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並不遠,但手腳上的鐐銬真的好沉。
羽感覺自己像一頭負重而衰老的病牛,已經精疲力盡還是不能不勉強挪動。
他慢慢爬過木馬、刑架、階梯,當燦爛的陽光映入他的眼簾時,他幾乎因刺痛而睜不開眼睛。
忍不住回頭一望,階梯下是刑室,黑暗、陰森、遍布只能帶來疼痛的刑具,階梯上是光明、溫暖、充滿家的氣息。
自己正跪在階梯口,只要風間忍抬腿一踢,就會滾落下面痛苦的深淵。
如果這就是忍刻意營造想傳遞給他的心理暗示,那無疑是成功的。
風間忍就坐在窗下,全身都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中,手里拈著金黃的桔瓣。
羽深吸了一口氣,顫抖著伸出手。
忍一抬手,讓他落了個空,淡淡地道:“我准許你用手了麼?”
羽怔住,抬頭望著他。
“奴隸未得主人的允許,是不能用手做任何事的。”忍微笑,笑容溫和,卻又說不出的殘酷,“所以你只能用嘴,像狗一樣的從我手里取食。”
渾身的血都衝上了頭頂,羽憤怒地瞪著他。
忍一笑,在羽還未來得及阻止之前,把桔瓣放入了口中,閒閒地道:“看來你並不是餓得很厲害。”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瓣桔子了。
夾在忍的食指和中指間,一晃一晃,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不見。
羽死死地盯著那瓣桔子,緩緩吐出口氣:“我沒有說我不餓。”他向前爬了半步,張口去咬。
桔瓣在他面前一晃,又不見了,耳旁是忍帶笑的語音:“乖,叫聲主人來聽聽。”
羽沉住氣,閉上了眼。
忍也不著急,含笑看著他。
終於,隔了老半天,從顫抖的唇里吐出兩個字道:“主人。”
“我聽不見。”
既然已經說出口一次,也就沒有什麼障礙了。
羽張開眼睛,大聲道:“主人,我很餓,請你給我那瓣桔子。”
帶著芬芳的桔瓣落進他的嘴里,甘甜的汁液瞬即充斥了他的口腔,他從來不知道桔子竟會這麼美味。
他貪婪地咀嚼著,盡情享受著柔嫩的果肉,最後連果核也一起吞了下去。
然後他的目光轉向了食盒,忍的雙手正剝開亮閃閃的糖衣:“巧克力。想吃嗎?”
羽忙不迭地點頭,瞬也不瞬地盯著那枚散發著美酒和牛奶香味的深褐色球形巧克力。
他不知道自己這副樣子,看上去和飢腸轆轆的小狗盯著肉骨頭沒有什麼區別。
“那麼你打算用什麼來交換呢?”
羽迷惘地抬起頭,那瓣桔子沒有起到絲毫治療飢餓的作用,反而誘發了他的食欲。
現在他滿腦子都是那顆巧克力。
“我是說,我為什麼要平白無故給你吃這些額外的東西呢?”忍耐心地道。
羽咽了下唾沫,他感覺胃腸內壁都快給磨穿了,干巴巴地道:“我餓了,我想吃。”
“啊,你想吃。”忍挖苦道,隨即嘆了口氣:“好吧,能夠坦率地跟我說出你的想法和需要,也算一種進步。那麼你現在准備用什麼來換取呢?”
用什麼來換取……羽只覺得頭腦昏昏沉沉,他打量了一下全身上下一絲不掛的自己,用什麼來換取?
“你看,除了這具下賤的身體,你什麼也沒有。而我現在對你屁股上的洞沒興趣。”忍尖刻地道,隨即放緩了語氣,“不過,如果你爬過來吻我的腳,也許會讓我高興一下。”
羽喃喃地道:“讓你高興一下?”
“是的,這就是游戲規則。”忍溫和地道,“把你的想法和需求告訴我,然後盡量取悅我,你仁慈的主人也許會滿足你的要求。”
“否則就會滾下樓梯,挨打挨餓?”羽的唇角一勾,“胡蘿卜加大棒,對嗎?這很老套。”
忍一笑,糾正道:“這很有效。你不想吃了麼?”他作勢准備把巧克力吞下肚。
“我想吃,想得要命!”羽吐出一口氣,道:“就算知道你在玩什麼把戲,我還是不能不陪你玩下去。”
他黯然一笑:“你說得很對,雖然老套,但很有效。”
他伏下身去,吻了忍的腳。
當他抬頭、從忍的指尖銜過巧克力球時,柔軟的唇舌正巧碰觸到了忍的手指。
一霎那間如有電流通過,四目相對,彼此都把對方看得通明透亮:
——我會征服你。
——你一定不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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