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就是這個長的人畜無害的巨乳女孩,先是一記飄逸瀟灑到極致的高鞭腿虛晃,接著三百六十度的轉體側旋踢,一招擊退了能三招揉死我的京城大少蘇逐流,只是這樣也就罷了,更讓人驚愕的是,她那條傷人的美腿非但沒有放落,反而緩緩抬高,裙底穿了一條安全褲的她絲毫不懼走光,長筒皮靴的鞋跟如劍如矛,對准著蘇逐流的咽喉,媚勁兒十足的小臉上亦沒有了那裝憨賣傻的甜甜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不遜於京城蘇爺的淡漠,冷冷道:“蘇逐流,你搞清楚,我叫你一聲干哥哥,憑的是父輩的交情,不是稀罕你京城大少的威名,你也不要以為我不清楚,你對我好,是項莊舞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然我不會讓你頓頓買單,我沒你聰明,但也沒笨到不可救藥,如果你想讓我在我姐面前下不來台階,我也不介意讓人把你抬回京城,你知道的,論頭腦,十個清醒的仇媚媚也不如一個喝醉了的蘇逐流,可比拳腳,姑娘在大院里站了十幾年的樁子,還真沒將你這個棄軍從商的逃兵放在眼里,耍威風耍個性,找別人去,我姐看重的男人,你別想碰,用你那顆聰明的腦袋想想,我姐為什麼讓我保護他,除了防賊,還防誰?”
仇媚媚句句驚人,蘇逐流卻惘若未聞,淡淡對我道:“藏在女人身後,光彩嗎?馬大雷贊你英雄了得,不晾晾?不證明?剛才那一回合咱倆算平手,分個勝負吧,單挑,你能站著走出這個酒吧,我就跟你公平競爭,不然別怪我仗勢欺人……來,別讓你身邊的姑娘看不起你。”
我本來很不屑他的激將法,哥們從來就沒覺得自己是個英雄,更何況我對名叫小白的三小姐也著實沒想法,甚至厭惡、反感,但他有兩句話戳疼我了,一句是藏在女人身後,這話我不愛聽,我想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愛聽,還有一句就是,別讓你身邊的姑娘看不起你……
我知道流蘇不會因為我拒戰而看不起我,但沒有哪個男人能接受另一個男人在自己的女人面前露出的那一臉輕蔑,被男人視為恥辱的不只有怕,還有讓自己的女人覺得自己的男人被侮辱時的心疼,還有連帶著她一起被人輕視——男人可以沒有一腔熱血,但至少要在自己的女人面前頂天立地,所以我寧願躺著離開酒吧,驕傲的躺下,不丟人。
懶得理蘇爺的話里有話,我一把揪住仇媚媚的後脖領,將她拽回來丟在沙發上,仇媚媚急道:“我跟他是一個大院里長大的,楚哥哥,你打不過他的!”
“他不喜歡欠任何人人情,無論是你的,還是你家三小姐的,”流蘇瞥了一眼仇媚媚,更准確的說,是仇媚媚胸前那對她羨慕不來的豐碩,卻難得沒有氣餒,反而挺起十三四似乎就停止了發育的小胸脯,驕傲的說道:“南南,你打輸了,我背你回家。”
我微微一笑,哥輸過架,但從來沒輸過人,豪氣萬丈的對蘇逐流道:“躺下的是你,那三杯白水,你買單。”
蘇爺愕了幾秒,嘆道:“真不知道小白到底看透了你沒有……好,站著離開的是你,我就讓全世界都知道,京城四大少之首的蘇逐流,主動請你喝東西。”
“不用全世界,”我搖搖頭,道:“北天就夠。”
蘇爺又怔,好一會,才道:“異類……”
我笑道:“彼此。”
流蘇與仇媚媚聽不懂我與蘇爺在說什麼,但眼中卻閃爍著同樣的光彩,流蘇說如果我輸了,她背我回家,可是她根本不相信我會輸,那是趨於盲目的信任,奇怪的是,仇媚媚的臉上,也是與她一般無二的表情——期待,期待我會用怎樣的方式放倒蘇逐流。
樓下也已經沸騰,在我掀桌子的那一刻,便有很多人注意到了這里,此刻我與蘇逐流拉開距離,蓄勢待發,斗意盎然,起哄聲中夾雜著響亮的口哨,此起彼伏,酒吧里的火爆氣氛甚至超過了仇媚媚登台唱歌時,熱至頂點。
蘇爺是練家子,或許打不過武力值深不可測的仇媚媚,但我很清楚我絕不是他的對手,而蘇爺因為之前吃了小虧,也不敢確定我的底細,故而我們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冒然進招,所謂先下手為強沒錯,可是並不適用於對方已經完全准備好後發先至的局面。
我現學現賣,抄襲並改編了方才馬經理的姿勢,左腳在後,腳尖蓄足力道點著地面,左手抬著,右肘沉著,身體繃緊,沒有馬經理的猥瑣含蓄,可也談不上多有氣勢,我知道自己的底子,全抖出來也不過就三招半——突襲封眼、黑虎掏心、猴子偷桃……剩下那半招是還未能完全領悟的來則順勢捋,去則順勢發。
蘇爺就頗有大家風范了,眼觀鼻鼻觀心,精神集中,心無旁騖,目的特明確,就等我出招時露個破綻,一招了結了我,所以他不可能主動攻擊,與我耗的就是耐性。
高手過招與痞子打架不一樣,打架講究的是一鼓作氣,因為耗著耗著勇氣就和底氣一起溜走了,我哪里耗得過他?
就在我沉不住氣想要進招時,突然從側面飛來一個托盤和幾只水杯,盡數拍在了看出我腳下有動作並為此露出一絲得意微笑的蘇爺的腦袋上——他只顧得提防我了,哪里料到會有人偷襲他?
還未來得及去確認那卑鄙無恥的家伙是誰,那人已經衝到了蘇爺跟前,極具個性的中性嗓音讓我豎起一身寒毛,“草你奶奶的,讓你作死!”
可憐蘇爺用超越人類極限的反應低頭躲過了那記高鞭腿,卻被那快到同樣超越了人類極限的小怪物一記飛膝撞在了下巴上,那是泰拳的招式!
蘇爺整個身體被憑空拔起,沒等落下,也沒等我喝止,那只凶猛的小怪物已然連出一套或許不如仇媚媚飄逸瀟灑但威力絕對更猛三分的側旋踢,自下而上,蹬在蘇爺的胸口上,將他放風箏一樣送飛了出去……
沒錯,是飛——蘇爺從二樓起飛,直接降落在一樓,砸翻了一張桌子,嚇傻了下面所有的客人!
媽啊……這麼高,不會摔死吧?!
我與仇媚媚同時反應過來,並同時朝那闖了滔天大禍卻一臉無所謂還推了推鼻梁上的紅框眼鏡假裝斯文的小怪物氣急敗壞的喊道:“小祖宗,你有病啊?!”“楚小花,你想造反啊?!”
對蘇逐流下毒手並一招將他KO的,不就是武力值和虎姐一樣變態的假小子、化名楚小花的許恒義妹許小佑嗎!
神呀,被她踹下去的,可是京城大少蘇逐流啊,一個張力甚至不敢主動搭訕的人物!
一個搓一搓手指就能碾死曾經在北方黑道上風光無限的大佬級人物的變態!
明明是個女的,卻穿著男款服務生制服的天佑根本不鳥我們,回頭對剛剛跟上來並被驚呆了的馬經理道:“這次你總該解雇我了吧?剛才摔下去的不是盤子,是位客人。”
眾人無語……這妞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對蘇逐流下死手,就是為了讓馬經理解雇她?!
喜劇也好,悲劇也罷,這就是我與京城大少蘇逐流的第一次相遇,也是此後大半輩子糾纏不清的開始,只因為兩個女人,我們結了仇——一個是害得他在病床上躺了整整半年才痊愈的假小子天佑,一個是被他稱之為一生魔障的三小姐小白……
前者不但毀了我們的單挑,還幫我站著走出了酒吧,一夜聲名鵲起,害他躺著回去了京城,很長一段時間成為京城紈絝們私下里偷笑議論的談資,但是這個坦白承認自己小心眼並睚眥必報的北京爺們卻言出必行的信守了公平競爭的承諾,故而在不久之後我事業上升的脆弱階段,也沒有利用他的背景與資源暗中給我使過絆子,可是他想將天佑人間蒸發的決心,也隨著我的蒸蒸日上而越發堅定,以至於天佑這輩子都沒敢嫁人,她生怕連累了他人,卻堂而皇之的連累著我,但也為此終於讓這個無法無天的女孩學會了收斂,不過直到很多年以後,當天佑的身上已經磨沒了沾染自許恒的匪氣,被楚緣調教成一個婉約淑女時,她也不肯承認有過一絲後悔在今天晚上踹了京城大少蘇逐流這一腳,堅決不肯向蘇逐流道歉。
至於後者,名曰小白的三小姐……何止是蘇爺一生的魔障,又何嘗不是我一生的魔障。
頑強的蘇爺從未放棄過去糾纏那個出色到可以讓人忽略其性別的女人,就像那個我無法否認其出色卻怎麼也無法給予她哪怕一丁點尊重的女人,從來沒有厭煩過在我的人生中瞎攪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