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雅贊鄭雨秋純情,贊的可不是她被我無意中輕輕捏了一下腳丫,便那般在意和羞怯的好玩反應,猶如對男女之事自以為略懂皮毛實際上卻一無所知的小雛鳥似的,與我這異性稍有親密的身體接觸,就夸張的好像自己已經嫁不得別人了,雙手有意無意的按在小腹上,表情憂喜變幻,自己也說不清是擔心更多還是憧憬更多,總之深以為這樣就有可能懷上我的小寶寶……正所謂過猶不及,你丫自己以為演的是純情,殊不知,你純的其實比你演的還要純啊!
鄭雨秋是一個未開苞的女人,但未開苞,不代表她未開竅!
男女之事,她便不曾經歷,又豈會真的一無所知?
更何況她的靦腆,僅僅是相對於或為了報恩或單純是因為喜歡冉亦白而不惜犧牲色相來換取我盡力相助的若雅,以及利害驅使下,於公有益於私亦將我視為挽救她未來人生的最後一根稻草故的閔柔而言——這二女親近於我,利益方面的目的百分百是大於自身意願的,若雅根本就是同性戀,勿須多言,如閔柔,對我確有幾分好感,可那縱然是十分的好感,以這般毫無矜持乃至尊嚴的方式親近於我,也明顯不符她的性格,故而說不得純粹啊!
換言之,即,倘若能幫助冉亦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家族掌舵者的那個人,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男人,以她二人對冉亦白的忠心,大概也會做出與現在一樣的選擇,做出與現在同樣的事情吧……所以她們面對我時的這種積極主動,並非她們對待感情的態度和方式,而為了達到目的,迫不得已使將出來的手段罷了。
不反感不等於有好感,有好感,也不意味著就是喜歡,漫說閔姑娘自己恐怕都分不清她對我究竟只是很有好感還是非常喜歡,即便可以確定是後者無疑,這種喜歡也包含了太多衝動的因素,很大一部分甚至可能全部都是來自於吊橋效應——她在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她的未來並不是掌控在她自己手中的,學習、事業,包括今後的婚姻,無一不是別人為她規劃好的,沒有人在乎她的主觀意願,而她也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力,只能聽從、隨順,直到她發現,我可以成為她的一個選擇……說白了,便是頗有一些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的意味,令她心動的並不是我,而是以此作為代價,她的人生便可以不用再受更多人的擺布,其中亦不無一些叛逆心理作祟吧?
無論好壞,終歸能自己為自己做一次主了,基於此,她才能像若雅一般拋掉所有矜持,主動大膽的向我投懷送抱,這也是為什麼我在面對她們倆的挑逗誘惑時,常常能夠肆無忌憚的反擊,可是吃了鄭雨秋小小一塊豆腐,便無比羞愧自責的緣故了。
人不自重,活該取辱,正所謂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何況她們都知我不是柳下惠,美女坐懷,這都忍得,我覺得對不禁是對她們更大的侮辱,也是對自己的不尊重——若雅不就差點誤會了我是柳下垂嗎?
既然可以理直氣壯的揩油吃豆腐,我何必虛偽做作,自討罪受?
何況我雖是個色痞子,骨子里也有些傲氣的,對她們的動機和目的,理解歸理解,或多或少還是有幾分懊惱的,若沒有報復心理刺激,閔柔這只小貓欺負便欺負了,再借我幾顆膽子,我也不敢將狼爪往若雅的褲子里伸啊,天知道這個性取向不正常的女殺神會不會突然翻臉?
當然,最重要的是,即使我的反客為主反守為攻無法嚇退她們,我也有絕對的自信,能夠適可而止,不至於色令智昏,如果她們真能為了那樣的目的犧牲到如此地步,我自也不用再顧忌她們的面子了,倒給了我借口,將這些本來就心照不宣的事情挑明,一勞永逸,對誰都好,得了便宜還能賣乖的最高境界也不過如此了。
可面對著鄭雨秋,我卻沒有這樣的自信,方才的情難自禁,更是讓我驚訝,我對她的免疫力竟是如此之低!
鄭雨秋不似閔柔和若雅,她的成長經歷,所遇、所聞、所見、所感,無一不讓她對男人充滿敵視與警惕,可她之所以接近我,卻既無功利的目的,也非一時的衝動,而是源自長時間的關注、了解,然後……切切實實的喜歡上我了。
漫說我一個活生生的人了,就算是一棵樹,一旦你有足夠的耐心,看著它慢慢成長,日子久了也會有感情的,何況我是個男人,而她雖厭惡男人,無論生理還是心理,卻終歸是個正常的女人,再加上無需接觸,相較對其他男人的觀感,自然而然會少幾分抵觸和抗拒……
我也自覺普普通通並不出眾,尤其鄭雨秋關注我時,我更只是一個劣跡斑斑的學生,奈何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也巧了,我在別人眼中的缺點,落在鄭小妞眼里,大多變成了優點,而我的優點,更是被她無限放大了,蓋因我與影響了她對男人觀感並被主觀定義為男人形象代表的仨貨,既有極其相似之處,又有大大的不同,堪稱他們的互補合成體……
認識墨亦然,與墨亦然打過交道的人幾乎都說過,我像他,不單單是長得像,脾氣秉性、為人處事的風格更像,最認同者,非端木夫人鄭雪冬了。
鄭雪冬喜歡墨亦然,鄭雨秋雖然不屑,但姐妹倆從審美觀到擇偶觀,偏偏是差不多的——我甚至覺得,端木夫人明明知道我有女朋友,且與墨菲的關系亦十分曖昧,仍渾不在意,更異常熱衷於撮合我與她妹的好事,不單單是對鄭雨秋的魅力有著絕對的自信,恐怕,鄭雨秋喜歡上了方方面面皆與墨亦然頗為相似的我才是令她如此興奮的最大原因,這證明鄭雨秋多少可以理解她對墨亦然的那份感情了,同時,我、鄭雨秋、墨菲,身上頗有當年墨亦然、她與伍雪晴三人的影子,她便更希望我們能有一個皆大歡喜的完美結果,不願我們重蹈覆轍,縱然有人主動退出成全了另外兩個人,卻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得到幸福了吧?
端木夫人這般思想,固然是結果論的產物,甚至,有些一廂情願的她壓根就忽視了我對鄭雨秋,其實並鄭雨秋對我,抑或當年墨亦然對她那樣深厚的感情,過於想當然了,可再一琢磨,她鄭雪冬若非是這樣一個自以為理智實際上卻過分衝動和感性的人,這世界上大概也就不會有端木流水的存在了吧?
或許是這個名字,或許,是這個人……
在衝動和感性方面,鄭雨秋和端木夫人是極像的。
小秋同學一直將她不幸福的成長經歷,歸咎於她姐姐與墨亦然的那段感情,自然不能理解她姐姐為什麼會喜歡墨亦然且一生不悔、難以忘情,於是不免便要對像極了墨亦然的我產生好奇,縱然沒有將我看做墨亦然,並自己代入到她姐姐的角色當中,不曾受鄭雪冬就是會喜歡上墨亦然這樣的先入為主的潛意識影響,在三小姐交代的不得不關注並了解我的過程當中,也必然會常常將我與她現實中最了解的幾個男人互相比較的——
端木先生溫柔體貼,包容有余,卻太過溫吞,而且是包容溫吞到了讓人覺得窩囊的那種地步,他對鄭雪冬愛而不表,對墨亦然嫉而不恨,對墨亦之惱而不發……雖然是情真意切的翩翩君子,亦是綿里藏針、胸有城府的絕頂聰明人,可終是斯文的讓人嗅不到一絲血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