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紫藤習慣性地早早起身,手一動,卻碰到了一條粉嫩的腿。低下頭看去,憶柔居然整個人倒了過來,一只小腳正架在他的肩膀上。
“這丫頭……怎麼睡著了也是拳打腳踢的?”
紫藤哭笑不得地輕輕把她翻過來。
“嗯……”
似乎是感覺到哥哥的體溫,憶柔的身子微微動了動,往紫藤身上又靠近了一點,鼻子里發出迷迷糊糊地聲音。
“真可愛……”
看著妹妹隨著身體的扭動而更加突出的臀部,紫藤忍不住將手悄悄地摸上去,輕輕地捏了捏柔軟的臀肉,覺得手感真不是一般的好。
“嗯……壞……討厭……”
憶柔在昏昏沉沉中伸出手,在屁股上無意識地撥了撥,似乎想趕走那只作怪的壞手。
紫藤的手卻順勢一滑,來到了她的股間,手頭的觸感讓他一陣意外──憶柔的下體居然完全沒有了應有的紅腫症狀,皮膚滑膩得如嬰兒一般。
“嗯……討厭啦……”
最敏感的部份被人觸摸,憶柔開始在他的懷里掙扎起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哥哥真是的,一大早就這麼色色的……”
小姑娘抱怨道。
“嘿嘿……”
紫藤壞笑著,手卻沒有停止動作,“早安,我的小妖精……”
說著,湊上去吻吻妹妹噘著的可愛小嘴。
一邊吸吮著妹妹口中的液體,紫藤的手卻沒有停下的意思,指尖一點點地探進粉嫩的肉縫中,出乎意料的是即使經過了一夜的貫通,那蜜穴卻依然如處女一般地緊湊到近乎無法進入的地步。
手指在肉壁強烈的抵抗下艱難地一點點挪動著,“嗚……”
憶柔嘴被吻住而無法發出聲音,身體卻因為劇烈的刺激而繃直顫抖起來,她用模糊不請的聲音抗議著。
紫藤卻完全無視她的反對,手指繼續開拓前進,漸漸的,居然碰到了一層阻礙物,“怎麼可能?”
紫藤一驚,松開妹妹的小嘴驚道,手猛地一抖。
“啊……嗚……”
獲得自由的小嘴一陣尖叫,憶柔身子一扭,竟然直接高潮了,蜜穴中的肉壁一陣陣地痙攣,把入侵的手指緊緊夾了起來,而後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大腿內側流了下來。
“小……小丫頭……你怎麼會……還是……”
好不容易抽出手指的紫藤,有些語無倫次地道。
“哥哥很驚訝嗎……”
憶柔平躺在床上喘息著,飽滿的胸口隨著呼吸起伏不定。
過了一會,呼吸似乎平緩了:“神殿那邊也搞不明白怎麼回事,目前認為是那腰帶的副作用。總之我的身體對負面感覺的適應能力比正常人低得多,身體的恢復能力也強得離譜。”
看著自己哥哥依然一頭霧水的樣子,憶柔干脆換了個簡單的說法:“基本上就是說我可以很快地適應劇烈的疼痛,而且我身體的任何損傷只要不立刻致命,最多三個小時就會完全恢復了。”
“所以就是說……”
紫藤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好。
“就是說哥哥你以後每天都可以搞處女。怎麼樣?開心吧?”
憶柔很大咧地說道,而後聲音卻轉而有些憂傷:“不過……理論上柔兒是沒辦法懷孕的……”
把頭埋進哥哥的臂挽,小姑娘的聲音像蚊子一般。
“沒關系……”
紫藤將妹妹摟回懷里,溫柔地安慰道。
“真的?”
小姑娘有些不放心。
“我發誓。”
“嗯……”
得到保證的憶柔一臉幸福地將頭枕上哥哥的胸口,一只小手卻有意無意地觸碰到了他胯間已經非常堅硬火熱的肉棒:“哥哥又想做壞事欺負柔兒了呀?”
“那麼小丫頭願不願意讓哥哥欺負呢?”
捏捏妹妹的臉蛋,紫藤故意問道。
“當然不願意啊!”
小姑娘調皮地吐吐舌頭,而後故意裝出一副受驚的小鳥的摸樣:“不過要是哥哥要強暴柔兒的話,那柔兒也是沒有能力抵抗的啊!”
“嘿嘿嘿嘿……”
紫藤也索性演戲演全套了,一個翻身將妹妹面朝下壓在床上,整個人壓上小姑娘光滑的背脊,一只手繞過身體抓住一只飽滿的乳房揉捏起來,另一只手則如調戲一般托起小姑娘的下巴:“小妞,給爺笑一個。”
“不要啊……救命啊……”
憶柔故意嬌聲叫著,一邊扭動身體故意做出掙扎的模樣。
“嘿嘿……你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到的。”
紫藤奸笑道,一邊將嘴移動到妹妹的耳邊:“小丫頭,乖,把屁股抬高。”
憶柔聽話地將屁股抬高,剛剛高潮過的蜜穴呈現出可愛的粉紅色,紫藤用手指輕輕分開那道縫隙,用肉棒的頂端輕碰著穴口:“小丫頭,哥要進去了哦!”
紫藤一點點地開始用力,肉棒一點一點地往前頂進去,不多時已經頂在了那薄薄的“路障”上。
“嗯……痛……”
憶柔皺起了眉頭。
“小丫頭……不要緊嗎?”
紫藤一驚,想暫時停下來。
“沒事……一會就好……”
憶柔卻示意繼續,一邊做了幾個深呼吸,而後輕松地說道:“差不多了,來吧!”
紫藤於是狠下心,一口氣突破了那夜里再次恢復的“路障”將肉棒完全插入了妹妹的體內。
“嗯……”
憶柔似乎基本適應了那樣的劇痛,只是微微皺皺眉頭,雙手用力地抓著身下的床單:“嗚……哥哥,嗯……完全進來了,柔兒可以感覺到……”
一些血沿著她的大腿流了下來。
“嗚……”
紫藤禁不住一陣哆嗦,他真切地感覺到妹妹蜜穴里與昨日初次破身時毫無區別的緊縮,兩邊的肉壁強力地吸吮著肉棒。
他迫不及待地開始了活塞運動。
“嗯……啊……啊……哥哥……好舒服……喔啊……”
憶柔也陶醉地呻吟著,主動擺動腰際配合著肉棒的進出,疼痛被基本遮蓋後,吞沒一切的快感正完全支配著小姑娘的意識。
兩人的每一次前後搖晃,都使得身下的床板跟著“吱吱”作響;隨著肉棒一次又一次的抽送,從兩人身體連接的地方流出了泡泡狀的愛液。
“嗯……小丫頭……你真美……”
紫藤呻吟喘息著,他滿足地品味到妹妹體內的灼熱,緊湊的肉壁時而左右、時而上下地舔弄刺激著肉棒的敏感部位,花心的嫩肉吸吮著龜頭,淫穴的入口更是緊密地箍著肉棒,每一次進出都劇烈地摩擦著。
“啊……哥哥……柔兒要……”
憶柔則已經陷入了尖浪的叫喊中,劇烈的快感讓她越來越接近快樂的頂峰,她下意識地趴下上半身,蜜穴內蠕動的肉壁更有力地吸吮著肉棒。
“要飛起來了是嗎?”
“啊……嗯……哥哥讓我……讓我飛……”
憶柔無意識地渴求著,身體在高潮中顫抖著,前後晃動著自己翹起的屁股,這淫蕩的樣子更讓紫藤無法克制地加速抽送著。
空氣中回蕩著肉體的撞擊聲,紫藤猛烈地將肉棒不斷進出著妹妹的身體,憶柔也繼續加大腰部的動作,主動將屁股撞向哥哥的胯間。
互動的激烈性愛造成了潮水般一波又一波襲來的快感。
“啊……啊啊……嗯……哥哥……我又要……”
“小丫頭……哥也要……要……射了……”
“嗯……哥哥……就射里面……一起……啊……”
一連串的淫叫聲後,連續高潮的憶柔終於渾身無力地癱軟在床上。
紫藤也最後一次將肉棒刺入妹妹的蜜穴里,將渾濁的白色液體灌滿了蜜穴盡頭孕育生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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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內,龍正天端坐在太師椅上,展開一道奏章觀看著。
這是張太月的家人得知他的死訊後,托曹純轉遞的一封“遺書”“遺書”中如此寫著:“聖上如果見到此書,說明臣已經死了。臣既然已經死了,那麼,活著時不敢說的話,現在都可以說了,請聖上斟酌。臣以為,如今我炎黃已至最危機的時刻,已至必須對外忍辱罷兵的時刻,否則,臣斗膽預大逆之言,三十年內,我炎黃勢必亡國。”
龍正天臉色微微發青,繼續看下去:“其一,自陛下登基以來,我炎黃對外於軍事之上已漸顯劣勢。各线戰場雖不至戰敗,然損失也十分巨大,遠的不說,神龍二十八年西陵軍左豹韜衛進伐南蠻誤入瘴氣林,兩萬五千人中生還者不到一成;神龍三十年三十萬獸人大軍東犯,雖終被擊回,然西陵軍對敵衛戍之左右虎威衛及後續馳援的左右龍武衛殉國者不下十萬,傷者更不計其數。
神龍三十一年陛下乃征集十萬東南軍渡海,不料遭遇風暴,無一生還;神龍三十三年,塞北軍進擊胡人腹地,然負責殿後接應的東北衛軍遭遇胡人突襲一觸即潰,致使塞北軍腹背受敵,十萬大軍回來的不到一半,李勇將軍蒙難。
僅僅近幾年時間內,即使不算平時各戰場的小打小鬧,我炎黃已經損失了超過三十萬最精銳的軍隊。且各路大軍長期作戰,士氣和戰斗力難有長久保障。最嚴重的是,我們所有的主力軍都被牽制在了邊境和境外,一旦中原有變,京城危矣!”
每一個時間,每一個數字都讓龍正天一陣抽搐,他用有些發抖的手捧著“遺書”繼續看下去:“其二,如今我炎黃的天下,已經處處是民不聊生,流民遍地了。從先皇時起,朝廷為強化邊關,每年加征的‘邊餉’已從三百萬增至八百多萬;神龍三十年起,為重建東南軍和籌備遠征戰事,每年又加征了‘征餉’三百萬兩;神龍三十二年起,為將原有水師擴建分編為南北洋兩支水師和編練西南新軍,每年再加征‘練餉’三百萬兩,‘船餉’五百萬量,自神龍三十五年東南軍登陸邪魯治起,為支持遠征戰事將‘征餉’擴大到了五百萬量。
皇上啊,全國每年的征稅不過一千八百多萬兩,而加征的各種賦稅卻高達兩千多萬,實際征收的稅賦超過正稅兩倍多啊!
如今,戶部的賦稅,已經預征到幾十年以後了。
也就是說,今天的各地衙門,已經在預征老百姓孫子輩的稅了!
現如今,窮苦百姓那里,剝了他們的皮也榨不出銀子來了,繼續如此下去,必生民變,國將不國啊!
聖上,我炎黃如今最大的禍患,並不是邊境上的外敵,而是國內遍地的流民啊!一旦有人蠱惑起事,這千萬流民就是突然出現在我們軍事力量最空虛的地方的千萬敵軍啊!外敵再強,他們要的也不過是草場和財寶,他們滅不了我炎黃,可流民一旦造反,那就可能要改朝換代的啊!故此朝廷應當‘安內重於攘外’,將流民和飢荒視為眼前壓倒一切的問題,再不能視而不見了啊!”
龍正天看得臉色煞白,但“遺書”還沒有完:“如今的炎黃,最需要的是休養生息,是和平。為此,臣斗膽建議聖上在東南息兵撤軍,在塞北忍痛割地以求雙方罷兵,在西线每年供給物資以換取獸人不再東進掠奪。如此雖是奇恥大辱,然而如今時間與忍耐已是我們最後的武器。我們需要時間,和平的時間,不論這和平以什麼手段獲得。我們需要讓軍隊得到休整和補充,好從長期作戰的壓抑中喘一口氣;需要減免賦稅、開官倉救濟百姓,讓民心從賦稅和飢荒高壓下恢復過來;需要鼓勵農耕張榜安民,讓流民重新回到他們耕種的土地上去,讓荒蕪了的土地重新長出糧食;需要恢復生產和開拓貿易讓空虛的國庫重新積蓄起銀兩。如此,只消二十年上下的時間,我們重將國富民強,到時候,曾經失去的一切都可以再拿回來!”
龍正天一聲長嘆,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癱坐在太師椅上,微閉著眼睛靜靜無語。
忽然聽見門外腳步聲響,他的身體輕輕動了動,卻沒有睜開眼睛。
龍千雨緩步走到他的身前,輕輕叫了聲“父皇”龍正天猛地睜開雙眼,龍千雨登時愣住了──淚水已在她父皇的眼眶中閃爍著。
龍千雨深深地吸了口氣,她並沒有詢問,也沒有說話。
龍正天的嘴唇顫抖著,任由臉上老淚縱橫。
終於,龍千雨輕嘆了一聲道:“記得最後一次看到父皇流淚,是三年前說到李勇將軍殉國。”
龍正天輕輕揩拭了一下臉上淚水,勉強擠出了一點笑意:“是啊,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千雨啊,他怎麼回答?”
“他認為,東南戰局之所以淪落至此,乃是因為戰略有誤。邪魯治國體與我炎黃大異,自天皇之下設十六幕府以分管全國,十六個幕府將軍都為開國皇室後人,雖名義上共奉天皇為主,可實際上都有獨立的權利和野心。
我軍進軍,本可利用此點,主要打擊在位皇室和擁戴他們的幕府將軍們,而拉攏那些有野心和實力的為我們所用,甚至扶持其中合適者上位以夷治夷。
可實際上,東南軍自登陸以來,無差別攻擊所有沿途的幕府屬地,這就逼著所有的幕府將軍們和天皇並力而戰,終使我軍陷入四面樹敵的境地。
針對如今已經極度惡化的東南局勢,他已將詳細解決之法擬有專折,請父皇審閱。”
龍千雨說著從懷里取出一到奏折承上。
龍正天接過,匆忙翻看,其中不但有對目前東南局勢的分析和應對,還有對整個東南戰略的解析和建議,他越看越激動……
許久之後,終於抬起頭:“有如此良策他為何不早奏?早依此策行事東南戰局何至如此啊?”
龍千雨沉默不語,其實原因明擺著,但她也不好明說,於是父女倆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好一會,龍正天又道:“如今東南方略有了,可還少個總督執行的大將啊!”
龍千雨訝然道:“女兒以為……非紫藤莫屬。”
看著龍正天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她又說:“父皇,那東南方略,畢竟是他一手謀劃的……”
“那也不等於他就適合於來執行!”
龍正天停了半晌,說:“他鋒芒太露,資歷卻不夠,他如果當了欽差大臣,東南各省督撫和東南軍那些將軍們還不給使絆子麼?朕為大局考慮,可以用他的東南方略,不一定用他這個人。況且,朕有更要緊的事情要他去做。”
龍千雨一陣失望,想說點什麼,卻沒有再開口。
她心中很明白,盡管父皇的理由冠冕堂皇,但實際上的原因很簡單:紫藤剛弄得他在朝堂上難看,如果馬上就用他,那豈不是等於自己認錯?
又是一陣沉默,龍正天再問道:“對他們三個,你怎麼看?”
“彪騎將軍果敢剛烈、精通韜略,於軍中為帥是上上之選,但要說入朝為上官……說句不好聽的,她的叔叔到底還有謹慎和沉穩,而她,除了一臉的傲氣和一肚子的桀驁,什麼都沒有,朝中大臣們不會服她,她也壓不住他們。嶺南郡主聰慧遠見,民間威望甚高,如果……”
“司馬氏畢竟是故楚王族遺脈,不可重用。”
龍正天打斷了她的評價。
“是……”
龍千雨一驚,這才發現自己犯了皇室三百年來的忌諱,自開國以來,歷代皇帝對嶺南司馬氏都是防甚於用的,司馬氏後人不可出嶺南為官,這幾乎是個潛規則了。
“至於紫藤……”
龍千雨看看自己的父皇,沒有接著說下去,似乎在試探什麼。
“……”
龍正天也看看她,嘆了口氣,終於還是開了口:“朕替你說吧,如無意外,假以時日,能為我炎黃首輔者,大約便是此人。”
“父皇英明。”
龍千雨道:“但是……”
她似乎有些為難,定了定神:“父皇您注意看過他的眼睛嗎?我注意過,我從沒見過如此深邃的瞳孔,深邃到我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的地步。”
龍正天點點頭,他明白女兒什麼意思:紫藤這個人太難以琢磨了!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目地:向朗的目的是向家的權勢,李星雨的目的是家族的榮譽,曹純的目的是為國盡忠……
有目的的人,他們的行動和意圖就很容易揣摩,對他們也就可以加以控制和約束。
可是……
他卻似乎完全搞不明白紫藤的目的是什麼。
說他想要權力,可他在西陵王府的種種表現卻實在看不出在力爭;說他喜好女色,那似乎顯而易見,但他卻又很有原則或者也許說很謹慎,皇家官驛的侍女各個都是百里挑一的絕色,可這些天也不見他有碰過任何一個;說他貪財,從他對向家禮金的做法看,那基本是個笑話……
那麼,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
其實不要說目的了,連他的性格似乎都很模糊:說他膽小怕事嗎?
他敢在朝堂上和自己對著說話。
但又不能說他果敢:這些年林星辰明顯一直在或明或暗地打壓他,可他居然也都乖乖聽命,不出一聲。
這樣的人才是最危險的,向朗沉穩、狡猾,但是這個人畢竟還是可以琢磨透的,但紫藤卻似乎一直被一團迷霧籠罩著,永遠不顯山不露水。
這樣深沉的城府太可怕了!
這樣的人干出什麼事情來都不稀奇,今天他可以效忠朝廷,明天他就可能讓炎黃帝國整個天翻地覆!
但是,他卻無法阻擋那種誘惑,那種中興希望的誘惑。
武帝重李青霞而平天下,文帝用司徒謹而興盛世。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只丟下一個爛攤子給自己的兒子,在未來皇位交替的之前,他不但要清除掉朝廷里那棵巨大的毒草,也要考慮為自己那個仁義有余、魄力和手腕不足的兒子,留下些足夠支撐朝廷的人。
“父皇也在擔心他的忠誠度?”
注視著自己的父親,看著他臉上復雜而苦惱的表情,冰雪聰明的龍千雨怎麼會悟不透其中的含義。
“是啊!”
龍正天嘆道:“此人有治世能臣之能,卻有亂世梟雄之相,將來把他留給你那心機膚淺的哥哥,我實在不能放心。”
“父皇,誅心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
躊躇了一會,龍千雨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想要什麼,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干什麼。不管他是否有野心,他都是個精明的人,他對自己處境有清醒的認識,對自己的未來卻沒有足夠把握的力量。原因很簡單:他缺乏根基。這正是我們最好的機會,幫他培植起根基,同時讓他的根基與皇室緊緊纏繞在一起,如此,即便他存有異心,但為了自己的生存和未來考慮,他也至少會是個可以讓我們比較放心的盟友。”
“嗯……”
龍正天點點頭,又陷入了沉思。
眼下確實是拉攏他的絕佳時機:一方面可以利用他和向家固有的矛盾,至於另一方面……
聯姻是皇家慣用的有效手段,也是皇室子女的義務之一,只是這人選就需要斟酌一下了,否則弄得不好可能就會反而成為對方打在皇室內部的釘子。
當然,如果在不被控制的前提下還能對對方有一定控制能力那就是最理想的,而眼下自己的女兒之中夠這種標准的似乎只有……
抬頭看向面前的女兒,許久:“千雨,你也二十二了吧?”
龍千雨微微一顫,也抬頭看著他,互相的沉默間,大家心中真正想說的話已經心照不宣。
“對了,上次我叫你派人查的事有眉目了嗎?”
龍正天首先轉換話題打破了有些尷尬的沉寂。
“啊?”
龍千雨一愣,但立刻反應了過來:“南洋水師初戰之後卻有一封急奏,但送至兵部後就再未有人見過……”
她抬頭看看自己父皇喜怒不露的臉色,猶豫了一下:“這段時間雖然是曹大人兼管兵部,不過實際上主持兵部工作的是向家門生楊昌鶴……”
“哼!”
龍正天一聲冷哼:“我就說嘛,鄧世忠向來行事縝密,怎麼會戰後整整過了一天才有奏報?”
“當時的急奏的內容是……”
“內容是請調北洋水師暫時換防。”
龍正天卻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樣:“向青龍的北洋水師和向青武的東北衛軍是向家的底牌,如果不是為了保他們,向家決然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做這種事的。”
“既然如此,是不是乘這次機會……”
龍千雨小心地詢問,語氣中卻不自覺地帶上了些許殺氣。
“還不到時候。”
龍正天搖搖頭道:“現在距離京城最近的部隊就是東北衛軍,如果把向家逼急了,十萬大軍一天不到就能殺到京城,而羽林軍,且不論其戰斗力如何,能不能完全靠得住,我們心中都沒有底,這險我們還冒不起。”
“所以父皇才那麼急著找武帝的龍騰劍嗎?”
“嗯,有了那一千能力敵萬人的不死神兵,我們至少可以立於不敗之地。這次,差不多處理下就可以了,不能挖得太深,不過……是得任命個新的兵部尚書了,不然內閣就失衡了。”
“女兒認為可從林、李二位王爺中召一人進京就任。一來,二位王爺都精通兵事;二來,二位王爺素有威望,可服眾臣;第三,如今西陲與塞北也都有人可堪重任了。”
“只能是李敢。”
龍正天肯定地說:“李敢離了塞北,塞北軍還是姓李的;可林星辰要是離了西陵城,那向青絲和林鋒就得翻天。”
“主子!”
正說著,一個太監進來呈上了一道奏折:“西陵王的奏章。”
而後,迅速地退了出去。
“哼……老滑頭。”
攤開看了看,龍正天冷笑道,而後將奏章遞給女兒,龍千雨接過細看,內容是說西南山蠻似乎陷入內亂,認為是出兵一舉將其平定的絕好時機,故奏請親自領兵出征。
“這哪里是什麼自請出征,分明是向朕要人。”
龍正天繼續道:“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離西陵城,可又不想明著得罪向家,結果就讓朕來替他得罪人。”
“那父皇准備……”
“罷了,這壞人也只能我當,反正東南那邊也不能用他。”……
半個時辰後,早朝時分,惱怒的聲音在皇城上空蕩漾著。正殿上,龍正天大發雷霆,下立眾臣屏氣凝息,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龍正天厲聲怒喝道:“爾等身在閣部,朝廷重臣,遇此軍機大事,竟玩忽懈怠、貪功失察,令奸賊佞鬼有隙可乘;東南夷狄猖獗萬分,致令南洋水師十萬大軍毀於一旦,大將損折、天威盡喪!你們還配身穿這件紫袍,皇皇然立於士大夫之列?”
眾臣俯首無言。
龍正天深吸了一口氣:“楊昌鶴!”
楊昌鶴顫抖著快步出班,雙膝跪倒:“臣在。”
龍正天喝道:“球琉戰後,水師提督鄧世忠曾上書一封言明水師處境危急,此書現在何處?為何朕從未見到?”
楊昌鶴瞬間面無人色,顫聲答道:“臣已命兵部傳檄,送達各驛站,命他們細細調查!”
龍正天狠狠地哼了一聲:“等你調查清楚,朕的人頭已擺在邪魯治天皇面前了!”
楊昌鶴嚇得匍匐兩步:“臣有失查察,罪該萬死!”
龍正天繼續追問:“西陵王林星辰上書奏報西南蠻族內亂,然卻有厲鬼出沒不利進軍,此事是否屬實?兵部有何對策?”
楊昌鶴抬起頭來:“事起倉促,臣實在是難知端倪,現已派遣兵部司農郎李翰前赴西南,查察此事,以指定對策。”
龍正天怒叱道:“哼,一問三不知,要你何用!”
楊昌鶴哆哆嗦嗦地答道:“臣知罪!”
龍正天命令道:“立刻下旨,自即日起,免去楊昌鶴兵部侍郎之職,貶為庶民,永不敘用!向朗!”
“老臣在!”
向朗一驚,忙上前。
“內閣立即擬折,調塞北王李敢入朝主理兵部事宜,著彪騎將軍李星雨速回塞北接管軍務!”
“至於西南之事,西陵王非信口開河之人,必是實情。”
龍正天繼續說道:“此為平定邊患之最好時機,為求一勞永逸,需調派得力之人整頓軍備,以備出戰!”
眾臣齊聲道:“陛下所言甚是。”
龍正天直突然接問紫藤:“愛卿久在西陲,精通軍務,依你看,誰可當此重任?”
紫藤心中一驚,略一躊躇,一旁的李星雨道:“除車騎將軍之外,無人可擔此任!”
龍千雨也趕忙道:“陛下,車騎將軍驍勇善戰,在西陵軍中頗孚眾望,且素有‘軍神’之名,擔此重擔再合適不過了。”
龍正天的臉上露出了不可琢磨的微笑,目光望著紫藤:“愛卿,半月前寧遠一戰,你數日告捷,令舉朝震驚。而今,這副擔子你恐怕又要當仁不讓地挑起來了。”
紫藤答道:“事關江山社稷,臣豈敢推辭!”
龍正天道:“好,就這樣定了!茲委爾為西南道行軍大元帥、易州大都督,總理西南邊事,提點西南各路兵馬,一來查明解決幽鬼之事,二來司機平定西南山蠻,便宜行事,聖旨即刻下達!”
紫藤道:“臣遵旨,謝恩。”
龍正天又道:“南洋水師提督鄧世忠雖遭敗績,但情非得已,且在此前曾上表言明其處境,然而搪報卻為歹人瞞匿,實非彼之過。且其已力戰殉國,著厚撫之!”
言罷環視諸臣。
“諸臣有事速奏,無事退朝!”
一邊的內侍很了解皇帝的意思,上前朗聲道。
“微臣有事奏請。”
“司馬浮雲”步出文臣隊列行禮道:“家母葬於西南,數日後既是其忌日。加之微臣在嶺南久於山蠻對峙,或可於車騎將軍有助,故請與之同行。”
“……”
龍正天皺了皺眉頭,警惕地看看她,又看看紫藤,隱約覺得有些不妥,但卻又沒什麼立場回絕,畢竟帝國以孝道立國,這樣的理由拿出來,誰也不好說什麼。
思索片刻,也只得應允:“准奏。”
“謝陛下!”……
退朝後,紫藤夾雜在人流中走出正殿。
“車騎將軍,請留步!”
背後傳來了清脆的女聲,龍千雨從正殿中走出來,“能耽誤你一點時間嗎?我想跟你說點事。”
周邊諸臣都有些詫異,卻也不敢多問什麼,紛紛識趣地加快腳步,“司馬浮雲”有些擔心地看了紫藤一眼,還是跟著人流走了。
紫藤彬彬有禮地問:“公主殿下,找下官有何吩咐?”
龍千雨欲言又止,只是默默地走著,紫藤無奈,也只得跟著。
走了一段,紫藤終於忍不住了:“下官尚未婚娶,殿下又是冰清玉潔,如此孤男寡女,若是被好事的看到,恐怕不好……”
他悄悄地拐彎試探道。
“不用擔心。”
龍千雨冷聲道:“如果有人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又管不住自己的嘴的話,內衛府會妥當地解決的。”
“咕嚕……”
感覺到那冷冰冰的話語中若隱若現的殺氣,紫藤想到了傳說中內衛府的種種酷刑,不由得咽了口吐沫。
“不要那麼緊張。”
龍千雨笑道:“我們內衛府沒有外人想象的那麼不講道理,我們辦案都是講原則、重證據的。”
“呃……這個……比如呢?”
紫藤試探地問。
“比如我在這個人家里搜出了一把菜刀,我就有足夠的理由和證據認為他私藏利刃、圖謀不軌。”
龍千雨的話讓紫藤一陣毛骨悚然,她繼續道:“不過車騎將軍雖未婚娶,身邊卻是美女如雲了,特別是你那位仙女一般的師傅。”
“哼……內衛府還真是消息靈通啊!”
紫藤半諷刺道:“不過你們到底想在她身上找什麼?”
“……”
龍千雨身體一震,警覺地看著他:“你知道了?”
“雖然我在的時候你的人都盡量不動,不過想完全不露馬腳是不可能的。”
“你果然可怕……”
“是嗎?那麼殿下打算如何呢?”
紫藤笑道:“該不會是外圍已埋伏下三百刀斧手,只等您擊掌為號就衝出來將在下亂刀分屍吧?”
“啪!啪!啪!”
龍千雨故意擊掌三下,周圍毫無動靜:“看樣子我們內衛府的刀斧手耳朵都不太好,讓車騎將軍見笑了。”
她續笑道:“是我父皇要找東西,至於我,相對於他,倒對你更有興趣。你這人,為什麼會完全讓人看不透,你總藏著這麼多東西,有什麼好處?”
“……”
紫藤一陣沉默,再次對上了龍千雨那雙與自己一樣深邃卻疲憊的眼睛,嘆了口氣,他說道:“在這個世界上,做人要是沒點底牌,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更別說成什麼事。我的底牌除了我能打仗之外,就是我能讓人看不透。”
“我是個養子,我連自己的親身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小時候沒人看得起我,特別是我那個哥哥。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發誓:有朝一日,我要把所有看不起我的人全部踩在腳底下!我刻苦的讀書、練武、學習一切有用的東西,我變得越來越出色,可我卻發現那毫無意義,我越出色,想要我死的人就越多、越急,我就得變得更出色、更強。”
“這是一個完全無解的圈,一條完全沒有頭的不歸路,我走得真的很累,卻又必須得走下去,因為我很清楚,只要我想停下來,哪怕是想,那些想我死的人都會立刻撲上來把我撕成碎片。”
紫藤默默地說著,龍千雨默默地聽著。
對前者而言,這些話已經在心里憋了不知道多少年;對後者而言,有著近似歷程的她,感覺記憶和內心深處的一個角落被深深地觸動著。
“你問我這麼藏著一切有什麼好處?這麼說吧,如果我一個不小心被人抓住機會干掉了,那麼由於我身上有太多的隱藏的東西,我會成為理想的飯後談資,也許,甚至會因此而留名千年了。這,大概就是我苦熬這麼多年,唯一可能的好處了吧!”
說到最後一句,紫藤苦笑著。
龍千雨注視著他,這一刻,在那張臉上她看到的是與自己一樣的真切的悲哀,還有深入骨髓的疲憊和厭倦。
龍千雨默然,良久,她揮了揮手示意紫藤可以走了,紫藤會意的行禮:“下官告辭。”
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龍千雨有些茫然。
這個紫藤,自己一直以為他是個如外表一樣的桀驁而出色的人,卻沒想到他的內心深處如自己一般的如此苦楚困窘,這一刻,她似乎覺得自己不再那麼埋怨父皇的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