說了幾句,掛斷電話後,離開餐桌拿著自己的公文包沉著臉走出了家門。
房門被重重的摔上,姚艷怔怔的望著門口,半響才回過神,嘆氣的道:“他怎麼這麼大的反應,不應該啊。”
張三寶郁悶的道:“今天過來真是個錯誤的選擇,原本他心里對於小婉的死就耿耿於懷,我現在找上來說讓他幫我牽线別的女人,確實有些觸碰了他的逆鱗。”
張三寶和賴長軍的妹妹結婚以後,在賴長軍的幫助下倒是開了個不小的酒店,就在政府招待所的斜對面,自從齊麗雲到政府招待所上班以後,張三寶偶然見過她一次,瞬間被她的嫵媚模樣給吸引住了。
每次看到成熟嫵媚的齊麗雲心里總是癢癢的,張三寶暗中示意過齊麗雲一次,可是齊麗雲根本就不拿正眼瞧他,張三寶迫切的想要得到齊麗雲,這才咬著牙上門想求求賴長軍,作為縣委書記,張三寶相信,只要賴長軍願意撮合,這事鐵定成。
被色欲熏心,張三寶失去了最簡單的判斷,此時見賴長軍放出狠話摔門而出,張三寶有一種郁悶的想大哭一場的衝動。
“嫂子,我剛才不是示意你不要說了嗎,你咋就……哎!”
姚艷也是一臉懊悔,郁悶的說道:“我剛才不是沒體會過來嘛。”
說著,見張三寶一臉的沮喪,姚艷擠出一絲笑意道:“沒事,過段時間等長軍氣消了我在慢慢勸他,一定幫你把那個齊麗雲拿下。”
“謝謝嫂子,你這麼幫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才好了。”張三寶也是擠出了一絲笑容,對著姚艷說道。
“想感謝我,很容易的,三寶可不可幫嫂子……”姚艷對著張三寶曖昧的笑了笑,一副你懂我懂的模樣,然後倒向了張三寶懷里
……
齊麗雲和齊林峰走出派出所,齊林峰羞愧的扯了扯齊麗雲的衣袖,問道:“姐,剛才那個姓胡的隊長找你干嗎?我看他不像個好人。”
“沒什麼,就是和我談了談醫藥費的事情。”
齊麗雲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解釋一句後,目光看向齊林峰,道:“你好好找份正經工作不行嗎?天天惹事,下次出事姐保不住你怎麼辦?難道你就去坐牢嗎?”
“姐,對不起……”齊林峰羞愧的低下頭,郁悶的道:“我也想找份工作,可是我沒學歷,又沒技術,誰要我啊。”
齊麗雲在街邊招來一輛出租,兩人上去後,齊麗雲才輕聲道:“要不你去我們那里上班吧,招人的權利我還是有的。”
“我不去。”齊林峰堅決的搖頭,“去那里會讓人說閒話,說你利用私權。”
“這到也是。”
齊麗雲有些愁眉苦臉起來,說道:“你這麼玩著也不是個辦法,我雖然能養活你,但是你天天在家閒著也不是個事情,一閒著就要和別人鬧事,明天出去找找吧,不成就進工廠!”
齊麗雲郁悶的點頭,道:“姐,我聽你的,明天先去找找看。”
齊麗雲為了上班方便,在招待所附近租了間兩室一廳的房子和弟弟一起住,到了地方下出租車後碰見了剛從賴長軍家里回來的張三寶。
張三寶開著一輛本田轎車,心不在焉的向前面行駛著,想著剛才姚艷居然大膽的倒在他懷里,嚇得他一下子就推開了姚艷跑了出來,麻痹的,那可是縣委書記的老婆,賴長軍本來就對自己有意見,在碰了姚艷,讓賴長軍知道了還不把自己千刀萬剮了。
張三寶心里亂七八糟的,抬眼無意間見到齊家姐弟,趕緊按了兩聲喇叭,將車窗搖了下去,對著兩人笑了笑,然後對齊麗雲道:“齊經理,下班呢?”
“廢話。”齊林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見就是搭訕自己姐姐的,這讓齊林峰很不爽。
“別這麼沒禮貌。”齊麗雲瞪了自己弟弟一眼,然後對著張三寶笑了笑,輕聲道:“張總別介意。”
“沒事,小孩子嘛都是這樣,可以理解。”
張三寶一副謙虛模樣的擺了擺手,然後笑眯眯的道:“吃飯了沒,去我那里吃點吧,今天來了個新廚子,手藝很不錯。”
齊麗雲本想一口拒絕,不過說起廚子,倒是讓齊麗雲想起一件事情來,於是抿嘴笑了笑,然後將站在一旁的齊林峰拉到自己身前,帶著尷尬神色的問道:“張總,你們酒店的廚房需要幫手嗎?”
齊麗雲的舉動,許多山自然明白,本來就巴不得跟齊麗雲獻媚,此時有這麼好個機會,張三寶怎麼會錯過,趕緊說道:“廚房倒是缺個幫掌勺打下手的,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來試試。”
“真的嗎?”齊麗雲一臉高興,能為齊林峰某到工作除去心頭的憂慮,齊麗雲嫵媚的臉蛋上露出燦爛的微笑道“真是太謝謝張總了。”
說著,齊麗雲偷偷拉了拉齊林峰的胳膊,輕聲道:“還不謝謝張總!”
齊林峰雖然有些不願意理張三寶,不過先能找份工作混著不讓姐姐操心,確實讓他有些心動,當下也不再板著臉,還算帥氣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的道:“謝謝張總,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小弟。”
“別客氣,別客氣,沒問題的,你好好干,干的出色了,到時候直接讓你去當大堂經理。”
張三寶發現了齊麗雲很關心她這個弟弟,心里突然靈機一動,可以感情牌,先從她弟弟那里下手,獲得他弟弟的認可後,再一步步的獲取齊麗雲的芳心。
“上車吧,去上班,總得先熟悉一下環境吧。”張三寶找到這麼個機會,於是笑眯眯的道。
張三寶剛剛答應自己一個請求,如果拒絕他的話臉面上過不去,齊麗雲只好笑了笑,輕聲道:“那就謝謝張總了。”
說著話,她拉開車門然後讓齊林峰先上去,自己坐在靠窗戶的位置,將車門關上,然後才出事道:“還請張總以後多多關照我弟弟,他有些不懂事,做錯了事情只管教訓他。”
張三寶笑了笑,從後車鏡看了齊麗雲一眼,臉上帶著和煦微笑的道:“放心好了,我一定不會虧待你弟弟,年輕人就得多給他們一些機會,說不定以後就是人中龍鳳了。”
這話說的齊麗雲愛聽,不過嘴上卻笑著道:“只要他成家後能養活妻兒我就滿足了,至於人中龍鳳,他沒有這個覺悟。”
而在陸安那邊,他和李長明幾人在政府招待所吃完晚飯後,也不想這麼早就待在房間里,於是讓李長明和兩名實習生先上樓去。
他自己一副閒散的邁著步子出了招待所,走到大門口時,正好瞧見對面酒樓前面停了輛車子,從車子里出來的女人正是齊麗雲,在齊麗雲旁邊還站著一個年輕的小伙子,不多時,駕駛室里又走出一個還算有派頭的男人,帶著笑意的將齊麗雲和那名年輕小伙子給領進了酒店。
陸安以為那個開車的男人是齊麗雲的老公也就沒多想,順著馬路朝著招待所對面的街道走去,穿過馬路,陸安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來看了看號碼,頓時笑了起來,接通道:“上車了?”
電話是宋雨琪打過來的,聽到陸安的聲音,坐在火車上的宋雨琪心情愉悅,抿嘴笑了笑,有些興奮的道:“長怎麼大,還從來沒一個人出過遠門,感覺蠻有意思呢,這次我打算和我爸做長期的斗爭,如果他敢不妥協,我就不回來了。”
陸安苦笑的道:“我怎麼感覺我有點助紂為虐呢?”
“陸主任,你這話就大錯特錯了,什麼叫做助紂為虐?你可是把我從火坑里撈了出來,如果你不幫我,我嫁給了那個夏高明,那我這輩子豈不是活在痛苦之中麼……”
“說的有些夸張了,我看人家挺不錯的,人長的帥氣,家世又好,怎麼就這麼不招你待見呢?”
陸安穿過街頭,然後在一旁綠茵前面的石墩子上坐了下去,繼續道:“你是去的西藏嗎?”
“嗯,西藏,不過這邊不能直達,我得去市里轉車。”
宋雨琪靠在座椅上,目光望向火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神色突然又有些黯然起來:“一個人出門雖然有些興奮,但是更多的卻是忐忑與彷徨,對往來的無法預知,我不知道這場逃難能不能躲過兩家的聯姻。”
陸安能從電話中感受到此時宋雨琪的心情並不是很愉悅,便安慰的說道:“沒事的,要對自己有信心,你不是也說了嗎,要斗爭到底,你父親不妥協你就不回來,只要你不妥協,最終妥協的一定是你父親。”
聽陸安這麼說,宋雨琪心里微微好受了些,只是有些疑惑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最後妥協的一定是我父親?”
“沒聽說過,可憐天下父母心嗎?做父母的又怎麼想讓子女在外面受苦呢?”
陸安笑了笑,開解的道:“你就在外面好好的散心,等你爸改變主意了你再回來。”
“嗯。”
宋雨琪抿嘴笑了笑,然後輕聲說道:“回來了我還給你當秘書。”
說著,想起剛才臨走前親陸安的那一下,宋雨琪漂亮的臉蛋上溢滿了緋紅,心里竟然有些緊張起來。
宋雨琪的話讓陸安不自覺的想起了那句有事秘書干,沒事干秘書的話,在聯想到宋雨琪性感的身材和清純的臉蛋,陸安不免也有些火熱起來,干笑了兩聲後,才笑著道:“好,好,回來了你繼續來上班。”
宋雨琪在電話那頭微微一笑,頓了頓道:“陸主任我……”
“嗯?”
宋雨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本想脫口而出的話有給咽了回去,“沒事了,等到了西藏我在打給你。”
陸安輕輕點頭,“好的,路上一切小心。”
掛斷宋雨琪的電話,陸安從石墩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覺得無聊,便折身回了招待所。
……
次日,陸安帶著李長明和兩名實習生以及高山縣農業局副局長錢寶山去了高山縣下面的石懷鎮。
錢寶山從農業局開了一輛商務別克車到政府招待所接陸安幾人,車上,陸安坐在副駕駛位置,李長明和兩名實習生坐在後面,陸安還是第一次和錢寶山見面,見錢寶山親自駕車,客氣掏出煙遞給錢寶山問道:“錢局長抽煙嗎?”
錢寶山呵呵笑著搖頭道:“抽是抽,不過開車就算了,領導在車上,還是小心些的好。”
陸安笑著點點頭,然後給後面的李長明遞了一根,又問兩名實習生抽不抽。
兩人本是抽煙的,但是卻不敢接陸安的煙,皆是擺手稱自己不會。
李長明見了就沒好氣的笑著道:“你們兩個小王八的夠能裝,昨天我還看到你兩偷偷躲廁所里抽煙來著,現在咋就不會抽了?”
陸安也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理解小黃和小梁的心情,將煙遞給兩人,笑眯眯的道:“出來工作別那麼拘束,會就是會,你抽煙我又不能把你們怎麼樣了。”
兩人見陸安那樣說,才拘謹的接過煙,但是卻仍然不敢點起來,陸安見兩人的模樣也就在懶得管他,轉頭和錢寶山聊了起來,聽著錢寶山介紹石懷鎮的情況。
高山縣離石懷鎮大概有二十公里的樣子,等差不多大石懷鎮了,在經過一座小石拱橋時突然車子拋錨了,堵在了橋中間,怎麼都啟動不了,錢寶山有些尷尬的朝著陸安笑了笑,然後悻悻道:“車子好像出了些問題,我下去看看。”
錢寶山推開車門然後將引擎蓋大開,搗鼓了半天,然後苦著臉坐回了車子,郁悶的說道:“好像是電瓶出了問題。”
說著,他臉上頗為無面的對陸安道:“陸主任,這里離石懷鎮不遠了,過了石拱橋就是石懷鎮的地方,要不咱下去走幾步,我等會兒到鎮上去找人來修車。”
“成,沒問題,那就走兩步。”陸安笑著點頭,然後推開車門走了出去,輕輕吁了口氣,早晨小鎮上的空氣倒比城市要清新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