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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章 羽成焰,焰成血(5)

走過地獄之重生 淵默 2354 2024-03-02 20:53

  忍只覺心髒驟然凍結,大腦一片空白。這時他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冷凝鎮定的語音:“那是顆麻醉鋼針。但這支槍里是什麼,我就不敢保證了。雙手抱頭,慢慢轉過來。”

  那聲音並不高,但他可以清晰地聽出里面森然的殺機和強抑的怒氣,心下一震,感覺死亡的冷風自指尖處傳來。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將雙手放在腦後,轉過身來。

  一個高大英挺的長發男子持槍卓然而立,眉濃目清,殺氣盈睫。即使已經過去三年,他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個人,那個無數次在他噩夢中出現的人,真田清孝。

  陡然從極樂之時一腳落空,面對生平最大的敵人,也許性命就會在此刻終結,他是應該害怕的。但不知怎麼的,心頭竟突覺一片空明,如夏夜空山鍾乳石上的一滴水,啪的一下滴墜入下面的深潭里,發出一聲清脆的鳴響。

  那只是一滴水發出的輕響,在寂寂空山中轉瞬即逝,沒有人會聽見,然而他的整個世界就在這聲輕響中轟然坍塌。

  他微笑,面對著那個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的敵手展露出一絲極輕極淡的微笑:“是你?你來救淺見羽?可惜,晚了。”

  他的語音同樣輕柔,聽到清孝的耳里卻無異於一聲雷鳴,失聲道:“什麼?”

  忍斂起笑容,靜靜地道:“我說的是,你來晚了。淺見羽已經死了。”

  清孝冷笑一聲,道:“你不必唬我,我下的手,自然有分寸。”

  忍淡淡地道:“你有分寸?現在躺在床上的,只是我的奴隸零。真正的淺見羽,在你棄他不顧的那一刻就已經死去了。”

  他的唇邊露出一絲譏諷的微笑:“在那個島上,你不是親眼見證了他的死亡麼?在那個黃昏,夕陽將落未落的時候……”

  話猶未完,清孝厲聲道:“你住口!”一時間他感覺渾身的血都衝上頭頂,需要用盡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才能讓雙手不再顫抖。

  忍直直地看著他,目光更亮,冷冷地道:“他當時是什麼樣子,你不是很清楚麼?一天又一天,你就在島上這麼看著他,看著他被狗操,被輪暴……”

  清孝咬牙道:“不是你們這群畜生……”

  忍淡然一笑,打斷了他的話:“當然不是。你應該很清楚,他會變成那副行屍走肉的樣子,都是因為你,因為他以為你死了!”

  清孝只覺被當胸打了一拳,心疼得就快炸裂開來,明明艷陽漫天,亦因這一句話而遍體生寒。

  忍舉著的雙手已不知不覺放下了,瞧著他的眼神是如此堅定而冷酷,又帶著一種高傲的輕蔑和不屑,充滿了一種妖異般的魔力。

  清孝怔怔地看著他,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甚至忘了自己該說什麼。

  風在吹,空氣中充滿玫瑰的甜香,白紗窗簾輕輕飄動。忍突然長長地嘆了口氣,道:“他很愛你!”

  所有的防備在這一刻全线崩潰,清孝失魂落魄地道:“我知道……”

  忍深深地凝視著他,緩緩道:“如果當時你不走,他也許不會這樣。”

  清孝黯然道:“是的。”

  忍負手而立,神情悠遠,像是嘆息又像是責備:“可以肯定的說,他是為了救你才落到這個地步的,你對他有責任。”

  清孝痴痴地道:“是的。”

  “你應該救他。”

  “我應該救他。”

  “那麼你該怎麼救他呢?”

  “那麼我該怎麼救他呢?”

  忍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慢慢地道:“放下你的槍,那槍很危險,會傷害到他。你不能再傷害到他。”

  清孝呆呆地看著他,喃喃地道:“會傷害到他,我不能再傷害到他……放下我的槍……”

  話一出口,仿佛有一根尖銳的長針直刺他的心髒,他驀地狂吼出聲:“不——那槍是小羽用命換來的,除了他沒人能叫我放下!”

  便在這一瞬間,靈台頓時清明,直驚出一身冷汗,顧不得多想,抬手便是一槍,准確無誤地擊中了忍的右眼!

  “呀——”突然其來的尖銳刺痛讓忍不禁慘呼出聲,捂著右眼踉蹌後退,碰上床沿,滑倒在地,耳旁傳來清孝恨絕的話語:“我生平最痛恨別人對我擠眉弄眼,尤其是調教師!”

  他感覺鮮血正在涌出,寒冷麻木的感覺飛速蔓延到四肢百骸,意識到對方射出的是麻醉鋼針。身體官能迅速變得僵木,眼睜睜地看著清孝來到他身邊,卻已無法動彈。一個冰冷徹骨的聲音仿佛自遠方傳來:“我們真田家有一條家訓,話不可以說絕,事情必須做絕。如果想要一個人不能逃跑,最好的辦法就是斬斷他的雙腿,少一只都不行!”

  薄刃揮過,血光濺起,他卻已經不再感到疼痛。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影像,就是對方飛揚的長發,在金色的陽光和細小的塵埃中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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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光如水,瞬即斬斷了忍雙腿的筋脈。一連串的血珠飛起,灑落在散發著甜香的玫瑰花床上。也有幾滴鮮血,濺在零蒼白俊秀宛如玉雕般的面容上。

  他眼睫低垂,神情安詳,好像睡著了一樣。

  只這一眼,已讓清孝的心止不住地狂跳起來。

  三年了。

  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夢想中的戀人,終於出現在眼前,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戀人就在那里靜靜地躺著,仿佛時光倒流,那個六月夏日在他汽車後座上熟睡的青年。

  他看起來仍是那麼年輕,時間似乎沒有給他留下絲毫痕跡。同樣光潔如玉的前額,同樣安靜無邪的氣質,好像他只是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所有與青春有關的記憶都在那一刻封存。

  然而仍然有什麼不一樣了。在玫瑰和鐐銬的襯托下,那具赤裸的身軀顯得異常精致而柔弱,不復是那個渾身沾染著陽光氣息的青年。白皙的肌膚上浸染著血汙,宛如一只受傷的白鳥。

  風動簾動,如夢如幻。

  眼前是一千多個日夜的相思,靜默是一億光年的距離。

  清孝只覺手在微微發抖,雖然非常篤定自己沒有打傷他,依然忍不住心慌氣短。良久,終於怯怯地伸出手,為他拭淨面頰上飛濺的血痕。

  觸手處,年輕的肌膚溫暖而有彈性,鼻端的呼吸平靜而悠長。

  一種神聖的喜悅如漲潮般自腳底彌漫到全身,長久以來支持他的力量一下子抽空了。他感到那近乎虛脫般的寧靜,以至於無法發出一聲響亮的呼喊或號哭。

  “啊,上帝!”他低聲呻吟了一句,單膝跪下,輕輕捉住愛人的手,臉貼近那蒼白的手背。長長的黑發低垂下來,掩住了他哭泣的眼睛。

   羽成焰,焰成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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