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熱乎乎的手驀地伸過來握著了我的手,熱烈地搖晃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熱烈的歡呼聲在走道里響起,我才發現走道兩邊已經站滿了人,男男女女不下二十個,馬彪和金蓮面帶如花的笑容,就像閱兵一樣的從他們之間走過去,依次和她們握手。
握著我的手的是四十分鍾之前來飯店門口幫我提行李的那個帥哥,那個大胡子兄弟和他那面容清秀女朋友也在隊列之中。
我哪里見過如此陣仗!
呆若木雞挪不動腳,馬彪已經走到隊伍的盡頭,回頭急切的盼望著我走過去。
“快跟他們握手,為了禮貌!”
剛才和我握手的帥哥拍了拍我的手臂,我惱怒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受了極大的侮辱,難道我沒有禮貌?
再說我為什麼要禮貌?
走道里一片鴉雀無聲,都歪著頭看著我,真誠地等待著我給他們“禮貌”。
我無可奈何地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和他們握手,我覺得這就像是領導來臨之前的彩排,讓我顯得愚蠢而又可笑,動作也更加笨拙起來。
我像個傻逼一樣依次和她們握手,還好都是年紀和我相當的人,有個女孩子更小一些,大約十六七歲的樣子,姑且叫她“小不點”吧,到她跟前的時候,我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她諂媚地笑著伸出柔和潔白的小手來,我握著她的手說:“你好!”
她羞澀地點點頭也說:“你好!”
握完手之後,有幾個女孩子一窩蜂圍上來,像看馬戲團里不慎跑出來的猴子一樣,拉著我的手要我和她們一起做游戲。
很多人剛才還在走道里進行熱烈歡迎儀式,轉瞬間已經進入到一個有陽台的房間里,一下子各就各位,打撲克的打撲克,下象棋的下象棋,走玻璃彈珠的走玻璃彈珠,說笑話的說笑話……
我覺得他們就是天生的演員,各司其職,即刻到位。
我掙開她們的手,告訴她們我不想玩。
那個看起來年齡比較小的女孩子好像是鼓足了勇氣跟我說:“帥哥,我還是處女呢!”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變畏縮著躲到人後面去了,簡直就是胡鬧,處女和非處女難道還和玩游戲扯上關系了?
我找到在人群外面的馬彪,他正和金蓮低聲的在那里說話。
“老馬,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我笑著對馬彪這樣說,讓自己盡量顯得平靜不被看出來。
“好吧,坐了一晚上火車,也蠻辛苦的了。”他體貼地說,看了一下金蓮:“去把被子拿來。”金蓮順從地跑到那個“娛樂室”的隔壁去了。
馬彪帶著我推開一扇雙開木門,里面是個大客廳,除了地板上鋪滿了拼接的淡藍色的泡沫墊子之外,什麼也沒有,空空蕩蕩地。
我進門的時候注意到,進門左手邊還有一間用深藍色布簾隔開的房間,剛好和這個“大臥室”毗鄰,斜對門往左過去才是“娛樂室”,再過去就是金蓮跑進去拿東西那間(也許是儲物間吧),“娛樂室”和儲物室的對面是洗手間和廚房。
“就睡這里?”我疑惑的看著馬彪說,我還從來沒在這麼大的“奢侈”的房間里睡過覺。
“是啊,你就將就一下啦,出門在外,條件比較艱苦,你是知道的?”
馬彪避開我的視线,不敢和我對視,一邊接過金蓮拿來的被子向角落走去。
“好吧!”我向金蓮攤開手無可奈何地說,“既來之則安之吧!”我心里這樣想。
“你放心,不會有人來打攪你的,你會得到好好的休息的,晚上一起出去吃飯。”金蓮的臉有點紅,好像在央求我似的。
馬彪已經把床鋪鋪好,正向我招手,金蓮走過去麻利地把床鋪重新整理了一下,顯得更平整些了。
我脫了鞋躺上去,金蓮和馬彪退到門外去了,順手把門帶上了,我聽到了“晃啷晃啷”的金屬摩擦的那種刺耳的聲音,好像有什麼人拿來鐵鏈,要從外面把門鎖上,卻被馬彪低聲制止了。
我拿出手機來看了一下,現在快兩點過了,正是睡午覺的時間,好久沒有睡過午覺了,何不痛痛快快地睡一覺呢,管它什麼傳銷不傳銷的。
我想給爸爸或者是馨兒或者是蓉蓉打個電話,可是就在我拿出手機看時間的時候,已經有人在門口透過門縫向里面窺視了,說不准還有兩個看門人像門神一樣地一左一右地為我站崗哨呢。
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這樣會打草驚蛇,我最好的選擇就是真的累了,然後乖乖睡覺。
我認了,我知道這是傳銷,都怪我,慌不擇路;都怪我,太信任朋友。
盡管這幫行為怪異的人讓我不安,盡管我擔心一覺醒來我的身份證和手機都會不翼而飛——我還是決定睡覺了,還能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這里的每個角落都不會是隱秘的,什麼東西也藏不住。
大約是四點多鍾的時候,我被馬彪叫醒了,該死的,我還沒睡夠呢?
再說了,四點吃中午飯太晚了點,吃早飯又太早了點,不過還是起來吧,這本來就是一幫不太正常的人。
去洗手間經過“娛樂室”的時候,我朝里面瞥了一眼,里面還是那番其樂融融的景象:大家都席地而坐,談笑風生,一邊玩著游戲一邊打情罵俏,大胡子男孩還伸手去捏一個胖乎乎的女孩的圓鼓鼓的臉蛋,那個清純的女孩伸長著赤腳仰面躺倒在他男朋友的懷里。
地上就像我睡的那間大臥室一樣,鋪滿了藍色的泡沫墊子,墊子上並沒有什麼有趣的圖案。
看得出來他們真的過得很開心,只是這麼多人住在三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房間里,到了晚上該怎麼睡?
大家都是正當青春期柯爾蒙旺盛的年紀,不會有那種淫亂的事情發生吧?
進了洗手間關上門,摸了摸身份證和手機,還好,它們還安全無恙地躺在我的衣兜里。
這是一間很大的長條形的洗手間,可是在地板上卻放滿了泡著衣服的塑料桶,發著餿臭難聞的味道,不過還好,有兩個坐便器還有水龍頭和淋浴的噴頭,晚上可以洗個澡了——身上黏黏糊糊的難受。
在坐便器對面的牆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內褲,那松弛的肥大的單色內褲應該是男生的,那些小巧的五顏六色的內褲應該是女生的,我一直不明白女生一般都會有豐滿的臀部,為什麼內褲就比男生的小?
我看見其中一條新鮮的粉色的花邊內褲很像馨兒穿的那一條,忍不住伸手去扯歪過來看了一下,把鼻子湊近那個部位聞了一下,上面有股騷香的令我頭暈的味道,也許是受了這種淫靡的刺激,我的下面瞬間有了反應,掙扎著就要直立起來,尿意更加迫切了,我才想起我是來上洗手間的。
我撩開坐便器的蓋子把這不聽話的伙伴掏出來,稀里嘩啦開始尿起來,尿完之後,我扶著根部甩了幾下,好讓殘留在里面的尿液也抖落出來。
看著它蠢蠢欲動的傻樣兒,我忍不住捏住包皮沿著粗大肉紅的莖身前後擼了一下,上面傳來奇癢難耐的電流樣的波動,直達腦際,我忍不住閉著眼睛仰著頭,如釋負重地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就在我准備進行再次愉快的嘗試的時候,洗手間的門外突然發出細小的聲音:“讓我看!”
,嚇得我一激靈,迅速地把肉莖塞進內褲里,匆忙地拉上拉鏈系好皮帶,臉上一下子滾燙起來,我甚至感覺到脖子上的筋條也鼓脹起來了,這種被偷窺的經歷還是第一次,讓我惱羞成怒。
我快步朝洗手間門口走去,發現洗手間的木門上有個細小的孔洞,真變態,上個洗手間都沒個清淨,還要不要人活了?
我怒氣匆匆地拽著門“彭”的一聲拉開,卻是那個“小不點”和金蓮在門外,金蓮拽著小不點的胳膊,好像我把她們嚇住了,從她們的臉上我看出了驚懼的抖動。
我該怎麼說呢?
要是隨便是任何一個男生我就要發飆了,可是在面前的卻是兩只楚楚可憐的小兔子在瑟瑟發抖。
情況最清楚不過了,金蓮先看,在看的過程中發現了什麼(大概也就是是我聞內褲的時候和擺弄我那話兒的時候吧)被小不點知道了,小不點吵著要看,也不知她看了沒有,有可能是還沒看就被金蓮拽住了胳膊;也許是正在看,聽到我的腳步聲後被金蓮拉開,不管是什麼情況,金蓮是看見了。
我氣哼哼地說不出話來,對面的“娛樂室”里還在一片鬧騰。
我們就這麼對峙了四五秒的時間。
“是我……”金蓮開口說話了,聲音顫抖著但是有種無所謂的頑固,那神情仿佛告訴我:“我就看了,你要怎麼樣?”
在我剛才惡狠狠的目光的威逼下,她已經把那只嚇壞了的小貓拉到身後保護起來,難道我看起來要打人?
打兩個柔弱的女人?
“好吧,是你!”
我無可奈何地說,說出來話沒有一點殺傷力,連我都為自己感到失望,可是除此之外我還能說什麼呢?
我也怕事情鬧大了,引得里面的那幫無聊的人都跑出來看熱鬧——這可不是我想看見的場面。
“那麼,你不會和別人說吧?”我停了一下說,聽起來像在央求他們,畢竟我聞了某個女生的內褲,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金蓮連連點頭,小不點也跟在後面連連點頭,既然都保證了,我還有什麼要說的呢!
我一甩手走到“娛樂室”里去找馬彪,我想他應該在里面,後面傳來下不點嘻嘻的笑聲,嘖嘖著說什麼“真大”之類的葷話,金蓮打了一個噤聲,制止她說下去——這些我都聽到了——雖然聲音很細小。
“娛樂室”里的人正在玩得不亦樂乎,只有一個穿著迷彩休閒服的微胖的女孩在一本正經地學著軍隊里操正步,就像大學入學時干的那種蠢事兒一樣:一只手肘平抬與胸齊,另一只半握拳頭放在側後方,一只腳繃直小腿肚子,另一只繃直腳尖向前踢出,如此交替。
這女孩皮膚白皙像重慶人,只是她身材稍微有點發胖,要不還是挺好看的,個子比金蓮要高一些。
她正在有板有眼地用川普喊“一二一……”,見我進來了,便停了下來。
“帥哥,來一起練步伐嘛!”這只肥胖的海豹向我笨拙地走過來,用標准的四川話熱乎著邀請我。
“彪哥呢?”我不想跟她囉嗦,便直截了當地問她,我才不想練習什麼操蛋的步伐。
“剛還在這里呢?你去客廳找找吧!”她訕訕地紅臉說。
我轉身出來的時候,金蓮和小不點還在角落里竊竊私語。
我走到剛才我睡覺的大客廳門口,從開著的門里看見馬彪正站在陽台邊上,雙手插在褲兜里,透過陽台的鐵欄杆像外面看,陽光斜斜地打在對面的建築物白色的牆壁上,刺眼的光亮讓他不得不把眼睛眯縫起來。
有那麼一兩秒,我又看到了馬彪以前的樣子,跟現在這間屋里的其他人截然不同。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在想家嗎?
他在這里快樂嗎?
這些問題在我頭腦里盤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