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和秀怡幽會回來後,日子平靜得像水流一樣,不知不覺又熬到了十月份的尾巴上。
這天是星期六下午,鄭昆一直窩在客廳的沙發里看電視,換了幾通頻道依然找不到可以值得一看的節目,便關掉了電視到房間里去穿上新買的條紋夾克,選了條淺灰色的褲子,系好領帶後提著高爾夫的用具包回到了客廳里。
妻子正在電腦桌前全神貫注地做統計圖表,眼看就要到年底了,她得提前做好本年的統計工作,一邊能成功地遞交一份年終財務報表。
聽到丈夫在身後干咳了一聲,她轉過頭來透過眼鏡片看著男人淡淡地說:“今天晚上又不回來了,對嗎?”
“嗯……”鄭昆點了點頭,極力地掩飾住內心的慌亂,將事先准備好的話鎮定地說了出來:“先去回合學校的老師,然後到H市去參加一個什麼勞什子的學術研討會,太遠了又不得不去,不能當晚回來,只好在那里住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打高爾夫球,打完了才回來,所有費用都是學校報銷……”“別說了,我知道,都是為了工作才這樣的嘛!”
妻子面無表情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一直將他送到門口,才若有所思地說:“我七點鍾也要出去,和公司的領導吃個飯,也回來得晚,你就別擔心我了……”
鄭昆尷尬地咧開嘴笑了笑,將背包挎在肩上大踏步地朝車庫走去。
他可不關心妻子說的是真是假,自己都沒說實話,又怎麼能要求別人呢?
不過,他說的也並不都是假話,在H市留宿和打高爾夫球都是事實,只是沒什麼勞什子的研討會,不過是C大附中的優秀老師頒獎酒會而已,這一切不過是為自己和秀怡到H市去幽會打掩護罷了。
大約開了半個小時的車,抵達飯店時已是六點差一刻了,離頒獎儀式還有十多分鍾。
他將車開進飯店停車場里停好,徑直來到三樓的會場里,那里已聚集C大附中的相關老師,還有一些照過面的面孔。
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間穿行著,四下搜尋那張讓他朝思暮想的秀美的面孔。
當鄭昆在人群中發現秀怡時,只覺眼前一亮,痴痴地看得呆了:秀怡穿著一身淡紫色的旗袍,脖頸間系一條白色碎花的絲巾,黑幽幽的頭發盤成高聳雲鬢盤在頭上,上面恰到好處地搭配著精巧閃亮的珍珠發飾,遠遠看去時尚而又高雅,走近去一看,旗袍的前胸上用絲线繡著小朵小朵的梅花。
正在兩眼發直的當兒,秀怡早抬眼看見了他,笑盈盈地走近前來,伸手在他呆滯的眼睛前晃了一晃,一臉驚訝地問道:“你這是怎麼啦嘛?失魂落魄的樣子……在家里和老婆吵架了呀?!”
“瞧你說的!我可沒有……”鄭昆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你穿這身旗袍真是漂亮!把你身上端莊的氣質全體現出來了,又不失光彩,真的是太美了!和穿裙裝完全不是一個味道,我是說……穿裙裝也很漂亮,不過給人的感覺不一樣,那是種聰明伶俐惹人喜愛的氣質,和現在完全不同呢。”
“別油嘴滑舌的了,我一直在等你來呢!”
秀怡引導者鄭昆進到會場里,在遠離頒獎台的地方給他找了個座位,“你就在這兒不要走開,我坐在前面以便領獎,等會完了有個慶祝酒會,我再來這找你,一起吃飯!”
她對男人說完,轉身就走了。
鄭昆抬起手腕來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剛好七點整,頒獎獎儀式准時進行。
一眼望過去大概來了兩百多人,似乎C大附中的老師全都來了,首先由校長發表開幕詞。
通過校長的講話,鄭昆才知道每年評選出三位優秀老師以資獎勵,這是C大附中立校以來形成的慣例,這傳統已經連續存在了近二十年了。
校長講話完畢便開始頒獎,和秀怡一塊的還有兩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老師,在熱烈的掌聲中一次登上了講台,秀怡含笑站在中間,簡直給人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一時間掌聲四起。
秀怡也許是因為過於緊張,臉色略略地顯得有些發白,不過在淺紫色的旗袍的映襯下,倒也不失姣妍和嫵媚。
她恭恭敬敬地對著校長鞠了一躬,雙手接過獎品來的那一刹那,鄭昆的心里不由得充滿了自豪感,這種感覺也許就是那些擁有美麗的妻子或者情人的男人們常說的優越感了。
鄭昆最能理解在場的男人投去的那種目光,他們不過是在想象秀怡脫去外邊那身華麗的旗袍後的樣子,而這種權利在今晚卻只有鄭昆一個人能擁有,這使得他感到莫名地驕傲和興奮。
就在他想細細地品味著這一感覺時,又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秀怡邁著優雅地走下了領獎台,接下來便是校長作了個剪短的講評,頒獎儀式就算結束了。
人們紛紛站起身來離開了座位,向隔壁大廳里魚貫而入——想必慶祝酒會就設在那邊了。
女人來叫的時候,鄭昆又不想去參加什麼慶祝酒會了,推遲說:“我今天喝不下多少酒了,你自個去吧!我去一樓的餐廳喝杯茶,完了在下來找我!”
“好吧!我去呆上一會兒就來,最多半個小時……”秀怡也不勉強他,點了點頭回到吵吵嚷嚷的人群中去了。
鄭昆可不是喝不下酒,也不是見不慣逢迎的場面,而是秀怡的姿色在眾多的女性之中顯得尤其引人注目,那些男人都屁顛屁顛地圍著她轉,這讓他著實有些吃不消。
正當他轉身要下樓去的時候,有人在背後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頭,回頭一看卻是任道鵬,便說:“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我可是是C大的老師呢,理當來捧場,”任道鵬哈哈地笑著,詭秘地看著他,笑嘻嘻地打趣道:“看見她那麼受歡迎,心里美得不行吧?哦……對了……我還沒問你,你倒問起我來了——你怎麼來了?”
“哎喲!是秀怡叫我來的,”鄭昆趕緊爭辯道,在這節骨眼上碰到任道鵬,和秀怡一塊兒離開就不大方便了,不過一個人正無聊,有個人說說話也蠻不錯,便說:“我本來也不打算來,在家里閒著無聊,到下面去喝杯茶咋樣?”
兩人便一起下到一樓,向櫃台出要了一杯茶和一些點心,面對面地胡侃起來。
“你也看見了,男人都是狼,圍著秀怡團團轉,那樣子真是好笑!”任道鵬說,很有點看不慣的意思在話里邊。
“這樣才熱鬧嘛!”
鄭昆裝出很大度的樣子,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笑呵呵地說,“你也看見了,秀怡是那麼優秀的女人,肯定會被男人另眼相看,這與其說是好色,還不如說處於男人的本能,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呀!”
“不是吧……你就這麼看得開?”
任道鵬驚訝地說,兩人天南地北地扯了一通,直到茶都喝了三四杯,點心也快吃完了,半個小之限馬上就要到了,鄭昆也暗自著急起來,絞盡腦汁地想法兒要甩掉任道鵬。
“等會酒會結束了,你們有什麼安排嗎?”
任道鵬冒冒失失地問道,見鄭昆低著頭沉吟不語,便立刻明白過來了,善解人意地說道:“我這話也說得真不恰當,今兒晚上你們也該好好慶祝一下的——可是……你膽子也真大,要是她家里人……她老公跟著來了你可怎麼辦呢?”
聽任道鵬這麼一說,鄭昆本能地警覺起來看了看飯店的外面,原本想回答一句“大膽的是她呀”,可是話到嘴邊,想了想又吞了回去。
任道鵬見鄭昆不吭聲,一時也覺得無趣,又呆了兩三分鍾便告辭了。
現在又剩下鄭昆自己一個人了,看了下手表,已過去四十多分鍾了,秀怡還是遲遲沒有出現。
他又去櫃台要了杯啤酒,一邊抽煙一邊喝著啤酒,百無聊賴地看著門口進進出出的人群,都這時候了,趕到F市恐怕也得十來點鍾了吧?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秀怡提著一個大大的旅行袋和一位中年婦女出現在了樓梯口,在門口和婦女告別後,扭身徑直朝鄭昆這邊走了過來,一臉歉意地說:“真不好意思,把你搞昏頭了,讓你等了這麼久!咱們走吧……”她說話的語速很快,似乎是擔心被人看見,只想盡快想離開飯店。
“等多久我都願意!”鄭昆笑呵呵地說。
出了酒店大門來到負一層停車場,兩人坐進車里,心情才沒那麼緊張了。
鄭昆一邊發動汽車,一邊扭頭問道:“直接去F市?要不要換下衣服呢?”
秀怡笑了笑,拍拍鼓鼓囊囊的旅行袋說:“還換什麼……衣服我都帶好了的啦!到了那邊再換也不遲……”
汽車駛出停車場後,立刻躥進了街道上霓紅燈五顏六色的光影之中,鄭昆緊緊地握著方向盤,在過紅綠燈的時候不經意地說了句:“今天……你真的好美!好多男人從頭到尾都圍著你轉,向你獻殷勤呢!”
“你在胡說什麼啊!”
秀怡聽出了他話里濃濃的醋味兒,臉龐羞得紅彤彤的,扭頭從挎包里拿出粉盒來往臉上撲了撲,“你就放心好了,人多誰也沒機會下手,況且都是人家哪會像你這麼厚臉皮的?”
她望著車窗外說。
鄭昆一時沒了言語,車子出了C市上了高速直奔F市而去,遠處零零散散的民宅和路邊黑漆漆的樹影不斷地一閃而過。
本來以為最少十點種才能到達的,可是道路卻意外的通暢,八點才過一刻就到了F市。
賓館是鄭昆早就定下了的,他以前來F市大高爾夫球的時候,常來這家叫四海一家的賓館下榻。
在前台登記交了錢之後,兩人被引到了第四層走道盡頭的房間里。
從頒獎會再到酒會,秀怡都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到這時候好不容易才松弛下來,她本想換套衣服,一看時間太晚了,便決定先下一樓去吃點飯。
在C市吃了不少東西,所以只點了份清淡的菜肴和兩瓶啤酒,在放松了的心情下兩人又重新干了杯啤酒。
一到F市,鄭昆就莫名其妙地感到心安,或許是因為離C市遠一點對出軌的負罪感就會弱一點的原因吧。
兩人一邊嘮嗑一邊吃飯喝酒,回到房間已經快到十一點了。
一關上門鄭昆就把女人擁在了懷里——忙碌了一天,現在才有了屬於兩人的空間,秀怡也一掃之前的疲憊,順勢靠在男人的胸膛上和他熱情地接吻。
寂靜的房間里,只聽得見舌頭翻攪出的“嘁嚓”聲和雜亂的呼吸聲,還有衣服摩擦出的“窸窣”聲。
長長的熱吻過後,秀怡撤回了嘴巴站直了身子,攏了攏凌亂的頭發,款款地走到落地窗前往外面看了看,看見涼台上放著一張原木色的桌子和兩把白色的椅子,便對鄭昆說:“屋里太熱了,到外面去透透氣也好……”說罷便推開玻璃門抬腳走了出去。
鄭昆雖然不想透什麼氣,也只好跟了出去。
在屋里往外看時,外面黑黑的一片,來到外面抬頭一看,一輪明月高高地懸在深邃的夜空中,將水銀一般的光线灑落下來,依稀能看到遠山的輪廓如屏風一般地矗立著,也能看到不遠處的寬闊的高爾夫球場了。
“這里的月亮似乎比C市的還要大、還要亮些,我都不敢直視它了,這光……仿佛要將心兒肺兒都給照明了來……”秀怡望著月亮低聲地自言自語,旁邊的樹上一陣“沙沙”地作響,一股清冷的秋風吹過涼台,使她冷不丁地打了個寒戰,縮著脖子說:“好是好,就是有點冷了……”
“那就別呆在外面,著涼了可不好!”鄭昆趕緊關切地說,他哪里是在賞月——心里早被淫邪的情欲給充滿了。
正如他說的那樣,回到了房間里可比外面暖和多了,可是秀怡又要去衝澡,他只好躺在床沿等著,眼巴巴地看著女人朝洗手間走去。
秀怡走到開關的地方,“啪”地一聲按下了頂燈的開關,房間里霎時一片黑暗,只看得見灑落在陽台上的月光反射在落地窗上,有些微微發白。
鄭昆使勁地睜大眼睛看女人所在的地方,依稀能看見女人在洗澡間門口弓著身子,從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響來判斷,她是在脫身上的旗袍了。
過了一小會兒,目光漸漸地適應了房間里的黑暗的時候,鄭昆看得更清楚了些,只見女人把背對著他,身上仍舊披著旗袍。
一般來說,脫衣服都是從外而內一層層地剝開,可是秀怡卻不這樣,而是從內而外一件件扯拖出來,生怕給身後的——即便有過肌膚之親——男人看到了自己裸露的軀體似的。
而這種矜持的個性,也正是讓鄭昆欲罷不能的原因:原本端莊文靜的女人一到床上,展露出來的風情往往使人意亂神迷;如果本來就放蕩的女人,再怎麼風騷也沒多大意思了。
正在浮想聯翩的時候,眼前白光一閃,女人飛快地躥進了洗澡間里,“嘩嘩嘩”的流水聲從里面傳了出來,只留得房間里絲絲縷縷的香味。
鄭昆聞著這若有若無的氣息,輕手輕腳地走到落地窗前將窗簾大大地拉開,好讓皎潔的月光攀爬過來射進溫暖如春的房間。
布置好這唯美的場景後,他又躺回了床上,美滋滋地等著美麗的獵物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