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這麼想,恰恰證明你不壞啊,因為恐懼和自私一樣,都是人的一種本能,即使你只是為了自保,就過程和結果而言,也沒有人可以否認是你從狼口下救了柳曉笙的命,你的動機里面有多少甚至有沒有善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有惡意,否則大可等柳曉笙被咬得更慘一點你再出手嘛,所以歸根結底,你就是個好人,但你非要堅持你和張明傑本是同一類人,我也不會和你爭辯,畢竟,每個人對於好、壞、善、惡的理解和要求都是不同的,不過有一句話我非常認同,就是你和張明傑的區別,在於他有一份憧憬,而你沒有,”若雅笑道:“你知道小白是怎樣評價你和張明傑的嗎?她說,張明傑不如你的,就是心態。淡然於心,自在於世間;水淡育萬物,人淡得悠閒。張明傑能做到得之坦然,卻做不到失之淡然,看不透人生不能事事順意,所以陷在了計較的泥潭里不能自拔,你則不然,凡事只求無愧於心,縱惹得一身麻煩,欠下一身情債,不求完美,也是灑落,順其自然,必有善果——之前我不是特別理解,現在我似乎有些懂了。”
“你懂,我不懂,說禪似的,”哥現在一聽小白的名字就覺得不淡然,這麼一頂大帽自然就更是羞得戴,忙轉移話題,道:“對了,我還沒問你呢,我知道三小姐離開之後張明傑肯定會馬上來找我試探求證一些東西,但關於他可能對上午的事情有所察覺並有所發現,卻只是我出於謹慎的提防罷了,老實說,我還真有些意外,流蘇她們不是一直在樓上陪著我爸媽嗎?那張明傑到底是怎麼這麼快就聽說了我媽和小姐的關系的?而且看他這個火燒屁股的樣子,雖然不無從我的反應和態度中試探虛實的意圖,但那明顯只是出於本能習慣的一種警惕,似乎一點也沒有懷疑這件事情是咱們故意泄露給他知道的……”
病房就在前面,是以若雅慢下了腳步,笑道:“這件事情,說起來也全是蕭家那位小祖宗的功勞。”
“一可?”我沒覺得意外,反而有種意料之中的釋然,畢竟要比詭計多端,妖精認了第二,沒人敢認第一,所以我順口開了個玩笑,“那丫頭不會是跑到張家人面前去嚼舌頭了吧?”
“差不多。”
“什麼?!還真那麼直接?!”我嚇了一跳,怔了怔,又覺得不對,“不可能啊,那張明傑就沒有不懷疑的理由了啊……”
若雅似乎也為此吃過驚,因此很欣賞我現在的表情,一副釋然放松的樣子,好像我的反應證明了並不是她笨,而是妖精此舉確實太大膽了,“蕭家小妮子說了,這件事情換了任何人去做,張家人都會起疑,但如果她不做,事後不管張家人是怎麼聽說的,又是聽誰說的,他們都會起疑,因為,最蠢的張培文便死活不信她蕭一可居然不是第一時間並且第一個站出來對冬小姐落井下石的人。”
我聞言,一怔,繼而忍俊不禁,道:“別說,還真是,蕭妖精在學校里一直扮演的角色就是個橫行霸道無法無天的太妹頭子,在張培文看來,她在我面前的溫柔乖巧才是裝出來的,因為和星雨的婚約,妖精對他厭惡至極,可沒少整他,遠的不說,這次竟然明目張膽的把他從六樓一路踢滾到一樓,膽大妄為、陰險毒辣的本性就可見一斑,說她是識大體顧大局的善良女孩,我都不信,張培文就更得懷疑了,再者,她和小夜關系差,還真不是裝出來的,倆人是真的不對付——她是黑道公主,小夜是警隊之花,拋開情敵關系,那也是水火不容的天敵啊。”
“所以啊,她知道張家人最近特別提防她,生怕她再制造一起張培文冤案,為此專門買通了幾個眼线盯著她,雖然想法有些簡單幼稚,但考慮到她只有十九歲的年齡,也難怪小白都覺得她前途無量了——她整張培文的目的,泄憤不假,卻也料定了張家人會因為害怕她更亂來而收買一些眼线盯著她,她原本是想將這些人一一策反,上演一出無間道的,看能不能從張家人那里有所發現甚至抓到一些把柄,結果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呢,你就蘇醒過來了,她一高興,干脆就把這事給忘了,不逞想,今天剛好就派上了用場——趁著你午休,其他人都隨你父母上樓之後,她約可憐在醫院外面的據點……哦,就是醫院斜對面,桑英傑他們那伙人常去的一家肯德基餐廳,偷偷碰了個面,據說之前整張培文的作戰會議就是在那里開的,兩個鬼丫頭配合著演了一場我求你、你勸我的爭執戲,蕭家小妮子干脆就直說了,要可憐幫她將冬小姐其實是你小姨媽這個爆炸性新聞傳給京城大少蘇逐流知道……”
“聰明!”我忍不住拍手叫好,碰疼了傷口,邊笑邊倒抽涼氣,道:“張力曾有意巴結蘇逐流,所以稍稍打聽一下就該知道蘇逐流單戀著你家小白,可他們並不知道東方和小白的關系,也絕對想不到這是因為東方那臭小n……那個小臭丫頭故意對我隱瞞所致,用我和蘇逐流是敵非友這個貌似極有利用價值的秘密做引线,曝光東方與三小姐那層始終沒有被曝光出來的關系,張家人會自然而然的認定我一直緊守東方身份的秘密,是對她的一種保護,繼而更加確信妖精不可能是存心泄露出這麼多信息的!”
若雅道:“這些信息乍聽之下貌似非常驚人,事實上卻沒有任何一條擁有保密價值,卻陰差陽錯的,都成了迷惑和誤導張家人入局的關鍵,官人,你的運氣,好的確實逆天啊。”
我笑無好笑的望著她,道:“你是在安慰我,還是在為東方那臭丫頭蒙騙了我這麼久開脫?”
若雅毫無退讓的與我對視著,盈盈笑意中不無調侃道:“不用我為她開脫,你也不會怪她吧?她夾在你和小白中間,什麼都不告訴你,是偏向小白還是偏向你,你心里最清楚——無論小白求你的事情是什麼,倘若開口的人是可憐,你都沒辦法輕易拒絕,不是嗎?”
無言以對,老臉火燙,東方對我的感情,看來是真的沒有瞞著她家里人……
不過這也讓我更費解了,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她和三小姐……還是叫她小白吧,她和小白,到底是什麼關系?”
好像只要是和小白有關的問題,若雅都能看到我心里在想啥似的,笑成長月牙的一雙眼睛,讓我只是與她對視,都比昨晚被她揩油吃豆腐或者揩她油吃她豆腐時更緊張更慌亂,“小白不是告訴你了嗎?母女。”
“但她也說了,東方不是她生的……”我很想質問自己,我干嘛這麼希望若雅否定?
“小緣緣也不是你媽媽親生的,可你媽媽還是將她視如己出啊,小白也一樣,區別大概就是……同樣有些逞強,但你媽媽知道如何成為一個好媽媽,而小白只是在單純的逞強罷了。”若雅嘆笑,不是調侃,更像感慨,飽含了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內容似的,可只是一聲嘆息,一臉愁笑,便足以將那些內容全部解讀出來一般。
“所以她們相處的不好?就算同在北天,也是分開住?”我對這件事情,一直耿耿於懷——東方那種過於自主的偏激性格,明顯是缺少關愛和管教導致的,不怕犯錯甚至故意犯錯,就是渴望得到她更多的關心愛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