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漫無邊際的疼痛,像用烤得炙熱的刀沿著肌肉的紋理片片劃開,滾燙的,燥熱的,讓人暴躁而無力。
“殺了他!殺了他!”暗紅的粘稠從行刑台上涌現,如同錦緞鋪地,肆意流淌,無數的惡魔在圍觀這場華麗的處刑,叫嚷著從何處下刀。
“先剜膝蓋!別讓他跑了!”於是肌膚和筋膜被絲滑地切開,如同牆紙向兩邊卷起,露出白色的韌帶,接著入肉三分,就像拉緊的橡皮筋倏然繃斷,蛇一般縮回根處蜷成一團。
顧不得酸疼和抽搐,小巧精致的髕骨已隨著刀尖翻轉叮鈴鈴地滾落到一旁。
“挑斷他的手!桀桀桀桀……那麼罪惡,比我的爪子還要丑陋啊!”兩個手掌應聲而斷,腕處光滑如鏡。
“挖眼!挖眼!看了那麼多不該看的東西!”
“不!先剖肚子,讓他親眼看著!”
“好主意!讓他親眼看!”
“嘩啦——”長長的裂口從頭到底,把堅韌如牛皮的胸腹分作兩半,依舊鮮活的髒器五顏六色,粉的是肺,青的是肝,黃的是脾,綠的是膽,紅的是心,依舊鮮活地蠕動。
“勾舌!勾舌!”
“挖眼!挖眼!”
吵吵嚷嚷,紛亂不一。
……
“呃啊——”仿佛用盡全身力氣的呻吟把我帶回現實,“我在哪?”
習慣性地挺腹,不防胸口火辣辣的痛覺乍然間鋪天蓋地、洶涌而來,任再堅韌的神經也抵擋不住。
慘叫驚醒了相鄰的床位,冷汗模糊了視线,熟悉的香味撲到近前,響起慌張的女聲,“醫生!醫生!”
重新換下帶著崩裂傷口滲出血祭的紗布時沒有再麻醉,好在清醒後承受力強了不少。
創口沒有歪七扭八,像只鮮紅的長蜈蚣精神抖擻趴在胸前,每只腳幾乎一樣長,可能縫合的醫生還兼修美學。
回憶在酒吧驚心動魄的生死之戰戛然而止,其余的片段隱約難以清晰,只是現在的樣子似曾相識。
好像不是我,那是誰呢?
“小心點,別再把自己弄傷了。”包扎的醫生還在肩膀打了個蝴蝶結。
“謝謝醫生。”
才發現馨姨鬢角散亂淚眼朦朧,應該是被嚇到了吧。
“馨姨,我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精壯而虛弱的身體將近八十公斤,即使只是稍稍扶持就讓她氣喘,把我放到床頭,理了理頭發緩了口氣,聞言卻是有些手足無措,“我也不太清楚……就半夜接到電話叫我到醫院照顧你,來的時候正在做手術,換下來的衣服都是血,放在衛生間還沒洗……”
“誰?”
“他說是你老板,然後昨天送我們到醫院那個人,把你送過來先走了。”
“哦……”景輝哥應該知道怎麼回事,我卻一點弄清楚的欲望都沒有。
長長的沉默之後,烏黑的秀發在余光中猛然一頓,伴隨著低低的驚哼,將我從放空的狀態中拉回來,原來是馨姨在小雞啄米。
“怎麼了?”
她不好意思地低眸淺笑,接著強打起精神,按住床沿就要站開,“沒事……我現在回去討些東西,你還要在這住幾天……”
馨姨平時保養得精致,此時愈發顯得憔悴。
微黑的眼圈又紅又腫,顯然是哭過,紅潤的雙唇有些干裂,臉上濃濃的倦意怎麼都遮掩不住。
“不忙。”我捉住她的手,像是抓著唯一的慰藉。
馨姨沒敢用力,順從地坐回原地。
說來醫院給安排的病房還裝有獨立衛浴,旁邊還有陪護的另一張床,牆邊立著衣櫃和書桌,雖談不上寬敞,卻也絕不擁擠。
“那個……”我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扶我去……”
合上衛生間的門,積攢了一天一夜的量嘩啦啦傾瀉而下,身體和心情都輕松起來。
“想什麼呢?”
馨姨正對著房門發呆,好像被驚著了,“沒有!不是!”
順著她低垂的視线,正好看見因為手術換上的寬大真空的病號服鼓鼓囊囊,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底下卻愈發高漲。
“馨姨……”
她緊盯著,恍似未聞,小嘴微張,胸口因為長長的吸氣更加巍峨。
我加大了點音量,“馨姨?”
“啊!”她轉身就走,背對著我坐在床邊。
我一步一步挪過去,她見我艱難的樣子欲起身又未起,一時進退不得紅霞滿布。
輕輕彎腰,搭住她的肩膀,“再睡會吧。”
她一向不懂得拒絕,於是聽話地褪下小鞋,卷起腿,像只剝了殼的大蝦,縮進了薄被。
偶爾望向這邊時,我報以促狹一笑,她就翻個身背對我了。
我在余暉熠熠、涼風初起時醒來,好看的背影已經簡單梳妝,重新煥發出賢惠溫順的本質。
驀然轉身發現我正愣愣看著她,馨姨湊上前,“哪里不舒服嗎?”
伸過來的手肘和掌心還有著洗掉的的紫紅色印記,淡粉的嫩肉剛剛生出,在雪膚上更加惹人憐愛。
我捉住這只胳膊拿到眼前仔細打量,想要看清傷口的每個細微之處,指尖緩緩撫過邊緣,引得手中嫩滑的肌膚緊繃抽搐,小拳緊握,不自主地想要抽離,卻最終還是停留在原地。
“小宇~~~”聲音弱勢而幽怨。
我連忙松開安祿山之爪,“我沒事……弄點吃的?”借此轉移下話題。
……
夜晚。
馨姨從箱子里零零碎碎掏出好些東西。
“洗發,護發,補水保濕,護手,花香沐浴……馨姨,我用不著啊?”
“這是姨用的……”
“哦……啊?你也要住下來?真的不用,這醫院就跟我家一樣,不用麻煩……”
“不放心……你不喜歡姨在這嗎?”
她簡直自帶柔弱氣場,有時候讓人想欺負,有時候又讓人憐惜,我也難免心軟,“怎麼會不喜歡呢?馨姨有多疼人我又不是不知道,可你不還有花店要照顧嗎……”
“你知道什麼……”她白了我一眼,帶著欣喜和雀躍,“暫停幾天沒關系。”
我還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那也……”
“只要是小宇,沒關系的……”
這句話就像魔咒,能說服我也說服她自己。
再次見到自己的樣子,是如此的叫人難以忍受的陌生。
短發已灰敗至蒼白,即使身軀依舊挺拔,我凝視著他,仿佛觸及到深深的,深深的,深沉,像胡楊千年不倒不朽,也或在一陣春風中化作齏粉。
人其實不是慢慢變老的,有時只在一夜之間。
我自嘲,人還是不能閒,哪來這麼多愁善感。
“怎麼了?”馨姨見我久久沒動靜,隔著門問。
“沒!”
她又殷勤地忙前忙後,倒好熱水。
在她巴巴的眼神中,我小心翼翼別扭著把腳放了進去。
“燙了?”
“正好!”她探下腰還想伸手幫我洗,被我一把拉回,哭笑不得,“不至於,我又不是不能動,用不著這樣。”
“沒關系的……”
奈何我捉著不松手,只能放任我自己親力親為。
胸前一直作痛,或多或少,只要沒再次裂開,並不是很難忍受,直到再次平躺細細沉浸地感受,每一處疼痛都像小世界讓我遨游,
“要關燈嗎?”
盡管沒有睡意,但還是更偏向黑暗的環境,“關上吧。”
星輝來自光年之外,馨姨的呼喚近在耳邊,“小宇?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說來可笑,我自己也同樣茫然。
她靠得更近,“沒聽清……”
其實是莫名的情緒爆發和黑夜中細微的疼痛被放大讓我的低語模糊不清,即使現在還是沒有力氣更大聲。
“靠過來……”我讓出半邊位置,熟練地把她扯倒在旁。
夜不視物助長了膽量,不僅是我的,馨姨也大著膽子安然躺下,傾聽我的耳語。
“真的,雖然好像是我自己弄的,但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也不是很想搞明白怎麼回事……馨姨你能聽懂嗎?”
單人床寬度剛好夠兩個人,但也僅此而已了,我本就壯碩,馨姨也不纖瘦,只能隔著衣袍緊貼才不至於懸到床外,她的側臉枕在我的手臂上,我反手握在她的肩膀上。
於是就有了一種肉肉的、暖暖的、香香的、充實的感覺,給縈繞的孤獨感注射了一針鎮靜劑,像藥片投進玻璃杯漾起水花和波紋,像一只麻雀的上空飛過成排鳴叫的雁,像覆雪的平原多出幾行腳印,像缺損的部件找到了替代繼續運轉。
“嗯……”
也不知她是表示確定還是否定,如蘭溫熱的氣息烘得有些癢癢的,扭過脖子在枕頭上蹭了蹭,入目是散發微弱瑩白的額頭,和幽幽好聞的發香。
源於貪婪占有的天性,也源於長久以來就對馨姨盤發的好奇,枕下的手從後面摸了摸,松軟絲滑,伸伸脖子埋首其中,口鼻滿是芬芳。
“不舒服嗎?”滿足了好奇心之後,才感受到懷里的嬌軀微微扭來扭去,香味也越來越明顯,“哦,好像確實有點熱了……”
馨姨一言不發扭扭捏捏地進了衛生間,留下一絲濕熱馥郁的氣息。
“我給你媽媽打電話也打不通,你這個樣子告訴她了嗎?”
“沒有,她出差了,聯系不上……”
“那……那要不還是把昨晚問清楚吧,萬一……”
“昨天?昨天放學被一個外國人追殺,然後把他抓了起來,再然後……再然後喝酒……喝酒……”忽然腦海里就像有一頭猛獸猛地撕咬起來,凌亂不堪,痛不欲生,“我想不起來!”
痛苦的語調讓馨姨點開燈,俯身相就,“不想了!不想了!姨給你按按……”輕柔地扳過我的腦袋枕上一處豐滿嫩軟,清涼感隨著微涼指尖的揉動開始平復暴動的記憶。
“好了……”我握住越來越酸軟無力的手指,放在耳旁,嗅著仿佛花瓣被切開後花粉、花汁混合的香味。
“馨姨,你身上怎麼這麼好聞,也沒見你用過香水啊?”
“我也不知道……”
“反正謝謝馨姨,對我這麼好,枕著很舒服,按著也很舒服。”
“沒關系的,只要是小宇,你要喜歡,姨就多幫你按按……”
“好了好了,知道馨姨對我最好了……快去躺著吧,看你走路姿勢都不對,腳受傷了?”
“昨天到醫院……”
“昨天?昨天……我想想……”絲毫沒發覺又有頭痛的趨勢,“你的腳是因為……因為……”
“呃啊!”又是一聲野獸的慘嚎在腦中炸開,又痛苦又後悔。
或許因為已經是第二次,很快就緩了下來,伸手抹去馨姨眼眶里的珠花,自嘲地笑笑,“好了,沒事了……我真是活該,想不起來就算了,干嘛自己找罪受……”
“小宇……”她主動捧住我的臉頰,正視我的眼睛,“不要再勉強自己了,好嗎?”
“好,好,我知道了,我又不傻……”
她的動作是這些年來最主動、最大膽的了,於她而言,早已算作“出格”,眼神開始躲躲閃閃。
“你在怕什麼?”
“沒……沒有……”她話是這麼說,語氣已經慌亂得不成樣子。
我有些納悶,這跟被人捏住耳朵的兔子一樣的膽小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
起個大早。
作為兩個人的全部活動空間,這個病房還是小了些,所以難免會發生一些……難免的事……
噓噓的時候,一轉眼就看到掛起來的黑色小巧布片,有些薄,有點窄,有點透……我甚至饒有興趣地分辨了一下是蕾絲的材質……
當我若無其事,面對的是門外焦急的馨姨,擦肩而進,然後很快又出來,與裝傻的我彼此對視了一眼。
她知道我看到了,我也知道她知道我看到了,但依然默契地我裝作不知,她裝作我沒看到。
很像繞口令,但確是讓人身處其中時感覺頂有意思的事情。
然後接下來的幾天就再沒見到了,隱約,似乎,有些,遺憾?
當然,我不是變態,沒什麼多余的想法。
“恢復這麼快的嗎?”拆线時,封雨柔告訴我後天檢查一下,期間不要沾水。
來到馨姨家里,她特意買了一條野生黑魚,卻在下刀時犯了難,因為它太有活力了。
雖說馨姨在烹飪上小有心得,但並沒有在食材處理上加點,碰到棘手的就束手無策。
忍著魚鱗表面滑膩的手感抓了兩把依舊被它甩甩尾就掙脫,於是我接過刀,隨手拍翻魚頭,而馨姨忙不迭地洗手,蹙著眉嘴唇微微囁喏,應該是在埋怨粘液的惡心吧。
惡心……
嫌棄……
任人宰割……
從魚腹開始下刀?
下刀,剖開……
將要用力之時,“啊——”被一聲高分貝驚叫打斷。
“嗯?”我疑惑地轉過頭,看見了馨姨的驚慌、害怕、絕望、噙著淚、微不可查的搖頭、努力不讓自己再發出聲……
“小宇?”
“嗯。”
“小宇?”她小心翼翼地伸手,“不要動……”
“怎麼——”於是我看到她握住了我拿刀的手,以及已經向內抵在衣服上的刀尖。
“了……”
我無聲地慢慢放開,把凶器交了出去,望向馨姨的眼神中,連自己都分不清有什麼意義,歉意?
愧疚?
安慰?
或者本就什麼都沒有。
我不知道自己忘記了什麼,但肯定是常人背負不起的秘密和真相,只在等待某一天想起,然後就是一場徹底的解脫;如果一直想不起,那就像今天這樣,遲早有一天依然會走向解脫。
只是現在該怎麼跟馨姨解釋……
“小宇!我好害怕!”她從未如此親密地主動抱過我,眼淚被一陣陣的後怕侵襲著爭先恐後,“你到底怎麼了……”
“我真的不知道……”
勁頭過去,馨姨終於能冷靜交流,“剛才你的樣子好嚇人,把刀慢慢指向自己,然後認真地考慮從哪里……看我的那一眼沒有一點生氣,就好像把自己當成了屍體……”呼吸還在因為心悸一頓一頓。
“好了……好了……沒事了……”不知道怎麼解釋,干脆就不再提起,“我保證以後不會了……我保證!”
“那你坐在這里不要動,別進廚房了……”
“好!”
“以後你自己家里的廚房也別……要是在家吃飯姨來做!”
“行,都聽馨姨的!”
病假請了一個月,可按照這個趨勢兩周就大致無礙了,於是以每周一個科目的速度光速通過三關,停在了科目四,因為被通知下周課堂會布置一次大課題。
可憐阮晴提的那輛紅旗大路沒上過幾次,盡在停車坪的方寸之地倒騰。
……
一個月後。
“來!你們幾個一起上!”
對面幾個平頭哥互相望望,然後一擁而上,帶頭的孫洪磊突然大喊一聲,“出絕招!終極奧義,合擊術!”
在我的戒備中,他拼著挨上幾下也要近身纏住我,後面的人有樣學樣,抱手的抱手,摟腿的摟腿,把我放倒後也不管同伴還在底下就開始疊羅漢,直到把我壓得動都不能動。
“我靠!你們這幫吊人!口號喊得那麼中二,怎麼這麼猥瑣!”四五個人幾百公斤,再怎麼勇也掀不起來,更別提四肢還被七手八腳一人一個抓得死死的。
“臥槽!臥槽!你們他媽的手往哪伸!我認輸!我認輸!”等到一個個站起來,愣是沒分辨出剛才是誰往我褲襠里瞎掏。
“我說你們,年紀輕輕的咋就開始不要臉了呢?讓你們穿防具了還不行,一起上就使無賴,還專走人下三路……”現在想起來還一陣陣蛋縮。
“手誤……手誤……”
“是你是吧!”我瞪了他一眼,看著挺老實的小武,下手這麼黑。
本來開著我心愛的小紅旗找周婷婷散散心,正好碰到她跟一幫師兄在訓練,於是忍不住發癢的骨頭熱熱身。
大病初愈力氣好像又有所增長,一時沒收住,第一個上台的被一腿踹趴了二十分鍾起不來……真不是故意的。
“你胸口是那天弄的?”如此混亂的場面,周婷婷自然不好參與,只在一旁看著。
“好像是吧。”我模棱兩可。
“他們說你太猛了,但有機會想還是跟你練練,每個周末下午都在這。”
“行!只要那幫人別再那麼陰險……”
“噗——”
“走了!”
活動開自然感覺輕松不少,但是,真他媽疼啊……我掀起衣服齜牙咧嘴地檢查一遍,這幫龜孫,仗著防具拼命跟我換傷……
“馨姨?我回來了!”
“小宇?馬上就好了……”裊裊娉娉的身影走出來,放下盤子,“你的臉怎麼了?!”
最後那下,額頭在地上磨破了,那群牲口……
不湊近還好,仔細一看,紅的紅,青的青,紫的紫,從脖子往下,胳膊往上,像進了趟染坊。
“才剛好,你怎麼又……”
“沒沒沒……”眼看馨姨就要再次擔驚受怕,我好說歹說才解釋清楚,跟人練手不小心摔了一跤。
“上點藥吧。”
“身上髒,我回去洗個澡先。”
“別回去了,就在姨這兒洗,上次的衣服還丟在這正好換了。”我還在猶豫,卻已經被馨姨推進浴室,“我去給你拿衣服。”
好家伙,比我家還奢侈,竟然有定制的小型汗蒸房,放了張推拿按摩床,嫌坐著累了還能躺著?
頭回見識的我被精致奢華的裝配震驚了。
馨姨敲門時我還在大汗淋漓地研究,連忙關上電源三下五除二衝個干淨圍上浴巾。
“來了來了!”光著的上身中間,是被一條暗紅色的焊縫拼在一起,皮膚因為剛才的高溫而充血發紅,像是氤氳著蒸汽。
門被猛地拉開,馨姨沒想到入眼處就是高出她一頭的精悍身子,被熏得呼吸一滯,肩膀微微後仰幾乎忍不住倒退。
“衣……衣服……”手伸到一半,“先抹藥……”
我撓撓頭,“怎麼弄?”
“趴好。”
“哦!”我乖乖在按摩床上趴著,里面的溫度還沒降下來。
清涼的藥油被揉進背上,片刻後變得熱辣,甚至可以感受到臂膀處的淤血重新開始流動。
“嘶——”
馨姨手上動作一停,有些慌,“疼了嗎?”
“又疼又舒服……”末了我補充一句,“再用力點也沒關系……”
“翻過來——”
隨著視线的轉動,我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淡紫色的雪紡睡袍本就透氣輕便,被水汽浸濕後更是恍若透明,偏偏馨姨渾然不覺,前傾的身體還在隨著指尖的捏放微微擺動,讓兩座倒懸的山峰不停搖晃,幾乎占據整個視线,給了我很大壓力。
下擺並不甚長,入眼處滿是緋紅的肉色,中間微微溢出的嫩軟相互間不停地揉擠搓弄,非但不顯得肥膩粗胖,反而充分展現出豐滿的韻味,讓人不由自主聯想到油汪汪肥瘦相間的紅燒肉,咕嘟嘟地隨著湯汁顫動,冒著濃郁呈醬紅色的油煙香味,忍不住口舌生津眼放綠光。
前傾的動作帶著後擺揚起,即使目光不會轉彎,也該能想象到,那小巧的黑色布片陷入兩瓣圓隆挺翹如滿月之間的風光,而就在下一刻,這活色生香的場面便出現在我眼前。
背後的鏡子里,兩團看起來松軟的巨碩面團輪廓劃著完美的圓弧,在微分的兩腿上,在倏然收束的窄腰下,仿佛聳立海外的孤島,顫顫巍巍好似一碰即垮,卻始終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托住懸而不墜。
嵌在正中的已經纏成了布條,雖然還在努力地張開,但最終越陷越深,埋得幾乎看不見,再往腿心處又急促地隆起一小團,像是前幾天買的鮮鮑,蒸熟了蘸上醬醋就可以直接入口,滑嫩多汁。
要是再往里……
我猛然回過神來,擡手蓋上眼皮,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南無阿彌陀佛,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心中的欲念終於消失,而馨姨何時離開的也沒注意,只是在下床時才發現浴袍松松垮垮地斜系在腰間,生理性的凸出頂起老高一塊,差點把浴巾掀開。
這他媽就很尷尬,難不成剛才就一直讓馨姨對著它?
膽小的她果然躲在臥室,藏進她自認為最安全的地方,旁邊還放著剛才穿著的衣裳,里外俱在。
“對不起……”嘴上道著歉,眼睛又不受控制地瞄過去。
紅暈未褪,聲如蚊呐,以至於我只見她唇動,而不聞其聲。
她膽子那麼小,這種事終究還是要我主動坦誠些的。
“馨姨,剛才都怪我,但是我絕對沒有一點點不尊敬你的意思!我只是……以後保證時時刻刻注意!”
“姨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小宇畢竟長大了,這是……這是正常現象……姨都懂……再說……”
這回我終於聽清了些,湊上前側著耳朵,“什麼?”
“只要是小宇,都沒關系的……”
突如其來的感動。
這個膽小的,傻的,單純的,可愛的女人,把我每句話都當真,對我每件事都上心,在醫院的時候就開始學習按摩的技巧,只因我隨口說過。
不論何時,我見到的她的頭發都像盛開的花一般扎在腦後,人也正是像盛開的花一般的年華。
“謝謝你,馨姨。”於是我輕輕抱了這個女人,想告訴她我是多麼感激,宛如延續了我第二段的生命那麼深刻。
天然的母性使她自然地順起我的後腦,輕快地哼道,“看來姨說錯啦……”
“說錯什麼?”我嗅著她的香並不擡頭。
“原來小宇還沒長大,像個孩子一樣……”
疑惑地與她對視,才難得發現馨姨眼中的一絲調笑和俏皮,恰似平時溫順害羞的白羊卻趁你不注意拿短短小小的角頂你,被察覺到了也並不退後,反而更有些再來一次的躍躍欲試。
雖然有時候心中仿佛沒有著落,可我當然不願意被她小看,“是嗎?”只是稍稍凝聚了一下MAN 之力,胳膊攢些力量現出线條就讓她原形畢露,“馨姨你說我還有哪里沒長大?”
她忽然別過頭去。
“嗯?”
在我不懈的目光探尋中,她終於轉回來,眼波卻潤得要滴水,“不許……不許對姨使壞……”
只一秒我就反應過來,馨姨應該是想岔了,理解到了某個她剛剛親眼見過“它”漸漸“長大”的地方,讓我不知作何感想。
“我真不是那個意思,都說了意外……”
兩個人的話都雲里霧里的,卻偏偏彼此都能心照不宣、心領神會,這樣的默契既讓我們覺得有趣,又因為其中旖旎的內涵而心旌搖曳。
“噗哈哈哈……”我還是忍不住,馨姨明明平時心思簡單得很,怎麼最近總是容易想歪來呢?
實在是太可愛了!
被我當場點破,要不是一向缺乏行動力,恐怕馨姨早就藏進了被子里。
“嚶嚀——”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馨姨,跟你說個事,明天我要住校了。”
出於某種強烈的情緒,她猛地擡起頭,眼睛里的不舍就像被拋棄的羔羊,而在下一刻收斂起來,帶著淡淡失落的語氣,“知道了……”
“怎麼啦?雖然我也很喜歡這段時間被馨姨照顧,但是請了這麼長時間的假……再說我又不是不回家,除了周末,平時想你了不就直接開車回來了?”
提到開車我就想起一個早就有了的模糊計劃,“馨姨你的那些花花草草就不要再叫人送了,除非急著要的,都統一安排到周三下午和周末,我回來給你幫忙,SUV 後備箱連大型花盆也能放下……”
“不用不用……你還要上學呢……”
“周三下午沒課,而且這樣能省下相當一部分運費,要是馨姨還是覺得……那多犒勞犒勞我就好……”
我的意思僅僅指滿足我的口腹之欲,卻沒想到她的理解竟然又偏向了莫名其妙的地方,以至於後來鬧出不少香艷靡漫的意外和笑話。
……
十一月金秋漸寒,已經不太適合盆栽的植養,訂單稀少,倒是有兩位居家的貴婦和馨姨約談之前買的名卉怎麼過冬,於是我成了她向別人介紹的“司機”,可任誰都能看出,彼此之間的熟悉模樣怎麼也不會止於她口中的“沒什麼關系”。
再次帶著點點片片的傷痕回家,沒想到周婷婷故意給安排了幾個更高年級的師兄,全力放對之下感覺都好像被打出了骨裂,不過也更能泄壓,釋放蠢蠢欲動的躁動。
每個人的心中都藏著一頭野獸,而我的這頭,需要一點小小的約束。
“馨姨!晚上准備了什麼?”她有了我的鑰匙,我也有了她的。
“又把自己弄成這樣……”她把我推出廚房,“晚上再說……”
夜晚,烘熱的蒸房中,我趴好眯起眼睛等待。
這個世界上生息的芸芸眾生無不在他人身上尋求著什麼,結果卻又時常感到孤獨,而越孤獨,便越茫目地渴求,這種動力也當是推動人際關系的基本法則之一吧?
我聽見門開的聲音,腳步聲越來越近,窸窸窣窣的聲響過後,背上傳來熟悉的熱辣痛爽。
“謝謝你……馨姨……你的手法……好像比上次更有進步啊……”
“嗯。”
如果說上次還是管中窺豹,那這回就算不是得見全貌也相差不遠了,如此近的距離下,她葫蘆型的身材的壓迫力展現得淋漓盡致。
白色薄紗似的的短衣早已汗透濕透緊貼身體曲线,輕便得像是透明,無肩帶的1/2 文胸只能說堪堪托住,一雙巨大的水滴型胸器簡直呼之欲出,在低胸的紗衣外露出一條幽壑,和大片大片柔軟的雪白。
以及比之前更短的下擺,從側面已經可以看到臀线的邊沿,兩股豐腴的嫩肉還因為手臂發力陣陣微顫,帶動兩瓣蜜桃抖動,好像隨時會流淌出香甜的蜜汁。
於是我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又可恥地一柱擎天了。
不是我軍不努力,實在是敵方太犯規啊!
我費了莫大的毅力才移開視线,閉上眼心如擂鼓,吭哧吭哧地喘著粗氣。
“小宇?”
“怎麼了,馨姨?”
“小宇很難受吧?”
“沒有……沒事……不是故意的……”
“小宇不要動……閉上眼睛……等姨一下……”
我乖乖照做,並盡量平心靜氣,然而總覺得有什麼就在眼前晃啊晃,一會是馨姨水袋似的雪奶,一會是她漲滿蜜汁的桃臀,仿佛只要伸手輕輕一捏,就會“噗滋”地泄出水來。
失去視覺,聽覺變得敏銳,馨姨放水洗過手回到一旁,我睜眼,她怔怔地望著我。
“怎麼了,馨姨?神神秘秘的……”
“小宇……很難過吧……”她的全身都是一個風格,肉乎乎的,不見骨頭,就連手指也同樣如此。
柔荑在我胸前輕輕搔過,中指沿著微微鼓起的傷疤,像隔著一層厚膜沒什麼感覺,卻又像撓在心上一樣有些癢,而其余的幾根手指在胸肌表面劃過,引得我陣陣顫栗,下意識地繃緊顯出塊塊胸腹肌肉的輪廓。
“就像丟掉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就像自己把自己關進小黑屋,里面什麼也沒有,你希望有人開門,所以站在里面往外看,可是外面也什麼都沒。小宇在里面,一定很難過吧……”馨姨用她獨有的柔媚讓我無名的哀傷悄悄流淌,“小宇容易一個人悲傷,你的目光,就像有時候姨面對心愛的紫丁香的枯萎,雖然還有別的美麗的花,即使一模一樣,可再也找不到原來那株了……”
我總是缺乏安全感,所以才苦練不輟,所以才占有欲旺盛,所以才不願放棄任何能被抓在手的,所以才總會覺得空蕩。
好在有現成的完美抱枕,馨姨順從地側躺下來,極度柔韌的身體像蛇一樣扭轉,輕巧地舒展開手臂,上半身便纏在我胸膛,薄紗起不到絲毫的阻隔作用,刹那間,肉膚相互廝磨帶來的快感甚至比不上那兩團奶球滾動、擠壓、變形、從側肋和上方溢出帶來的衝擊的萬分之一。
像是獲得了某種滿足,我開始思考起馨姨精心准備的這次對話。
“馨姨你說的其實我自己都感覺到,可我真的沒辦法……還有些害怕……”
“害怕?”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座城,裝著所有他在乎的東西,可是我的心城發生了一些,不正常的變化,那些一定是不好的變化……而我又在這座城中迷了路,只會走原本熟悉的道路,至於變得詭異莫測的地方,我不敢涉足……我也沒辦法走出這座城,只能在這里打轉,同時祈禱情況不要變得更糟糕……”
“而馨姨你說我把自己關進了小黑屋,我的悲傷,因為那些讓我無能為力的地方,有著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東西。可是我經常思索,除了我媽現在人在外地,沒什麼需要我掛念的,而我媽她這人吧,對我也是頂好的,我也願意聽她話。所以我也不明白,不為人知的原因是什麼,就這樣不是很好嗎?等她回來……”
“等她回來……好了,不說了!”我拍拍掌中柔弱無骨幾可盈握的腰,“馨姨,你這麼趴著難不難受啊?要不要換個姿勢?”饕餮的欲念一起,不吃飽就決不罷休。
軟肉摸起來舒服得很,手心在光滑的脊溝來回愛撫,不時微屈關節讓指尖陷入棉花一般的美肉里,引起身上軀體不斷扭動,兩點凸起的奶頭挺立發硬,刮著我的胸膛,帶來的酥麻電流又讓我不自覺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形成一個靡艷的循環。
不知何時我的手已經鑽進馨姨身穿的紗衣內,正在直直向下,生出薄繭略有些粗糲的指節和指根能感受到沿途細膩嬌嫩的香肌因為陌生的刺激泛起點點小疙瘩,最終停留在第一道阻攔线——一根細窄的布帶。
我清楚地知道那根在馨姨腰間纏繞一圈的是什麼,越過防线,漫過三寸寬的蕾絲,用力一抓,豐盈的臀肉直接溢滿了手指間。
“嗯——”壓抑不住的動聽呻吟在耳邊響起,低頭看去,馨姨早已全身泛著粉紅,奇異的香味仿佛從她的每個毛孔中幽幽散發,然後在蒸房中升騰,愈發誘使人意亂情迷。
揉捏夠了繼續向前探路,很快就到了臀腿的交界處,這里的手感更顯肥厚,而且只要往中間,就是最為神秘禁忌的所在……
“不要!”已經觸碰到布片的邊緣,甚至指尖沾上了絲絲濕意,被馨姨反手按壓,更是有種陷入水中海綿的感覺。
“不要!”
慌亂中被猛地刺痛,也清醒過來,這樣的場景,忽然間讓我無比痛恨自己,就像……就像曾經遭遇過的、最終悲劇地收尾。
“對不起……馨姨……我……”想要解釋卻蒼白無力。
馨姨凌亂不堪地站在地上,春光大泄,而我沒有了剛才的欲念。
不久前才保證過,現在卻又故態復萌地猥褻疼愛自己的長輩,這樣的禽獸淫行簡直讓自己惡心作嘔。
這一巴掌是如此的重,暈得連坐都坐不住,翻下床摔在馨姨腳邊,“咚”地把木制地板砸得悶響。
“小宇!”她嚇了一跳。
舌頭嘗到了腥甜的味道,頭暈目眩中只覺得血色開始彌漫,我甩甩頭,撥開馨姨伸出的扶手,不停地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那樣的……我真的該死……我不配……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不是你的錯!不怪你!”她緊緊摟住我左右晃動的腦袋,按在懷中,“沒關系的,姨不怪你!”
仿佛尖銳的問題得到回答,我漸漸平復,“真的嗎?可是我不該……”
她輕輕捧住我的臉頰,柔聲道,“姨不會討厭,因為你是小宇啊……只要是小宇,都沒關系的……”
只要是……
這樣毫無理性、毫無理由的邏輯,我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在她的眸中,我忽然暫時得到了救贖。
嘴角不再淌血,卻肉眼可見地腫起,我忽然後悔不分輕重地用那麼大力了,搞得明天見人還尷尬。
這樣的傷勢先在24小時冷敷,然後再熱敷,不然直接熱敷會腫得更嚴重。
躺在馨姨的大床上,她拿冷毛巾熨在我半邊臉上,身上的衣服都還來不及換。
“你說說你……”果然,只要把女人惹急了,最終都會化作“老媽式”的說教,“怎麼就那麼不懂愛惜自己?對自己都下這樣的狠手……”
“我活該!馨姨你對我這麼好,我……我不是人……再說,馨姨你干嘛穿……穿這個樣子……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她的臉倏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我可以感覺到她的目光都在發抖。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瞧我這破嘴,剛才干脆打爛了算了……”慌忙捉住馨姨縮回去的手,用力按回臉上,又疼得直叫喚,“哎喲!哎!”
卻又不敢松開,還一邊注意她的反應。
她所有的顧慮都在我由痛苦表現出的誠意中煙消雲散,飛霞重新布滿雙頰,“還……還不是你說的……”
“我說什麼了,我怎麼不記得?”
“你!上次你說給姨當司機,讓姨好好”犒勞犒勞“……”
“沒錯啊,可這跟……”我“恍然大悟”,“我是說做兩個好菜安慰肚子,馨姨你是怎麼理解到這個方向來的?難道我看起來就那麼像個色狼嗎?”
然而她真的小聲抗議,“就是!上次……上次還對姨使壞……”
“沒有吧?”
“小宇的眼睛……鏡子……”
老臉一紅,原來偷窺被發現了,看來她也不是真傻,“鐵證如山”,沒話說了。
“既然馨姨你都知道我是”色狼“了,還……”
又是一句像蚊子哼的聲音,雖然聽不清,可由於太過熟悉而明白了含義。
“只要是小宇,都沒關系的……”
我已經分不清她是真傻還是假傻了,反正她是這麼說,我卻不能那麼做。
*********
“歡迎光臨!”
“吳老板來了嗎?”
“今天老板不在,客人有什麼事嗎?”
“那現在這里誰做主?小五哥?”
“是的。”
“謝謝了。”
薇薇姐走後,舞池又回到群魔亂舞的狀態,不復清吧時的閒適安逸。
上到三樓,小五哥果然在當初老板的辦公室里,文件櫃底下的劃痕依舊,紅木的桌子換了一個,小五哥正坐在桌後算著什麼。
“喲,雷子,好久不見啊!”
“小五哥!忙著呐?”
“是啊……”他放下筆揉揉眉毛,“幾筆老帳、爛帳,收不回來……”
我心想,你們不就是做這個的嗎,怎麼還有搞不定的?
他一看就知道我想岔了,苦笑一聲,“雷子,你應該在想,我不就是混黑社會的嗎?”也不等我回答,或者已經十分確定了。
“以前沒跟你仔細說,其實你只想對了一小半……”
接過煙,我坐近露出傾聽的姿態。
“想必你差不多猜到老板的身份,曾經的身份……武警。更早時候也做過緝毒,然後打拐,直到……就退出一线了。”
“之所以說你想對一小半,那一小半就是我……”
“你?”
“對,我以前。你以為什麼是黑社會?收保護費?在街頭拿刀對砍?陳浩南?”
“那不是黑社會,通常你們把那些叫做流氓和混混,只是我們手底下的馬仔……真正的黑,意思是見不得光,游走在法律的盲區甚至法律的空隙,是一整條利益鏈,來路不正的只有最前面幾個環節,到後面就是資本的手段,讓提供幫助的人都能分一杯羹,卻又合理合法……黑社會,就是決定誰分的蛋糕大,誰分的蛋糕小的生態環境……”
“當然那都是過去了……”
“我以此起家……”小五哥亮出的是他那根缺少的食指,“後來轉換了思路,開始學習扮演會計、律師……之類的角色,很少再跟馬仔打交道,只需要對賬本和流動的資金負責。”
“我自以為很安全,覺得就算抓住了也不會判死刑吧?”
“然後……然後就栽在老板手上,當汙點證人,指證了十幾個,全都是死刑……不然我會被判一百三十年……”
“後來,給老板當线人拿證據,他退了,我也跟著離開,這幾筆賬差不多就是那時候放的。其實也不是什麼高利貸,頂多算是投資,大部分都收到了,可惜這幾個老板,自己翻不了身還死抓著不放手,不見棺材不落淚,現在收回來還能操作,再拖幾年就真成爛賬了……”
“多少?”
“那時候借出去一百多萬……”
“這麼多!”
“現在大概一千萬。”
手一抖,煙都捏扁了,這他媽還不是高利貸?
小五哥無所謂地攤攤手,“當初他們拿店面抵,簽了合同的,結果自己沒本事經營不善,我要收回有什麼錯?”
確實沒什麼錯,但是這麼只金雞,任誰都不會輕易放手吧?
“又不是轉手就能值那麼多,收回來反而要先填幾百萬進去,後面二三十年才能回本,他們有那個本錢嗎?一個個老賴,不見血不帶見怕,要是十幾年前……”
“行了,跟你說那麼多干什麼,走,下去喝一杯!”
從前台、調酒、調音、燈光全換了新人,一路上都是拘謹的打招呼。
“小五哥,”我晃動著琥珀色的液體,加了點粉色調液,酒杯中慢慢出現血絲般的紅色,“你說要他們見見血?”
“想哪去了?哪怕換十年前也都不是不可以,至於現在……多少銀行部門盯著他們,爹媽不能讓那些人上心的事,錢可以,甚至不惜追查出你掉的頭發。誰還敢動他們一根手指頭?所以才有恃無恐啊,這年頭,欠錢的才是大爺……”
“唔……沒說真把他們怎麼樣,只不過嚇嚇人嘛,我在行。”
“你在行?”
“應該吧……”雖然記不太清楚,可總覺得有過成功的案例,而且成效斐然。
“我想想……你什麼時候有空?我讓小什他們陪你走一趟。”
“周六吧,晚上八點,這幾天我准備點東西,地址回頭發我。”杯中酒一飲而盡,“那小五哥你忙,我先走了。”
……
“馨姨,今晚在外面吃吧,順便有點事情。”
“嗯,都聽小宇的……”
來到目的地,裝修豪華,生意冷清,車停門口觀察了好一會,最後從對面挑了家干淨優雅的“餃之閣”。
“兩位請慢用……”
店里主推的黃瓜蝦仁水餃清香爽口,水晶蝦仁蒸餃風味濃郁,一碟辣椒,小碗醋,兩雙透明石英筷子,沒想到還能偶遇這樣的詩意格調。
餡里的蝦尾個頭也不小,快趕上小拇指的前兩節了,吃起來滋味頗為過癮。
“雷哥,我們要到了!”
“嗯,我就在附近。你是龍五?”
“對!對!雷哥還記得我?”
“前幾年暑假還在酒吧里幫忙的嘛,那時候我還跟你們一起打工來著……你們直接過來,在門口等我一下,我能看到。”
那輛破舊的五菱神車也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一輛金杯,個條長起來的龍五先拉開車門,旁邊是小猴子。
“馨姨,你在這坐一會,我很快回來。”
“嗯。”
“龍五,小猴子!”
“雷哥!”×4
車里車外幾人有些激動崇拜,大概是源自那把老板椅,能和大老板以及刀疤、小五哥並肩作戰並且絕地反擊讓他們聽得熱血沸騰。
“東西都准備好了?”看到他們點頭,“走吧,去找黃老板聊聊家常。”
龍五跟小猴子徑直在前面領路,之前就是他們兩個上門,只不過收效甚微。
推開黃老板的辦公室,一路上竟然遇不到任何一個迎賓和保安阻攔,也難怪生意沒什麼起色。
“又是你們?”怎麼說呢,這位黃老板雖然依靠包裝看起來還有點成功人士的樣子,但終究掩蓋不了色厲內荏、面狠膽薄的面相,給人一種“德不配位”的感覺,更不用提他本就沒什麼身價了。
“黃老板是吧?我們的來意想必你也清楚,就不繞彎子了,今天我給你看點東西,幫你下下決心。”
狠話之前也不是沒放過,黃老板一點都不帶怕的,“哦?有什麼能讓黃某開開眼?”
“把人帶上來!”
等待的幾分鍾,一根雪茄被抽出,“不知道黃老板對這個感不感興趣?”
他露出興致缺缺的表情,“高希霸……不過不知道是仿的還是雜牌冒充……”
“呵呵,黃老板挺有研究……”我拍拍他肩膀,引得他有些不自在,“像我就不太了解,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
“哼哼……”我意不言自明,卻只讓他輕聲嗤笑。
“不過呢,最近因為這個突然讓我發現了一件好玩的事。你看這個……”一塊黑色的方扁盒,輕輕一按,兩邊就彈開,中間露出一個圓形小孔,“除了能剪雪茄,剛剛好……”中指伸進去,“也可以這樣……”
他終於變了臉色,“你想干什麼!”
我抽出手指,“別激動嘛黃老板,我也是最近才發現的,今天來只是讓你看點東西,順便做個實驗……”
門再次打開,一個身影踉蹌著被扔到地上,立馬爬跪起來求饒,“雷哥對不起!再寬限兩天行不行?一天?不,現在!今晚就把錢給你!只要送我回去,馬上!一個小時!”
灰頭土臉的也看不清樣貌,兩手作揖豎起一根手指,眼神中的滿含乞望,在我緩緩搖頭中變成灰色。
“說好的時間早就過去了,這話我聽你說也不是一次兩次,所以,錢,今晚我要見到……”
“好!好!沒問題!現在就去!”
“不過,我還要你一個小小的保證……”
“我保證!我保證……”
“不是這個保證,我自己來拿……把他按住!”
“你要干什麼?放開!我給錢!我帶你們去拿錢!簽合同!你們要多少我都給,你們說怎麼簽就怎麼簽!”
龍五按住他的左胳膊肩膀,臉被壓在桌子上,小猴子把右臂拽出,掏出右手,他猶自五指死死抓住桌沿。
“黃老板,看看?”我一邊笑吟吟地發出邀請,一邊掰直他的食指,彈開雪茄剪的兩半半圓刀片,發出“啪嗒”一聲脆響。
“是不是剛剛好?”
掙扎的動作更加劇烈,平行桌面的目光從幾欲爆裂的眼球中射出,我伸手按在他的後背,死死釘在桌上。
“別亂動!萬一歪了就不好接了!”光聽語氣,還以為是醫生在為患者貼心善意地考慮。
“求……求求……饒了我這次吧……嗚嗚嗚……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他幾乎聲淚俱下,因為不能動彈說話費勁,口水都出來了。
“不行哦……之前聽你的沒效果,所以今天得按我的方式來才可以……”我擡頭看向黃老板,“自從發現這個用法,我還特意研究了一下這里的結構……”
我慢慢向後移動雪茄剪,“最好呢,正對關節中間,這樣一次成功的概率會大很多……”
他的頭上已經出現了冷汗,目光一直往門口飄,可是那里剛才就站了一個人。
發現他在走神,我喝道:“黃老板!看仔細點!”
他干巴巴地咽了一口唾沫,手指的主人也安靜下來,死死盯住那塊要命的雪茄剪。
我吸氣的同時,他們也開始吸氣,當我的右手緊握,兩塊雪亮的刀片開始相對合攏,在場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其實是很快的一瞬間,鐵片並合,前兩節離體而落,在血液的推動下劃出一道拋物线,細小卻凶猛的血瀑瞬間灑滿半空和地面。
“嗷!”一聲驚天動的長嚎幾乎掀開吊頂,他像野獸瀕死般瘋狂掙扎,被他掙脫桎梏捂著斷指在地面抽搐挺動,聲音也漸漸低弱,變成斷斷續續地痛哼。
“黃老板,看來實驗很成功啊!”我渾不在意額前滴落的血珠,那是由於剛才離得過近被他手臂揮舞間噴到的。
抽幾張紙巾擦擦,漫不經心地問道:“黃老板,有什麼感想沒有?”
“你……你……”
他呼吸急促說不出話,我也不急,彎腰撿起微屈的斷指,拿到近前仔細打量,頭也不擡,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黃老板吃過沒有?”
他害怕我再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連忙點頭,“吃過了!吃過了!”
“我也剛吃過,就在對面那家專門做餃子的,味道還不錯,黃老板嘗過嗎?”
他此時已經變成了應聲蟲,只會附和,“嘗過!嘗過!”
“知不知道那家店的特色是什麼?”
“是……是……”他一個大幾百萬身家的老板,哪有空了解這個?
就算想答應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沒關系,剛才來得匆忙,正好請黃老板一起品嘗品嘗,也給黃老板賠個不是,畢竟把您辦公室都弄髒了。”
“沒關系……沒關系……”
“唉~ 不能這麼說!小何,去對面”餃之閣“要一份蝦仁,只要蝦仁。快一點,別讓黃老板久等了。”
他飛快跑下樓,五分鍾就回來了,到的時候還有些喘。
“來,黃老板,不是我說,你們家要是有類似的菜,真的建議借鑒借鑒這家。”染血的斷指隨手放在一旁,解開包裝盒,跟斷指差不多長短粗細的蝦仁剛剛蒸熟,泛著粉紅的肉色。
我拿起一塊扔嘴里,“黃老板,嘗嘗?味道真不錯……”
他有些猶豫,目光在斷指和食物之間徘徊。
“怎麼了?”我假裝才看到,“哦,剛才在對面吃的時候我就在想,他家蝦仁挺大的,跟手指都差不多了。”
我把斷指放進其中和一塊並排比較,“唔,確實差不多……”另只手復又拿起一塊,“黃老板,吃啊?”手上動作不停,一個接一個地扔進嘴里,卻忽然頓住。
因為差點吃錯東西了。
“幸好!幸好!”我放下斷指,“這東西有骨頭,實在不太好嚼,而且還是生的,起碼也得蒸熟了才行……”
我自顧自說著,慢慢撫額沉思,臉上表情變得晦暗不明,“還有,我說,黃老板,這麼長時間一動不動,是不是我說的話……不好用啊?”
我猛地擡頭,“按住他!”聲线和目光中都透著對將要發生的事感到興奮和期待。
沒給他反應時間,龍五和小猴子故技重施,把他按在桌上擺成了相同的姿勢。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同樣開始拼命掙扎,“救命啊!殺人啦!”
“噓——”我捂住他的嘴,並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面對我眼底竭力壓抑的瘋狂渴血,和身體表現出的躍躍欲試,他畏縮了,無聲地點頭,仿佛如果不聽話,我可能會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來。
“這才對嘛……”我收回手掌,拿起雪茄剪,在他瞪圓的眼睛注視下,慢慢……放回了口袋。
“只不過就想請黃老板嘗一下,誰知道你一直不給面子,這會讓我很為難的啊……既然如此……”
我拿起剩下的,一個個送進他的嘴里,被兩三下咀嚼後就咽下去,直到最後,又死命搖頭不肯開口。
“吃啊!為什麼不吃!”咆哮過後,我的臉色突然陰沉下來,“怎麼,最終還是選擇不配合嗎?”另只手已經把東西重新掏了出來,又是熟悉的“啪嗒”響聲。
黃老板身體一抖,歇斯底里地喊道:“我沒有!你拿錯東西了!”然後力竭似的趴在桌面大口喘氣,同時緊張地注視著我。
“什麼?”我疑惑地低下頭。
原來蝦仁已經沒了,手上拿著的是截血淋淋的斷指。
“對不起啊,黃老板!”我拍拍他的肩膀,有些愧疚,“放開吧。”
站起來後,他第一時間遠離我手中的兩樣東西,一屁股坐回老板椅,靠在上面一眨不眨地仰頭盯著我,大口呼吸。
“那黃老板……”
他下意識地呼吸一滯,傾聽我的命令。
“我們就告辭了。”
“好的!好的!慢走!”
手放在門把手上,擰動,剛要拉開卻忽然停住,“黃老板!”
即使背對他,也能感覺到他突然提起一顆心、一口氣。
“我的建議希望你考慮清楚,明天晚上,我不希望在請別人的時候,需要你提供幾塊”自己“的”蝦仁“!”我咬了兩個重音,相信他會明白的。
回去的路上。
“馨姨,別怕了,你不都看到了嗎,都是假的……”任我怎麼解釋,馨姨依舊花容慘淡,心驚後怕。
剛才出門的瞬間,令我沒想到的是,原本該聽話在外面等待的馨姨不知何時站在門外,被我陰騭的目光掃視盯住,“噔噔噔”地後退靠到牆上,下意識地捂住心口。
還是我先認出來,“馨姨?”
“小宇?”聽到聲音她放松下來,轉而看到我臉上的血跡,“你怎麼……傷到哪沒有?”
我連忙否認,“沒有,沒有,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很快她就明白是什麼意思。
小什被架出來,還在裝模作樣地干嚎,“我的手……嗚嗚嗚……我的手……”右手少了一根的手掌滿是血,“把我的手指帶上!我錯了……求求你們……我的手指……還能接上……”
“小宇,你!”她使勁捂住嘴。
我能看見血色從馨姨臉上消褪的整個快速的過程,很心疼,但是為了做戲做全套,還是強忍著,上前低聲道,“馨姨,先下去,你聽我解釋……”
她蹬著“哆哆哆”的腳步聲率先走在前面,等出了大門,大口大口地呼吸,然後那雙好看的桃花眸子就直直盯著我。
我分不清那目光中的意味,恐懼?期待?失望?心疼?
回頭看到他還在敷衍地叫喚,我笑罵一句,“好了,別哼了!跟老母豬下崽似的……難聽!”
“嘿嘿嘿……”
一群人全都笑了起來,小什也沒事人一樣站好,隨手在髒衣服上擦擦。
“表演不錯!”我拍拍他,轉而問問其他人,“你們感覺怎麼樣?”
“說實話……我被嚇到了……”龍五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是……”
“我也是……雷哥,真該給你頒個金馬獎!”
“行了!明天晚上再來,帶他去簽合同。”
“不是說讓他?”
“嗤——”不是我瞧不起,“這種人……等著吧,看他明天會不會主動聯系你們。”
“我模型呢?”
“雷哥,給!”遞過來之前還在衣服上擦干淨。
回到車上,馨姨依舊驚疑不定,於是我拿出那截斷指的模型,“瞧,假的,今天就是演戲嚇唬人……”“嘎吧”一聲,東西被我從中間掰成兩節。
“啊!”短促的驚呼在看到從中“簌簌”掉落的粉末後立即收起,變成疑惑的、小心翼翼的打量。
“這是……什麼?”
我捉出她的手掌放上去,“這是我托社團里的朋友幫忙做的模型,里面是石頭,外面用泡沫橡膠,中間打點紅顏料進去,再裝個小彈簧……”
馨姨輕輕好奇地捏捏,果然跟真的完全不一樣,“那個人的手……”
“沒事,他本來就少跟手指頭……”
馨姨露出不忍的表情,為小什感到可憐。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一定得把她的顧慮全都打消,不然這個膽小的女人晚上肯定睡不著。
“剛才你的樣子……好嚇人……感覺好像真的……真的做了恐怖的事……”
確實有種熟悉的暴虐的快感,可這時候當然不能承認,“不表演得逼真一點,怎麼能嚇唬到人呢?”輕輕拍在她的大腿,“再說了,馨姨,天天跟你在一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情嘛……”
“……”她什麼都沒說,瞥了我一眼,有些責怪的意味。
我晃下手掌,帶起微微的肉浪,“馨姨你說是不是啊?”
“小宇~~~”
“怎麼了?啊哈哈……那個……我們回去吧……”借著話題抽回手發動車子。
“對了,今天這場戲馨姨你沒欣賞到,明天晚上我再給你變個魔術好不好?”
“什麼魔術?”
“也是假的嚇唬人的,到時候你可別害怕了……”
“小宇~~~那我不去……行不行啊……”
“挺有意思的,不看太可惜了……”我有些失望,明晚那麼精彩的場景,大多數人一輩子都很難見到。
“那好吧。”
……
“雷哥,還真讓你說對了!”
“怎麼,黃老板有主動聯系你們嗎?”馨姨在廚房,我坐在沙發看電視。
“聯系個屁!打電話也不接……”
“那找人吧,等……一個小時我過去。”馨姨已經關了火,“記得把合同帶著。”
馨姨端著盤子,對我的電話絲毫不問,“小宇,來了!”
“哎!”
扒完最後一口,“馨姨,過會我們出去,給你表演個刺激的魔術戲法!”
……
“人呢?”
龍五把黃老板拎到後座。
“黃老板,昨天都跟你說好了,怎麼今天突然又變卦了?”
“兄弟!大兄弟!這合同我真簽不了啊!”
“當初借錢的時候怎麼就能簽?”我發動車子,“把門開開!今天我讓他看看,我到底是怎麼跟人簽合同的!”
“嘩隆隆隆……”地下停車庫的後門被推向兩邊,刺眼的燈光射來,伴隨著怒罵。
“姓雷的!有本事你就弄死老子噻!老子死都不會簽!”
一個瘦削的男人被按躺在地面,一條腿橫著伸在過道中間。
我走到他跟前,低頭問他,“最後一遍,到底簽不簽?”
“弄死老子!都不簽!”
“好,這話你說的!”
“轟——轟——”伴隨著引擎的轟鳴,兩束車燈直射在過道中央。
掛上檔,松開刹車,速度慢慢提起,那條腿越來越近。
“兄弟!有話好好說,不至於!不至於啊!”黃老板慌了,從後面扒住座椅,手臂揮舞,卻又不敢打擾我。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嘎巴!”
“啊!!!”
清脆的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和慘叫聲同時傳來。
“啊——”聲音同樣來自車內。
“吱——”車停在他面前,我探出車窗,“拿合同來!你簽不簽!”
褲腿內已經變成一個奇怪的形狀,小腿從膝蓋處向上翹起。
“啊!你弄死老子!弄死老子!”
“好!今天這合同,我看你就別簽了!”
“唰!唰!唰!”被我撕成碎片隨手拋起,洋洋灑灑地落下。
掛擋倒車。
“雷兄弟你這是做什麼!”黃老板伸出窗子,“拿合同來,他簽!他簽!”
“晚了!”
輪胎轉動,又是“嘎巴”一聲,以及一聲慘叫後就徹底沒了聲息。
“把他拉下去!”
幾句話喊得我有些氣短,緩了一下,按住方向盤側過身子,拿起一份合同,“黃老板,這份合同,你簽不簽?”
“我……我……”
我再次撕開,“行!沒看出來黃老板竟然也是一根硬骨頭!那今天你也別簽了!”
車門從外打開,他被拽下車按在地上,一條腿被踩直伸向路中間。
“唉!別動手!別動手!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先倒車,接著掛擋提速,熟悉的轟鳴越來越近,速度已經帶起呼嘯的風聲,輪胎旁滿是漂浮不定的灰塵。
“啊!別!別!我簽!我簽!合同拿來!我簽了!”
“吱——”前輪在他腿前停住,我扔下合同,“給他筆!”
“呼——”隨著馨姨松了口氣,她胸前巨大的規模狠狠起落了兩下。
黃老板簽完字被送回去,馨姨淚眼朦朧地抓著我的胳膊,“小宇……你……”
我笑著抹去她蓄住的眼淚,將秀發撩到耳後,“馨姨,忘記出發時我怎麼跟你說的了?都是假的,表演個魔術戲法而已……”
我把她牽下車,轉到一牆之隔的背面,剛才躺在地上慘叫的人正卷起褲腿,給自己安裝一副備用的假肢,聽到腳步聲,只神色淡然地擡頭看了我一眼,又自顧自地擺弄,哪還有之前誓不兩立的發狠樣子。
“這……這……”馨姨的腦袋瓜子一時有些短路,巨大的刺激後沒能及時運轉過來,暈乎乎的樣子頗為可愛。
不再繼續打擾人家,我扶著馨姨一步三搖頭地走開。
……
“小宇,以後不要了好不好……”
“什麼?”
“好……好嚇人……”
“不會啊?馨姨,你不覺得刺激嗎?”
“不要~小宇,你怎麼……這麼……”
她小心翼翼的試探讓我反思,確實有些興奮過頭了,現在平復下來,才發覺連下面都激動得硬了。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心中默念了好幾遍否認三連,我睜開眼,“對,都聽馨姨的,以後不會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渴望見證毀滅,是如此的痛快和期待,或者隱隱覺得,讓別人見證自己的毀滅,好像也是一件暢快的事?
毀滅?為什麼不毀滅呢?
胳膊傳來細微尖銳的刺痛,來不及思考,視野中兩點紅色和汽車後座的輪廓迅速放大。
“吱——”
急踩刹車,尖銳的摩擦聲持續響起刺痛耳膜,在路面滑行了幾十米,停下時窗外送進的風中滿是焦糊味,馨姨在副駕駛上恍惚蒼白,極淺而極快地呼吸,看向我的目光中仿佛在問,“我還活著嗎?”
“嘭!”“嘭!”……
踹完,我手扶樹干喘著粗氣,“嗬——嗬——嗬——”後悔與後怕,馨姨就在車上,幸好這條路全是直道,又沒什麼車,萬一……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馨姨。
“小宇……”一具豐滿的軀體貼上我的後背,雙臂環住腰間,柔媚的呢喃試圖撫平內心的躁動,“小宇……”
“對不起,馨姨,以後……”不能再拖累你了。
“以後要好好的。”
“我不能再……”
“沒關系的……”她的面頰緊貼,我微微扭頭,只能看見烏黑盤起的發髻,感受到動作,馨姨與我對視,“姨不怪你……但是答應姨,以後一定要好好的!”溫柔而堅定。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馨姨,為什麼你對我這麼好?我都這個樣子了……”
“因為你是小宇啊……只要是小宇,不管怎樣都沒關系的……”
無言,良久。
“叮”、“叮”、“叮”,“請系好安全帶。”提示音響起,然而她遲遲不肯動手。
“馨姨,你……”
“不用……”
我心有余悸,實在害怕萬一。
“痛……剛才,勒到了……”她想要揉動緩解,卻又在我面前不好意思伸手。
一路上開得很慢,“馨姨,到了。”我忍著頭疼一邊下車一邊掏門鑰匙。
“小宇……”一雙手精准地復上頭上的幾個穴道,力度恰到好處,“過來,姨幫幫你……”
暈眩的加深已經讓我失去了判斷力,反正最終是我躺在馨姨的房間,枕在大腿上,而她正為我反復按著。
“多久了?”醒過來,我抓住她已經酸軟不堪的玉指。
“二十分鍾。”
我一個挺腰坐起,“該回去了,明天還得上課。”才發現身上已經換了一套睡衣。
“我衣服?”
“以為小宇會直接睡下來……”
“這樣啊……馨姨,你說現在我是回去,還是就在這呢……”她的眼神隨著我的話明滅不定,既希望渴求,又羞於開口。
翻身下床,“我還是回去吧。”
“不要!”馨姨急不可待地出口。
“干嘛要我留下來?那里疼讓我幫你揉揉啊?”偶爾,也會因為馨姨實在矚目的規模開個玩笑。
“如果……如果是小宇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的……”
我也只是個嘴強王者,千算萬算沒想到她竟然當真,“啊?不是……對不起,馨姨,我……”
“唉?小宇……”即使聽到馨姨好像在挽留,我仍是落荒而逃。
……
噴射的血液……
四裂的殘肢……
七零八落的髒器……
歇斯底里的慘叫……
發瘋的狂笑……
血幕開始蔓延……
“死吧!死吧!”
超越一切的盡頭,穿過它,迎來最後的終結……
“小宇?”周圍傳來熟悉的嗓音,“小宇?”
“誰?”睜開眼睛,面前還是一片黑暗,哦,四周已經亮了起來。
我在哪?
四處摸索,碰到了某個柔軟的物體。
“啊——”它伴隨著驚叫迅速逃開,“你別過來!”
側臉望去,是一雙被人穿著不斷踱步的拖鞋,“馨姨?”
“誰在那里!誰!”
“馨姨,是我……”
“小宇?你在哪?”
我慢慢從床底爬出去。
“啊!你……”
站起身來,我依舊穿著那套睡衣,“馨姨。”
“小宇,你怎麼……”
“我說我也不知道,馨姨你信嗎?”仔細想來,不僅昨晚,就連在家的每天早晨,我都想不起從哪起床,該不會……
“看見你車沒開走,進來叫你,誰知道你……你從床底下抓姨的腳……姨魂都快沒了……”碰到這種場景,任誰都會嚇得不輕。
“對不起……”
“小宇,天這麼涼,你怎麼能睡到地上?要是到了冬天……”
“可能是夢游吧……”我沒有一絲一毫印象,解決辦法也無從談起。
“糟糕!遲到了!”我差點跳起來,隨即又無力坐下去,很顯然,與現在的問題相比,偶爾翹一次課已經可以忽略不計。
……
“小五哥?”
“雷子!”可以看出他心情很不錯,“正好老板待會也要過來,干得漂亮!本來還打算問你什麼時候有空,沒想到一大早就過來了!”
“什麼事啊?”
“哈哈,當然是好事!等老板親自跟你說吧。”
“老板!”
“老板!”
“雷子,這次謝謝你了。”景輝哥進門就往我懷里扔了一個牛皮袋,“看看喜不喜歡!”
里面裝著一塊表,和一沓沓紙包,一拃長,半拃寬。
手表鑲著藍色寶石,一看就價值不菲,至於紙包則有大概十個。
“景輝哥,這是?”
“好小子!好手段!就算是我,光聽小龍他們描述都覺得有點刺激了!從哪學的,這麼損的招?哈哈!”笑完後,他正色道,“這里是十萬,按理說不止這麼點……”
“景輝哥,太多了,我不能要……”
“你聽我說。”他擡手打斷我,“一般能替債主收回賬的,自己總要拿個一兩成……”話題一轉,“你知道合同上的酒店值多少嗎?”
他伸出手指,“三百萬!這是我們給銀行的剩余貸款,將來它會值這個數!”
“六百萬!”
“來回三百萬,兩成就是六十萬!”
我已經被這樣的數字砸暈了,“這……這……”
“但是一來這只是紙面上的數字,實際上後面還要追加投入改造,純利潤沒那麼多,二來這些是很長時間之後的事情了,最後,雷子,你並不算這條道上的,這條路見不得光,你沒必要蹚渾水,除了我們幾個,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事情是你做的,昨晚跟你一起那幾個我已經讓小五提醒過,誰也不會說漏嘴,以後再提起,這件事就是龍五帶頭辦的!”
我有些感激地望著景輝哥,當時腦子一熱要幫忙,渾然想不到可能帶來的麻煩,可大可小,現在被他一手抹平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看向我的胸口,“傷好點了嗎?”
“好了……那天,我到底……”
他忽然語重心長地說道:“沒事了就好。”拿起手表遞過來,“這是我收藏的一款藍鑽表,我老了,氣質不搭,送你了。”
景輝哥揚揚下巴,“先試試!”
最終我咽下追問,接過來戴到手上。
“哈哈!帥氣!”他轉頭問小五哥,“是不是?”
“對!意氣風發!”
“盡快找個漂亮姑娘,好好享受享受生活,沒事別胡思亂想。”他似乎意有所指,但很快就不知道歪到哪去,“年輕真好啊……不少人偶爾還會打聽我們酒吧以前那個陽光高大帥氣的調酒小狼狗去哪了……有想法沒?有想法的話,給你介紹兩個?”
“景輝哥,我才大一呢……”
“哈哈!怕什麼,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早都不知道睡過多少個女人了……”
這幫老江湖,什麼場面沒混過,怎麼能跟他們比,當下收拾收拾先溜了。
路過馨姨的心語新苑,她正站在門口愁眉不展,下車走近了才聞到濃郁的油漆味,以及刺眼的紅色。
“馨姨,怎麼回事?”
“不知道……上午過來的時候,玻璃門就已經被人潑上了,還流到地上,弄不掉了……”她的指尖還殘留一點印記,應該是不小心沾上的。
“他媽的!讓我逮到腿給他打斷!報警沒?”
“嗯,警察已經來過拿走了監控資料。”
“那行吧,暫時不用管了……馨姨,關門吧,我們回家待著。”
“可是……”
“可是什麼啊可是,這樣子還怎麼做生意?”
吃飯時我還憤憤不平,一想到就來氣,馨姨的性子那麼溫婉,就這樣還遭受無妄之災,“找到人之後我肯定……”
“小宇,不要衝動……”
“不行!我……”
“小宇!”
這是她第一次跟我犟,我也不跟她硬頂,只在心里暗暗打算。
然而馨姨對我那麼熟悉,“小宇,記住,你答應過的,不准亂來!”
所有的小算盤還沒開始就直接破產,“行,我答應你……”
真相出來得很快,人已經被“請”到派出所坐著了。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進,不自覺就帶上了威嚴肅穆的心情。
是個女人,很面熟,而且是同一個小區里的,不過是東邊高層區的。
查看完筆錄,我連自己預想中的憤怒都提不起勁……畢竟,誰會閒著對一個傻子生氣……
夫妻不和睦,然後丈夫每回路過多看了心語新苑兩眼,這女的就半夜跑出來潑油漆。
很無語,萬一丈夫是喜歡盆栽呢?
你買一盆回去給他天天在家看,你好我也好!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還是建議兩位能協商就盡量協商解決。”
“行,那就算筆賬吧!兩扇玻璃門九百,門口地板磚全換一千三,外套沾上油漆損失四百,鞋子四百,總共……三千,還有這些天不能營業的損失,如果店里的花卉有病害還要追加賠償……唔,暫時就這些,五千!”
“不就半桶油漆,怎麼這麼多!”一般人去掉花銷,一個月都不一定剩下五千,如果有貸款,更是幾乎沒有。
她無所謂的樣子一下激怒了我,一拍桌子,“啪!”
“什麼叫”不就半桶油漆“?不願意是吧?好,明天我會以”故意毀壞財物罪,故意傷害罪“對你起訴,等著接律師函吧!”
“憑什麼!她這麼有錢,住的還是別墅,指不定就是被有錢人包養的呢?還有,你和她什麼關系?你是她包養的小白臉吧!”
瘋了吧?
包括我在內,這是屋子里除她之外的所有人共同的想法。
以前聽到不可理喻的瘋言瘋語只會當做笑話,現在只覺得……簡直懶得反駁。
或許這只是件小事,民警,甚至馨姨都有勸我說索要的賠償會不會高了點,奈何我咬死不松口,不留一點回旋余地,最終也就這麼辦了下來。
“馨姨,你不該心軟的。”
“姨只是覺得……”
“覺得她可憐?”
“嗯……”
“她那是活該!這次不讓她知道教訓,她只會把你的寬容當成軟弱,等到哪天又想不開了,還會再來潑你一門的油漆;萬一她再瘋一點,直接對著你潑怎麼辦?潑的如果不是油漆,是強酸,把你毀了容,臉上坑坑窪窪,這一塊凹進去,那一塊爛掉……”
“啊——”我故意說得黑暗恐怖,果然扭轉了馨姨的想法。
我鄭重其事對她說:“千萬千萬不要把別人想得太好……寧願先假設別人全都是最壞的惡人,然後再慢慢地排除原先的結論……信任就是這麼來的。”
“與人為善,但是不妨礙你背後防著人一手,尤其像馨姨你這樣漂亮的女人,指不定現在就被哪個人販子盯上了想要把你賣到越南去,到那里把你綁起來專門生孩子……”
“不要說了!嗚嗚嗚~~~好嚇人……”
我捏捏她抓住我胳膊的手背,“當然了,還有我,要是碰到搞不定害怕的事,隨時給我打電話,我就是你的superman,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你身邊!”
“所以,馨姨,別怕了,回去吧。”
不給她打預防針不行,太容易吃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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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hear some rustle of things behi
nd my sadness of heart,——I cannot see them ……
“我聽見有些事情在憂傷的心後蕭蕭作痛——我不能看見它們。”
景輝哥刻意地轉移話題,表明他並不希望我去深究背後的真相,然而它卻無時無刻不在影響我的判斷。
心底有個聲音,那就等待吧,等到……等到能夠再與什麼重逢,等到原本消失不見的奇跡再次發生。
懷著期待的心情,終於打算在熬了一會之後開始休息了,腦子里還在想,可千萬不要再爬到床底下去……
“我們的愛呀、愛呀/ 好像風中沙/ 輕輕吹過你的手掌/ 卻握不住她……”
剛睡著被吵醒,就像被人從結冰的湖面下拽出,會猛地一抖。
“馨姨?”
“小宇……”聲音已然帶上了哭腔。
我一個激靈從頭顫到腳,瞬時清醒,亂七八糟的想法也洶涌而來,一把掀開被子翻身坐起來,“你在哪?”
“我在家……好害怕……”
心又提了起來,“怎麼了?”
“我夢到……夢到……”
“咳——咳——咳咳——”口水嗆進肺里,我猛烈咳嗽起來。
“小宇!小宇!”
“咳……沒事……我馬上過去……”
剛插進鑰匙,大門就從里面被拉開,一具柔軟火熱的嬌軀迫不及待朝我撲來撞進懷里,“小宇~”眼角猶自殘留淚痕。
我一邊往里走,一邊帶上門,心里想著,白天是不是用力過猛了?
屋內裝了暖氣,但也不至於溫暖如春,身著寬大漏風的睡衣,安心之後就有些冷了。
“夢到什麼了?”坐在床邊,我隨口問道。
“就……反正就是噩夢……”說著說著,她竟然眼波流轉不敢與我對視。
本來還不是特別好奇,這下我突然就來了興趣,“具體是什麼?”既然是噩夢,你羞澀個什麼勁兒啊?
面對我的窮追不舍,她支支吾吾道:“我夢到自己被人捉住,還被弄斷了手指,流了好多血,疼死了……然後他開車,開很快,一下子就撞上……最後被綁到一個屋子里面,進來一個人……要……要……我一看清他的臉,就嚇醒了……”說著還在被子里面扭了扭。
“要干嘛?”我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嚇醒的啊,怎麼現在一點都不帶後怕的?
“就是……就是你說的那個人販子……”
“哦……對了,你看清那張臉長什麼樣了嗎?”
馨姨迅速偷瞄我一眼,立刻縮進被子。
好家伙,噩夢最後生生被你做成了春夢!
就是我自己亂入一把有點怪怪的……
“好了沒?安心睡覺吧,我回去了。”
“別!”馨姨終於不藏了,“還怕!”
“那總不能我站這看你睡啊?而且萬一你又醒了怎麼辦?”
“這……小宇,你冷嗎?”
“啊?還好,不是很……”看見馨姨希冀的眼神,我靈光一閃突然明白了,及時改口,“剛才不是很冷,現在確實有點冷了。”
“要不……”
“要不……”
同時停頓,她看著我,我看著她,都在等待對方先說。
“小宇上來焐會吧……”
“我上去焐會吧……”
又同時開口,一個邀請,一個請求。
“唉!好嘞!”
我呵呵咧著嘴,被角掀起一點點躺進去,一股香香的、暖暖的、好聞的氣息就直往鼻子里鑽,背後墊子軟軟的,我卻手足僵直,望著房頂一動不敢動。
“小宇~”
我僵硬地轉過脖子,“嗯。”
“能不能靠近點……”可能是話里的意味有些異樣,又添了一個理由,“跑風。”
“好!”我一毫米一毫米地移動胳膊,最終被一只手輕輕搭上,盡管隔著袖子,依然能感受到不同於自己身體的柔嫩。
“熱嗎?”
“沒、沒有!”實際上這時候我已經感到出汗了。
伸出外邊的另一條胳膊結果沒地方放,突然看到床頭的燈光刺眼,好像所有陰暗的、背面的東西在它的照耀下都無所遁形,於是做賊心虛地關上,莫名松了口氣,被人盯著的感覺才慢慢消退。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馨姨的手掌突然握緊,由於害怕,整個身體向左翻滾而來,一只胳膊放在我的胸口,膝蓋也頂在我的腿側。
夜不視物讓我更加放松,向右翻了個身,左手便自然而然搭在她的肩頭,圓潤小巧,握住了才發現,雖然平時馨姨看起來豐腴飽滿,其實骨架並不大,這也就能解釋了為什麼有的地方能夠以不可思議的曲线凹陷。
幽幽如蘭的呵氣盤旋在睡枕上方,我裸露在被窩里的皮膚也好似能聞到附近的香氣,貪婪而不自覺地向著源頭靠近,直至胸膛貼上兩團柔軟,即使在她手臂無力的推拒下,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兩顆奶球被擠壓成不規則的形狀,甚至緊貼床面的肩頭都能感受到溢出的乳肉。
左手順勢越過上方伸向背後,在無骨柳腰上輕輕一攬,懷中便仿佛擠進一團人形的水袋,兩腿間也夾進一條肉柱。
這條腿白天走路時能抖起微微的波浪,現在卻覺得細膩,並不顯得如何粗肥,只能感嘆,真是神奇的造物。
左手漸漸不甘停留在原地,開始向下摸索,只一把,又是溢滿掌心的豐盈。
不知何時,她分體式的睡衣已經從腰間分開,上衣撩起,隨手可觸碰到腰間光滑的肌膚,而睡褲也遭到潛入和襲擊,一只大手在里面不停肆意地抓捏,甚至先抓緊一把微微提起,一松,臀肉又彈回原處,並因為慣性而帶動整瓣後翹的臀肉開始抖動,然後作怪的大手又“啪!”地一下用力按上去,感受那一波接一波的肉浪,待平復後故技重施,樂此不疲。
而每一次拍按都會引起一聲被壓回嗓子里的“嚶嚶”呻吟,“小宇~”呢喃響在耳邊,我低頭看去,黑夜中只有兩點星光迷離,而下一瞬,迷離的星光不見,頸間卻傳來急促近乎貪婪的呼吸,好像還感受到了一條濕滑的小蛇吐信。
“嘶——”敏感的脖子受到偷襲,全身像被電過了一遍,反射性地一挺,縮藏起來的雄兵立即出鞘,在美腿上頂出一道火熱的痕跡。
“馨姨……”仿佛是為了回應,我將她的身體摟得更緊,五指因為用力已經完全陷入肥臀之中,而由此帶來的刺激讓馨姨下意識向前挺進,出鞘的雄兵得以更進一步,戳中柔軟的小腹後,前端得寸進尺地完全豎著貼了上去。
“哦——”宛如被套動的快感讓我發出壓抑著的粗聲呻吟。
“啊!”被陌生滾燙的物事戳中,馨姨下意識地一擡腿做出反擊。
“哼——”有些痛,卻沒到痛不欲生的程度,更有些舒爽,卻因為痛感,也沒爽到靈魂出竅的地步。
先是被陌生“武器”攻擊,又聽到我的悶哼,馨姨清醒反應過來,“小宇!”揚起臉看向我的眼睛。
兩個人如膠似漆的狀態讓我意猶未盡地繼續聳動兩下之後大腦才開始降溫,是真的降溫,不知何時已經出了一頭汗,連枕頭都沾上了濕意。
皓腕從上方伸出摸開了燈,衣袖已經捋上小臂,肌膚白得耀眼。
當黑暗重見光明,深海浮出水面,幻想回到現實……
“小宇……”我慌張復雜的神情落在她眼里,回報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雪白的手臂輕輕落在我臉上,愛撫著,“姨不是說過嗎?只要是小宇,沒關系的……”盡管羞澀卻仍然倔強地與我對視,此刻我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似水柔情”。
燈又關上,而馨姨轉個身,背對著我。
就在我心里忐忑不安時,馨姨的話語傳來,“小宇?姨胸口昨晚被勒得很痛……”
“對不起……”
“到現在都還疼……”
什麼意思?我頓時有些口干舌燥,心跳加速,滿含期待。
“能幫姨……揉一揉嗎……”
“什麼?”最後幾個字模糊不清、幾不可聞,一度讓我以為自己是不是意淫過度出現了幻聽。
“能不能幫姨……”
好吧,光聽到前幾個字沒錯時我就已經急不可耐地把左手從她腋下穿過去,憑著記憶中的規模摸到下方的輪廓,接著五指張開呈爪狀慢慢向上托起,很快乳肉便落了滿滿一掌心。
我忽然發現一個很棘手的問題,那就是已經有些厚度的睡衣嚴重阻礙了我仔細精確地感受。
我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馨姨,睡衣有點厚……”
“沒……沒關系的……”
我不清楚她具體是什麼意思,但一想到她常說的那句話,便仗著她的偏愛肆意妄為了一回。
單手並不好解開睡衣的紐扣,於是直接從下方伸進去,一路向上游走到需要幫忙之處,此時竟覺得哪怕薄如蕾絲的胸罩依舊有些礙事,熟練地從上方插進巨乳和胸罩之間,手指探到乳房下沿,輕輕一掏,便將兩顆乳球從胸罩上方釋放出。
瞬間,手心手背都被滑膩的乳肉摩擦擠壓,就連手指都深埋其中。
怪不得馨姨對我這麼包容,真的是,“胸懷寬廣”啊!
這時我牢記使命,想象著系上安全帶可能勒到的位置,慢慢摸索過去。
“馨姨,是這里疼嗎?”
“不……不疼……”
“那這里呢?”
每個地方都被我細細摩挲,有時只用指尖在乳房表面輕輕搔癢,惹得馨姨一顫、再一顫,再接以整掌按上狠狠揉捏幾下,懷中嬌軀便驟然全身緊繃兩秒,一個呼吸後便徹底放松下來;有時又用手指逐寸捏著一小塊一小塊的乳肉,圍著乳尖轉圈,即使到了乳暈,與奶頭只有一寸之隔,卻始終都不會抵達圓心。
右手終於不甘寂寞地從下方穿過去,為了方便動作,整個小臂都伸到那邊,馨姨的身體壓在肱二頭肌上,因此也無法更近地貼在一起。
確實無法更近,因為她的睡衣早已被我左臂撩到肩胛骨,而我的也卷到胸肌腋下,結實火熱的胸腹貼上嬌嫩光滑的背肌,真正的肌膚相親!
“嗯啊……”她被燙得呻吟,聲音婉轉而高亢。
“嗯——”我的哼聲短促而低沉。
兩手一手一個、左右開弓、上下齊動,並以此為發力點,微微躬身、挺直,使大片大片裸露相親的肌膚摩擦滑動,仔細體味其中美妙刺激的觸感。
幾分鍾,又或是幾十分鍾,手上的動作變了,之前是“絕不登頂”,現在卻開始持續仰攻。
兩手手心向上托住乳房下沿,虎口張圓,像擠奶一樣從根出慢慢向乳尖捋動,直到兩粒……不,從剛才手心的觸感來判斷,現在應該已經硬成兩“顆”的奶頭架在虎口上方,而後拇指與食指夾緊,發脹的奶頭就像脹滿奶水後又被夾住,產生的刺激讓懷中的背肌緊繃;放開手指,背肌也會隨之放松。
重復幾遍手上的動作,馨姨似乎不再滿足於此,玉背和腰臀開始緩緩扭動起來,雙手也覆在我的手背,緊緊握住我的手掌按在她胸前,分不清是希望我停止,還是希望我更加用力。
隨後手上又換了動作,改用拇指和中指握住,使乳暈和奶頭凸出,而食指伸出時而快速地來回撥動,甚至用指甲刮弄,使挺立的奶頭彈來彈去,時而用拇指和食指直接捏住,轉著圈地捻動。
此時馨姨扭動的幅度更大了,像是在催促我給予更加劇烈的刺激。
我擡起頭來到她的側後方,唇邊就是她的秀發和隱藏集中的小耳朵。
“馨姨,還疼嗎?”
熱氣鑽進了她的耳蝸,馨姨猛地縮了縮脖子,將耳垂從頭發間擠了出來。
我抓住這個機會,像海鳥滑翔至海面,精准地捕獵成功,含住她精致的小耳垂,緊緊抿住,一會兒用舌尖點來點去,一會兒用舌苔長長地舔弄。
每當用舌尖快速地點動時,她的雙手死死按住不讓我有動作,身體一陣陣地細微發抖;舔弄時身軀挺直,雙手開始有了動作,甚至帶動我手心揉弄的方向。
玩了一會兒,我終於松口放過可憐兮兮的耳垂,卻伸出舌尖直接鑽進她的耳朵里去。
她的後腦早已頂在我的肩膀,此時後仰的力度更大,像是天鵝中箭發出“淒慘”的叫聲,“昂——”顯然是刺激到了極點,已然快要承受不住。
我的手上終於發動了總攻,每只手用三根手指各自捻住一顆硬挺發脹的奶頭,手腕用力向著遠離胸口的方向拉開。
此時被窩下的場景,應該是,兩塊豐碩的乳房都暫時克服了地心引力在半空晃蕩,而乳尖真的名副其實,成了一個以奶頭為頂點的銳角。
“啊……”些許的痛感再次讓馨姨喊出,聲音中雖然帶著痛苦的意味卻並不明顯,反而充滿了另一種奇異的感覺。
耳蝸中的舌頭突然傾巢而出,螺旋形地一味往里鑽去,好似要直接鑽進她的腦中;同時,手中的距離在拉到極限時猛然一松,尖銳的刺痛會在這一刹那出現。
“嗚哇!!!”就像一條大魚摔落岸邊,馨姨劇烈地挺胸擺臀,反復了十余次後幅度才逐漸減小,最終在我右手撫胸、左掌揉腹的安慰下平復。
“馨姨,舒服嗎?”彼此的面容都看不真切,我們才有膽量如此放肆和不拘。
“嗯……舒服……”要不是離得夠近,最後兩個字都聽不到。
“那馨姨想不想……”更“舒服一點?”我著重強調了一個“更”字,手心傳來的震動表明,馨姨在聽到時心髒突然劇烈跳動了兩下,可能她單純的經歷里,這方面的知識實在匱乏得很。
“沒……沒關系的……”
如今我已能慢慢分清馨姨這麼說的時候,是邀請的意味多一些,還是難為情多一些,然而不管是哪個,都會表明她的順從和不抗拒。
“呵……”我輕笑一聲,迅速在馨姨的香腮啄了一口,原本小腹位置的手也緩緩劃著圓,磨著光潔如玉的肌膚。
不知何時我已在睡衣內褪下了內褲,滾燙堅硬的長槍便以槍尖朝上的姿態,隔著兩層睡褲靠在豐滿肥臀上,稍稍調整一下姿勢,槍身便自動尋了個合適的場所讓自己深陷其中。
左手向下移動,剛摸到柔軟的萋萋芳草就被按停,“啊!等……等等!”
我吻著她耳後的脖子,“馨姨,放松,別害怕,我會讓你更快樂的……”
“不是……”她還是有些為難,卻似乎別有隱情。
該不會是來大姨媽了吧?
“濕了……黏……不干淨……”
我掀了一下被子,濃郁的香味幾乎快要化作實質,竟然讓我口舌生津。
“干淨!馨姨全身都香得要命,怎麼會不干淨?”左手當即挑開睡褲偷渡其中。
小巧的蕾絲內褲又窄又薄,最多只起到增大摩擦的作用,而現在連這唯一的作用都失去了——黏滑的花汁將內褲沾染得濕透,稀疏短少的毛發柔順地倒伏在小腹下方一個巴掌大的區域里,有的還調皮地穿過蕾絲間的空隙掃過我的手心。
“濕了更好……”我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隨即手指便按上了腿心中間那一小塊膏腴。
“嗯——”左手被大腿使勁夾住,像是陷進棉花之中,雖然可以轉動,但終究還是不易動彈。
右手捏住一顆奶頭輕輕扯動分散她的注意,“馨姨,放松些……保證會讓你更舒服的……”
“嗯……小宇……”兩腿果然聽話地慢慢分開。
擺脫了桎梏,手指得以再次自由活動時才發現,蕾絲外浸透的液體更多了,但卻並不像水一樣稀釋,會在衣服上四處擴散,反而類似某種油液,一點一點從桃源分泌出,量不多,卻勝在持續,源源不竭,這麼長時間始終在一點一滴地往外吐著。
光憑手感,馨姨的桃源相當肥沃,隆起的陰阜下是兩瓣同樣飽滿緊閉的大陰唇,內褲將肥厚的蚌肉勾勒得十分明顯,而中間的布帶則幾乎完全陷入。
由於並沒有突破最後一層防護,只能感受出大致形狀。
柔順的毛發黏糊糊地揉作一團,隨著左手的撫弄沙沙摩擦著柔軟的陰阜,馨姨的身體無比放松,一只手雖然搭在下身的三角區域,卻絲毫阻攔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會在我觸碰到敏感部位時用力,好像希望我重點照顧那些地方。
“嗯……”她輕輕哼著,偶爾也會發出更加嘹亮的呻吟,“呃啊——”
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嘹亮,因為我著重在一顆稍微凸起的小豆豆周邊按壓抖動,敏感的陰蒂也像是右手中的奶頭一樣漸漸充血脹大。
像是隔靴搔癢始終不得要領,馨姨又開始不耐地扭動身體。
分辨出這是她渴求更多的信號,我加大了手中的速度和力量,不但從兩邊將陰蒂捏得更加凸出,還用剛才對待奶頭時相同的手法輕輕撥弄;同時右手加大了抓揉乳肉的力度,有時把兩團乳肉揉弄到一起大幅抖動,帶動被子翻起陣陣波浪,鼓動著奇異的淫香噴涌而出。
雖然看不到,但從馨姨身體給出的反饋也不難想象出底下是一幅何等靡艷的場景!
欲念大起,低頭深深埋進異香和發香之間,舔吻脖子上的肌膚。
馨姨動情時分泌出的薄薄的汗液似乎同樣具備催情的功效,聞之欲醉,嘗之更堅,肉棒已不滿足於隔著衣物,迫不及待地想要衝到一线作戰了。
飛快將睡褲褪下一截,等待已久的雄兵刹那間在馨姨赤裸的背上劃出一道濕痕,並不急於脫離,反而磨磨蹭蹭爭取全須全尾的接觸,甚至就連垂下的陰囊也在盡最大的努力緊靠上去。
“啊!”陌生的襲擊自然嚇了她一跳,不自覺地往前挺腰想要逃開。
“馨姨,別怕……”我忍不住舔了一口她溫熱的臉蛋,左手回到三角區,右手握住她的E 杯大奶,發力收緊阻止她的遠離。
肉棒下半面與細膩肌膚的緊密接觸帶給我莫大的舒爽,同時,頸後、胸前、陰戶、背後同時受到刺激,馨姨再也忍不住,反手抓住我的手腕拉往最敏感的腿心。
對付陰蒂的方法與之前不盡相同,畢竟是最敏感、最嬌嫩的地方,一點痛都吃不得,我也只敢捏住周圍的嫩肉讓它與蕾絲內褲更劇烈地摩擦,而不是直接玩弄。
同樣的手勢一上一下,用食指來回撥弄硬挺的小豆豆,很顯然是下方的反應更加激烈,兩腿想要夾緊並攏卻又因為我的吩咐而保持分開,空蕩瘙癢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地挺腰以獲得更大的快感。
“小宇~~~”聲音中帶著無限的幽怨和渴望滿足。
我輕笑,“馨姨,舒服嗎?”
“嗯……”
“還想要更舒服嗎?”
“嗯!”這次的回應帶著急切,催促我立刻說到做到。
本以為接下來就是狂風暴雨,甚至馨姨都已經挺起柔韌的腰腹做好了准備,卻沒料到我依舊不急不緩,甚至還放輕了動作,改用指尖沿著中間的蜜裂緩緩游動,時而往復幾個來回後狠狠揉搓幾把肥美的嫩鮑,引起足尖向後繃直蹬在我的小腿上;時而中途停下淺淺戳進裂縫快速抖動,讓兩側的大腿也跟著顫抖;時而用兩指分開陰唇,中指隔著蕾絲輕輕點在更深處的嫩肉上,或是戳弄,或是用指甲劃動,每一下,馨姨都會倒吸著空氣發出細碎的呻吟。
左手掰過一條大腿用膝蓋壓住,使她只能無奈地將腿心大大張開。
而此時馨姨已不是完全背對著我,火熱的長槍停留在她腰際,引導一只柔荑把它握住的瞬間她嚇得想要松手,我哪里會給她這個機會,大手包緊她的手背,讓柔若無骨的掌心和五指握住我的肉棒小幅擼動。
“馨姨,幫幫我……”在我的祈求下,即使我松開手掌,她依舊生澀地主動套弄起來。
,
我不時挺腰躬身相就,引導她掌握合適的力度與套弄的行程,“馨姨真好……”
肉棒在她細心的服侍之下用力跳了兩跳,又興奮地吐出兩滴黏液。
面對她渴望被夸贊的眼神,也為了獎勵她的侍奉,左手順著大腿嫩肉摸回兩腿之間,先肆意捏弄兩下,引起“哦——”的一聲長長的呻吟,忽然惡作劇般輕拍一下,隔著被子都好像聽到“pia ji”一聲拍得水花四濺。
“啊!”馨姨挺腰的動作在一條腿被限制的情況下,反而變成了將膝蓋全力張開向上擡胯脫離床面。
手心“滋”地被噴了一小截水柱,順著指尖慢慢滴落,或者順著內褲流到臀尖沾濕床單。
左手在陰戶柔柔愛撫兩下,“馨姨,准備好了嗎?”
“什麼?”她還沒從剛才的小高潮中回過神。
“更舒服的……來了!”
“小宇,不……”完整的一句話都未說完,整個語調便驟然變得高亢,久不停歇。
“喔!不……太……太快了……嗚嗚嗚……”甚至因為極度的刺激嗚咽起來,流下了歡愉的淚水。
把正中的細帶撥到一邊,四指並攏完全貼合兩瓣大陰唇分開後的嫩肉,然後迅速動了起來,左右揉弄的頻率從一開始就達到最大,“噗嗤”、“噗嗤”,這是手掌掃過細小的泉眼將涌出的花汁向兩邊擠壓而出的聲音,和液體流到肥厚的蚌肉上被手指和掌心快速拍打的聲音。
馨姨雙足撐在床面,膝蓋將被子頂出兩個小帳篷,腰身也漸漸懸空,胯部上下左右扭動,時而遠離我的手掌,時而向上迎合,可不管怎樣移動,美妙的私處始終都在承受高速摩擦。
快感是如此強烈,即使我已經停下動作只是將手掌捂住陰戶不動,懸空的胯部依舊慣性地向上送了兩下,在空中等待了十幾秒,似在確認那讓它既瘋狂又快樂的魔手大發慈悲放過了對它的玩弄。
臀部重重落下,兩腿無力地癱開,胸口劇烈地起伏,“呼——呼——”
“馨姨,還沒結束呢……”
我壞笑一聲,讓她以為又將迎來剛才那般從未體驗過的癲狂,緊張地抓住作怪的手腕讓它不得動彈,“不要!”
對准身下剛被自己紅舌濕潤過的雙唇一觸即分,“放松,相信我……”
就像是人生中第一次親吻,馨姨整個人都愣住了,甚至連靈魂都停滯下來的感覺,黑夜中越發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就這麼呆萌地盯著。
“馨姨,你好可愛……”我忍不住心中的喜愛之情,再次垂首,而馨姨輕輕闔上雙眼,一動不動任我施為,甚至還配合地把嘴張得更開些。
這回我不再輕松放過,將她的雙唇全部含入口中,舌頭來回掃了個遍,然後啜住上唇細細品嘗,接著換下唇。
她張開的口中香舌無處安放,不時舔到我的嘴角,卻被我刻意忽略。
“唔……”香舌向外頂出,卻不料早已蓄滿口腔的津液順著嘴角流出,急得她猛然一吸,連帶著將我的舌頭也一起吸入口中。
乍然泡進溫熱的液體中,我下意識地攪弄兩圈往回拔,“咕咚”一聲,馨姨滿嘴的香唾都被我咽下肚去。
反應過來的馨姨羞得不可自抑,擡手捂住了自己半邊眼睛。
“哈——”夸張地嘆了口氣,“真甜!”旋即又猛地親吻下去,纏住她的小舌,先是在她的口內翻滾,又吞入自己口中攪拌,迎來送往,最後將其勾出體外。
兩舌相繞,頭越擡越高,這根舌帶也越拉越長。
兩人盡力伸出舌頭以維系這條肉欲的紐帶,即使只有舌尖貼在一起,都還在盡量卷起舌尖試圖勾住對方。
津液順著這條蜿蜒的長廊自上而下落入馨姨口中,即使在分開後,一縷銀絲也懸而未墜、源源不絕,直到距離實在太遠才從中繃斷,宛如一條晶瑩的匹練從下巴墜落到胸前。
看著馨姨也將滿口的液體分成兩批咽下,我壞笑道:“馨姨,味道怎麼樣?”
這次卻是比剛才感覺更加羞恥,然而她已來不及做出別的反應,就以最最動情的姿態呻吟起來,“嗯……哦……小宇……”
卻沒說出“不”這樣的字眼,看來確實是很享受到了。
自親吻伊始,我的左手就沒停下過動作,起初只是溫柔而反復地愛撫陰阜、陰蒂、陰唇及里側的果肉,及至彼此熱情索吻時,靈活的中指便尋到一個洞口,雖然緊小,但早在淫液的浸潤下濕滑無比,只輕輕轉動兩下就緩緩鑽進一個指節。
就像被密密麻麻的褶皺和吸盤所包圍,穴內仿佛生出一股莫大的吸力,只第一次,中指便整根盡沒,而指尖卻感到深處依舊空空蕩蕩。
“喔——”當我費了巨大的毅力向外抽時,手指周圍的嫩肉蠕動得更加劇烈,穴內產生的吸力也更強,好似對我的離去十分不舍。
完全拔出的瞬間,好像發出“啵”的一聲,穴肉都被帶翻了出來,“嗯!”
肥臀往上一挺,蛤口吐出一鞠黏液,外翻的嫩肉這才戀戀不舍地縮回去。
再次進入時便簡單了許多,中指直進直出,指腹不斷刮蹭沿途的肉壁,每一次都還改變手心的朝向,讓上下左右都能受到研磨。
盡管中指足夠靈活有力,卻改變不了既不夠深又不夠粗的事實,逐漸適應這種刺激後,馨姨又開始不安分地微微扭動,“嗯……嗯……”
見狀,中指和無名指並在一起,像剛才初次進入時那樣,先在洞口轉兩圈,拓開足夠的大小,再旋轉著進入。
更上一層的刺激讓馨姨再次獲得滿足,上身放松,所有的感知和力量都關注在了下半身,在那綿軟濕滑的小穴之中。
開辟通道是之前中指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而現在的任務則是……
我一邊細細感受指腹摸到的肉壁,一邊留心馨姨的反應,經過好一會兒的摸索,每當伸進大半根手指摩擦陰道上方一小塊比周圍稍稍粗糙些的地方時,馨姨總會呼吸粗重、忍不住發出一兩聲呻吟。
找到了,這就是獨屬於馨姨的傳說中女人的G 點!
“准備好了嗎?”我好心提醒她。
“什麼?”
穴內手指移動的范圍越來越集中於G 點附近,快感也越來越強,讓馨姨不由自主地隨著體內的手指擡胯、放下、左右移動。
“准備好……最舒服的事……”經過一小會兒,給了馨姨適應的時間,我猛地按在G 點上,手指用力往上提起,提到了一個馨姨的小腹無論如何也達不到的高度。
“喔!”突然的刺激讓她的腰臀立即懸空,而這一擡,不到最終結束就再也沒放下。
我輕喝一聲,“來了!”
仿佛苦練數年的體魄終於有了用武之地,深吸一口氣憋住,兩根手指以一個匪夷所思的頻率震動,胳膊與被子都摩擦出了“唰”、“唰”的響聲。
“啊!!!”馨姨的身體彎成一個反向的弓,小腹挺在最高點瘋狂地抽動,腳趾死死夾住床單,膝蓋在半空中極力向兩側大張。
過去三十多年前所未有的絕頂快感瞬間淹沒了她,尖銳高亢的聲线不再受到壓抑而持續不斷,“啊——”
不罔負馨姨認真練習如此之久的瑜伽,保持這個極難的姿勢好幾十秒依然還在堅持,只不過大腿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恐怕也快到極限了。
“抓住自己的奶子!”
馨姨此刻應當完全無法思考,腦海中除了一浪高過一浪的快感,什麼也不剩下,聽到我怎麼說便怎麼做。
她一把捏住自己左邊的奶頭向上拉扯,就像我的右手捏住右邊一樣,可是對待自己卻比我用力多了,僅從她胸前被子頂起的高度來看,奶頭被她自己扯到了一個驚心動魄的距離。
這樣難道不疼嗎?
疑惑只在我心頭一閃而逝,因為最終的時刻終於到來。
馨姨已經是強弩之末,我攢起最後一絲爆發力,也是最決絕的一股力量,將手速提到了極致,甚至有了抽筋的征兆。
“啊——啊——啊——啊——”馨姨大喊的聲調由低到高,最後幾秒,手指猛地全部塞入穴中,用力掏弄了十來下,像是要把里面掏空,每一下都會涌出大股清泉,再緊緊按住穴肉,像火柴頭與火柴盒側邊紅磷的劇烈摩擦,“唰!”飛速往斜上方一拔,同時右手松開奶頭回彈,口中牙齒咬在她的後頸上,三管齊下。
她的左手也為之一松,幾處尖銳的疼痛混合在一起,讓她難忍地將脖頸、肩膀和胳膊縮在一起。
但最讓我目瞪口呆的還是下面,被子被小腹頂得一掀一掀,“噗!”“噗!”“噗!”間或夾雜著水柱衝擊在棉被上和我的手上發出輕微的震動和悶響,再飛濺到我的皮膚,幾次噴射過後,水流沿著臀股淅淅瀝瀝地流下,水跡在床單上蔓延,很快就感到馨姨身下濕了一大片。
這次腰身在半空停留的時間更久,瘋狂的掙扎之後,再無力地上挺十幾下,全身不受控制地抖動幾次,才最終沉沉摔落。
“呃……呃……”偶爾,馨姨還會無意識地抖上一抖,像過電一樣,高潮的余韻依舊在身體中肆虐。
她的睡衣在不知不覺中被推到了胸口之上和大腿之下,在馨姨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內,我一直輕吻著她的額頭、眉眼、臉頰、雙唇、下巴和脖子,順著細腰、肥臀和大腿來回撫摸,另只手穿過身下將她摟在懷里。
“馨姨……馨姨……”我輕聲呼喚。
“小宇……哇!”聽到我的聲音,她終於活了過來,卻在第一時間抱住我大哭起來,“小宇……我以為……自己死掉了……”
“怎麼會呢?”一下一下拍著肩膀哄她,等心情平復後,戲謔地問道,“馨姨,剛才快樂嗎?”
“嗯……”盡管羞不可遏,卻沒法反駁。
“那……想不想更快樂一點?”
她顫了顫,哀求道:“不要……姨真的不行了……”
“騙你的……呵……”我知道今晚已經夠過火了,要是再來她肯定吃不消。
溫香軟玉在懷,馨姨是爽透了,然而我還可憐地沒有瀉火,可看她的狀態,實在是什麼都做不了了,只能內心哀嘆。
感受到床單和棉被都濕透了,我取笑道:“馨姨水真多,床都不能睡了……”
“啊!”她匆匆拉上睡衣,顧不得難為情,摸開床頭燈,“小宇快下來,別著涼……”說著就掀開被子。
“啊!”這次是真正的驚呼。
我的“人間巨炮”還沒來得及收起,即使處於半軟半硬的狀態也斜斜指向半空,在馨姨的注視下,被冷風一吹,立刻精神抖擻地左右一擺,又恢復了雄赳赳氣昂昂的姿態,更因為之前雖然受過刺激但還未發射的緣故,現在表現得更是青筋直跳得猙獰。
內褲裝不下肉棒的完全體,我穿好外面的睡衣遮掩,站到床下才發覺渾身都濕透了,再看馨姨,簡直跟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馨姨,你快換身衣服吧,別感冒了。”
“可是,你……”她還在關注我尚未發射的大炮,忽然打個冷顫,“嗚~~”於是不再言語,迅速找出一套衣服出門換去了。
糾結好半天也不見人回來,我悄悄溜回家中,把衣服脫光擦拭一遍,甚至離開時沒敢跟馨姨打招呼。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索性我也破罐子破摔了,什麼悔恨、愧疚什麼的統統見鬼去吧,就承認自己是個好色無恥之徒又怎麼了?
只不過到底該怎麼處理彼此之間的關系實在讓人頭疼。
誰說色狼就不能有責任感了?
韋小寶還有七個老婆呢,不照樣能為了她們出生入死。
“誰在外面!”
“小宇,是我……”
報應來得這麼快,我不辭而別,馨姨就不速而至,剛才胡思亂想之際,連底下大門開合都沒注意,直到腳步聲走到門口才聽到動靜。
懶得再套上衣服,“這麼晚了還不睡,過來有什麼事嗎?”
“嘶——”四肢修長,胸腹被分成一塊一塊的輪廓,隨著動作肌肉仿佛活了過來,拉伸、壓縮、變形,讓人毫不懷疑其中蘊藏的爆發力。
馨姨微不可查地倒吸一口涼氣。
“姨……姨沒床睡……”
“吭——”我的輕笑讓她憋紅了臉。
這樣的理由實在是……別忘了,黎叔的私人物品雖然都帶走了,基本的家具還留著在呢,更何況峰子的房間還一直保持原樣。
在她手足無措幾乎快要轉身就走時,“進來吧。”關上門後我順手就把她拉進了被窩。
相對而臥,摸著她的肩胛,“怎麼了?難不成又想要了?”
她先是欲言又止,嘴唇蠕動,臉色卻越來越不對,聽到我的話,突然“嗚——”地一聲哭出來,邊哭還邊往我身上摟。
我趕忙拍著背安慰,“怎麼了,怎麼了……對不起,我又說錯了……別哭……對不起,別哭了……”
“小宇、小宇……”狠狠發泄之後,“姨不是壞女人……剛才……剛才……姨不是……嗚……小宇,你要相信姨……”
我還當什麼呢,原來是事後覺得自己的表現過於羞恥淫蕩,怕被我從此看輕。
她這麼單純,肯定沒見過那些甚至算得上變態的東西,更何況……
“就這個啊?”我吻去她的眼淚,終於是咸的,而不是混有獨特奇異的香味,“剛才那都是正常的反應,大部分女人都會這樣,只不過馨姨你以前沒見過罷了……”
“真的嗎?別的女人都會……”
“真的!”面對她帶著猜測的眼神,我連忙解釋,“當然,我沒親眼見過,也沒對別人做過……”
“嗯?”她更加疑惑了,就差沒開口問,那為什麼你會這麼熟練?
“我是……我學習過,自學!剛才也是第一次實踐。”
“還有……還有教這種……這種東西的嗎?”
我只能尬笑,“哈哈……只要存在,那自然都是有的……”
再次面對她目不轉睛地注視,我清楚地懂了其中的好奇,明白馨姨也想多了解了解,免得以為我的解釋其實是在騙她。
為了避免讓她陷入自我懷疑、自我否定的怪圈之中,我硬著頭皮說道:“那個……我真沒騙你……學習資料我都存學校電腦里面了,等下次回來我帶給你……”
“好……那個……”她湊得很近,聲音低低的,我這才感覺一只小手用指尖點在我的胸膛,沿著疤痕“走”到小腹,然後在肌膚上滑動,直到手心隔著內褲輕輕握住,“小宇……小宇還很難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