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暮色籠罩著寂靜的帝陵山,只有遠遠的山角下一點燈光在閃爍明滅,它就是帝陵山驛站,因建於靠山的加蘭官道上也稱加蘭驛。
加蘭官道多年之前曾是西北向內地傳送公文軍報的重要线路,直到兩年前,山外另一條路況更好的官道新建完成才停止了使用,而加蘭驛也隨之廢棄了。
但這一年的早些時候,冷清無人的加蘭驛又突然熱鬧了起來。
從外表看,這座重開的驛站與其他的驛站並沒有什麼分別,然而,如果仔細觀察便可以發現,這里的守衛非常嚴密,而且,戍卒也並非州縣中的土兵,而是一些身形矯健的黑衣人。
他們實際上都是內衛。
年初時起,皇帝就授意內衛府派人前往帝陵山尋找龍騰劍的下落,不料這一舉動卻惹怒了山中隱居的李青霞,僅僅半年時間下來,來此的內衛就折損了一百多人,龍千雨肉疼之下再也不敢貿然派人進山了,於是剩余的內衛就在加蘭驛中安頓下來,秘密觀察山上的情況。
驛站背山而建,大門處設有兩個碉樓;幾十畝地大的院落里只有寥寥十七八間房舍,其余的便是驛馬的槽房。
正房內熱汽蒸騰,數十名黑衣的內衛圍坐在幾張大圓桌前喝酒猜拳,嘶聲高喊,吆五喝六,一雙雙通紅的眼睛,撕裂般夸張的笑容,揮動的手臂和拳頭……
一年來一直生活在死亡陰影中的他們似乎只能用這種方法才能渲泄自己心中的恐懼。
隨著天際的最後一絲光亮漸漸消失,黑暗吞噬了整個大地,就在這光明與黑暗交替的瞬間,一股濃霧緩緩騰起,山中的霧總是這樣,莫名其妙地來,莫名其妙地去。
霧氣越來越重,轉眼間便彌散開來。
漸漸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大門口的碉樓上,四名當值的內衛手握刀劍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動靜。”唰“的一聲輕響從碉樓旁的峭壁上傳來,其中一個似乎聽到了這微弱的聲音,回頭向山崖上望去,令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一個小黑點從峭壁之上飛速接近碉樓,那內衛疑惑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黑點已到眼前,他這才發現,黑點竟然是一個人,驚恐地張大了嘴,卻之來得及發出半聲驚叫,人頭便在寒光之中飛快地轉動起來,隨著尖銳的刀鋒聲,一個模糊的人影箭一般飛了出去,碉樓上另外的三個人已經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寒鋒、血光……
三人無聲地倒在了地上。
一雙過膝的黑色皮靴穩穩地落在碉樓內。
行凶者緩緩轉過身來,銀色的長發與一身黑色的性感衣裙在照明的火把下格外顯眼,稍稍觀察了一下院里的情形,她身形一縱如大鳥一般飛掠而下,落在了正房門前,飛起一腳踹開房門……
“啊?”門內終人齊齊一驚,待看清楚來人正是自己恐懼的源頭的時候多數人竟嚇得連找尋武器的意識都沒有。
“如果要殺你們,你們根本看不見我。”銀發女子用冰冷的聲音嘲粉著恐懼的眾人,“我今天沒興趣殺你們,滾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他要找的東西在我徒弟手里,叫他別再派你們這些廢物來煩我了。”說完,不理還在驚恐中發愣的一眾內衛,她轉身似乎要離開,但好象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你們今晚見過我嗎?
“她沒有回頭,只是很莫名地問了一個問題。
“餓……見……見到了……啊!”一個離她最近的似乎是反應了過來,但這個答案明顯不對,作為懲罰,他的腦袋和身子分了家。
“那你們呢?”銀發女子又問了一遍。
“沒沒沒沒見過……”回答整齊劃一。
“那個……既然沒見過……我們要怎麼……帶你的話?”一個頭領摸樣的內衛似乎想到了什麼,戰戰兢兢地問。
“這個問題問得很不聰明。”女子用余光掃了他一眼,冰冷的視线讓他一陣顫抖,也很快想明白了。
“我明白了……是……是我們自己調查出來的!”……
就在李青霞一反常態的出山襲擊內衛營地卻又很反常的沒有大開殺戒的同時,西北國境之外的古蘭國王城中同樣發生了意外的事件。
乘著蘇丹率領近衛虎師出獵和與炎黃西北駐軍進行軍事交流的時候,一個留守國內的主戰派的親王密謀起兵奪權。
當然,這種事情在這個國家隔個十幾二十年的就會發生一次,本不值得奇怪,但就在舉事前不久,那位做著蘇丹夢的親王被殺死在了自己的臥室中。
並且與幾年前奪權得手卻很快離奇死亡的老蘇丹的弟弟一樣,室內沒有一點搏斗過的痕跡,屍體周身除了脖子上細微到幾乎看不出來卻完全割斷了氣管的疑似劍傷的創口之外沒有一處多余的傷痕。
同樣在西北,一處人跡罕至的偏遠山谷中,巨大的融洞里建著一些難以發現的屋舍,屋舍外的回廊中眉頭緊鎖的向青絲快步走向一處大屋,打開屋門,一股濃烈的淫糜氣息撲鼻而來。
屋里的軟塌上兩個男人一坐一躺,坐著的那個格子頗高、渾身枯瘦,躺著的則矮小粗壯、皮膚黝黑。
兩個男人周圍,一群頗有姿色的裸體女人圍攏著任他們上下其手,其中幾個的臉上和下體還能清晰地看見殘留的精液,軟踏上下滿是一片浪跡的酒菜點心。
“恩哼……”向青絲咳嗽了一聲,女人們立刻麻利的起身走了出去,等門關上之後她才說道,“怎麼樣,兩位在這邊過得還舒服嗎?”躺倒的矮狀男人沒有出聲,似乎睡著了的樣子,那精瘦的男人答道,“相當舒坦,不過,大小姐你把我們叫來這邊怕不是真的要請我們游山玩水放松身心的吧?”“當然,“向青絲很干脆地回答,“請你們來自然是要做你們的老本行。”“殺誰?不會是您兒子的那個眼中釘吧?”精瘦的男人眼睛狡詐地打著轉,“要是那樣咱哥兩可就得說聲不好意思了,老爺子有吩咐,不能和他起衝突,這話您可以當沒聽見,我們怕是不行。”“放心,不會叫你們為難。”有些生厭地看了看對方轉的飛快的眼珠,向青絲回答,“雖然我的最終目的是要他死,不過用不著你們動手,你們的目標另有其人。”“誰?”“銀鋒莫相逢。”“夏侯琴?”一直沒有動靜的矮壯男子身體忽然一震。
“就知道來了沒好事……”精瘦的男人雖說沒那麼夸張的反應,臉色也變得不好看起來,“我說大小姐,咱哥倆雖說在向家死士營里是最好的殺手,可放在整個這行上不要說那九只鳳凰了,九鳳樓的暗部里隨便抽十個人出來恐怕都有我們得叫聲前輩的,您這還是要我們去殺那九只鳳凰里掌印管事的……”“不然我哪用得著把你們兩都弄來?”
向青絲的語氣里卻沒有一點可以商量的意思。
“得,那就試試吧……”兩個男人扭頭對視了一會,矮子點了點頭,瘦高個有些無奈地說道,“不過有兩句丑話我得先說在前頭,第一,這事成不成沒准;第二,不管成不成將來老爺子那邊要是追究起來,還請您自己扛著。”
信陵城在白雲城西南,扼西北幾條主要陸路交通要道交匯之處,由於重要的地理位置數百年前群雄逐鹿時這里是兵家必爭之地,如今這里也依然是整個西北的軍政核心地帶,西北道大元帥府就設在城內。
同時,與帝國的各大城市一樣,這里也有一家九鳳樓的分號。
這間九鳳樓與元帥府邸之間隔了三條街道,其中一條街道一處房屋的地下,一間似乎四下密封的房間里亮著暖色的燈光,一陣陣喘息和呻吟聲在室內回蕩。
林峰,西陵王的世子正平躺在一張軟床上,斜向上四十五度角的視线貪婪地盯著眼前滑嫩潔白的脊背。
“啊……嗯……世子……再、再深一點、再激烈一點……”林峰的身上反向跨坐著一個發出陣陣嬌喘的裸體少女,隨著她激情地扭動著腰部的動作,兩人身體連接的部位發出“噗滋噗滋“的淫蕩水聲。
那少女只十四五歲的光景,半長的棕紅色秀發發在頭頂兩側用白色的布質發飾和粉色的絲帶盤卷成一對饅頭一般的可愛造型,從中漏出的幾束馬尾式的發絲與額前中疏旁密的長劉海搭配無縫;稍稍還有些嬰兒肥的下巴帶著三分稚氣,兩條自然的柳葉眉下是一對烏溜溜的大眼睛,筆直秀挺的鼻子下面一張櫻桃小口,一副小家碧玉式的美感。
夏侯蓮,夏侯琴以姐妹身份收養和培養的接班人。
此時的她雖然口中不斷飄出淫蕩的驕喘和浪叫,但心思卻明顯不在這里。
她的注意力完全在手中半快雕刻著群鳳圖樣的玉牌之上,仔細地觀察著玉牌斷口處的每一道細微的起伏。
上半身細致入微地觀察比對的同時,夏侯蓮的下半身卻依然熟練而自然地繼續著吞吐身下男人肉棒的動作,這種常人看來極有難度的事情對於受過專門訓練的她來說完全是輕車熟路。
當然,這也是她選擇眼下這種多少有些別扭的姿勢的原因——讓身下的男人不至於因為自己的不專一而減了興致。
不過從那位世子大人興奮的表情和在交合的快感中微微抽動的身體來看他並不在意眼前這女人的身心二用。
對他而言這是奇妙無比的享受:十多歲少女身體的活力和蜜穴的緊湊多汁遠不是已近年老色衰的臨界年齡的向青絲可以比擬的,而夏侯蓮高超的性愛技巧和多變的各種花樣更不是王府里那些同樣年輕亮麗的侍女們可以做到的。
所以,自兩個人幾天前各懷目的地勾搭上之後,他就很快陷入其中無法自拔了。
“安心吧,那是找天下最好的工匠按你的描述制作的,絕對天衣無縫。哦……又變緊了……”仿佛是對身下男人的話的答謝,夏侯蓮又更夾緊了雙腿,弄得對方一陣舒爽地哆嗦,“小騷貨,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的浪穴了,等這事完了,我一定想法子把你弄進府里來。”林峰喘息間的話語更是讓夏侯蓮的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意,感覺到揉捏著自己屁股的兩只手隨著主人上半身的坐起而移動到了胸部上,她立刻明白這位世子大人已經不滿足於“被動挨打“的局面了。
小心地將手中的半塊玉牌放到床邊的桌案上,而後雙手支撐床面,順著對方坐起身的動作讓自己的身體微微騰空,雙腿後伸勾繞住他的腰,而後手臂後翻搭上他從自己液下伸過的胳膊,整個人就反向掛在了林峰的身上。
“哇……真是……”由於姿勢的調整,林峰覺得似乎能插得更深了,他雙手緊緊握住那對跳動的小肉球,貪婪的在上面不停來回復摸,享受少女肌膚那股絲綢的美妙觸感。
同時他那被緊湊的陰道壓迫摩擦著的肉棒也因為身體掌握了動作的主動權而更加興奮,抽插的動作幾乎剛開始就已經加速到將夏侯蓮懸掛的身體撞得前擺後搖的地步。
長期房事方面的訓練使得夏侯蓮的身體能夠做到面對任何尺寸和激烈程度的時候都可以完美配合。
而現在主動發起猛烈攻勢的林峰再次深切的體會到這個女人這種體質的秒處——每次插入和抽出的過程中,都感覺得到那充滿褶皺的肉壁不斷的在收縮壓擠,讓突入其中的肉棒幾乎寸步難行,更讓肉棒連接的全身的神經系統爽得無法形容。
而與此同時,夏侯戀那的櫻桃小中則培訓著雙方身體的摩擦碰撞不斷發出綿長而又甜美的細細呻吟,聽得他渾身一陣陣美妙的酥麻。
在對方老練的配合和完美的挑逗下沒過幾分鍾,林峰就已經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性愛狂潮里。
他興奮地瞪大眼睛,身體先死命的向後弓著再權利向前衝擊以追求最深入的插入和最徹底的抽出,隨著劇烈的肉體撞擊的不斷重復,他的雙手狠狠的緊抓住夏侯蓮柔軟圓潤的乳房,巨大的利導幾乎就要抓出血痕來了,同時借著那用力抓緊的雙手做用力支點從下而上的以最大的力度和速度勐烈撞擊著蜜穴深處的花心,一邊發出狂暴的吼叫。
“小騷貨!……我……我要……干死你!”
“啊……我要……來吧……世子大人……干我……”雖然這樣的烈度對夏侯蓮這種出生的女人而言並不如她表面看起來那麼強烈,但為了取悅身後的男人,她還是做出一副浪叫連連不能自已的樣子。
那叫聲和肉體的配合讓林峰越加興奮,卻也越發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沒多一會,一股無法抵擋的暖流就已經充滿了肉棒。
“小騷貨,要來了,大爺我要射了。”
“啊……不要啊……人家還小……不想大肚子啊……”夏侯蓮當然不會擔心大肚子這種問題,但那刻意的話語內容配合上她嬌媚的童音和透露著青澀的身體配合在一起卻足以讓任何男人浮想聯翩。
果然,在這刺激之下林峰再也無法忍受了,他繃緊臀部拼命將肉棒插到可以達到的最深處,這最後的插入剛剛完成肉棒的頂端就開始迫不及待地一波一波的在蜜穴的深處盡情噴射出灼熱的精液。
劇烈的噴射持續了半分多鍾,當最後的精液終於也脫離身體之後,林峰一臉滿足的倒在床上喘息著,甚至連將夏侯蓮從自己身上弄下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夏侯蓮到也沒有著急下來,甚至都沒急著把已經在自己體內軟下去的入侵者趕出去,反而蠕動起蜜穴中的肉壁小心地安撫著射精後敏感之機的肉棒。
將嬌小的身體完全躺下,頭枕在林峰的胸口上,她說道,“我仔細都看過了,確實仿制得天衣無縫,不過假的終歸是假的。”
“什麼意思……”林峰有氣無力地問。
“真的九鳳令有一種最特殊的原料就是當代夏侯琴的血,也就是說無論做得再逼真,只要滴上幾滴夏侯琴的血,就馬上暴露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夏侯琴必須死是吧?”
林峰反應了過來,卻一點也不擔心,“放心吧,為了對付他,我娘已經從向家的死士營里調了最好的殺手過來了。”
“那兩個家伙嗎……”夏侯蓮皺了皺眉頭,依舊不是很放心的樣子。
第二天凌晨時分,炎黃的西北邊境兩側突然起了一陣大霧,濃霧一直蔓延到國境內帝陵山附近的區域。
霧氣彌漫下的一片山林里,一個略有些疲憊的人影正在林木間穿行,她的速度很快卻很安靜,甚至即使離得很近也聽不見腳步聲。
那是夏侯琴,不過此刻的她即使是九鳳樓的常客恐怕也很難立時認出來。
平日里總是直披肩後的長發被粉色的絲帶精細地盤在頭上。
沒有胭脂水粉遮蔽的臉上少了幾分往日里的魅惑之色卻平添了不少巾幗英雄式的英氣。
身上也不再是那些華貴煩瑣的艷麗舞衣,一襲緊身樣式的系頸連衣裙完全遮掩住上身除了兩條手筆以外的幾乎所有肌膚卻一點也掩飾不了那消魂的身段;左臂上套著一條有著怪異紋路的袖套,手腕的部分向前延伸出三角形的構造連接著中指,右臂完全裸露在外,只在手腕上帶著一條華貴的寶石手鏈。
可能是為了不防礙活動,下身的裙擺極短,僅僅遮到了大腿根部的位置,高翹的臀部和整雙美腿都包裹在淡紫色的絲質連襪長褲之中,腳上則是一雙特制的走路幾乎不會發出聲音的同色軟底鞋。
因為親王被刺一事,邊界這段時間一直盤查得很嚴,幸而今天凌晨起了大霧,夏侯琴才得以悄悄越境。
等霧氣漸漸散去時連走了數個時辰山路的她略顯疲態,於是來到一條山溪邊坐下休息,一邊伸手舀起清涼的溪水潤潤干渴的喉嚨,手腕上的寶石手鏈在陽光下閃爍著美麗的色彩——那是她現在這一身裝扮中顯得最不協調的部分,卻也是她怎麼都不願意換掉的部分。
“那個小色鬼……現在應該已經去嶺南提親去了吧,“不自覺地想起送自己這手鏈的人,夏侯琴忽然發覺心中泛起一絲隱約的酸楚,“算了,這樣不是很好嗎,反正,就算現在來了,也沒辦法用這剛沾了血的手去碰他啊。”雖然嘴上這麼說,可心里依舊不是滋味。特別是這兩年來,夏侯琴的心里矛盾異常,總是希望他能來找自己,卻又時常不敢面對他的。盡管每次都用這樣的理由來搪塞自己,但真正的原因她心理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遲早會知道的,甚至,以他習慣深藏底牌的性格來判斷可能已經知道了,這樣的情況下,自己要如何去面對他隨時可能的質問甚至攤牌?
“恩?”
夏侯琴似乎突然察覺到了什麼,起身警惕地看向附近幾棵爬滿藤蔓的老樹,她感覺到了隱約的殺氣,慢慢地,右手移到了腰間那條閃著金屬光澤的怪異的腰帶上。
一陣晨風悄悄吹過,裹挾的落葉劃過夏侯琴的眼前,就在這視线被擋的一瞬間,那幾棵樹上的藤蔓猛然如有了意識一般騰空而起向她高速逼來。
“哼!”
夏侯琴一聲冷哼,右手隨之揚起,腰帶一瞬間化為一道銀光如閃電一般在自己身前飛舞躍動,三兩下的工夫就將逼近的藤蔓全部斬得寸斷,而後銀光逐漸縮短,最後凝結會右手之中變成了一把閃著寒光的銀色軟劍。
與此同時又是一聲脆響,中間的一棵樹也如被千刀萬剮一般化做了漫天的木屑,一個滿身是傷的高瘦人影從中顯露出來。
“姚千木……”揮劍前指,夏侯琴的眼中彌漫著殺意。
“半刃半鞭、神劍第一,銀鋒劍果然名不虛傳啊。”
高瘦的男人顫聲道,雖然由於樹體的保護所有的傷口都不伸,但如此多的傷口所造成的連鎖陣痛實在難以忍受。
“多謝夸獎,不過按照慣例,見過這把劍的人都得死。”夏侯琴的聲音冷酷如冰。
“這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又是一陣邪風吹過,樹葉四處飄散,猛然之間卻都停在半空中,隨著男子雙手前指,無數的葉片如密集的箭雨一般飛射而出。
“切……”夏侯琴卻完全不屑一顧,右手再次揚起,手中的劍快速的變化起來,劍刃刹時間分裂成無數段,每一段之間都有同色的金屬絲线連接,整個劍身如一條白菱環繞周身,將飛來的葉片全部擋在身外。
但很快的,夏侯琴就覺得腳下似乎有些異樣的震動,剛剛將注意力想下轉移,緊貼著右腳的地面中就伸出了一只帶著鈎爪的手,她忙飛身躲避,好歹沒被那手抓住,只是腳踝上被勾爪的尖刺擦開了幾道傷口。還沒等她落地站穩又是“轟“的一聲巨項,身前的地面整個翻轉起身向她壓了過來。
“破!”
猛地將左手貼上那壓砸下來的巨大土山,夏侯琴一聲高呼,那與衣服有些不協調的怪異袖套一下子閃起了土黃色的光芒,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沉悶的破碎聲,那土山竟硬生生地碎裂成無數小快向反方向倒砸下去。
“啊!哇!……”一連串的慘叫聲傳來,一個壯實的矮個男子扶著明顯被砸出骨傷的右臂從“土石雨“中逃了出來,退到高瘦男子的身邊。
“方萬土……土木二妖都來了,向家還真看得起我啊,“夏侯琴笑道,“只可惜你們用盡了招數似乎也奈何不了我嘛。”“也不盡然吧。”矮個男子扶著骨折的胳膊疼得幾乎不能說話,倒是高瘦的那個顯得有些得意,“你有沒想過我們聯手的時候或許會有些不一樣的效果呢?”“!”夏侯琴一驚,忽然想起了什麼,扭頭看向自己腳踝的傷口,那里滲出的血液竟呈現出駭人的紫黑色,她忙伸手想封住穴道阻止毒性擴散,卻被一陣突然襲來的劇烈的眩暈感弄得渾身無力,一下子癱倒下去。
“沒用的,這是我精心調配的腐屍毒,不但無藥可解並且擴散速度極快,如果剛受傷的時候就砍斷那條腿的話興許還能保住性命,不過現在毒素已經……”不等高瘦男子得意得宣傳完自己的傑作,他面前的地面就突然冒出了一排似乎是水晶質地的巨劍組成的屏障將雙方完全隔開。
“這是……”看到眼前的景象,又想想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兩個男人禁不住都是一陣哆嗦,對視了一眼立刻達成公識,“走!”
西陵王府的主體建築本是當年涼國的王宮,一如那戰亂時代各國的君主宮殿一樣,這里的地下也有大量復雜而隱蔽的暗道和密室。
其中有一間密室最為神秘,整個西垂諸省中連西陵王本人在內知道哪里的存在的不超過十個人,能夠進入的更是只有四個人而已。
無數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九鳳樓頭牌夏侯琴,玄門勢力在西陵王府治下一帶地區的負責人諸葛棋,門生遍布各地的王府老軍師公孫書,掌控西垂各省諸多重要貿易資源的商業巨富歐陽畫。
能進入室內的這四個人似乎毫無關系,但如果仔細留意他們的名字就會發現,四個名字的最後一個字連在一起恰巧就是琴棋書畫,這只是巧合嗎?
不管答案如何,往日里本都是四人齊聚的密室里這一天的下午卻只有三個人。
“夏侯琴還沒有消息嗎?”公孫書看著另兩人問道,得到的答案與上午一樣還是雙雙搖頭。
“她出任務向來來回准時,看樣子真的出事了。”歐陽畫心憂道,“真是沒想到,防來防去第一個出問題的卻是我們認為最保險的九鳳樓。”“想想也不奇怪,“諸葛棋分析道,“你我三人麾下勢力雖似不嚴密,但卻隱於玄門、書館、官場和商賈之中,數量龐大,遍布各地,想滲透而入是很難找到目標的。而九鳳樓就不一樣了,雖然組織縝密但目標過於集中和明顯了。現在的問題是,是誰干的,目的又是什麼。”“那不是明擺著的嗎?”歐陽畫不假思索道,“有勢力和膽量對付我們長歌門的,炎黃國內除了向家還能有誰?至於目的,明顯就是他。
““我倒覺得不象,前期因為塞北王和南洋水師的事情,向家已經和皇氏鬧得很不開心了,以向朗的求穩的行事准則,這個情況下不管是和他起衝突還是與我們撕破臉皮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諸葛棋明顯不同意對方的判斷。
“你的意思是說……”歐陽畫楞了一會,明白了過來,“這是那個女人或者他兒子的自行其事?”“我只是覺得這樣的判斷比較合理,“諸葛棋淡淡地回答,而後把頭轉向了一邊的公孫書,“王爺那邊是什麼意思?”“王爺的意思,就是沒有意思。”公孫書答道,“不管這事是向朗指使的還是那對母子的單獨行動都和向家脫不了關系,而長歌門是西陵王的影子,如果我們強力介入的話幾乎就等同於西陵王府和向家站到了對立面上,這是王爺不希望看到的結果。”“那至少也先得奪回九鳳樓的控制權吧。”歐陽畫道。
“這談何容易,長歌門之下四大勢力的下屬都互不相知,只通過我們四人單线聯系,現在夏侯琴不在,九鳳樓方面根本不會聽我們的。”
諸葛棋卻給他潑了盆冷水。
“我們手里不是有九鳳令嗎?”
“沒意義,既然發動了控制九鳳樓的行動,對方就必然有九鳳令的完美復制品,而要證明九鳳令的真偽辦法只有一個,就是夏侯琴的血,所以現在一切的關鍵就是找到她。”
公孫書道,“馬上啟動你們兩個控制下的備用情報網,全力搜尋她的下落。”
“可是,且不說夏侯琴是不是還活著,只采取這個程度的行動的話,就算拿回了九鳳樓的控制權,還來得及阻止九鳳樓暗部對他的行動嗎?”
歐陽畫對這個方案很是不安。
“放心吧,他們兩是什麼人?”
公孫書倒是很有自信,“天下第二殺手和我們長歌門統一看好的未來王府的掌權者,這樣兩個人怎麼看都不會是那麼容易被干掉的吧。”
正午時分,正是皇宮里傳膳的時候。
然而此時面對一桌精美食物的龍正天卻完全沒有食欲,而是似乎在等待什麼的樣子。
不多時,龍千雨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室內,“那消息證實了嗎?”他忙問道。
“基本可以確定,“龍千雨答道,“從西南反饋過來的消息看,他身上確實有一把疑似龍騰劍的寶劍。”“恩……我也覺得這種問題上她沒有必要欺騙我們。
“龍正天點頭道。
“那麼接下來怎麼處理?我排人秘密去與他聯系把劍取回嗎?”
“恩……”龍正天做了一個點頭的起始動作,卻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停了許久才又開口,“不,這事你就暫時不要過問了,具體怎麼處理,容朕再想想。”
兩個時辰之後,向府的書房里,向朗正在閉幕養神,向青文風塵仆仆地趕了來,“爹,剛出的皇榜您……”“我知道了。”
向朗很平靜地回答。
“還有,剛剛我聽到傳聞說……”“說那劍在紫藤手里是嗎?”“這您也知道?”“我還知道這傳聞最早是哪里傳出來的,“向朗理所當然道,“是皇帝那里。”“那我們……”“我們不參合這事。”“可是……”“沒什麼可是的,好好想想皇帝為什麼這麼做?”睜開眼睛,向朗厲聲訓斥小兒子。
“但是爹,他現在在西邊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要是他再獻了劍,恐怕……”“放心,皇帝是什麼人我清楚,他會放心讓紫藤這種人當掌實權的封疆大吏?”
向朗笑道,“況且,你以為那紫藤是什麼人?他會送上門去給皇帝當槍使的話西邊形勢就根本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了。”
正交談間一個仆人近來稟告,“老爺,大少爺回來了。”
“青龍嗎?”
向朗心中微喜,“快讓他進來。”
少頃,一個一身水師甲胄古銅皮色的漢子走了進來,“爹。”
“青龍啊,買鐵甲船那事順利嗎?”
“已經基本談妥了,過幾日我就差人去白雲城和那邊來的人具體商談一些細節問題,只是,購船的費用水師怕是拿不起。”
“這個我來想辦法,實在不行先拿家里的錢墊著。”
“好。”
向青龍應道,而後又小心地問,“爹,這段時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什麼意思?”
向朗不解。
“我過來的時候經過了天京衛,老二正好也剛從東南回來,他說前段日子他不在的時候有人用家里的令牌從死士營調走了土木二妖,叫我來的時候順便問問是不是有什麼事?”
“土木二妖……”向朗愣了片刻,突然猛地一拍桌子,“不好!青絲那丫頭怕是要捅漏子!”
“嗚……”夏侯琴有些迷糊地醒來,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還是很虛弱,但與中毒的時候不同,目前的症狀倒更象是失血過多引發的。
稍微清醒過來一些後她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發現不但已經沒有了中毒的跡象,連腳上的傷口都被治好了,只是似乎少了些什麼。
“在找這個嗎?”冰冷的聲音將她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一頭銀發的李青霞正把玩著她一直帶在手腕上的手鏈,“這是當年他五行真氣剛剛修煉成型的時候我給他的獎勵,“說著將那手鏈扔還給了她,“他說會送給最喜歡的女人,本來我一直以為會在那個司馬家的丫頭手里,真沒想到他是送給了你。”“我知道……
我不配……”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但夏侯琴還是很珍視地將手鏈小心地帶了回去。
“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既然他覺得這個該給你,就代表你配得上。”看著對方的動作的神態,李青霞冰冷的瞳孔里閃過一絲似是滿意的神色。
“可是……我的……”夏侯琴欲語又止。
“你的什麼?目的還是身份?”
李青霞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至少我覺得他是不在乎的。”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夏侯琴的身體如觸電一般猛地一抖,“他……他都知道了?”
她有些恐懼地問。
“你認為呢?”
“我……”“我還是那句話,決定權在他,既然他覺得你配,而你也沒做過什麼傷害他的事,那麼至少我不會介意多你這麼個兒媳婦。”
李青霞很直率地說道,對著這個掌控了或許是整個東方最有效率的情報網的女人,她覺得隱藏身份沒什麼意義。
“謝謝……”果然對方毫無驚訝的反應也證明了這一點。”恩……”談話間夏侯琴突然又感到一陣劇烈的眩暈感,幾乎不受控制地躺倒了下去。
“別擔心,這只是失血過多的反應。”
李青霞道,“你中的毒無藥可解,我只能把毒素逼迫到身體局部的血液當中然後連帶血液一起吸出來。”
“那你……”“放心吧,那只小氣的聖獸不會讓我死得這麼舒服的。”
或許是不習慣被人關心,李青霞轉移了話題,“襲擊的那兩個家伙,是什麼路數?”
“他們過去都是玄門中人,一個能控制土石、善於土遁潛行,一個會操控植物、長於制毒用毒,兩人合稱土木二妖,與金無敵、寒水龍、霹靂火並稱向家死士營的金木水火土五大高手。”
“哼,這個級別的高手……”李青霞不屑道,一邊起身就要離開,卻被身後夏侯琴突然的一句問得楞在了原地。
“為什麼要把那把劍給他?”那語氣不是詢問,幾乎是質問,“你不知道那會讓他引火燒身的嗎?”激動的語氣讓被質問者心中也莫名地一顫。
“那關我什麼事?”但她還是盡量做出一副冷漠的樣子和語氣來,“我的目的僅僅是要那些白痴不要再來煩我罷了。為母親解除困饒難道不是兒子該做的嗎?
““你也知道你是個母親啊!”這樣的解釋顯然只會讓對方更憤怒,“為了自己輕閒就把兒子往危險的旋渦里推,你算是什麼母親?”李青霞沒有轉過身來,但聲音和肩膀卻都在劇烈的顫抖,不知是源於憤怒、激動還是悲傷,“少羅嗦!
“她幾乎是失聲吼了出來,與聲音一同發出的還是周身那強烈的怒氣,銀白色的長發隨之漫天飛舞,身邊的桌椅也都被掀翻。
“難道我說錯了嗎?”夏侯琴卻沒有一點讓步的意思,從問這個問題的一開始她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你……”李青霞的聲音卻悄悄軟了下來,“好好修養吧。”“什……什麼……”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倒讓夏侯琴一愣。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難道以為向家的目標就單純是你?”
一邊說著,李青霞一邊已經走出了門外,“趕緊恢復好身體吧,那樣也許你還能在他被火燒上之前去救他。”
走離安置夏侯琴的房間,她有些失神地徘徊在回廊之中,不經意間走到一扇門前,有些莫名地推開那門,里面是一圈書架、一張桌案和一張臥具凌亂的床鋪,“這里是……”她覺得雙腳不受控制起來,一步步走到了那床鋪前,凌亂的被路里似乎還殘存著他的氣息。
呆呆地看了許久,一股詭異的衝動襲向心頭,她俯身側臥了下去,將臉悄悄地埋進被子和枕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