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7章 一網打盡
陳振鍾站在踏青園門外,等著翠苓進去為他通報。
踏青園位於楚府東院內,這東院原本是楚名亭所住。
歷來住於這東院的通常為楚府下任宗主,陳振鍾算了下,大概也就出了楚名亭這個意外吧,不但未能繼任宗主,反被任命到幽州那種苦寒之地當了太守。
東院內除了主院外,還有五座較大的庭院,楚名棠的五個子女正好一人一座,由北至南分別是楚軒、楚原、楚錚、楚欣和楚倩這五兄妹。
而這踏青園又居五院正中,陳振鍾很早就覺得疑惑,楚府一直以來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踏青園通常都是東院主人的長子居住,它是上任主人就是楚名亭的長子楚慎平,可宗主楚大人不知為何偏偏將最小的兒子安排於此。
陳振鍾後來才漸漸明白,宗主這番安排恐怕早已深意。
如今大公子和三公子都已遠赴南线,而這院內的五公子卻掌握著楚家暗中最大的勢力――鷹堂,府內不少有心之人也逐漸看出其中奧妙之處。
陳振鍾很慶幸自己一開始就走對了路,成為投效五公子的第一位鷹堂高級執事,如今不但成了自己夢寐以求的赤堂主執事,在五公子受傷期間,更是隱隱成了鷹堂的二號人物。
而原本炙手可熱的楚名佐等人卻已是階下囚,看來在鷹堂是待不長了。
只聽“吱呀”一聲,翠苓打開門,陳振鍾突然發現這俏丫頭雙目有些紅腫,不禁暗暗奇怪。
他是這踏青園的常客,與翠苓已是頗為相熟,正想打趣幾句,卻見楚錚帶著歐陽枝敏和楚芳華四婢從門內走了出來。
陳振鍾忙躬身行禮道:“參見五公子。”
楚錚點了點頭,邊走邊道:“陳先生,那唐府周圍可已布置妥當?”這里不是鷹堂,楚錚和陳振鍾之間便按府內規矩稱呼。
陳振鍾道:“屬下和尉仕二人已讓人對唐甘江的府邸嚴密監視,並按公子所命,赤堂和鷹堂其余在京的高手也已在唐府附近候命。”
昨夜楚錚突然下命對唐甘江府嚴加監控,陳振鍾和尉仕等人頗為不解,不知楚錚為何對一普通官員這麼重視。
兩人將唐甘泉的履歷調來後琢磨了一番,發現里面確有蹊蹺之處,二人猜想楚錚此舉必有深意,不敢怠慢,按楚錚之命分頭行事。
楚錚嗯了一聲,回頭對跟在身後的歐陽枝敏說道:“你先去吧。”
歐陽枝敏會意,知道公子是讓他去速去萬花樓,他向楚錚和陳振鍾施了一禮,轉身離開。
楚錚對陳振鍾說道:“我們也走吧,父親大人恐怕已經在門口等了。”
楚錚邊走邊說道:“尉仕和南風蟬兩人代理藍紫二堂,我所交辦的事怎麼樣了?”
陳振鍾道:“目前還算順利。鷹堂畢竟是個秘密組織,特別是青、藍、紫三堂,底下那些真正辦事的與掌管他們的人員通常都用密函聯系,尉仕和南風嬋按公子吩咐,昨日離開鷹堂後便將各堂的分執事們集中到一起,宣布了公子任命他們為藍紫二堂的代執事之事,他們二人都是原赤堂的高手,屬下允許他們走時身邊可以帶幾個得力弟子,藍紫二堂有幾個有不服的已經被繳了印信關起來了。”
楚錚頗為滿意,點了點頭。
幾人出了楚府大門,見楚慎安已經帶著二千多名禁衛軍站在門口了。
這禁衛軍是否是精銳部隊暫且不說,但他們的裝備絕對是大趙國最好的,軍士們手持長戟,腰掛短刃,身上鋥亮的明光鎧甲在朝日的陽光下晃得楚錚幾乎睜不開眼。
陳振微一皺眉,低聲道:“公子,怎麼還要運用禁衛軍?這些都是一些公子哥,哪能對付得了一群高手?”
楚錚眯著眼睛說道:“高手也敵不了人多,這些禁衛軍雖出不了什麼大力,但必要時能阻止一下那些刺客還是可以的。鷹堂畢竟還不為人所知,此番捉拿凶犯還得以禁衛軍的名義。這些禁衛軍中大多是楚家子弟,由他們在府外警戒,也可免得不相干的閒人來看熱鬧。”
楚錚見吏部尚書唐孝康和楚慎安站在不遠處,便上前行禮道:“參見唐大人,楚將軍。”
唐孝康臉色有些憔悴,顯然是唐甘江之事讓他頗為煩心,見楚錚過來,強笑道:“五公子不必多禮。”
楚慎安和楚錚尚是初次見面,見狀連忙將楚錚扶起,笑道:“五弟,你這是干什麼,跟我這做哥哥的還這麼客氣?”
楚錚笑道:“過幾天兄弟我就要到哥哥手下效力了,不客氣點怎麼行?”
楚慎安也笑道:“軍中一切事物,為兄已經都為你准備好了,就等你上任了。”
楚錚搖頭笑道:“一個芝麻小官,哪說得上什麼上任。”
楚慎安道:“聽你三哥說你神勇無比,軍力最重武力,你升遷不過是早晚的事。”
正說著,楚名棠也從府內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三個老者,正是鷹堂三位供奉李長笑、龍驚天和陸伯春。
唐孝康和王秀荷兄弟連忙走上前去。
楚錚見過父親後,向這三個老者行禮道:“這次要有勞三位前輩了。”
他還不是鷹堂的正式堂主,差遣不動這三個老頭子,只能請楚名棠出面相請。
李長笑笑道:“宗主有命,我們三個老頭子自當遵從。何況這次對付的又是魔教中人。”
一旁的陸伯春突然咦了一聲,指指前方道:“怎麼這老小子也來了?”
楚錚回頭看去,只見一群灰衣人在一個須發花白的老頭子的帶領下,向這邊緩緩走來。
楚名棠笑道:“三位老先生請莫見怪,此次抓捕刺殺梁大人的凶犯,也並不是我楚家一家之事。三大世家如今已成聯盟之勢,王家自然也派了高老先生等人前來相助。”
陸伯春見楚名棠開口了,也不好再說什麼,走下台階衝那老頭叫道:“高士英,你也有十來年沒在京城露面了吧,還以為你死了呢。我們三兄弟見你們三缺其一,也不好意思再上門欺負,這些年你都跑哪去了?”
高士英也就是當年平原楚府的高總管,自從楚名棠的隨從換成鷹堂中人後,為了避嫌他從未在上京楚府的出現過,聽陸伯春此言高士英冷笑道:“放心吧,老夫身子再怎麼身虛體弱,也不會死在你們三人前頭。說起來老夫回京城也已經好幾個月了,原本也想會會幾個老朋友,可你們三個整天縮頭躲在府里,如今楚王兩家關系不同以前,老夫也不想上門討教,免得給姑爺添麻煩。”
陸伯春這才想起楚名棠還是王家的女婿,語氣不由得緩和下來,道:“那好。今日你我首次聯手,為的是對付那些魔門崽子,不如就這麼賭上一場,看哪個逮得魔崽子多。”
高士英一聲長笑,道:“好,一言為定。”
陸伯春道:“一言為定。”
兩人擊掌為誓,“啪”的一聲,雙掌合在一起。陸伯春和高士英兩人臉均一紅,衣袖無風而動。
楚錚皺了皺眉,走到二人身邊施禮道:“二位前輩不是說好要到唐府再比試嗎,在這里動手不但傷了和氣,還損了功力,豈不是便宜了那些魔門中人?”
陸伯春和高士英聽楚錚所言,哼了一聲,兩人衣袖頓時越來越鼓。楚錚搖頭苦笑,向後退了幾步。
只聽嘭的一聲巨響,兩人袖子被震得粉碎,在空中如蝶舞紛飛。陸伯春和高士英各退數步,氣息微促。
楚名棠見這幾個老頭年紀雖老,但性子頗烈,不由得心里擔心,過來說道:“時辰已不早了,我們還是走吧。若是去晚了,事情難保會有變數。”
兩千禁衛軍加上鷹狼兩堂的高手,浩浩蕩蕩地開向唐甘江的府邸。
一路上倒也沒多少人圍觀,禁衛軍昨天在京城里鬧騰了一天,京城百姓已經習慣了。
唐甘江只不過是個普通官員,府邸也並不很大。
楚慎安一聲令下,二千禁衛軍將唐府圍了個嚴嚴實實。
楚名棠正想命人上前敲門,楚錚在背後輕輕拉了他衣襟,輕聲道:“父親,請稍等一下。”
楚名棠一怔,楚錚說道:“父親,鷹狼兩堂高手又不認識那些魔門中人,我們就這般進去查問也問不出什麼結果來。請父親稍候,孩兒已命人去請對一個魔門頗為熟悉的人物,馬上就到。”
楚錚今晨時突然想起此事,便命歐陽枝敏見到徐景清時請派門中一位長老過來。
那唐甘江不過是個小吏,府中下人也不過就二三十人,多了便會惹人生疑了,若那些人真是魔門中人,天魅門長老一看便知。
楚錚昨夜遇到趙茗後,頗有些心動,若是今日有這天道高手在此,事情肯定會順利很多。
但想想還是放棄了,天魅門既然來此,她若再來了,以她眼力恐怕很快就認出徐景清她們是魔門中人,到時楚家和自己就說不清了。
這婆娘對自己原本就已很不滿,若再發現自己與魔門中人勾結,那麻煩就大了。
楚名棠聽了覺得也有理,便道:“那為何不讓你師你同行,他對魔門應該也相當熟悉。”
楚錚苦笑,吳安然若肯來,自己又何必那麼多事請天魅門,口中卻說道:“師父在此不方便,鷹堂三大供奉對魔門頗為不善,還是讓師父暗中行事為好。”
不一會兒,歐陽枝敏手持楚府令牌,帶著一個黑黑瘦瘦的漢子走了過來。楚錚一愣,這是何人,他怎麼從來未曾見過,難道天魅門還有男長老?
那漢子走到楚錚面前行禮道:“參見五公子。”聲音雖然粗豪,但細聽之下仍有些軟媚,顯然是此人刻意為之。
楚錚看了看他的喉部,並無突出之處,知道此人必是個女子假扮而成,口中說了句“免禮”,眼睛卻仔細看著那人臉部,細細打量著。
只見那人臉上皮膚雖顯黝黑之色,但衣領之處仍隱隱可見雪白的肌膚。
那人見楚錚直勾勾地看她,不由得一笑,輕聲道:“五公子不認識我了?”
她這一笑,楚錚登時認了出來,竟是天魅門主徐景清。
楚錚一驚,道:“師叔,你怎麼親自來了?”
徐景清無奈道:“天魅門雖源出魔門,但久居中原,與西域魔門來往卻不多。門內眾人也就我曾跟先師曾到過西域,見過不少魔門中人。五公子既有此命,本門主只好親自來了。”
楚錚道:“那師叔那些弟子呢?”
徐景清道:“就在附近,還好小歐陽手中有楚府令牌,不然禁衛軍就把她們幾人給趕走了。”
楚錚呵呵一笑,道:“那就有勞師叔了,小侄帶你去見過家父。”邊走邊想,徐景清把她那對大胸藏到那兒去了。
楚錚帶著徐景清見過楚名棠。楚名棠微微頷首,對徐景清道:“有勞尊駕了。”
徐景清看著楚名棠,這大趙國最有權勢幾人之一看起來不過才四十余歲,氣度不凡,舉止間充滿攝人的魅力。
徐景清一時間竟有些心亂,俯首道:“能為太尉大人效力,實是小民之幸。”
楚錚很敏感地覺得有些不對,忙道:“父親,徐先生既然已經到了,讓孩兒就帶她和幾位供奉進這唐府吧。”
龍驚天說道:“小公子就不要進去了吧,里面若真是魔門凶人,那必會十分危險。小公子千金之軀,何必以身赴險。”
楚錚道:“多謝龍老前輩關愛。不過有這麼多前輩在,父親,還是讓孩兒同他們一起進去吧。”
楚名棠有些猶豫,但一想楚錚既然是鷹堂之主,日後要統領群雄,縮頭縮尾的又豈能服眾?
於是說道:“好吧。唐大人,慎安,你們和錚兒一起進去吧。”
兩人應了聲事,率眾人走到唐府門前,唐孝康對身旁一人說道:“上去敲門。”
唐孝康心里很清楚,因唐甘江這事,楚名棠已經對他有所不滿了。
照理來說,就是已經有了確鑿證據,抓捕唐甘江這樣一個普通官員根本用不著他吏部尚書出馬,刑部隨便派個侍郎都已是給唐甘江天大的面子。
楚名棠如此做,顯然是在告誡唐孝康,不過唐孝康心里反而松了口氣,起碼太尉大人是想要保他的,否則根本就可以不聞不問,有這把柄在楚名棠手中,早朝時只需一個奏折,就足以將唐孝康革職法辦。
如今在朝中誰還敢違楚名棠之命。
原先是楚名棠對頭的方令信如今已和他一個鼻孔出氣。
當初參倒湯受望他唐孝康是出了大力的,方令信對他可絕無好感,若楚名棠不想讓他再當這個吏部尚書,方令信是很樂意落井下石的。
不過唐孝康背上依舊冷汗涔涔,如果所料沒錯的話,眼前這府院里面藏著一群殺手。
就是這些人在極短的時間里將梁上允一行數十人全部殺光,顯然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
禁衛軍將此地團團圍住也快有小半個時辰了,可這府內居然一點動靜也沒有,唐孝康覺得很不對勁,要麼里面已經空無一人,要麼這群殺手在准備最後一搏。
那禁衛軍抓住大門上的門環重重地敲了三下,唐孝康只覺得心一抖,忍不住後退了半步。
楚錚暗暗好笑,不過想了想也難怪,這唐孝康畢竟是文官,膽子小了些,於是說道:“唐大人,這刺客最多不過三十余人,我們卻帶了兩千多人,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啊?”
唐孝康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暗想一個小孩都不畏懼,自己堂堂吏部尚書還怕什麼。
忙掩飾道:“五公子,太尉大人如此做必有他的道理,這些刺客野蠻凶殘,還是小心些為好。”
突然,屋內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眾人不由得都是一驚。
鷹堂供奉李長笑一皺眉,道:“我們進去吧。”說完上前兩步一掌劈出,只聽一聲巨響,唐府的兩扇大門登時遠遠地飛了出去。
眾人走了進去,只見唐府的前院內站了二十幾人,為首一高一矮兩位老者,神凝氣定。
兩人身前趴著一人,身子尚在不停扭曲著,顯然方才那聲慘叫是由他發出。
徐景清在楚錚背後微微驚呼道:“五公子,那矮一些的老者就是風行萬里李萬山。”
楚錚松了口氣,自己沒有料錯,這些刺客果然是魔門中人,為首之人是“風行萬里”李萬山也賭對了。
“那另一個老者是不是”劍若游龍“童可成?”旁邊陸伯春問道。
方才徐景清聲音雖小,可陸伯春等人內力深厚,聽得清清楚楚。
鷹狼兩堂高層對天魅門的存在早就知曉,且多年來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只要天魅門行為不太過分,鷹堂兩堂絕不插手。
楚錚將徐景清請來,幾位供奉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
徐景清看了看,道:“不是,不過看他腰間彎刀的模樣,應該是血刀宗的赫連雪。”
楚錚點了點頭,右手衝身後做了手勢,一禁衛軍副將會意,將兩指放到嘴邊一聲唿哨,登時唐府四周牆上站滿了禁衛軍,手持強弓硬弩,對著院內的魔門中人。
唐孝康強攝心神,上前一步道:“本官吏部尚書唐孝康,唐甘江何在,喚他出來見我。”
那高個老者淡淡地說道:“你們既然來此,就該知道世上早已沒了唐甘江這個人。”
唐孝康心中一喜,唐甘江既然為他們所殺,自己身上的責任就小了好多,嘴上卻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膽敢殺害朝廷命官?”
那矮個老者不屑道:“那是你們大趙的朝廷命官,與我們何干?”
楚錚笑道:“聽這位老先生的口氣,你們並不是趙人,那可否說說你們來自何處,為何要殺我大趙官員?”
矮個老者哼了聲,並不作答。
陸伯春不由得譏道:“想不到堂堂魔門長老”風行萬里“李萬山,竟也個藏頭露尾之輩。”
李萬山臉一沉,道:“閣下何人,你我素曾謀面,你怎認得老夫?”
陸伯春拱手道:“在下陸伯春。”
李萬山一怔,一旁高個老者拱手道:“原來是”長生劍“,在下聖門血刀宗赫連雪,雖說在下久居西域,但對”長生劍“之名也是久仰了。”
說完又看了看站在陸伯春旁邊的李長笑等人,道:“這幾位想必也是高人,陸兄可否替在下引見一下?”
李長笑道:“不必陸兄引見了,老夫自報家門,”八面來風“李長笑。”
龍驚天微微一笑:“在下”陸上游龍“龍驚天,可惜貴門的另一長老”劍若游龍“童可成童長老沒來,不然僅憑這名號,老夫也要和他切磋切磋。”
高士英冷笑一聲,抱拳道:“老夫的名號不如這三人威風,”鐵指手“高士英。”
徐景清臉色煞白,還好臉上易了容。
她呆呆地看著楚錚,怎麼也沒想到這少年身邊竟有如此多成名已久的宗師級高手,可笑自己還想與他討價還價,僅憑這四個老者出手,便可把天魅門給輕易滅了。
李萬山和赫連雪也是越聽心越沉,眼前這四人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任何一個與自己都在伯仲之間,今日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赫連雪向四周看了看,牆上那些人雖都身披禁衛軍服飾,但張弓反搭箭之人個個氣定神閒,箭尖竟無絲毫晃動,顯然也都是一流高手。
他雖不知那些禁衛軍士是鷹堂高手所扮,但也曉得已是陷入絕境,不由得慘然一笑,轉過頭去對李萬山說道:“萬山兄,是小弟教徒無方,連累萬山兄了。”
李萬山冷哼一聲,道:“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
魔門弟子凌晨之時就發現府外有些可疑人物來回走動,但卻並未注意。
因為這邊大都是官員府邸,禁衛軍昨日就已對這一帶加強警戒,以防再有官員遭遇不測。
李萬山雖覺得有些不對,但又無法派人出去詳查。
魔門中人大都是西域人士,舉止相貌與中原人頗有不同,當初混進京城都是易過容的,又是冒充進京赴任官員的下人,沒有人注意他們,如今不同了,禁衛軍已對全城戒嚴,任何在街頭行走之人都會受到官府中人盤查,很容易露出馬腳。
李萬山想了想,也只有作罷。
等大隊禁衛軍將唐府團團圍住後,赫連雪和李萬山才知大事不妙,方想撤離,卻發現外面已是水泄不通。
兩人百思不得其解,這些禁衛軍顯然是有備而來,可大趙國怎麼就那麼確定自己這些人就躲在唐府?
兩人突然想起昨日殺了梁上允後,大多數弟子都隨二人回來了,只留了三個出生於中土的弟子在外面打探消息,於是將三人喚來一一查問。
李萬山發現赫連雪的一個得意弟子神色不對,不由得疑心大起,不顧赫連雪阻攔,對那弟子嚴刑逼供。
李萬山的獨門絕技“攝魂指”與吳安然的“大搜魂手”有著異曲同工之處,都是江湖有名的逼供手段。
那弟子受刑不過,只得招了。
原來他昨日見兩人從楚府出來,一群下人對他們極為恭謹,其中一少年衣著雍容華貴,舉止間派頭十足,顯然是個世家子弟。
那弟子知道楚家是趙國最大的世家,不由得心起殺機,暗想若是殺了此人必能得師父歡心,便暗中跟隨楚錚和吳安然想伺機出手。
不料卻被楚錚發覺,若不是吳安然手下留情,他早已被俘。
回到唐府後,那弟子不由得心中犯難,此次既然未得手,又露出行蹤,若是如實說了師父絕不會輕饒,何況那李萬山長老又心狠手辣,若一怒之下要殺自己,師父都未能阻止得了。
他心存僥幸,暗想反正過兩日魔門就要離開上京城了,便把此事隱瞞了下來。
赫連雪聽了氣得眼前發黑,李萬山更是怒不可遏,將“攝魂手”施到極致,連點那弟子十八處禁穴,將他如死狗般扔在地上,任他自生自滅。
赫連雪看著躺在地上的那個弟子,嘆道:“我這徒弟平日就好大喜功,為討我歡心更是費盡心思。平日我也是太寵他了,沒想到今日卻害了這麼多同門。”
李萬山都懶得回答,向唐孝康等人打量了一番,目光突然停留在楚錚身上,楚錚毫不在意,衝他咧嘴一笑。
李萬山足尖一挑,地上那赫連雪的徒弟頓時直立起來,可身子軟綿綿的又要倒下去。
李萬山一把將他揪住,指指楚錚道:“昨日你想要殺的少年可是此人?”
那人雙目茫然,看了看楚錚,無力地說道:“正是,長老饒命啊。”
李萬山哈哈一笑,道:“就算老夫饒了你,這些趙人也不會饒你,你就死了心吧。”
“對面那少年,你叫什麼名字?”赫連雪盯著楚錚,“昨日與你同行那人是誰,為何要對逆徒手下留情?”
這正是赫連雪百思不解之處,昨日那人完全可以將自己徒弟擒下,以這徒弟的骨氣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全招了,為何非要冒險將他放回來,若這徒弟再有點勇氣將此事與自己說了,魔門拚死也要在昨晚衝出城去。
楚錚苦笑。
吳安然將此人放走後,他已是聽天由命,唯一的指望就是魔門自認為藏身之處極為隱秘,對此不屑理會,否則他們想要出城,除非是硬闖出去。
上京城已全城戒嚴,就是楚名棠也不可輕易外出。
可若他們真的硬闖出城,楚錚也就沒有辦法了。
不過如今看來,地上這小子竟然會隱情不報,實在大出楚錚意料,楚錚看著他簡直越看越喜愛,暗想看來自己運氣真好,該去燒香拜佛了。
不過佛教至今還未在中原形成氣候,只是在西域一帶活動,想拜佛也沒處拜。
楚錚突發奇想,莫非因自己練的是中土罕見的佛家功夫,佛祖才對自己頗為照顧?
赫連雪見楚錚神游天外,對自己所問充耳不聞,不由得心生怒意。
他在西域也是叱咤風雲的人物,豈容一個半大孩子輕視,向前跨了一大步,一掌向楚錚劈去。
唐孝康差點笑出來,這老頭是在玩江湖雜耍嗎,離得這麼遠虛空比劃什麼啊。
李長笑等人卻神情凝重,正想替楚錚接下這一擊。
不料楚錚卻也上前一步,一拳揮出,竟是要與赫連雪硬碰硬。
自從昨夜又接了趙茗一掌,楚錚自信心爆棚,眼前這赫連雪就算再厲害,總還比不上趙茗吧。
只聽一聲悶響,兩人均是身形一晃,楚錚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兩人面前頓時塵土飛揚,兩邊眾人的衣衫也被勁風吹得獵獵作響。
唐孝康被吹得幾乎摔倒,心中驚駭無比,這些都是什麼人哪,若方才那拳是對自己而來,自己就是十條命也沒了。
李長笑扶住唐孝康,見他面無人色,知道把他嚇得不輕,便對楚慎安說道:“這里比較凶險,你帶唐大人出去吧。”
既然那唐甘江已被證實是魔門中人所冒充,那唐孝康留在此也再無意義。
赫連雪雖占了上風,神色卻遠不如楚錚平靜,竟隱露驚恐之色,回頭對李萬山叫道:“萬山兄,這小子練得竟似佛門的龍象伏魔功,而且已到第五層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