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舒為了拖住凡墨也沒少喝酒,幾乎一路晃到了風滿樓。
這風滿樓外面看上去不過是一家普通的酒家,實際上是千機閣風家的一個消息販賣點,因為工作保密嚴謹,不少人也會來此交易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此時五更正門已是落鎖歇息了。
嚴舒走到側門拍了許久才有人回應。
店小二睡眼惺忪,開門看到嚴舒立馬打起精神。
“這不是嚴公子嘛!怎麼大晚上是來住店的?”
嚴舒趴在他身上往里走,店小二扶著一個成年男主絲毫不見吃力,腳步輕快,直接將他帶進一間小屋。
“嚴公子便是這了,您看要不要小的給您打些水來梳洗一番?”
嚴舒搖了搖頭,摸出碎銀子給他,揮手便讓他退下了。
“好咧,嚴公子您好生歇息。”
嚴舒坐了一會,覺得頭沒那麼暈了才朝床上走去。摸了半天才摸到暗格,里面有筆墨紙牛皮袋等物品。
他把訴求寫在紙上塞進竹筒,又連著銀兩一塊放進牛皮袋里,打開間隔便扔了下去。
沒一會兒他就聽到鈴鐺聲響,這便是受理了。
做完這些嚴舒才徹底放心躺下來。
這麼一睡便到日中,嚴舒一起來便檢查暗格,牛皮袋已經回來了。
嚴舒一摸分量不對,里面的銀子大半還在,一般任務失敗風滿樓只會抽取十分之一。
嚴舒連忙打開竹筒里的紙張,里面寫著另一行字。
蘇女五更已離城,任務失敗。
嚴舒氣得把紙張撕掉,立即又拿起筆迅速寫道。
“務必將蘇女帶回,銀兩任議。”
這次也很快就收到回信,收取5000兩,五天內將蘇女帶回。
嚴舒有點不滿要五天,但也無可奈何。
蘇桃起身去了杭州,一路必定請了鏢局護航,別說他不能暴露身份,便是自己帶了家丁去追也一定打不過那些鏢局的人。
***
蘇桃當夜根本無心入睡,四更的時候便起來梳洗准備,今日便要離開京城了。
蘇夫人不舍,抱著她哭。
勾得蘇桃也引起傷心,其實她哪里願意離開爹娘的庇護孤身去蘇杭,只是她真是怕了,那兩人進入她閨中如無人之境,現在又發現彼此也不知後面該如何羞辱她。
萬一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蘇桃看著蘇夫人也不敢說,最近家中局勢變動太多人也是走不開,本來她的事情就已經夠讓爹娘費心了,又哪里敢多說什麼讓人憂心。
“聽娘的,到那里好好聽你大娘的話,我已經寫信拖她照顧你。待你成親時候我亦回去助你,莫擔心,知道嗎。”
蘇桃有些傷心點點頭,卻並不向往,如今她這副殘花敗柳的身姿又如何能找一個如意郎君。
蘇夫人怕女兒路上出意外應聘了一支龍虎鏢局的鏢師總共十個人,再加上丫鬟奴仆車夫,一整支隊伍十六人浩浩蕩蕩出城了。
出了城門蘇桃才徐徐吐了一口氣。
終於可以遠離那兩個魔鬼了。
起初四天還能找到城鎮的地方,第五天起就荒郊野嶺的,幸好龍虎鏢師找到了間破廟歇息。
蘇桃和柳兒還有蘇嬤嬤住廟里,其余男丁都在外面守著。
進了廟里蘇桃才將冪蘺摘下,有些猶豫問蘇嬤嬤,“外面風那麼大,不如讓他們也進來歇息?我瞧這廟還挺大的,我們支起屏風也是可以的。”
“這萬萬不可。”蘇嬤嬤一口否決了,“蘇姑娘金貴又未出閣豈能和一群男人同處一室?稍後我和柳兒都備些姜茶給他們送出去就是了。”
蘇桃紅臉,“擾煩蘇嬤嬤了。”
等蘇嬤嬤和柳兒出去送姜茶的時候,蘇桃突然聽到廟里有一聲咳嗽。
驚得坐落下來,四處張望著,“誰!是人是鬼……”
“咳咳,姑娘莫慌。”只見一個眉目如畫的男子從佛像後面走了出來,乍一眼似天神下凡,舉止從容有度。
“在下蘇世寧,蘇州人士,進京趕考路經此處,並非有意驚擾姑娘,只是在下獨自歇息在廟中,見是姑娘進來本該自動避嫌,只是我自幼體弱,不能沾染風寒,只好先行躲了起來,還望姑娘怪罪。”
蘇桃見他身姿挺拔卻是纖瘦,連忙說道,“蘇公子還要進京趕考自然要保重身體,而且本就是公子先進來,我又如何能趕你走。只是這事不能讓我家嬤嬤知曉,還要委屈公子再藏躲起來。”
蘇世寧淡淡笑著,越發風光霽月,“那就多謝姑娘了。姑娘心善,今日之事在下銘記在心,絕不會透露一分。”
“有勞蘇公子了。”蘇桃有些羞澀,這公子笑起來未免太好看一些,雖然她見過不少面容俊俏的男人,相比下他倒不像凡塵之物。
“咻咻咻!”
“什麼人!”
廟外突然穿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還有一只箭從窗口射了進來,釘在牆上,箭尾還發出嗡嗡的聲音。
“快,保護蘇姑娘,別讓他們進去!”
“啊!救命!”
蘇桃才反應過來,“是柳兒的聲音!”
說著竟要往外跑,蘇世寧連忙攔住她。
“蘇姑娘這些人是衝你來的,你先躲到佛像後面,我幫你出去看看。”
蘇桃下意識握住他的手,“你,你一個書生哪里會武功,還是別出去了。”
蘇世寧緩緩把手抽了出來,“蘇姑娘別擔心,我到門口看看就進來。”
蘇桃訕訕地把手縮進袖口,想說什麼,蘇世寧已經走到了門口。
聽到門外兵刃相見的聲音又心急,只能先躲在佛像後面,探出半個身子來觀察情況。
“嘩啦。”
一個黑衣人直接破窗滾了進來,蘇桃嚇得趕緊躲起來,只覺得心跳怦怦作響。
“小姐莫怕,蘇三前來營救!”
“咦,小姐呢!”
“你又是誰!”
“你們小姐很安全,別擔心。”
蘇桃聽到外面對話恨不得探出頭說清楚,只是噼里啪啦打斗的聲音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好一會兒打斗的聲音終於停止了,只聽柳兒幾乎快哭了出來。
“小姐呢,小姐是不是被人抓走了?”
“柳兒,我在這兒。”
蘇桃從後面走了出來,看到一地鮮血還有幾個黑衣人躺著,不由嚇得後退兩步。
柳兒和蘇嬤嬤跑了過來。
“小姐你沒事吧。”
蘇桃搖了搖頭。
龍虎鏢局的隊長陳四龍上前說道,“在下保護不周,讓蘇小姐受驚了。這一群人武功高強進退有度,幸好得這位公子相助才僥幸擊退敵人。”
蘇桃看向蘇世寧,只見他一身白袍干淨利落,哪里像經過一場廝殺。
“多謝蘇公子相助。”
蘇世寧縮拳在嘴邊輕咳兩聲,臉色有些蒼白,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
“蘇姑娘有禮了,這些護衛各個驍勇善戰,在下不過是出些綿薄之力罷了。”
蘇桃便又朝大家行禮,“今夜多謝各位出手相助,蘇桃感激不盡,今晚還望大家留在廟里歇息。”
“小姐這……”蘇嬤嬤想阻止。
“嬤嬤別說了,今夜我們三人就歇息在馬車里可好?”
柳兒向來聽蘇桃的,“小姐說什麼都好。”
蘇嬤嬤也只好應答下來。
第二日蘇桃醒來時,蘇世寧已經離去。
不知為何蘇桃有些淡淡的失落,是因為沒有告別麼。
用完早膳,陳四龍過來說道,“蘇小姐,那位蘇公子也是蘇杭來,他留了一些話給小姐。”
“他可說什麼了?”蘇桃有些期待。
“蘇先生說他來時蘇杭連下了十日大雨,長江漲水,到處水澇,他便是渡河時候與家仆分散的,讓我們這一路前去要萬分小心。”
柳兒擔心說道“啊,我們後面也是要走水路的,這可怎麼辦?”
陳四龍又說道“蘇先生說這大概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也許現在江水已退了。”
一路向南行,氣候越來越濕潤,連著兩天都有綿綿小雨。
偏偏這兩日也找不到村落,只能露宿荒郊野嶺。
衣裳潮濕的黏在身上,又冷又難受,有幾個人挨不住生病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趕路。
只盼能盡快到下一座城池,好找家店面歇息打點一番。
“再有半日腳程就能到弈城,我們要在那換船走水路至蘇州,只是如今看這雨勢不一定能租到船。”
蘇嬤嬤不甚在意說道“我們夫人已經安排好了一艘船,這個不必擔心。”
見此陳四龍也就放心了,這水路當然是比陸路舒服多了。
這種天氣硬走到杭州,他兄弟指不定要病死一兩個在路上,萬一蘇姑娘再出什麼意外,這筆買賣就虧大了。
直到天快黑他們才到達弈城,陳四龍派人去打聽酒樓。
結果回來的人都說弈城上所有的酒樓都沒有這麼多空房了。
陳四龍無法,只好先去弈城最大的酒樓風滿樓再做安排。
柳兒有些驚訝,“這里也有風滿樓?和京城那家可是一家?我有幸跟小姐吃過幾回,飯菜是真好。”
“是同一家,風滿樓是連鎖酒樓,稍微大些城鎮都有。如果風滿樓都住不下我們這些人,別的酒樓更不可能有空房了。到時看看我們能不能歇息在馬棚里。”
蘇桃想到大家這一路車舟勞頓有些不忍,“要是房間不夠便讓人先去旁的酒樓歇一晚,大家都辛苦了是該好生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