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趴在我胸口上,皺著一張可憐兮兮的俏臉,像只犯了錯又覺得委屈的小貓咪一樣,自責問道:“我是不是讓你糟心了?”
“沒有,”我一只手摸著自己的下巴,一只手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摩挲吃豆腐,笑道:“我沒察覺到,或者說,是沒料想到你們心中竟然是那樣的不安,作為男人肯定是失職的,所以這記耳光挨的不冤,可換個角度說,也確實是因為我有十足的把握,覺得沒什麼可擔心的……”
流蘇張口欲言,被我用食指壓住了唇,“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輕敵自大要不得是吧?”
流蘇點頭,我則收回手來,繼續揉自己的下巴,道:“我一直在和你們強調、感慨並嘆服張家人的謹慎和手段,又怎麼可能輕敵自大呢?與他們做對手,我始終是將自己擺放在智商劣勢的一方的,但這並不等於我就無法占據形勢上的主動,我就完全沒有強勢的資本。舉個例子,就好比不會水的人掉進了水里,難道腦瓜聰明就不會被淹死啦?所以只要他落了水,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而這件最難的事情,咱們現在不是已經做到了嗎?不一樣的生存環境,便有不一樣的生存條件,因此你,還有小紫小夜墨菲一可她們,完全沒有擔心的必要,滿懷期待見證張明傑那縱身一跳就好了。”
借著一本正經的說話,我那只在她如絲綢般光滑玉背上撫摸的手亦不斷的下移,毫無阻攔,輕松而自然的探入了她身上僅余的那一小片包裹之中,豐圓挺翹,妙不可言,流蘇努力裝作和我一樣自然,卻不知,這副強忍羞意的溫柔甜美的表情,和兩頰酒飲微醺般的赧赧紅潤,是多麼的動人。
“你說最難的事情已經做到了,是什麼事情?”她似是努力分散我的注意力,抑或是她自己的。
“警方最多算是一把梳子,要在北天找到有些門路道行的沙之舟,難度不可謂不大,但加上蕭三爺,抑或說,是整個北天地下世界的資源呢?那就是一把箅子了,箅子梳頭,沙之舟這只虱子,還能藏的長久嗎?黑白勾結……咳,應該是警民合作,這件事情最難,可偏巧許恒在北天掀起了一場風暴,黑白兩道皆重新洗牌,尤其地下世界,人人自危,卻多是魚池之災,所以只要有個人站出來引導矛盾,那麼無論是為了利益為了自保還是為了所謂的江湖義氣,讓他們將矛頭指向沙之舟這個激化了矛盾的罪魁禍首,便都變得容易多了,而對於亂中求穩的官方來說,這無疑也是他們最願意看到的局面——這不,巧就巧在,如此人選,沒有比三爺更合適的了,時來天地協同力,該著運氣好的好,運氣差的差,終於還是應了許恒的那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啊。”
“我看都不是,”流蘇卻吃味道:“蕭三爺合適,只因為你是他相中的女婿吧?沙之舟動了你,他要動沙之舟,理由確實正當。”
我尷尬的笑了笑,沒有,也沒辦法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道:“將攪亂北天的大帽子扣在沙之舟這踩過界的漏網魚頭上,北天道上也好,官方也罷,都會輕松許多,這是事實,張明傑是很高明的,拿龍嘯天的案子做了掩護,可一來,這案子能破,他沒想到,二來,沙之舟搞事,鬧得這麼大,他也沒想到,所以也就更想不到了,北天的黑白兩道,都巴不得將這場混亂的責任最大程度的推卸出去,何況沙之舟又確實不冤枉啊,至少,沙家的案子就免不了要被重翻一遍,這就是我說沙之舟為什麼無路可逃的原因,我說張明傑不會水,指的也是如此——張明傑也好,張力也罷,再怎麼聰明,混的畢竟是商場,不是官場,更不是江湖。”
流蘇滿眼小星星的問道:“你也沒混過啊,為什麼你懂呢?”
“現在他們也懂,關鍵是懂的晚了點,”我笑望著她道:“事後諸葛亮,局勢都明朗了,再看不懂,那不成傻子了?”
流蘇扁了扁小嘴,對號入座自己就是那個沒看懂局勢的遲鈍小傻瓜,然後堅持道:“那你能第一時間就能想到以蕭三爺引導矛盾方向,將混亂局勢瞬間梳理得簡單且有利,也是超厲害的!”
“我不是謙虛,只是有些事情原本就一直惦記著,思考著,所以機會出現的時候,反應自然就快一些,”我嘆了口氣,道:“許恒的事情,三爺刻意不澄清,為我擔了許多麻煩,我欠他的人情,總是要還的,這次不還,下次就不知道該怎麼才能還上了。”
流蘇笑道:“你是怕欠他的人情今天還不上,明天他就可能讓你以身相許了小一可,是吧?”
我不置可否——三爺真不是干不出那種事情的人……
那個老粗多半意識不到也理解不了,那種要求,對我和一可的關系,其實是一種冒犯與褻瀆。
“總之,三爺要徹底洗白,這次是最好的機會,之前一直黑不黑白不白的陷在中間地帶,原就是因為和龍嘯天干了一架,弄得自己兩頭不招人待見,但也沒真的觸碰到太多人的利益,所以才沒人往死里整他,充其量就是後邊的人不肯推他一把,上面的人不肯拉他一把,即算削他面子,也算給他面子,可見對他,兩邊其實都沒太大的惡感和敵意,這次打著求人情的幌子賣了兩邊的人情,以後不管是黑是白,那都是一種保障,說是順水人情,其實最後我還是沾了便宜的,這兩個台階收獲的人際網,估計三小姐都得眼紅,再加上邢思喆的,她家月之谷俱樂部的……程小姐,這人脈圈子交到你手里,是不是想想都覺得可怕?”
人脈關系對於一個商人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斯坦福大學曾經有一份權威的調查顯示,一個人賺的錢,百分之十二點五是來自於自身知識的,而剩余的百分之八十七點五,皆來自人脈。
雖然財富未必一定是等於人脈的,但人脈,一定等於財富。
流蘇用力咽了一口唾沫,道:“確實是可怕,除此之外,好像沒有別的詞可以形容了……”
我當然看得出來,流蘇只是在滿足我的虛榮心罷了,對於財富啊前程啊,丁點興趣都欠奉,跟她談理想,比跟我談還費勁,因為她的理想就是,我希望她做什麼,她就去做什麼……比我還沒上進心,簡直無藥可救,總罵人家墨菲是花痴,她卻比墨菲還花痴,好歹墨菲還有繼承風暢的野心,她卻像條咸魚,不在乎我也是條咸魚。
當然,就算程姑奶奶是條咸魚,那也是一條漂亮可愛又美味的美人魚。
我也不知道我腦子里為什麼會蹦出美味這個詞來形容流蘇,不過知道流蘇不感冒,我也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接著之前的話,道:“張力不惜露怯,今天也要著急忙慌的找人炒作他轉讓股份的新聞,無非是怕沙之舟衝動,冒頭即被抓了,可先且不說沙之舟懂不懂他的意思,即使懂了又會不會相信他的好意,只當那廝懂了也信了,老老實實藏著,就一定藏得住嗎?所以這不過是張力張明傑無奈慌亂之下算不得高明甚至堪稱難看的緩兵之策罷了。見光死的是沙之舟,張家人再怎麼聰明謹慎也毫無意義,一定要說有什麼用的話,那就是,聰明謹慎的他們,絕不相信沙之舟不會拉著他張明傑一起死,因此,擺在張明傑面前的選項,還多嗎?他根本沒得選擇,要麼坐以待斃,要麼,就只能縱身一跳,挺而走險——你覺得張明傑可能坐以待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