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天,除了建成那里,還有我和睿睿可以同時出現的地方嗎?”
那咱們再去孔建成的餐廳不就行了嗎——這話沒說出口,就被我自己推翻了,去他發小兒那請他吃飯,孔建成可能收我錢嗎?
冬小夜顯然也想不到其他理由可以推辭,已經開始收拾房間了。
吳樂峰堅持要來我家,似乎也是在表達一種態度,認為我和孔建成一樣值得他信任,我若再推辭,就真的不近人情了,於是說道:“那好吧,如果你不嫌我的小窩寒酸,我就在家恭候您的大駕了。”
“什麼話,我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俗人嗎?”吳樂峰哈哈笑道:“行了,快告訴我地址吧。”
雖然他說話時並沒有壓著聲音,但還是給人一種偷偷摸摸的感覺,想必是在一個不怎麼方便的場合抽空打過來的電話,我不在多扯,將詳細地址及門牌號都告訴了他,就聽他嘀咕道:“大中馬小區……大中馬?大種馬?呵呵,這名字跟你挺配的。”
哥們老臉一紅,下意識的瞄了一眼冬小夜,忍不住還擊道:“你有資格說我嗎?”
吳樂峰哈哈大笑,道:“行,地址我記下來了,下午還有兩個活動,我晚上再去拜訪……你現在在家吧?”
“在……”
“太好了,”吳樂峰道:“不用出去買材料,晚飯的素材我已經買好了,馬上就送過去,你可別讓她撞鎖。”
“她?馬上?誰?”
莫說我,急著把沙發上的毯子送回房間的冬小夜也愣了愣,衝我問道:“誰馬上來?!”
“慕睿,”吳樂峰聽見了冬小夜的問題,笑道:“你女朋友也在啊,那我就更放心了,avril又在催我了,不說了,睿睿就麻煩你們了,晚上見。”
“什麼?!喂?喂?!”
靠,那廝也太不客氣了,居然一句麻煩你們就將電話掛斷了!
我與冬小夜面面相覷,吳樂峰的話她也聽的清清楚楚,再次不約而同的打量一遍房間,我倆如同聽見了槍響的百米運動員,飛快的運動了起來。
“你掃地干什麼?先擦桌子,桌子上全是瓜子皮!”
“我掃地你擦桌子!那些瓜子皮都是你昨天上午嗑的吧?還有,茶幾上的啤酒罐!天啊,先把垃圾袋丟出去,不然屋子里都是你那火燒帶魚的極品味道……不對,還是先開窗子吧!”
在我的指揮下,冬小夜抱著毯子原地轉圈,“靠!姓楚的,你到底想要老娘先干哪個啊?!還有,我是傷員,你好意思使喚我嗎?!”
什麼郎情妾意啊,打情罵俏的,曖昧的氣氛蕩然無存。
時間不是金錢,是丟不起的人!
“你禍害的時候怎麼好意思啊?慕睿馬上就到,到時候她要問這屋里是什麼味兒,看你怎麼說!”
“我就說是你的腳臭味!”冬小夜跑到窗前,回過頭來衝我吼道:“窗子不是開著呢嗎?!”
我也是緊張過度,腦袋都迷糊了,那窗子是我開的,咋給忘了呢?
“那就開空調,調成通風,噴清香劑……沒有那玩意兒,緣緣房間里有香水,灑點!”
“我去拿,你拖地,啊,我陽台上晾著內衣呢,幫我收一下……等等!還是我自己收吧……”
一對男女慌慌張張的滿屋里亂跑,不時狼狽的撞在一起,也顧不得疼痛,一邊彼此抱怨,一邊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著房間,如果這一幕被楚緣或者東方看到,定然要膛目結舌:一個是每到周末就睡不醒的瞌睡蟲,一個是整天抱著啤酒罐和零食的墮落腐女,何曾在閒暇的午後如此的勤快過?
咚咚咚——
好不容易才將客廳整出個樣子,尚未來得及喘口氣,就聽見了敲門聲,我與冬小夜對視一眼,臉上是相同的驚訝——慕睿來的也太快了吧?
吳樂峰放下電話還不到二十分鍾呢!
心中祈禱著不是不是,可事與願違才是現實的寫照,哪怕發生的事情更不現實,它還是會讓人不如意,哪怕我是無神論者,也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得罪過某位神明了,用得著這麼跟我過不去嗎?
敲門的女人穿著隨意,半宿的白色印花體恤,做舊的褪色牛仔褲,還戴了一頂粉紅色的棒球帽,在她抬起帽檐之前,我一度以為來者不是慕睿。
雖說入行以來在事業上就有諸多的不如意,可隨著《三心二意愛你》的火熱上映以及票房的節節高升,慕睿已經成功的完成了人生中的大逆轉,她在《三心二意》中的顛覆性的表演,讓她成為了被議論最多的角色,風頭甚至蓋過了吳樂峰以及女一號童非非,一舉躋身一线明星的行列,如此一個處於事業巔峰、甚至仍屬上升期的美女明星,居然一身便裝,賊兮兮的出現在我家門口,那種感覺,真的很奇怪……尤其是她手里還提滿了印著某某超市的食品袋,感覺像個剛剛出去買菜回來的保姆似的……
我差點以為門外的人是楚緣,因為那丫頭也經常去某某超市買東西。
“還好,沒敲錯門,你們住的這個地方也太難找了……”慕睿確定開門的人是我,這才大方方的抬起頭來,見我發呆,她笑道:“喂,楚小弟,你覺得這樣好嗎?讓拎著十幾斤重的東西爬了四層樓的嬌弱客人站在門外,你卻站在門內發呆——雖然我知道我很有魅力,還特意穿了不起眼的衣服,可看起來我還是低估了自己的美貌啊……”
大姐,你好像已經三十好幾了吧?
我承認你是美女,但你比我身邊這位明顯要年輕許多的美女美多少?
而且……用十二歲小女孩一般嗲嗲的聲音說話,你不起雞皮疙瘩嗎?
呃……我當然知道慕睿是在開玩笑,不過這個玩笑要比她出現在我家門口還令我與冬小夜驚訝,要知道,這才是我們的第二次見面,而且,相比初次見面時拿捏著架子的矜持,她此刻近乎的有些讓人難以適應,畢竟,我們身份懸殊,我們還彼此陌生。
不過話說回來,她老公吳樂峰從一開始對我表現出的近乎,就不正常,夫唱婦隨可能是一方面原因,恐怕事業上的大逆轉,才是最主要的原因,慕睿的精神狀態,與電影首映時的緊張和忐忑,不可同日而語。
說到底,我們對慕睿並不了解,不知道熒幕背後的她有著怎樣的性格,也許,現在的她,才是真實的她。
自來熟一向是我的強項,我推開防盜門,一邊接過慕睿提著的食品袋,一邊努力地控制住呼吸的節奏,以免她從我急促的呼吸推斷出方才的狼狽,“難找嗎?慕姐你不是來的挺快嗎?”
“慕姐?你嘴巴挺甜的,”慕睿晃著被食品袋勒的有些痛的小手,道:“樂峰告訴我你家地址的時候,我剛好就在附近的超市,哦,就是你們這個小區外面路北兩百米那家,樂峰說我們跟你有緣,看來不信都不行了,居然有這麼巧的事情。”
確實夠巧,慕睿去的,正是楚緣常去的那家超市,“既然你就在小區門口,干嘛還說這里難找啊?”
慕睿換上冬小夜遞過來的拖鞋,走進客廳,一邊打量著屋里的布置,一邊說道:“我沒說小區難找,而是你家難找,這里的樓太舊了,樓號和單元號都看不清楚,我又不敢問人,被人認出來的話,不但我有麻煩,你們的麻煩也少不了。”
那倒是,不過……
冬小夜問出了我想問的,“吳哥不是晚上才能騰出時間嗎?為什麼慕姐你……”
虎姐的嘴巴也很甜,看她那強壓著的興奮,明顯是在沾沾自喜,典型的打蛇隨棍上,慕姐吳哥,用親昵的稱呼和心目中的偶像拉近關系。
“是不是我突然襲擊,把你們打了個措手不及?”慕睿不答反問,而且直接戳到了我們的心坎上,“房間是剛剛才收拾干淨的吧?”
“你怎麼知道……唔——”
我動作慢了半拍,沒能阻攔冬小夜說走嘴,虎姐意識到自己說漏了餡,頓時燒了個大紅臉。
我本來想說,虎姐一向都這麼注意衛生來著,也好證明一下我找女人的眼光,不料……這不是等於承認自己是個懶蛋了嗎?
虎姐與流蘇在性格和習慣上頗多相似,否認了虎姐,就好像否認了流蘇,哥們心里頗不是個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