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亮……”
抬起依然沉重的眼皮,我的眼睛立刻就因為早上刺眼的陽光而發出了抗議,連忙想舉起手來擋住眼睛,卻意外地發現手沉重到抬不起來。
不,不僅僅是抬不起來,簡直可以說是連感覺都沒了,難道是我昨天從樹上摔下來的時候摔斷了手?
不對啊,那樣的話我應該覺得痛才對啊?
我努力地扭轉還不大靈便的脖子,朝我麻痹的右手看去。
藤原的腦袋正枕在我的右手上。
銀絲披灑在我的手上,就像是月亮姐姐忘記了回收的光芒在經過一夜晚風的干燥後凝結成的薄紗。
白皙而又端正美麗的就像是神親手制作的陶瓷娃娃的臉蛋就這樣正對著我,櫻桃般紅潤的小嘴一翕一張,有節奏地將氣息輕輕吸入,又輕輕吐出。
這種畫面絕對是人生難得一見的美。
如果不是我的手臂已經因為血液循環不良而瀕臨殘廢的邊緣,我真的想永遠地這樣看下去。
如果我現在還有一台相機還有一雙多余的手的話,我一定會立馬把藤原天使般的睡臉給拍下來,洗出來放大以後再裱起來掛在家里天天欣賞。
但是現在就算是給我一架相機我也很難做到這一點。
因為藤原枕在我的右手臂上睡覺的關系,我幾乎是像被釘在地上一樣動彈不得,渾身上下也都因為昨天從樹上摔下來的關系而疼痛不已。
雖然藤原是跟我說只是一點小小的擦傷沒什麼大礙,但是疼痛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再加上在破舊的榻榻米上睡了一晚,我覺得我好像傷的更重了一點。
就在我開始煩惱怎麼把我的手從藤原那形狀優美的腦袋瓜下把麻痹的手臂抽出來的時候,藤原突然沒有預警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湛藍如深山老林里寥無人煙更不會有汙染的最潔淨最幽深最詭異的湖泊的眸子因為還沒睡醒而蒙上了一層霧氣,就這樣眼神渙散沒有目標地看著我許久,仿佛要把我的靈魂從我身體的軀殼里吸出來再鈎到什麼地方去一樣,長長的黑色睫毛微微顫動著,好像洋娃娃啊!
讓人看了就有一種想把他揉進懷里的衝動!
但是率先動作的卻是藤原!
他突然向我伸出手,摟住了我的脖子,幾乎是靠在了我的胸膛上,整張臉埋在了我的脖子與肩膀之間,他那銀色的頭發搔的我癢癢,溫熱的氣息也不斷地吐在我的脖子和耳朵上。
隔著衣服的布料,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那比常人略低的體溫和依然沉穩而有節奏的心跳。
等等,這樣的姿勢也太曖昧了一點吧?
要是讓若實姐看到的話立馬尖叫狂歡著去拿相機了。
連我如此鈍感的人都因為藤原的舉動而心髒飛跳到每分鍾兩百下,幾乎要從胸膛里爆出來了,為什麼他還能如此冷靜地做出這種事情?
不過藤原卻沒有再做出下一步的舉動。
就在我略微感到奇怪的時候,我的耳邊傳來了微弱的呼嚕聲。
原來還在睡啊!
這麼說,他抱住我的舉動,完全只是和沒睡醒的小孩會不自覺地尋找抱枕一樣咯?
奇怪啊,為什麼我會覺得心里有一點點難受呢?
那感覺,怎麼有點像是失望?
我立刻被自己的想法嚇到,連忙搖頭否定。
不,我絕對沒有失望,因為我絕對沒有在期待著什麼。
我既不想吃掉藤原更不希望在這種荒山野林被人吃掉,剛剛的絕對是錯覺!
錯覺!
無庸置疑的錯覺!
300%的錯覺!
不過藤原那看起來纖細的筋骨原來有這麼大的重量,加上那好幾層的狩衣,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應該是我受傷的身體還未完全康復或者說連點康復的兆頭都沒有才會變得如此不堪一擊連藤原的體重都負擔不了吧?
但是,哪有人會在照看傷員的時候呼呼大睡枕在傷員的手上也就算了,整個人壓上來就過分了吧?
要知道我現在的身體連只螞蟻都負擔不了呢!
叫醒他好了。
不過,吵醒藤原的話,會因為他的起床氣而被爆發的火山瞬間吞沒變成炮灰,不,准確的說起來是連灰都不會剩下。
那麼我應該保持這樣子的狀態到日上三竿藤原自然醒轉才可以嗎?
估計在那之前我就會因為呼吸困難而掛掉。
“藤原……藤原……”我輕輕地呼喚,盡量輕柔地喚醒他,但是毫無反應。
好吧,那我換種叫法。
“雪……雪?”這次有點動靜了,藤原微微動了動,抬了起頭來,睜開了那朦朧的睡眼望著我。
藤原的眼神還是渙散沒有焦距,估計還在夢中。
我舉起手,用指尖輕輕拍了拍藤原的臉,企圖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如果是這樣溫柔地叫醒他的話,應該不會因為早晨例行的低血壓引起的起床氣爆發而變成灰燼吧?
而我的努力居然因為一聲甜膩膩而無比大聲的:“小雪啊!”給毀了。
藤原在拉門打開的瞬間從我身上跳了起來,然後鐵青著一張臉看也不看來人就揮出鐵拳把門口站著的一團東西打飛到了中庭,然後才打著呵欠揉著惺忪的睡眼在榻榻米上坐下,懶散地向我打招呼:“早上好啊,橘子。”
雖然說還是傷員的我一大早就被當成抱枕然後又目睹了某只剛做完宇宙旅行的天狗又因為鐵拳而不由自主地在撞擊力和地心引力的同時作用下在中庭的土地上挖出了一道深坑這實在不能算是美好的一天的開始,但換個角度想想至少我已經卸去了藤原御用炮灰的職責又破天荒地聽到他對我說早上好,這是不是一個好的現象呢?
應該是吧。
所以我也擠出一個微笑道:“早上好。”
“身體呢?還疼嗎?”藤原倒是滿關心我的,讓我不禁有那麼一點小小的感動。
只是被他枕了沒有一個晚上也有好幾個小時的手臂的血管剛剛才恢復通車,現在奔騰的血流有點失去控制地拼命撞擊著我脆弱的血管壁,讓本來就麻的手臂更是抬都抬不起來了。
不過,這畢竟是他的無心之舉,我也不好怪他,就當我沒事吧。
“小雪~~~”不愧是妖怪老大級別的大天狗,居然還活著!
而且還精神飽滿活蹦亂跳的,除了衣服破破爛爛,眼睛被剛才的鐵拳打出一邊熊貓眼以外完全OK,真是生命力頑強。
我一邊在心底暗地佩服天狗大叔,一邊艱難地從榻榻米上爬了起來,借著日光把我自己檢視了一遍:全身除了摔的骨節有點松脫造成了筋骨疼痛以外,居然一點事情也沒有,摔到那種樹叢里居然沒被劃傷,我真是幸運!
“你身上的被樹木劃傷的傷口,我已經全部幫你治好了。”藤原突然開口。
“啥?傷口?”
“你該不會以為從樹上掉下來還摔到那種樹叢里一點事都沒有吧?”藤原伸了個懶腰,“是我昨天幫你全部治好的啦!”
“治好?可是,我身上一點痕跡都沒有啊!”我好奇。
“當然沒有。我可是使用了我們一族的力量。我的右手之所以能好的這麼快,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一覺睡醒以後,藤原又恢復成了以前那個藤原,照舊是高傲的白狐。
不過操偶師還真是厲害,連傷都能自己治愈,簡直和RPG游戲里的大法師一樣嘛!
“呐!呐!雪!聽人家說話嘛!”從剛才開始就十分吵鬧的天狗大叔就跟被主人忽視的大型犬一樣搖著尾巴眨巴著水汪汪的只是腫了一邊的大眼睛不斷地引起藤原注意,藤原不耐煩地道:“說吧。”
完全是對付不聽話的狗狗的強勢主人的氣勢。
果然是在自己的地盤所以也就收起了最初那種彬彬有禮的態度了嗎?
還是在探明了天狗大叔實際上是這種很不入流的徒有虛名的妖怪以後連態度也跟著不一樣?
“人家剛剛在屋頂上看見一只正在跳舞的紅狐狸哦!它還叼著一個東西呢!只不過在看見人家以後就逃跑了,我揀到了它丟下來的這個哦!”天狗大叔就像一只嚇跑了郵遞員大哥哥並從他那里搶走了報紙再把報紙咬爛了叼給主人的狗狗,興高采烈地不知從哪掏出一個破破爛爛的布偶。
“這是?!”藤原的表情一下子嚴肅了起來,我從來沒有看過眼神如此嚴厲的藤原,一定是什麼非常嚴重的問題,到底那個是什麼東西?!
我伸長的脖子,看見藤原手上拿著的是一個粗制濫造一看就是三無產品絕對沒有通過檢驗合格的隨便縫制的人偶,但和市面上販賣的巫毒娃娃卻有那麼一點點的相似之處:極其普通的臉,短短的四肢,胸口用紅的有些發黑的顏料寫著一個大大的“咒”字,然後又用一枚釘子穿透了心髒的部位,看起來無比詭異。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詛咒人偶?!
怎麼長的這麼沒品位,破壞我心中美好的期待。
人家還希望詛咒人偶是像清姬那樣不用靠詛咒就能活生生嚇死人的人偶呢,怎麼是這種去地攤幾塊錢就能買到一打的貨色呢?!
“藤原,這就是詛咒人偶?這種東西能殺人麼?”
“不,這不是真正的詛咒人偶,只是一個警告。”藤原說著把人偶翻過來,“這是有人對我下的戰書。”
我湊上前去,卻看見那人偶的背上用黑色寫著一個大大的“橘”字。
我的牙齒開始不由自主地打顫:“難……難……難道……”
“你小心別咬到舌頭。”藤原好心地提醒我。
“難道……這次被詛咒的……是我?!”我抬起頭,看著藤原,希望他能給我一個否定的答案。
藤原默不做聲地點了點頭。
“為什麼是我哩?我什麼也沒有做啊?我一不傷天二不害理三來楚楚可憐惹人憐愛,為什麼會有人想要詛咒我??”
“你放心,這不是衝著你來的,他的目標是我。”藤原收起人偶,這樣說道。
“目標是你?這麼說來,難道你已經知道犯人是誰了?”
“大概吧。詛咒人偶不是誰都可以玩的。我所能想到的,也只有那個家伙。”
“那個家伙?”天狗大叔忽然也變得嚴肅起來了,大概也是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你說的那個家伙,該不會是指黧吧?”
“黧?那是誰啊?聽起來就很奇怪的名字。”我好奇道,“黧的意思是黑色吧?剛好和雪的名字相反呢!”
藤原的臉色明顯一僵,低聲吼道:“別把我和那家伙相提並論!”
我被藤原的態度嚇了一跳,立刻閉嘴。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我還是不要捅出大亂子,少說點話為妙。
“不過對手是黧的話,可相當麻煩呢!”天狗大叔笑嘻嘻地道,剛剛的嚴肅勁都跑到哪里去了?!
這可是性命悠關的事情啊!
你們不能再認真一點嗎?
還有那個叫黧的到底是誰啊?
他干嗎沒事詛咒我啊?
難道我真的那麼好欺負?
“大叔,麻煩你去找婆婆好嗎?讓我們談一點事情。”藤原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
“好啦,好啦,人家不打擾你們就是了。”還‘人家’哩!
大叔!
你就不能顧慮到你的年齡和我們這些聽眾的感受嗎,在這種天氣說冷笑話可是會讓人感冒的!
等天狗飛走,藤原關上拉門,在我面前正襟危坐,深吸了幾口氣,消去了那剛才那可怕的表情,道:“橘子,我現在要告訴你我們一族的秘密。”
終於要講了嗎?我興致勃勃地坐直了身子,豎起耳朵准備聽。
“你聽說過陰陽師安倍晴明嗎?”藤原問道。
“開玩笑,當然聽說過!”
“其實,我們操偶師一族,與安倍晴明也算有點血緣關系。”
“啥!”這可是驚天動地的大新聞哩!
“你或許聽說過,安倍晴明有白狐的血統吧?”藤原沒有理睬我的驚訝,繼續說道。
我拼命點頭。
“他的母親是白狐,而那白狐則是我們一族的祖先。我們操偶師一族的先祖與白狐相愛,於是生下了有一半白狐血統的後代,從此白狐一族與我們藤原一族就一直保持著共生的關系。我們保護被人獵殺的白狐一族,白狐一族則教給我們法術,到現在我們一族還保持著與白狐通婚的習俗。”
哇!不可思議的大新聞!
“我……也有一半白狐的血統。”藤原猶豫了一下,道。
原來如此,難怪藤原這麼厲害。
這麼說來藤原是不是可以算是現代版的安倍晴明?
我就覺得操偶師和陰陽師有那麼一點的相似之處,原來是因為有相同的祖宗啊?
“藤原黧,是和我有同樣一個白狐母親的兄弟。其實,你也見過他的。他和我長的很像,只是,他的頭發是黑色的。”
那不就是那個奪走了我初吻的黑發男子?
我就說他和藤原肯定有什麼關系吧!
畢竟兩個長著同樣臉孔同樣程度的人間少見的美貌的人哪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找的到的!
“你不是告訴我你沒有兄弟的嗎?”果然是騙我的!
我生氣地反問道。
藤原僵了一下,才道:“我從來沒有承認過他是我的兄弟。”
“不管你承不承認,他都和你有血緣關系吧!”我氣憤道。
“只有一半!”藤原激動地站起來道。
“不管是不是一半,就算只有千分之一還是有血緣關系啊!”我看藤原和他兄弟的關系一定是差到極點。
不過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之間的問題也不是我該管的,可是我就是不喜歡別人騙我,尤其是在那個家伙對我做出了那種舉動以後!
藤原沉默了許久,好半天才重新拾起話頭:“他確實和我有血緣關系,但他的父親卻是九尾紅狐王,他也是一只九尾狐妖。”
“九尾?”我曾經聽過狐妖是根據尾巴的多少來判斷強度的,九尾……好像是最強級別吧?
“用RPG游戲來分級的話,大概就是那種SS級別的LAST BOSS吧,沒有存檔以後打上五十次通不了關那種。”想不到藤原也會用這種說明方式,難道是和我呆久了被傳染了?
“那……他說要詛咒我的事?”我的牙又開始打顫了,為什麼我會被一只九尾狐妖給詛咒了?
那種級別的妖怪不是和傳說中的八歧大蛇一樣強嗎?
我所聽說過的被陰陽師打敗的九尾狐狸也只有在平安時代被安倍晴明給制服變成殺生石的玉藻而已。
聽說那時連安倍晴明都打的是驚天地泣鬼神呢!
看來我這次是小命不保此命休矣!
“我會保護你的。”藤原信誓旦旦地道。
“真的?”
“當然是真的!”
“不騙我?”我再次確認。
“我決不會騙你。”藤原更加堅決地道。
“那,你有打敗他的把握嗎?”
“沒有。”藤原回答的倒干脆。
你沒有把握打贏那家伙的話我還不是照樣小命休矣,剛剛向我保證那麼多還不是空話一堆?!
“黧……他的實力確實在我之上。”藤原艱難地開口,相信像他這樣高傲的白狐一樣的人要說出這種話一定非常痛苦,“但我會保護你的。就算是……”他突然停住不說了。
“就算是……?”我好奇地重復道,就算是什麼?
然後呢?
話別說一半就停下嘛,你知不知道這樣子吸引了人家的注意力以後又把人晾在一邊不管了是非常失禮的行為啊!
這樣搞不好會讓我一直想著你的話猜測著你的真正意思然後什麼事也不能干危害是非常巨大的!
藤原的白皙的臉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胭脂紅,他避開我詢問的眼神,支支吾吾道:“嗯……就是……就算是犧牲……”後面的話基本上是還沒說出口就被他自己吞下去了,我一個字都聽不見。
“藤原,我聽不見哩……”
“我說……”他的聲音一下子大聲了起來,但隨即又像是發現了什麼,迅速站起身來,猛地拉開了側門,頓時兩團貼在門上的東西滾了進來。
一只不用說自然是天狗大叔,另外一只有著……嗯,一、二、三……是有著七只尾巴的白狐老太。
這不就是昨天我看到的那狐狸老太?!
只見她從榻榻米上站起來,故作優雅地抖了抖身上的灰塵,然後發現自己的尾巴露出來了,趕緊尖叫著收了回去,隨即又恢復成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樣責怪道:“阿雪,你干什麼哪,突然開門,嚇得老身尾巴都露出來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露出狐狸尾巴的典故的由來嗎?
藤原早就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冷冷地看著那狐狸老太和為虎作倀的天狗大叔,道:“我倒想先問問,你們倆在門外干些什麼?”
“老身身為你的長輩,自然要關心下一輩的戀愛關系,尤其是關系到操偶師一族後繼是否有人的問題……”老太莫名其妙地開始講些我聽不懂的話,不知為什麼藤原的臉越來越青然後啪哧一聲從旁邊扯下一半的紙拉門來,我連忙不動聲色地悄悄後退到安全地帶,這畢竟是別人的家務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處理為妙。
“咳咳……小雪……”天狗大叔清清嗓子發話了,令人驚訝的是他這一次居然沒有用那種讓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不由自主地立正敬禮然後數三下跳樓自殺掉的滿地都是的語調,而是正正經經地喊著藤原的名字——但為什麼他從這一次下山開始就這麼親切地叫著藤原的名字呢,這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實在是正常到不正常的地步,太詭異了!
“小雪,婆婆也只是關心你而已嘛。畢竟是她含辛茹苦把你養大,想要知道什麼時候抱孫子也是人之常情……”天狗大叔剛說完這一句話就被以閃電的速度衝到他面前的藤原丟出門外穿過院子飛到森林里去喂蚊子了。
“嘖嘖,阿雪,最近臂力有長進啊。”狐狸婆婆從兜里掏出一副有著圓圓的鏡架的小小的眼鏡——一看就像是《小紅帽》里的狼外婆戴的那一種——架到鼻子上研究著天狗大叔的飛行軌跡,道:“只是,我們家和翔認識好歹也有幾千年了,他再不頂用也是你的長輩,希望你能對他尊敬一點。”
翔?
我的耳朵捕捉到這個名字。
這又是誰啊?
根據狐狸老太的語氣以及語境再加上語意來推測的話,應該是指天狗歐吉桑吧?
只是那天狗那里適合這個名字了?
如果說天天被扔上宇宙變星星算是另類的飛翔的話,那還滿符合實際的。
“對啊,對啊,小雪,你應該對我尊敬一些的。”咦?
天狗大叔你不是剛剛才被扔出去嗎?
怎麼這麼快又回來了?
你什麼時候練成了瞬間移動?
“哼。”藤原冷哼了一聲,在我的前面坐下,面對著狐狸老太與天狗大叔,儼然一副把我保護起來的陣勢。
“阿雪,你別被翔這種看起來非常不中用的外表給騙到。這家伙和我認識就有快300年了,什麼大事情都是他一手包辦,簡直可以說是妖怪之中數一數二的強手!”狐狸老太指了指正在整理自己的儀容的天狗大叔,對著藤原道,“說起來自你出生前15年老身和他就沒再見過面,要不是前一陣翔跑來告訴我他見過了你,我還真不知道你最近居然想把我們一族的事宣傳出去。”狐狸老太那小而黑的眼睛骨碌碌轉了幾圈然後停留在了我的身上,“他就是那個記者麼?”
“並不是這樣的。要宣傳的只有我制作人偶的手藝,我並沒有打算將我們一族的秘密泄露給世人。”藤原答道。
“那麼這個記者為什麼會知道你的事情,為什麼會跟你一起去翔的庭院,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狐狸老太質問道,“將我們一族的秘密泄露給外族的人,可是不論地位身份血統,一律按族規處置的!”
這下不好,眼看藤原理虧要受到處罰,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挺身站到藤原前方答道:“不是藤原泄露給我的,是我自己發現的。”
“沒有守護好家族的秘密亦是同等的罪過!”婆婆瞪了我一眼,嚇得我又縮了回去。
“橘子,一切我來處理,你不用多嘴!”連藤原你都這樣對我說話!
我可是想要幫你啊!
你還說我多嘴也太沒良心了吧!
我氣鼓鼓地走回自己原來呆著的牆角,經過藤原身邊的時候卻聽到他低聲對我道:“橘子,謝謝。”頓時心情好了不少。
“阿雪,你應該知道泄露了家族的秘密等於是背叛了家族,不但要被削去少主的地位,而且會被族人審判,最糟的結果是被處以極刑,被剝皮、拆骨、然後再被族人分食……”
不行!
我快要吐了!
狐狸怎麼都這麼野蠻啊!
怎麼可以對自己的親屬做出這樣的事呢?!
就算是這樣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來也很沒良心了!
你這只狐狸婆婆怎麼這麼沒道德啊!
“我知道。”藤原你怎麼可以這樣心平氣和的回答啊!
你真的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嗎?
算了,真的要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就由我來英雄救美帶著你逃跑吧!
“但是,這樣一來我們一族就會完全交由你的兄長、藤原黧來控制了。他是藤原家族的養子,和你又有一半的血緣關系,很容易就會取得大家的信任的!那家伙雖然是九尾狐妖,論妖力論血統都值得我們尊敬,但他畢竟是只紅狐狸!紅狐一族與我們白狐一族不合已經有上千年了,雖然你母親嫁給了紅狐狸王和親,但這到底是政治婚姻緩和不了兩族間的局勢。紅狐狸那邊對我們白狐一族與人類聯姻也很有意見。你難道想看著我們一族就這樣被紅狐狸他們所控制嗎?!”老太變得激動了起來:“我們白狐一族雖然人數遠遠比不上紅狐他們,但我們的靈力卻遠遠在他們之上。身為白狐一族的長老我不能眼巴巴地看著那些沒多大實力又趾高氣揚的紅狐狸騎到我們的頭上!雪,我不管你平日怎麼胡鬧都行,但這一次你必須要打敗那頭九尾紅狐狸!”
“所以,我們已經和黧商量好了一種比賽方式。”天狗大叔接過話頭,“只要你贏了比賽,我們不但不追究你泄露一族秘密的事,還會同意你和那邊那只菜鳥繼續交往。怎麼樣,很好的條件吧?”
“什麼比賽?”藤原問道。
“很簡單啦!只是先把那只菜鳥放在我這里做為賭注,你和黧斗法,誰贏了就把這只菜鳥帶走。順帶一提,這可是黧提出來的條件。”天狗大叔不緊不慢地道。
“什麼?!”從我的角度看不見藤原的表情,不過聽他的聲音一定非常惱火。
咦?
等一等,我剛剛是不是好像聽到了關於我的事情?
“咦咦咦?為什麼我會變成賭注啊?!怎麼會這樣?!要是藤原輸了,我會怎麼樣?”
“也沒怎麼樣啦,只是從雪的玩具變成了黧的玩具,反正他們倆都姓藤原又長得那麼像,對你也沒差。再說了,反正你只是為了采訪而來的嘛,采訪雪和采訪黧也沒有多大的區別,順便一提,若實小MM還叫我帶口信給你,說你萬一落在了黧的手里也千萬不要忘記拍照。”
天狗大叔你什麼時候和若實姐變的那麼親近還打聽到那麼多的事情?
難道你一直裝得很沒用來放松我們的警惕性其實你才是最強BOSS?
而且還是間諜型的那一種!
“還是說……”天狗大叔突然在0.3秒間湊到我的面前靠近我的耳朵用細小的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對我說,“還是說,你希望看見小雪因為你而被族人處刑?”
我拼命搖頭。
“那你就答應好了。剩下的事都是雪的問題了。只要他贏了你們就都會沒事。”
“我答應。”干脆利落一向是我的作風。
“橘子!你……!”藤原卻像是吃錯了藥一樣呼地站起身來氣勢洶洶地瞪著我,“你怎麼可以答應!難道……難道……難道你真的無所謂麼?”
“什麼?”我完全聽不懂啊!
藤原,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啊!
每次都說一半我怎麼聽的懂哩?!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藤原仿佛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一樣完全聽不進別人說話——尤其是我說的話——慘白著臉衝出房間不見了,就剩我和一只七尾狐狸老太外加一只帥哥天狗大眼瞪小眼。
“真是的,還沒有告訴他比賽今晚就開始呢。這麼一溜煙跑沒了,萬一晚上沒回來可是會被當作棄權的。到時候不是把這只菜鳥拱手送人了?”天狗大叔若有所思地托住下巴擺出一副經典的推理POSE,“難道是剛才的刺激太大了?”
“還不快去找人?!”狐狸老太氣得直跺腳,“要是就這麼簡單就把我們一族的王座送給黧的話,我絕對把你做成天狗石雕拿去賣掉!”
“天狗石雕啊,聽起來滿好玩的。”天狗大叔不知是想起了什麼,面帶笑容地點了點頭,“估計會很可愛吧!”
完全靠不住嘛!
算了,我去找!
我還有滿肚子問題要向藤原問清楚的!
那個說話只說一半的家伙,每次都讓我的心卡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有空還真要和他算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