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芸真從廚房抄出了把菜刀。
她覺得自己快瘋了,怎麼也不會想到任昊這個十八歲的小家伙竟是妍妍的爹!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
細細看來,任妍的小模樣雖然更像她母親多一些,但臉上隱隱也有幾分任昊的特點。
在蘇芸揮舞著菜刀的逼迫下,任昊老老實實把問題交待了,當然,夏晚秋等人的事情他自然不會說,只是所自己還不到結婚的年紀,沒辦法跟顧悅言領證,所以才這般拖了下來。
任昊有理由相信,如果蘇芸知道自己和她另一個好友夏晚秋也有關系後,那把明晃晃的菜刀,或許真地會毫不猶豫地剁下來!
事已至此,任昊總算可以明目張膽地與顧悅言溫存了。
他拉住她的手,說著甜言蜜語的話兒。
蘇芸明顯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但顧悅言都沒說什麼,自己也不好瞎摻和,惡狠狠地瞪了任昊幾眼後,她就抱著小妍妍去了滿是畫板和書櫃的另一個臥室里,給他們小兩口騰出時間和空間。
“……回來的話,為啥不提前說一聲?”
“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嗎?”
“我爸媽那里?”
任昊呵呵一笑:“放心吧,昨天我已經把款子打過去了,五千萬,一分不少。”半年時間,任昊撈足了整整兩個億,比預期的一年還要提前很多。
主要原因,還是投資動畫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收益,完完全全出乎自己的預料,不過,現在DVD販賣還處於初期回籠資金狀態,拿到手里的也只有三千萬而已,加上出版社那邊零零散散賺的錢,任昊就湊齊了五千萬先一個給顧父顧母的賬戶打了過去。
之所以先給顧悅言“贖身”,還是他對女兒的歉疚占了上風。
等過幾天DVD回款打到賬戶,任昊就會為夏晚秋“贖身”了。
次日。
顧父顧母接到了女兒的電話後,登時驚得跟什麼似的,忙忙跑去銀行查詢存折余額,那一個五後面帶著的無數個零,讓老兩口錯愕地對視一眼,說不出話來。
他們知道任昊還算有本事,把一個叫晨安的出版社弄得有聲有色,可隨隨便便就扔出五千萬,顧父的出版社就根本無法做到。
倆人商量了一下,就做出了一個決定——把錢給顧悅言。
他們不是貪財的人,更不是那種為了五千萬就能將女兒“賣掉”的父母,可以說,當初定了地約定,一大部分是氣話,一小部分是想任昊知難而退。
現在,顧父顧母的意思是讓顧悅言拿主意,她要是不嫌任昊有那麼多女人還要繼續跟著她,他倆也不管了,但有一點老兩口特意囑咐過女兒,如果她選擇這條路,那就必須不擇手段地跟任昊把結婚證拿到手!
他們不想自己女兒是二奶!
最起碼要有個名分!
跟顧悅言的電話里,顧母還特意點了點小妍妍,讓女兒拿他倆的孩子說事兒:“悅言,你就這麼跟他講,你說你要是還認我們母女,四年後就跟我結婚,我不想咱們女兒將來被人指指點點,說她是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顧悅言嗯了一聲,就掛上電話,轉身便將那張存著五千萬的存折交給了任昊,卻什麼話也沒跟他說。
誰也不知道顧悅言怎麼想的。
顧父不知道。
顧母不知道。
任昊也不知道。
可笑的是,任昊或許還能隱隱猜到狐狸一般精明的謝知婧的某些想法,但對於這個無欲無求的顧悅言,任昊對她內心世界的認知是一片空白的,或許她什麼也沒想,或許她想了很多,反正,任昊看不透。
他沒有接那張五千萬的存折,而是把它留在了顧悅言家。
雖然有點自欺欺人,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任昊心里的歉疚略緩一些。
……
星期一。
師大附中。
日頭高照,是個涼涼爽爽的好天氣。
校園內的槐樹和白樺樹噼里啪啦地甩著葉子,展示著它們昂揚的活力,生機盎然。
今天,高一四班轉來了一個學生,老師介紹說他由於身體不適請了一年病假,所以在快放暑假的時候先讓他到高一適應一段日子,下次開學也就跟四班一起學習新的課程了。
大家對這個本應該是高二的學生很好奇,但是,想融入四班早已磨合得差不多的朋友圈子,是有一定困難的。
與他同桌的劉迪是最先一個和他打招呼的人:“我叫劉迪,你是?”
“任昊。”坐在靠近窗戶邊的任昊心不在焉地望著外面那片熟悉的景色,聽得身旁有人說話,笑了一下,側頭回望過去,隨和地與他聊起天。
不多會兒的工夫,借著課間休息時間,很多人都上來跟任昊簡單認識了一下。
任昊離開的時候,這幫人還是沒入校的准高一學生,所以,眼生的很。
任昊回來豐陽的事情,就連卓語琴和任學昱都不知道,自然,也沒告訴夏晚秋和蓉姨等人。
這兩天晚上,任昊都是在顧悅言家住下的,一來是想用突然出現的方式給夏晚秋幾人一個驚喜,二來,他想踏踏實實陪悅言和孩子待上那麼幾天,盡一個當爸爸的責任。
“聽說了嗎?上星期十五中有個人發燒了,當天全班就停了課,被隔離起來,不過後來檢查出不是非典,不然,全校都得聽課吧?”上午第二節課一下,大家就跟往常一般聚在一起閒聊著天。
“是啊是啊,電視說死了不少人呢,真可怕。”
“呃,我看咱們師大附早晚也得停課,外地有幾個學校不就集體放假了嗎?”
“不可能吧,還有倆月才放暑假呢,停了課的話,下學期怎麼跟得上進程?”
“傻了吧,是人命重要還是學業重要啊?”
話題大多圍繞著近期的傳染病——非典型性肺炎。
豐陽包括師大附中在內的所有學校都被分配了體溫測試儀,跟個手槍似的玩意兒,早晨每個進校門的學生都要被老師在腦門上測一測,若是體溫有恙,便會直接轟走,根本不讓進學校。
一時間,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大部分家庭都購買了口罩,八層的,十六層的,三十二層的,最後弄得滿大街少了很多賣盜版光碟的,烏泱泱多出了不少賣口罩的大叔大嬸。
而對於學生們來說,最為關注的,莫過於停課與否了。
任昊還記得自己年輕時似乎也這般沒心沒肺,總覺得非典離自己太過遙遠,想要得上,也得運氣極差才可以,所以,很多人只關心能不能提前放假,甚至,還有點慶幸非典的到來,畢竟,對很多人來說,沒有比上學更痛苦的事了,也沒有比放假更愉快的事了。
任昊苦笑,然後嘆了口氣。
他沒有那種將拯救世界的責任攬到肩頭的想法,但難免略有自責的感覺。
他太過融入這個世界了。
以至於當看見大街上白花花的口罩,腦海里才霍然記起那曾經的非典,想要做點什麼,卻已經來不及了。
沒辦法,任昊只能挨個給親戚朋友打電話,告訴他們能請假的就請假,等非典過去了再出門上街,安全起見。
……
任昊的同桌劉迪就是個很惜命的家伙,即便上課時,他也帶著那個幾十層的大口罩,心有余悸地與同班同學談完非典的問題,就轉頭看向任昊:“有煙不?咱倆去廁所來一根?”
“煙?”任昊怔了怔,下意識從兜里摸出一盒軟中華遞過去:“你去吧,我不抽了。”
劉迪一驚:“中華?還是軟包的?”他拿在手里翻了翻,吃驚不小。
任昊有點奇怪,這麼會兒的工夫,他就看見不男生帶著煙味從廁所里回班了,心說難道現在的小孩這麼那啥?
咋半個班都抽煙呢?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走走,一起去吧。”劉迪一手拿煙一手抓著任昊,嘿嘿一笑:“你是不是怕被老師逮住啊?沒事沒事,電視上都說了,抽煙的人得非典的幾率很小,所以現在咱學校的老師都睜一眼閉一眼,只要偷偷摸摸的別做得太明顯,一般不會有人抓你的,呃,當然,也是有例外的。”
“什麼例外?”
劉迪小心謹慎地四下望了望,才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只要別被政教處的夏主任抓到就沒事,夏主任可老厲害了,你抽煙她或許不會管你,但肯定會打電話把這事兒告訴你家長知道,所以,想打著非典的旗號明目張膽地跟學校抽煙,也得自己掂量掂量了。”
任昊聽了暗暗點頭,覺得夏晚秋真是挺有手段的。
像自己前世那個政教處主任,簡直就是個擺設。
劉迪看他的樣子,以為任昊不了解夏主任是誰呢,就給他介紹起來:“夏主任就是現在咱們高中部的政教處主任,三十歲的樣子,嗯,全名我不太清楚,但她有個外號叫夏老虎,凶得很,基本上若犯了大錯誤被她抓住,那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她好像叫夏什麼優。”旁邊一個白白胖胖的女生補充道。
“是夏什麼秋吧?”
任昊一愣,逐而啞然失笑:“是夏晚秋!”
“呃,任昊你知道啊?”
任昊心說,我連你們夏主任屁股蛋子上有幾顆痦子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