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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章 誘惑(3)

走過地獄之重生 淵默 3701 2024-03-02 20:53

  “啊,上帝!”他聽見清孝一聲呻吟,聲音沙啞,有氣無力,“你為什麼不穿衣服?你不知道這會死人的麼?”

  自己不是一直都沒有穿衣服麼?阿零驚訝地看著主人。卻聽主人說了一句更沒頭沒腦的話:“還好我穿了衣服……”

  阿零怔了怔,道:“主人?”

  清孝干笑一聲,道:“嗯,現在你已經學會親吻了,而且吻得很好。那麼,老師我要休息一下了。”

  阿零還沒回過神來,他已象抓了塊火炭似的忙不迭地將阿零放到地上,一溜煙便不見了蹤影。只剩下阿零一個人孤單單地跪在廚房里,看著地板上的日影。

  有風吹過,送來遠方木葉和青草的氣息,午後的陽光靜謐而安詳。阿零卻無端端有想哭的衝動。主人跑得那麼快,一抬頭連影子都不見。那樣的速度,在地上爬來爬去的奴隸是永遠跟不上的吧?

  他看著高高的操作台,咬咬牙,雙手扶住高台,慢慢地直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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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澄澄的香草曲奇餅,裹上一層粉末狀的白色糖衣,一一放進一個闊口玻璃瓶里。如果再加上一個彩色蝴蝶結,便活脫脫是節日贈送給朋友的禮物了。

  阿零的眼神有些恍惚,他似乎的確送過一罐餅干給朋友。應該是聖誕節吧,他們一起用綴滿絲帶的常青葉環掛在門口,互相用彩紙碎屑噴灑。他還記得聖誕樹的頂端是一個水晶做的聖誕老人坐在鹿車上的樣子,被天花板上的頂燈一照,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那些記憶的碎片,象雪花一樣紛紛揚揚地飄墜下來,幻成一幕幕褪色的影像,逐漸發白淡出,讓他心煩意亂,不知所措。他干脆停下手里的活兒,盯著那個晶瑩透亮的玻璃瓶。

  站了那麼久,他也實在有些支持不住了。腿仍然會習慣性地分得很開,需要右手扶住操作台半倚半靠才能支持,所以只能用左手做事。只是二三十分鍾而已,卻漫長得象是經過了兩三個小時。好容易裹完糖衣,腿已經酸痛得要命,膝蓋更是象針扎一樣疼。即使早已習慣痛苦的他也有些承受不住,他不禁喘了口氣,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扶住自己不住打顫的腿。

  主人只是要求他每天練習十分鍾而已,從未限制過他不准在廚房跪著做事,但也從未說過他可以。他只能盡量做到最好,希望主人能夠滿意。

  新主人的脾氣似乎很好,但說話總是含含糊糊,心思也總是飄忽不定。這種香草餅干是主人指定的茶點,做好了香氣四溢,賣相也不差。主人卻只嘗了一兩個就放下,吃的時候心不在焉,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從頭到尾都沒有跟他說一句話,甚至不曾抬頭看他。

  不,他當然不是期望主人還跟他說句“好吃,謝謝”,但仍然希望能看到一個微笑,或者一個贊許的眼神,能讓他懸著的心放下。

  以前的主人不會這樣。以前的主人嚴厲得多,但總會吩咐清楚,什麼是他可以做的,什麼是他不能做的。有幾條戒律必須遵守,違反了哪一條會受什麼樣的處罰,是挨十下樺木條,還是挨五十下鞭子,都會一一交待分明。他並不喜歡疼痛,但他願意為主人而忍受痛楚,因為主人會在事後抱住他,告訴他一切都已經過去,象被擦去的粉筆字一樣再無痕跡。他已經被寬恕,他仍然被需要。主人喜歡,主人生氣,主人現在不想說話,都會用極簡短的話直截了當地告訴他,跟著這樣的主人,心不會累。

  而現在的主人總是那麼溫和,卻讓阿零無法猜透心事。主人用七彩的霓虹編制出一個美麗的夢境,給他一個飄渺的背影,他只能跌跌撞撞地跟在身後,完全不知道霓虹散盡後是前路還是斷崖。

  然而他沒有選擇,就算是斷崖也只能跟著跳下去。

  或者,這就是他的命運。

  膝蓋已經疼得快要從中斷掉,他雙手捧起玻璃瓶想放進冰箱里,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耗盡了他的全部力氣,腿一軟,整個人仆倒在地。玻璃瓶應手而落,摔成數片,花了一兩個小時才做好的曲奇餅滾落在地,包裹的粉末狀糖衣簌簌落到地上,即時化為灰塵。

  阿零一呆,試圖爬起來,膝關節發出一聲奇怪的聲響。他只覺眼前一黑,疼得差點暈過去,淚水不由自主地涌上了眼眶。腿象篩糠似的不住打顫,他完全無法控制。然而一種強烈的自虐意識促使他發泄般的猛地往地上一跪,感覺疼痛象火焰般從膝蓋燃燒上來。他咬住嘴唇強忍了一會兒,讓疼痛過去,這才彎下腰,慢慢地拾起地上的餅干。

  這個小小的動作已讓他冷汗直冒,牙齒格格打顫。每挪動一步,都感覺刀割似的痛楚,才撿起幾塊,已覺力不能支,只覺一陣暈眩,往前栽倒。玻璃碎片頓時將他的手臂割得鮮血淋漓。

  “呃……”他痛苦地哼了一聲,一時竟無法動彈。意識變得有些模糊,他茫然地望著前方,金色的陽光投射在那些曲奇餅上,散發出香草和蜜糖的甜香。他仍舊躺在地板上,任鮮血慢慢地冒出來,象小蛇似的游走不定,心里很空蕩蕩的,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直到一聲輕響將他喚醒,他茫然抬起頭來,正迎上主人那雙憤怒的眼睛。

  主人的眼睛,漆黑得象夜,然而那眼眸深處,有莫名的火焰在燃燒。他只覺心悸,囁嚅著道:“對不起,主人……”

  主人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大步走過來抱起他。他聞到主人身上淡淡的汗味兒,但碰觸處卻異常冰冷。“主人好像在害怕呢……那個味道,也很好聞……”他模模糊糊地反應出這點,隨即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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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昏迷了多久,半夢半醒中似乎有雨點落在他的臉上,涼涼的,澀澀的。有人在撫摸著他的頭,一下又一下,溫暖而有力。小時候,母親陪他入睡的時候喜歡輕輕地拍打著他,也是用這樣穩定而有規律的節奏。他還記得母親在薄暮中的臉,那樣的蒼白而柔軟,像一個曖昧不明的手勢。

  他慢慢睜開眼睛,眼前是主人那張焦急的臉,眼角好像也有水跡呢。雨水……屋里哪來的雨水……

  他覺得頭很重,昏昏沉沉的什麼也想不起,下意識地道:“對不起,主人……”

  焦急頓時變成了憤恨,主人冷冷地道:“原來你也知道做錯事了!說說看,我不想你再犯同樣的錯誤!”

  大腦仍然很遲鈍,但主人的問題必須回答。他疲乏地道:“阿零摔壞了玻璃瓶,還弄髒了那些曲奇餅。”

  撫摸他黑發的手滑下來,按住他的面頰,指尖傳來一股力道,輕柔但堅定:“睜開眼睛看著我,你的答案並不讓我滿意。”

  “看著我,阿零,記著你是我的奴隸。”聲音沉靜而嚴酷,帶著無以倫比的威壓。

  散亂的思緒開始回魂,他艱難地張開眼睛,面對著主人那張棱角分明嚴肅而冷酷的面孔。

  “還有……還有……”他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一點點地搜索,“還有那餅干……主人應該很不喜歡吃的吧,只吃了一兩口。阿零做得不好吃吧?”

  主人瞪著他,一副勉強按耐住性子的樣子:“就是這些?”

  他搜索枯腸地想了半天,終於道:“對不起……”

  主人的眼里射出兩道殺人般的眼光,道:“你沒有對不起我,你是對不起你自己!誰允許你把自己弄得這麼一身是傷的!”

  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主人霍地站起身來,道:“我只讓你每天練習十分鍾,你就這麼一直站下去,根本不管身體能否承受得了!如果不是摔倒了爬不起來,你是不是寧願腿斷掉也一直這麼扛下去?”

  “衝進來又怕把你嚇到,不進來你就使勁糟蹋自己……”主人越說越怒,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你根本不是想為我服務,就是想氣死我!”

  他呆呆地看著主人,完全反應不過來:“可是……主人不是不喜歡阿零跪著做事麼?”

  主人惱怒地道:“不喜歡……我當然不喜歡,可是我並沒有不許你跪著做啊。感覺出身體不適你就應該……”

  他倏然住了口,叫道:“啊,上帝!”雙手捂住臉。

  過了一會兒,他慢慢坐下,神情異常疲憊。他看著阿零,努力擠出一絲淺淺的笑容:“我希望你記住一個戒律,這個戒律高於一切:奴隸是主人最寶貴的財富,所以不管在什麼時候,你都不可以讓自己受傷。”

  他的眼神已變得柔和,語氣卻異常嚴厲、不可動搖:“我要你把這一點牢牢地記在心上。我會懲罰你,因為你違犯了這條最高的戒律。”

  阿零靜靜地看著主人,喜悅混合著感激和慶幸讓他說不出話來,停頓片刻,才道:“啊,主人……”

  主人的手柔柔地捧住他的臉,低聲道:“你一定以為我不是真心收為奴吧?我想告訴你,那是你想得太多了。你做的好,我會獎勵你。你做錯了事,我會懲罰你。你是我最寶貴的財富,所以你絕不可以再讓自己受傷,因為我很在意這個,非常非常在意。”

  感覺淚水慢慢涌上眼眶,阿零小聲道:“對不起,主人。阿零不該亂猜測主人的想法,這不是奴隸該做的。請主人懲罰阿零吧。”

  主人微笑,溫柔地為他拭去眼角的淚:“這個倒沒什麼。事實上,我很鼓勵你猜測我的心事,然後做出反應。”

  他大笑起來:“有一個聰明的有自己想法的奴隸,遠比木偶有趣。我喜歡這樣的奴隸。”

  他撫摸著阿零的黑發,仍然是用那種穩定而有力的手法,帶著奇特的韻律:“我期待你有一天能夠猜中我的心思,然後告訴我,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你完全知道我的想法,沒有一絲一毫的疑惑。”

  他頓了頓,百感交集地道:“非常期待。”

  他的語音充滿感情,讓阿零為之蠱惑,感覺自己的心髒似乎也不知不覺隨著主人的撫摸而跳動:“主人……”

  “嗯?”

  “會有這麼一天麼?”

  “當然會。我等待那一天已經很久。”主人微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可是首先你需要盡快好起來,你現在糟得象一只從荊棘叢里滾出來的貓。你得乖乖養傷,把自己吃得胖胖的,才有力氣接受我的懲罰。”

  主人再次大笑:“不然就算我懲罰起來,也沒有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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