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慈眼圈發黑地坐在課桌邊時,同桌已經捧著本書哇啦啦背了好一陣。
她瞥周慈一眼:“薛老師昨天晚上找你干什麼?”
“沒什麼。”
周慈困得幾乎睜不開眼,隨手摸出一本書來攤在手邊,咬著手指打瞌睡。
她神智昏昏時候,同桌忽然撞了一下她手臂。
“薛老師來了。”
薛嶠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講台上,捏著本教案正往上面寫著什麼,不曉得是察覺了什麼還是怎麼樣,他忽然抬起頭,朝周慈的方向看過來,神情溫和。
兩個人的視线交錯,周匝背書的聲音似乎都低下來,男人捏著筆,在教案上輕輕一敲,對她溫文爾雅地一笑。
周慈打了個寒顫,滿腦子塞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低下頭強迫著自己去背書。
早自習持續一個小時,七點五十的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周慈已經困得抬不起頭來,同桌很驚訝:“你昨天晚上干什麼去了,怎麼困成這個樣子?”
周慈勉強一笑,說自己沒事。
同桌掏出牛奶,捏著麻球吃:“你在家吃早飯了?”
他們上學時間太早,而且要一直持續到中午十一點五十了,中間時間太長,又都是青春正盛的小孩兒,新陳代謝得快,所以大家一般都把早飯帶來學校,趁著早讀結束到八點上課這段時間緊趕慢趕地把飯吃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給她留下的陰影太深,周慈早上匆匆忙忙來學校的時候什麼都沒顧及,隨手拿了杯子喝水:“我忘了,等等大課間去買面包。”
同桌把麻團咔嚓咔嚓吞了,擦了嘴唇上的奶漬,一邊擦手一邊掏課本:“昨天晚上薛老師布置的作業你做了沒?不知道他第一節課講不講,還是講新課。”
“…沒。”
周慈早把那卷子忘到腦後——那是張很基礎的學案,剛剛開學都是簡單的知識點,只有兩三道拔高題,周慈看了兩眼覺得不算太難,准備回家抽個十五分鍾做完,把晚自習的所有精力都用在了數學上。
“你昨天晚上到底干什麼去了?!”
同桌驚了,手里的學案拍到她臉前:“還有三分鍾上課,快抄。”周慈認命地翻書包找筆,趕在薛嶠進教室之前抄完了第一面知識點填空。
“大家把昨天的卷子提前拿出來。”薛嶠語氣溫和:“我檢查一下大家的完成情況——課代表,幫我檢查另一排。”
滿教室安靜了一瞬,坐在前排的同學提醒薛嶠:“老師,你還沒選課代表。”
高二新分文理班,大家都是各個班級湊一起的,再加上薛嶠這個新班主任,其余科目的課代表老師們都自給自足選好了,只有薛嶠自力更生,作業自己收、自己批、自己分發,到今天才提及課代表這事情。
“嗯?我沒說嗎?”薛嶠站定了,慢條斯理道:“咱們班的課代表是周慈同學,以後我不在的話,大家有事情可以找她。”
周慈正忙著補作業,忽然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抬起頭看過去,薛嶠站在講台旁:“周慈,去檢查一下那排的試卷。”
周慈沒辦法,把試卷拍在桌面,認命地走到另一排。
她今天穿了t恤長褲,一直垂到腳踝,把她自己遮擋得嚴嚴實實,薛嶠的目光從她臉皮上掃過,她匆匆避過那目光,耳根燒得滾燙。
被她檢查到作業的那一排同學神情歡愉,大約是都曉得她脾氣好,不少人後面有大片空白,被她翻到後雙手合十向她求情,周慈嘆口氣,把那卷子推到對方手邊:“快補。”
她一連串檢查下去,最後只勉強抓出一個空白到沒有補的必要、也沒有補的心思的男生,男生是班里有名的混子,坐最後一排,單人獨桌靠著門,周慈只知道他叫賀黎。
“辛苦了。”
薛嶠晃一晃手里的卷子:“那你們兩個最後一節體育課去我辦公室補作業吧。”
他語氣溫和帶笑:“第一次檢查作業,就檢查到了我的課代表。”
同學們笑出聲,倒也沒帶什麼惡意。
周慈抿著唇,從薛嶠手里接過那卷子,抱在懷里一頭扎回座位。
同桌翻著課本:“薛老師找你是為了這個事兒啊,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周慈埋頭補卷子,咬著口腔內側的肉一聲不吭。
前三節課很快過去,賀黎推開桌子站起身,背著書包就往外頭走,頭都不帶回的,周慈捏著那卷子,到底沒敢把他叫住。
她在教室里坐到人都差不多空了,也沒等到賀黎回來,看來他是翻牆逃學成功了。周慈無奈,認命地捏著卷子去了薛嶠辦公室。
男人正站在窗邊,看操場上的學生。
“薛老師。”周慈局促不安地捏著卷子,站在門口。
薛嶠回過頭看她一眼,下頜一點:“進來把門插上,然後把褲子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