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什麼拯救。
*** *** ***
嗒——
嗒——
鬧鍾早已不准,只有秒針頑強轉動,試圖糾正彌補遺失的時間。
乍然響起的鈴聲打破了死寂。
“媽,超叔……”
她的胸膛起伏加大了些,沒有看我一眼。
門合上,內心松了一口氣,眼前一黑,狠命拍幾下腦門,眼前的十步走廊天旋地轉。
半跪著挪到浴室,擰開角落的水閥,再也抵擋不住暈眩,仰躺在水流之下,
“咳——咳咳——”
四散的水花覆蓋整張臉,拼命往鼻子里鑽。
“嘔——”
酒液混著胃里的殘渣從嘴角溢出,索性不再去管,任由撲面的流水衝刷,發出分不清意義的嗚咽。
手腳反射性滑動幾下沒有碰到任何東西,光滑的瓷磚貼在濕透的衣衫下,傳來涼透靈魂的舒爽,讓我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年深秋,那只趴在拆到一半的平房邊的流浪狗。
我竟有些羨慕它,至少太陽出來時還能感受到愜意,而我連唯一的溫暖都已失去。
昏昏沉沉中,臉上傳來拍打,“醒醒——”然而冰到麻木的側臉沒有疼痛的感覺。
“起來!”語氣帶著惱怒。
睜眼是一片燈光直射炫目的白,身體本能先一步扶著她搖搖晃晃站起來,靠牆摸進房間摔在床上。
震蕩讓思維清晰了不少,“媽?我……”
“衣服脫了!”
“啊?”
“啊什麼啊?都什麼天了,想死是吧?”
聽到“死”字全身一顫,身姿矯健地跳到地上把自己扒了個干干淨淨。
直到渾身涼颼颼,擡頭才發現她沒好氣地瞪著我,心虛地縮了縮肩膀,雙手不知道往哪擋。
“我……”剛想找什麼遮一下,一條毛毯就扔到臉上,還不等我手忙腳亂接住,接二連三的衣服又蓋在頭上。
或許是她的關心給了一絲希望,事情還有轉圜的機會,然而摸到她枕頭時眼皮子又開始打架,最後一眼是她在梳妝鏡前晃神。
“怎麼又睡著了?喝這麼多……”
被連續叫醒,後腦感到一陣刺痛,下意識把手扒拉開捂住耳朵。
翻身到一半,冷不防頭上挨了一巴掌。
“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玩意兒……”她作勢欲起,“我走了……”
“別走!”我反射性將她抱住,“別走……”
“放手!”
余波遠未消散,被她“凶神惡煞”的樣子一嚇,觸電般往後縮,後腦還撞在床頭發出“咚”的一聲,盡管疼得要命也不敢有絲毫裝可憐的樣子,只是努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房間安靜下來。
阮晴嘆息著,“我要走了。”
我一聽慌了神,也顧不上揉腦袋,“能不能別走?以後我一定改……”
“不管剛才……”她擡手阻止,“本來就到時間了……”
我一個翻身跪直在床上,拉住她被驚起的右手,“我什麼都不要了,只要你好好的,剛才就當什麼都沒……”
說到這又泛起陣陣鈍痛,恨不得把後腦劈開。
清涼的觸感從太陽穴傳來,我忍不住閉目享受。
“以後可千萬別這麼衝動了,都怪媽媽……”
聞言我立刻握住她的手,“不怪你……”
她也沒有再生氣,仍是不急不緩地為我按著,“今晚過後,你想干什麼就努力去嘗試吧,只要別像白天那麼危險差點把命丟掉……”
二十年水乳交融的溫情發揮著強大無匹的慣性,生生將破碎的裂隙粘合在一起,讓我與她依舊觸手可及。
“也別再糟蹋自己了,要不是……你是不是想把自己折騰死?”
“死了也是活該……”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由小聲嘟囔道。
沒想到頭上又挨了一巴掌,“說什麼傻話呢!”
我默默伏下身子,臉埋在床上不敢看她,“我干的簡直不是人事……”
“我問遍了你的老師同學,什麼活動都不參加,整天就愛發呆,說是早戀也不像,到最後死結竟然在我這,你說你都怎麼想的?”
“我能怎麼想?從老家回來之後就覺得,媽你這麼……這麼……”一時間竟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表現她的好,“還這麼可憐,都沒怎麼好好享受過生活,還要被我拖累到四五十歲,到時候什麼都晚了,不如早點找個好人……但是我又舍不得,別的男人靠不住,都是見色起意……”
“干脆……干脆不如我自己……再想想反正我們又沒血緣,不算近親,後代出問題的概率很低,頂多手續上麻煩了點,得先斷絕領養關系才能領證……”
我想我一定是失心瘋了,把一筐子壓在心底的想法全部倒了出來,連以後都想好了,見她把手揚了起來,梗著脖子與她對視。
“我這到底造了什麼孽啊……”最終還是她敗下陣來,“把這些心思全都忘掉吧,只要你能好好的,媽媽就沒有遺憾了……以後可千萬別再衝動了,知道剛才我有多害怕嗎?媽媽只有你了……”
“家里的資產還是交給你婧姨保管,需要什麼就去她那兒支取,有什麼事也找你婧姨商量,抽空把駕照考了就能去醫院提車了……”
“以後少喝酒,就算不順心也別做傻事,媽媽這一走就是很長時間,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沒人照顧……”
“要是忘不了小玉也能讓你婧姨幫忙安排出國,不過其它還要你自己努力……”
耳邊響起她的絮絮叨叨,她從沒說過這麼多,好像要把剩下一輩子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
眼皮一直在打架,直至聽到“媽媽走了……”我才恍然用力,收緊懷抱,雙手勒進她無骨的腰肢和小腹,“別走!”
“放手……”
然而我也不明白為何此刻的我如此偏執,即使早已說好,卻還是強硬地挽住她,“再陪陪我!”
“你放手!”她的無奈變成了憤怒,“你非要氣死我是不是!”
“死就死吧!”腦海里有個聲音對我說。
還不待她同意,便將阮晴一並扯倒摟在懷里。
“再陪陪我……等我睡著……”
“你個兔崽子……上輩子欠了你了……”嘆息後便由著我躺在一旁。
將意識交還本能後,暫息的欲望又開始躁動不安。
蹭啊蹭,不知道貼到了什麼部位,“好好聞……媽……你好香啊……”
“別鬧,快睡覺……”
“哎呀!手往哪放呢?”
如奶油的甜膩好聞,我深深沉醉她的氣息,到處都是誘惑信號,雙手已經接收不過來,臂膀,胸膛,腿,我努力與她纏綿,恨不得就此融為一體。
從未想過,我們的身體竟是如此的契合,我們交頸而擁,手臂自腋下穿過,四腿交纏,成了名副其實的“八爪魚”。
肌膚相親,如奶油的細膩光滑,我忍不住來回廝磨,產生陣陣靈魂升天的爽感。
“你放開……媽媽……嗯唔……生氣了……”
櫻唇方啟,芬芳的吐息勾引我溯源而上,直接張開大嘴復上這濃烈的誘惑之源,舌尖蜿蜒而入,粗礫的舌苔刷過光潔的牙床,貪婪地占有每一寸濕熱的肉壁,席卷津液後滿載而歸,“咕咚”一聲盡數吞下。
“好甜……”
“松口!我真的要……唔——”我已全然不顧她的反抗,四肢交纏的狀態下,她根本使不出力。
堪堪滿足了口腹之欲,模糊中兩片唇瓣開開合合,一條靈活的小蛇忽左忽右,盡管剛剛只是與它擦“舌”而過,但那一瞬的滑膩冰涼實在銷魂,又順著下巴舔吻至嘴角。
舌尖穿過緊閉的紅唇被阻住了去路,原來是她緊閉牙關嚴防死守,凝神睜眼,對視中她的反抗之意甚堅。
可我不達目的怎會罷休,自左至右,又自右至左,一遍又一遍地尋找間隙,卻始終不得寸入,僵持中,她的眼神漸漸得意起來,就連嘴角都隱隱扯出一個嘲諷挑釁的弧度。
我急中生智一把捏住她的鼻子,趁她下意識換氣的空檔一鼓作氣長驅直入,四唇相接,無聲的戰爭又在其中展開。
我左勾右挑,她左躲右閃,竟讓我再次受挫,狠下心的我故技重施捏住鼻翼,直至她眼中的倔強變成哀求,才松開桎梏,她急忙吐出舌頭喘氣。
面對送上門的美味,我輕而易舉將她的小香舌吞入口中壓扁揉圓,玩夠了才舍得放回去,竟發現她唇下亮晶晶的甜液,在她迷蒙的眼神中被我一卷而盡。
“你屬狗的吖?好惡心啊~”
擦過鼻尖,臉頰,耳垂,抵達敏感地帶,一瞬間,她就像被射中脖頸的天鵝,“昂——”發出一聲淒慘的哀鳴,任人宰割。
我像只吸血鬼,在這優美雪白、最好下口的部位留下了處處緋紅色的印記。
褲腳向上蹭到了腿根,健壯的腿肌將光滑的大腿嫩肉夾在中間,反復擠壓成各種形狀,昂揚火熱的肉棒不斷向最神秘的幽谷發起衝鋒,卻一次次受阻於短褲。
撤下右手將長裙撩至腰間,從純棉內褲下側的縫隙摸入其中,切切實實地按壓在結實翹臀上,同時下身挺動,蟒首終於傳來充實的撞擊感。
“哦~”膝蓋都為這極限的爽感不自覺伸直,一道顫栗從頭皮蔓延到足尖,雙手也隨之收緊,頓時整顆蟒首都陷入了一片軟肉中。
“唔——”呻吟伴隨著長長的吸氣聲,身下的嬌軀驟然緊繃,直至我挺過這次興奮的震顫,耳邊才傳來一聲悠長的吐氣,夾雜著憋氣般細細的嗓音和慵懶的鼻音,“嗯……”身下也重新變得松軟。
上衣不知何時已被我甩下,赤膊的胸膛將一團美肉從領口擠出,我如獲至寶地俯首相就,埋在深邃的溝壑中,口鼻充斥著甜奶與醇乳的香味,忍不住將這綿密的乳肉吸入口中,用味蕾充分感受滋味。
“呼……那里……那里不行!嗯……哼……不要……”
我充耳不聞,一心只想索取,更多,更多……
“啊!”她突然發出一聲痛呼,“不能咬啊……”
原來是前襟早已被一對美乳撐得滿滿當當,從領口溢出的始終只有一小部分,伸手去解也摸索不到紐扣,急得我直接張開大嘴隔著布料吃了滿滿一口。
對於這件禮服,我頭一次覺得,除了美麗之外,竟還如此礙事。
象牙般的白腿將我死死夾住,一團濕熱溫軟小幅度地來回摩擦,將我的大腿刷滿了滑膩的黏液,受此一擊,更是劇烈地顫抖了兩下,一股、兩股溫熱的水流隔著小棉褲澆在我身上。
感受到濕意,我不明所以地向下探去,伸進桃源掏出一把花蜜,然後將濕漉漉的手掌舉在兩人之間,湊近輕嗅,只聞到淡淡的清香。
“不要!”然而她出聲已晚,舌尖已輕輕掃過掌緣的粘稠春水。
很奇怪,她連下面噴出的水中都帶著淡淡的甜奶味,好奇地擡眼望去,從阮晴的反應中明白她剛經歷過一次高潮,這才後知後覺地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既因她的敏感,也因她的水量之充沛。
“不要……”
卻不知,此刻的她眸凝春水,眉蹙遠黛,香肩半裸,雙臂如嫩藕無力散落兩旁,一副受盡凌辱楚楚可憐地媚態,非但無法引起絲毫憐惜,反倒喚醒我內心深處的暴虐,這一聲動聽的呢喃更是將洶涌的欲望點燃。
“阮晴,我愛你……”
纖細的臂彎無法阻止泰山壓頂般的攻勢,被我混合濃烈酒精的口氣一熏,短暫的失神之後,就已被整個壓在身下,上半身緊貼毫無縫隙,雙腿強勢竄入中間將其分開無法閉合。
“那里真的不行!”
下身的衣褲褪至了膝蓋,出洞的火蟒四處出擊尋找著獵物,可每次不是落空便是從嬌嫩的肌膚上一滑而過,偶爾瞄准了方向,也被她不安分地扭掉,蟒首急不可耐地吐出絲絲清亮粘稠的涎液,反而更添幾份潤滑。
她忽然劇烈地掙扎起來,相比之前的小打小鬧、半推半就,驟然爆發的力量險些將我掀翻。
一條腿已跨到地上,才發現另一邊還被我壓在身下,急急抽動之間非但沒有任何作用,反而讓無毛的蜜穴頻頻在我眼前閃現。
終於,口鼻一熱。
“啊!”她手忙腳亂地撿起裙角,還以為是她的劇烈動作傷到了我。
任由她將血跡擦干淨,我呆呆地盯著逃出的一只美乳,渾圓,晃動。
“媽,你好美……”
“什——”美眸突然睜圓,紅唇又被我吻住,胸口也被襲上一只大手。
“唔!”小手握拳,照顧的動作又要變成捶打。
吸取了剛才的教訓,右手探到後背輕輕一拉,面對我跪坐的姿勢一下子撲倒在床上,之後就再也沒有了翻身的機會。
跨坐於翹臀之上,任她左右扭動不動分毫,彎腰湊向香腮,阮晴卻極不配合地轉向另一邊,唯留給我滿眼秀發。
無奈地直起身,卻意外發現了長裙的一排紐扣,解開一半阮晴才反應過來。
感受到臀溝中火燙的肉棒,以及香肩粉背逐漸裸露的清涼,阮晴漸漸慌了神,扭過頭來瞪我。
“小兔崽子你干嘛?快住手!媽媽不玩了!”
可事情早已脫離她的掌控。
或者說從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自以為惡狠狠的眼神能讓我退縮,卻只是在給機會。
“唔……唔……”想要將臉躲進枕頭,腦袋已被我摟住,只能被動地承受侵略。
另一邊,手指不停,逐一解開後,“嘶啦——”衣帛撕裂,維納斯的上身終於一絲不掛地呈現在眼前。
“嗯?”一絲不掛?
察覺到我的停頓,她希冀地懇求,“兒子,別玩了,放開媽媽好不好?”
“媽,你不穿胸罩的嗎?”
“剛剛在家才脫的……放開媽媽……”
充耳不聞,我迫不及待地伸進床單與胸腹的間隙,一把握住飽滿的乳球,掌心果然感受到一顆挺立的櫻桃。
“嗯~~”一聲婉轉的呻吟讓我骨頭都輕了二兩,下身更是漲得難受,壓進臀肉中前後摩擦。
瘋狂立刻趕走了所有的理智,我伏在她完美的裸背上,親吻,吮吸,肩頭,蝴蝶,沿著脊溝順流而下,再溯流而上。
隔著棉質小褲帶來的刺激漸漸無法滿足愈發高漲的欲火,可毫無經驗的身體本能根本不能引導下一步的動作,霎時間只覺全身的血液都匯聚在小腹卻無法宣泄,簡直快要爆炸,只好趴在阮晴耳邊苦苦哀求。
“好媽媽,幫幫我……”
渴求,急迫,卻迷茫不知所措……
阮晴從驚慌中平復下來,弄清了當下的情況,要不是場合不對,笑聲早就從上揚的唇角逃出來。
被這麼一打岔,她恢復了鎮定,略一猶豫,反手便精准地握住了七寸,不讓它再胡亂挺動,而是禁錮在小小的圈內。
“哦——”
火燙的肉棒甫一接觸冰冰涼的小手,將將隨意套弄兩下,一股濃灼的精液飛射而出,可不待我宣泄完畢,那只快樂之源卻閃電般縮回。
欲火消散到半途,垂吊的囊袋還保存著一半的元陽,完全不能盡興,反燥得我更加瘋狂,手中不停撕扯著結實的長裙,身體不安地聳動,卻沒有取得絲毫效果,肉棒依舊半軟半硬地聳拉在內褲上,蟒首與脊背相觸僅是一個寒顫便再無反應,即使被再次輕輕擼動也沒有起色。
“嗯……哼……”
見我滿頭是汗地發出難耐的悶哼,手上加快頻率也依然無用,她抿起雙唇,似乎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後腦被她摟住下拉,一條滑嫩的小蛇突然竄入口腔,竟然主動挑釁起來,分離之際,枕頭早已濕了一片。
同時右手上移圈住了整顆蟒首,拇指在鈴口與下方的經絡處揉弄按壓。
阮晴在吻我……主動……
來自心理和生理的雙重刺激,令我瞬間精神勃發,根本來不及細想為何不多的敏感點被她掌握得一清二楚。
口中不停吞咽著香津,大手無師自通地覆蓋上去,掌心摩擦著挺立的乳尖,五指收攏著從指縫溢出的乳肉,一時間白嫩的奶子被揉捏成各種形狀。
下身的肉棒終於重振雄風,在玉手的引導下進入了一個四周全是軟肉的世界,龜頭不時頂撞一個更小更緊的洞口,盡管只是淺淺陷入,中間還隔著一層阻礙,阮晴的身體仍會劇烈顫動,夾揉棒身的軟肉不自覺繃緊,讓每一次抽動都帶來更大的刺激。
“嗯……唔……輕點……哼……不能進去……”
香舌被我叼住,話語嗚咽不清,更別提此時的我根本不會放棄這能帶來更多快樂的開關。
臻首來回晃動,眼中的波光化作真實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嗓眼傳出尖細短促的呻吟,一邊用哭腔哀求著,“不要……不能再進去了……”
然而她這一幅無法承受的神態只會愈發刺激我的獸欲。
伴隨著陣陣低吼,肉棒不知疲倦地衝襲致命的弱點,直至最後一擊整個龜頭好似分開一條緊閉的裂縫完全嵌入其中。
“哦——”
比棒身四周密實百倍的擠壓感瞬間襲來,溝棱前段像是被橡皮筋套住,極致的壓迫帶來強烈的反抗,輸精管一張一縮宛如水泵,將剛才未完的精液從鈴口泵出,我甚至聽到飛射的液體被擋下時產生的聲響。
“噗——噗——”
與我強而有力的脈動同時進行的,是阮晴如同剛剛上岸的大魚,不停地翻騰出白花花的肉浪。
口中突然傳來一陣無比猛烈的吸力,兩人混合的唾液第一次流進她的嘴里。
最要命的是肉棒被夾得生疼,明明已經快要停止的射精行為憑空生出一股氣力,多持續了幾秒,最後竟微微抽搐,隱隱有抽筋的跡象。
這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成了壓垮阮晴的最後一股精液,在發出一聲高亢的呻吟後,阮晴的四肢終於無力癱軟下來,秀發被汗濕在額前,眼眸緊閉,口中劇烈地喘息,一副被玩壞的樣子。
盡管誘惑力十足,我再也沒有多余的精力欣賞,全身的肌群由於用力過猛早已酸軟不堪,呆呆挺立在阮晴上方感受幾秒鍾的余韻,手臂再也支撐不住壓倒下去。
雙手雙腳依然下意識收攏,將身下的嬌軀盡可能完全包覆,嘴里不停含吮她小巧的耳垂,親吻她厚實的雙唇,舔吻她敏感的脖頸,在她耳邊輕聲重復呢喃,“媽媽……阮晴……我愛你……”閒下來的右手不停抓揉翹臀和腿根的嫩肉,軟下來的肉蟲還在她的腿心慢慢滑動。
“嗯——”
一聲悠長的吐氣,不知她哪來的力氣,下方再次噴出一股花蜜後輕輕挺動了兩下。
摩擦帶來的刺激讓我渾身一抖,竟有了再次擡頭的欲望,可隨著疲倦襲來,一切重又歸於平靜。
精神的舒緩和神經的漲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捂著腦袋似有千鈞重,兩側太陽穴不時傳來針刺的痛感像是要炸開,嘗試發聲,喉嚨卻干渴欲裂,睜開眼也是一片模糊的光影。
床頭似是早有預料地准備好了一杯清水,稍微清醒些後才發現並不是自己的房間,簡潔優美的裝飾,柔和溫暖的色調,清新淡雅的香味,無一不展示她的賢淑美好。
除了牆邊椅上那一團凌亂顯眼的亮藍色,還帶著汙濁的痕跡,破壞了整體的氛圍。
“媽?阮晴?”
不死心地喊了兩聲,果然沒有任何回應……
下床將整件展開,為了印證猜想,亦或是證實昨晚不僅是一場夢境,我仔細地尋找著某些“證據”,最終在後擺內側發現一塊粘稠濕滑的白濁,回身掀起被子,床單也是褶皺凌亂的樣子,在下身對應處順手撫過,果然也有一大團涼濕的觸感,仔細瞧去,竟還有絲絲血跡。
血?該不會……
昨晚的記憶已然不甚清晰,唯有烙進靈魂、升上天堂的靈肉交融的銷魂滋味,以及在一瞬間將身體盡數掏空努力宣泄的快感難以忘懷,這就是“做愛”?
愛果然還是做出來的……
一時間百感交集,想要給她去電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畢竟終究跨出了那一步,而且還是在我的強迫下,利用了她的縱容和善良。
失望?
憤怒?
冷漠?
或者也有可能原諒呢?
甚至有可能答應我那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打掃完戰場,將一切收拾好,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一個結果,卻傳來“不在服務區”的提示,再次撥打就變成了“已關機”。
靜佇片刻,一塵不染的每個角落,所有關於她的東西早已分門別類收好,看不出絲毫住過人的痕跡。
真的走了啊……
如此簡易,又如此決絕。
她常坐的角落,我默默告訴自己,從今天開始,不要迷惘,不要想念,你已經是一個“大人”了,該有自己的生活。
大人……
按某種標准,在阮晴身上順利畢業的我,終於成了一個真正的“大人”了。
“嘿嘿……”不禁傻笑出聲。
反正又不是親的,這麼好的女人打著燈籠都找不著,而且很明顯我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把處男交給了她,還那麼合拍……
唉……
紛繁的思緒重又回落,鏡中人的眉間,總有一抹化不開的憂愁,心情怎麼也輕快不起來。
總是沒決心,徹底戒掉你。
*** *** ***
“早啊!”
面對我的問候,馨姨卻是嗤笑了起來,眸中都忍出了水光,才同樣回我以“早”。
出門時的好心情一滯,不解的樣子讓馨姨眼中的笑意更濃。
終歸還是不忍見我胸中郁悶,輕放花瓶,站起側身指了指牆上的復古鬧鍾,“看看都什麼時候了啊……”
瞄了一眼,原來一天都快過半,敢情剛才一路上都是出來散步消食的,還一直打招呼來著……
羞愧的心思只停留一瞬,很快就被別的事情擠走。
立領孔雀綠旗袍,綢緞靚麗,印著紅色的花,自鎖骨盛開至胸口,因著雄偉雙峰而愈加鮮艷;腿側開叉位置並不高,僅在膝蓋上十公分,隨著轉身款款擺動,明明只是偶爾露出一截晶瑩的小腿肚,卻給人“春光無限”的眼福。
收回柔潤的皓腕,將後擺輕按在腿根,馨姨蹲下繼續剛才未完的檢查,絲毫不在意讓身體的曲线被我盡收眼底。
側後方,穿過無袖款式的旗袍,正擡起拈開綠葉的手臂下方,肥膩的乳肉被膝蓋頂起,竟隱隱像要從腋下溢出;繃緊的緞面將臀瓣的形狀完全還原,充滿了沉甸甸的質感。
這兩處豐滿還隨著動作微微顫動,瞧得我本就空蕩蕩的腹中更是飢餓難耐,不自覺咽了口唾沫。
“咕咚——”
不知是否聲音過大,明明沒有回頭似也發現了我的神態,馨姨有些匆忙地整理了下便欲起身,無奈盡管只是五公分的中跟鞋,也不是馨姨能習慣的,慌亂中向著遠離我的一側倒下。
“哎——”在我反應前摔倒在地上。
我有種低頭扶額不忍直視的衝動,這麼大人了都……
等了兩秒還沒有絲毫動靜傳來,恰巧對上貝齒輕咬的下唇,以及幽怨如傍晚小雨般淒清的秋眸,正略微無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側躺的身子似是在等我扶起,然而率先引來的是我瞟向豐腴而不松軟的腿肉的火熱目光,初嘗禁果的我自然知道被這樣的大腿夾在腰間會是如何的銷魂。
“嚶嚀——”馨姨俏臉微轉向地面不敢與我對視。
老臉一紅,回過神來,上前抄在肋下,她自然斜摟住我脖頸,全身的重量倚在臂彎及胸膛,差點把老腰閃著。
外表的動人曲线絲毫沒有臃腫的視感,可真正上手才傳來棉花般綿軟的觸感,按到底卻又充滿驚人的彈性,整副身子像是裹上了這樣一層美肉,真是愛死……瑜伽了。
我故作沉重的表情,“馨姨,你該減重了,都快抱不動了……”
“啊?”她憂心忡忡地望向腰身,呵氣如蘭,“最近忙著生意,練習都少了……”
一陣馥郁芳香噴來,竟擾得我幾分心慌意亂,“沒……開玩笑呢,這樣正好,而且……”緊了緊胳膊,“不管什麼時候都抱得動……”
我言笑晏晏,毫無察覺這已算得上半句“誓言”,更不覺會有人信以為真。
“咕嚕嚕……”又是不合時宜的聲響。
她垂首掩唇發出低低的笑聲,旋即破天荒主動拉我,“姨帶你去家老店……”
行至路口,落後半步的馨姨雙手挽緊我的小臂停步不前,引得我也停下腳步,疑惑回頭。
順著她的目光,一條近半人高、沒有雜色的大型黑犬長耳翹立,四肢矯健,正順著人行道左右嗅個不停,嚇得為數不多的幾個行人紛紛避讓。
“別怕……”我向身後示意狗鏈還握在主人手里,無需擔心,也沒有避讓,只靜靜等待面前的一人一犬過去。
身前的黑犬略微轉頭,仿佛聞到了特殊的氣味,饒有興趣地向我背後湊去。
我沒有輕舉妄動,卻忘了早就緊張得不行的馨姨,身子一顫,低低一聲驚呼,攥著衣衫往更後方躲去。
變故於此發生,誰也沒有料到,原本看起來只是活潑好動的黑犬突然亢奮起來,“汪!”一聲吼叫,就連我都出於生理本能地抖了一抖,馨姨直接尖叫出聲,轉身而逃,只想遠離這恐懼之源,卻根本沒有考慮到腳下的高跟鞋,也忘記了不能將後背暴露給猛獸的常識和原則。
凸出的吻部剛剛超過我的身位,四蹄刨地,後背微躬,目露擇人而噬的凶光,帶著急切與渴望的獸吼,如追趕獵物般箭射而出。
眼角余光望見這可怖的一幕,馨姨再次摔倒在地,鞋跟飛出,嫩白的足尖在赤地上摩擦著後退,卻在張開的巨口與其中尖銳的獠牙前,在猩紅的長舌與口角甩動的涎液前,一切掙扎都如慢動作般軟弱無力。
“嗷嗚——嗷-嗷-嗷……”
“哎!我的狗!”矮胖的女人發揮著與身形極其不相稱的速度趕到翻滾了幾個跟頭的寵物旁,幫其翻身,一邊對我怒目而視,“你這人怎麼這麼狠心!”
千鈞一發之際,來不及思考為什麼會莫名熟悉這種狂熱的狀態,暴起的一腳絆過後蹄,高速中穩不住的身體直接從馨姨斜上方飛掠而過,前胛骨率先落地,隨後是狗頭,後背,翻滾,哀嚎……
聽到她的指控,我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些想笑,並且下一秒就笑出了聲。
爬起的黑犬嘗試著站起,卻被女人死死按住,上下摸索檢查,生怕她的寶貝愛寵出什麼毛病。
“嗚——”幾次三番,耐心終於被磨光,獸性重又占據身體,不耐煩地扭頭齜牙怒視自己的女主人,發出威脅性的低聲長吼。
“啊!”可能從未見識自家寵物在大自然食物鏈中的本來面貌,女人被嚇得由蹲變坐,手忙腳亂地倒著爬去。
無暇理會一旁忘記自己生而為人的丑角,唯用目光死死鎖定被激怒的野獸,盡管動作不自然,它依然頑強地與我對峙,直至瞟了一眼被我護在身後的馨姨,聳動鼻尖,還是帶著不甘的氣勢衝上來。
面對撲擊,不願受傷的我急忙側身,用厚厚的鞋底迎面踹去,只擦過滿是光滑厚實皮毛的側肋。
“啊~~~”
栽倒在地的狗臉與馨姨再次貼近,四目相對,馨姨竟干脆利落地暈了過去。
回過頭我只看到最後一幕,無比懊悔為什麼會讓開,就算拼著受傷也該擋住。
它的興奮勁終於過去,嘗試了幾次也爬不起來,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這時也不見那個女人過來了。
抱起一個大活人並不輕松,然而此時只想盡快趕到醫院,
倉惶間,一輛神車五菱宏光還未等我開口便徑直停在路邊,車門拉開,昨日並肩作戰的刀疤在第三排探出頭朝我打招呼。
懷中人恰在此時蘇醒,還未睜眼,毫無著落的失重感讓她下意識尋找“扶手”。
“馨……”感受到她的動靜便要開口。
面前乍然浮現一張“憨厚”的笑容,當場勾起片刻前的記憶。
“不要過來啊!”美眸一翻,懷里佳人再次干淨利落地暈了過去。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我與他面面相覷,刀疤無聲地尬笑了兩下,縮回角落郁悶,我憋著笑,把馨姨扶到靠窗的位置,低頭才發現車底板還伸著一雙綁起來的腿。
開車的是小什,通過右側後視鏡看到了帶著墨鏡的小五哥,他晃晃指尖的煙向我示意。
我鬼使神差地掏出椅背布袋露頭的半捆尼龍繩,打了個活結甩在狗脖子上,就地拖拽。
抗衡的拉力隨著繩結收緊造成的窒息逐漸消失,不到二十秒就宣告投降,任由我將四爪拴在一起,順勢在鼻梁上繞兩圈防止其張嘴咬人。
“你想干嘛?把我家壯壯還給我……”身後傳來女人的聒噪。
汗自眉間滴落,下意識眯起眼,我半是厭惡半是恐嚇道,“人命關天你還擋?小心我要你狗命!”
看見馨姨嬌弱可憐的身段,她頓時喏喏。
“嘭!”
“快去醫院。”
“好的,雷哥。”
拉上車門,攬過馨姨,這時,“嗚!嗚!”車座下傳來似是被膠布封口發出的聲音。
“誰啊?”如果他是要求救可是求錯了人,我一邊理著馨姨的秀發,檢查她的外傷,一邊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
刀疤呵呵笑道:“跟你還是校友呢……”
“啊?”
“好像叫王爵是吧?”他說著還用腳替底下的人翻了半個身,讓我觀察得更清楚些。
即使眼睛被蒙住,我仔細對了兩遍,還真是,“嘖嘖……”這倒霉孩子,挺活該的。
不過雖說平時挺跳的,但其實本質還是個慫包,捧高踩低,頂著富二代的帽子作威作福,怎麼也犯不著一看就惹不起的人頭上,刀疤已經很醒目了。
“怎麼回事啊?”
聽到我問話,王爵支棱起耳朵,看樣子也想搞清楚緣由。
“泄密。”聲音從前邊傳來,“昨天,就是他爸傳出的消息,畢竟本地人,最近幾十年的消息,肯費錢費工夫還是有辦法能查到,不然,哼……”
“這次只是給他個警告,真要拿他兒子做什麼——”
話說到一半忽然閉口不談,王爵聽得一頭霧水更加忐忑;我卻已經明了,這純粹是惡作劇般的報復,恐嚇一番再把人放回去,只要避免二十四小時的非法拘禁,以及肉體上的傷害,他有冤也無處告。
小臂沾染的灰塵下隱隱可見絲絲血跡,肘外擦傷一片,在雪也似的白膚中觸目驚心,這樣的傷口最為折磨,剛用水衝洗便疼得她悠悠醒來直抽氣,無奈停下手中動作,只等到了醫院處理。
繼續檢查,掌緣也被路面細碎的沙石磨傷,捏腳踝時,“痛~”明明只是黛眉緊蹙眼波流轉的忍耐表情,卻給人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氣得我又暗暗踹兩腳罪魁禍首。
看見樓頂高高掛起的紅色大字,才想起“朝中有人好辦事”,連忙給小柔姐去電話安排外科醫生,准備狂犬疫苗,末了,無意瞧見車外秋日在馨姨欺霜賽雪的玉肌上反射出晶瑩耀眼的光澤,目眩神迷間鬼使神差地強調一句,“一定要女醫師啊!”
正對醫院大門的馬路旁,馨姨顧忌避讓著傷口,溫溫吞吞地挪到車門旁,伸手讓我扶她。
“滴——滴——”後邊不耐煩按起了喇叭。
穿過後背,抄起腿彎,整個人突然被打橫抱起,快步趕往安排好的觀察室。
看見這個標准無比的公主抱,和我嚴肅的表情(實際上只是面無表情)紛紛讓路。
“到了。”我對著把腦袋埋在肩膀只露出一只耳朵的馨姨小聲說道。
“嗯?”她暈暈乎乎地回應一聲,面色酡紅,臉熱地快要將眼中的水霧蒸發,全身萎靡,幾乎癱軟在懷里。
別是受傷發病了吧?
心中和手中一緊,慌忙推門,“陳醫師,快打疫苗!”
藥品器具早已准備齊全,示意我將人放到水池前用肥皂洗淨,陳醫生仔細觀察後,自我進門就提著的一口氣瞬間放下,笑著說,“別緊張,病人身上沒有抓傷咬傷,不需要打疫苗,過來把擦傷處理下就好了……”
馨姨就像個大號的布娃娃任人擺布,最後還塗上紫黑色的碘伏,配上散亂的發髻,破壞了溫婉清麗氣質的同時,平添一份妖冶的美感。
果然,只要人美,怎麼樣都美。
“麻煩你了,陳醫生。”馨姨重新束發的間隙,我將之前事情的經過向陳醫師講述一遍,“真的沒事嗎?那條狗怎麼就突然衝人發瘋啊?”
“根據你的描述,那條精力旺盛的黑狗應該是到了發情期,病人身上有幾種動物喜歡的花草香味,再加上病人恰巧也是,嗯……”
“也是什麼?”
陳醫師和藹一笑,“也恰好比較激動,體香更加濃郁,比較吸引嗅覺靈敏的……”
我似懂非懂告別了陳醫師,前往繳費的途中,腳腕隱隱作痛,想來是最近疏於鍛煉,受不了劇烈活動。
懈怠了啊……
不知是不是所有的醫院都喜歡招小姑娘,前台的小護士不是剛畢業就是在實習,按照陳醫生給的單子拿完藥後打印繳費單。
“小柔姐?”
“小弟弟~”她拿起單據唰唰寫了幾行,包括復印份一連蓋了三個醫院的大章。
“一份入庫,一份上交就行了。”她對著小姑娘說道,一邊撕下最後一份給我。
“好的,主管。”
“厲害啊,這麼快就成主管了……”算了算好像還沒到四年。
“多虧了阮晴姐的照顧……”
我舉起手上不知道寫了什麼的單子,“不需要交錢?”
“算是內部福利吧。”
我也不是什麼迂腐的人,心安理得地接受,臨收起前,最後看了一眼鮮紅的印章,似曾相識,卻又不大一樣。
接回馨姨,肩上已多了一條披肩遮住雙臂的異色,秀發被重新盤起,情況所限無法像出門時那樣精致,鬢角還垂下幾縷,不但沒有稍顯凌亂,反而多出一絲嫵媚。
把人送回家,我讓師傅返回醫院,臨時起意想重新參觀一下阮晴一直待的地方。
小什已徑直離開,約好凌晨去,也順道把王爵扔掉。
四季秋海棠開得正盛,她的私人物品全都收在兩個箱子里放在更衣室的角落,辦公桌上空空蕩蕩。
按下電源,屏幕需要輸入的密碼,在第三次用姓名縮寫和生日的組合試開,驟然出現的自畫像讓我楞在原位,呆呆地等待壁紙自動循環。
花叢的麗影,碼頭的晚霞;我在祖宅赤膊上身忙活時的汗如雨下,農田小路黃昏歸來的輕松愜意;比賽贏取的金牌,運動會的獎狀,簡直成了我的展覽館。
我與阮晴的合影寥寥無幾,最顯眼的還是橋上的婚紗,那也是我唯一一次正裝出鏡,與潔白的她竟意外地相配,因為沒有血緣的糾纏,酷肖的眉眼在我看來便成了極具“夫妻相”。
傻樂了一會,去看她的箱子,其中一個裝著她的衣物和用品,另一個裝著我從小到大被老師獎勵的小紅花、成績第一名的獎狀,還有一份相冊,很難見到的初中之前的回憶在其中一一出現,從相機被洗成照片再到開始泛黃褪色,那時的阮晴還留著長辮,更像鄉間自由初綻的梨花,雖美於自然卻總有蒙塵的遺憾,不似現在靚麗耀眼。
放下手中的回憶,我很好奇厚厚的一層書籍,有新有舊,最底下已經上了好些年頭。
沒想到翻開的第一本書扉頁上,“母親,是唯一能使死神屈服的力量。”
看她在書中的標記,明明是謳歌無產階級反抗精神的作品,她的重點卻總是那些溫馨而正直的愛,當時二十來歲的年華更像是高爾基的外祖母般沉重、溫暖、樂觀。
最新的原版《飛鳥集》,即使英文水平不夠,仍能認出她不久前的筆跡——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生如夏花之絢爛,死若秋葉之靜美)。
她標注的散文詩總是很有韻味的,我經常幻想成為一個詩人,然而從沒有耐心閱讀那些即使優美的文字。
略過筆記,疊放著各式各樣的證件,只認出少數如身份證、駕駛證、健康證、房產證、戶口本,還有《***保障協議》、《第17周無創DNA檢查診療記錄》、《1號染色體替換群體的建立和應用》……
僅見過一次的,卻將一切改變,重新打開領養證明,黑白照片已經開始變得模糊,它是我生命中的遺憾,也成了野望的唯一憑證……
“小柔姐,你見過這個章嗎?”面對好奇走進來的封雨柔和安小雅,我舉起手里的東西,“跟底下用的好像不一樣?”
安姐還想湊近瞧,被封雨柔掐了一把,“哎?”
“早就改版過,當然不一樣了,這是以前用的。”
我暫時相信了她淡定的音线。
“好了,小弟弟,姐姐要開始打掃了,這些東西你要帶走嗎?”
“今天就算了……”
轉身來到走廊盡頭,想到與馨姨的緣起之物,折身回去取,門口敞開,電腦桌的抽屜被打開,還被拿出幾本古朴的筆記本,里間傳來安小雅迫不及待的詢問。
“小柔,剛才你掐我干嘛?”
“哦,沒事。”封雨柔輕描淡寫地岔開話題,“快把東西都送過去吧。”
“唉?小柔,這個章我都沒聽說過,你怎麼認識的?醫院以前也沒有過啊?領養證?原來阮晴姐和小弟弟不是親母子嗎?”
隔著半開的小門,里面還在喋喋不休,疑問連珠炮似的一個接著一個。
“我們這邊也沒有給人辦過這種證明啊?以前一般都不接收懷孕生產的事情的,再說那時阮晴姐才多大,怎麼就能……”
“好了!”
“到底怎麼了嘛……”見封雨柔並沒有要為她解惑的意思,安小雅小聲埋怨,臨開門前還在嘟囔,“怎麼看都不對嘛……那時候醫院都還……”
翻開桌上的泛黃的紙張,排在第一頁的還是張難得的上個世紀的彩色照片,與現在阮晴有八分相似的大姑娘神態憔悴面色蒼白地側躺在病床,懷中的小嬰孩睡得正歡,她眼神中足以陷溺浩瀚宇宙的母愛已經穿越時間的長河透射而出。
“都還怎麼?”手中翻頁,溫聲出詢。
“都還沒建啊!”
“晚上的驚雷很大,可我一點都不怕,因為從生下他的那一刻起,我再不是獨自一人。”
“這個小東西怎麼這麼丑啊……婧姐說很快就會長開,可還是皺巴巴的好丑啊……”
“就把曾經全都埋葬吧,以後一定要成為一個好媽媽,帶他過上新的幸福生活。”
“阮晴,一定要看牢他,不能讓他再離開了!!!”
我仿佛看見那時青澀的她噘著嘴賭氣般重重地一連點出三個感嘆號。
雖然娟秀的字跡和少女如詩般的情懷令我會心一笑,可很快便被巨大的疑惑淹沒。
“小弟弟,你來了啊……”
面對我的充耳不聞,封雨柔強笑著再度出聲,“雷宇……”
見我毫無反應,她走上前伸手想要抽出我手中的日記本。
“小柔姐!”心慌意亂間我不禁提高了幾分音量,安小雅被我的急切嚇了一跳茫然不知所措,封雨柔則把手放下退後幾步,皺眉直直盯著我。
“給這個小東西取什麼名字呢?打雷又下雨,雷雨?雷宇?”
三年前夜晚的驚雷在腦海中重新炸開,劇烈的轟鳴讓我頭暈眼花,將那兩個字抵在眼前。
“雷宇?”
“雷宇?”
我自言自語般低聲念著,宛如他人。
“雷宇……”
恍如赤裸著暴露在萬頃荒原,千百道回聲,千百道眼神從四面八方傳來,夾雜著沙石,飽含著惡意。
“雷宇——”
“雷宇——”
“雷宇——”
像是被收進西游記里的紫金紅葫蘆,所有心神深陷漩渦。
“怎麼了?”關切而不知所措的是安小雅,封雨柔神色復雜。
我想說我沒事,張口欲言才發現連呼吸都如此困難。
“呼哧……呼哧……”我拼了命地喘氣,一拳又一拳捶打在胸口發出悶響,可心髒依然沉甸甸地墜著。
“我……嘔……”胃部突然劇烈地痙攣,整個上半身緊縮著折到桌下,干嘔兩聲,卻什麼都沒有。
撐著膝蓋,擺擺手,“我沒事……”
話未完,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全身都失去了力氣。
“哎喲——”攙扶的安小雅受不住我的體重摔倒在一旁。
在同樣摔倒之前我終於奪回部分身體的控制權,雙手重重扒在桌沿,與膝蓋一同承受全身的重量。
拒絕了安小雅想要再次上前,我慢慢站起,“安姐,我沒事的,你們先出去吧……”
“可是……”
將臉藏進桌下陰暗無光的角落,不想讓她們看見,我早已淚流滿面。
“就讓我一個人好不好……求求你們了……”
“那……那好吧……”
冷靜到冷漠的封雨柔自始至終不發一言。
“小柔姐!”關門的動作暫停,“其實你知道些什麼吧。”
無需回頭,也能感受到她復雜的目光。
“啪——”
一扇門,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