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北京。
那時崔明濤還是個實習轉正不到兩年的普通員工,上頭派人到廣州各大高校搞市場調研。
不知怎的,崔明濤不隸屬於市場部,卻也被一同派往。
人微言輕,崔明濤沒有話事權,只能遵循公司的決定。
廣州大,高校也多。公司給他們訂的酒店在市中心,一起南下的同事們早就把市中心附近的地方搶光。
一人負責一個區。輪到崔明濤時,也就僅剩偏遠的花都區了。這個來回酒店三四個小時的地方。
職場的不公是一直存在的。他心態好,就當是歷練了。
故崔明濤在未來的五年里能步步高升,不僅是因為他能力出眾,更是他做常人不想做,做常人不敢做,偏還做得出色,做得漂亮。
一切的果皆有因。
江煙那時還是大一新生,還是個對大學生活充滿憧憬的小姑娘。
她幻想著大學會有一場甜甜蜜蜜轟轟烈烈的愛情降臨在糟糕的她身上。
這樣的愛情或許能救贖她,填補她心髒所有破碎的窟窿。
這個人他會有一米八的個子,會有薄薄的卻又蘊含著無限力量的肌肉。他會長得陽光也愛笑,會照顧人也成熟,他會愛她一輩子。
但一切的一切也只是少女的懷春。
懷春。又怎麼能當真?又怎麼會成真?
這一天,學校組織大一新生體檢。
江煙被朋友拜托去市中心代家教課。
她有點緊張,她從未獨自一人去遠而陌生的地方。即使有導航,也未能讓她放松一點。
有個人陪著她,她都能好受點,但沒有。
江煙早早的去體檢。她得確保提前到那地方兒。
檢查到內科時。醫生疑惑的瞄她一眼:“你很緊張嗎?”
江煙愣了一下,道:“有點。”
醫生收回聽診器:“你心跳很快。”
江煙但笑不語。她知道自己的心跳是快了,快得不正常。
像預兆著什麼。但又能有什麼呢?大不了就是途中出些意外不死即半殘。
當然,那只是她一瞬間的想法,她可不敢死。
江煙是最早做完體檢的那一批人。
她回到宿舍畫了個淡妝。
抽完血導致她臉色蒼白許多,這樣遮遮,氣色好了不少。
換好鞋子准備出發,那個朋友卻給江煙發信息說那邊改了課,她不用去了。甚是緊張的問江煙出發沒。
江煙說沒有。朋友才松了一口氣。
那時,江煙和舍友們關系還不錯。
抽血要求空腹,大家都沒吃東西。
她想著也沒啥事,就下去等舍友們體檢完,一起吃早餐。
她們剩一項,還在排隊。
江煙走到那棟供大家體檢的建築樓,到處都是人,讓她甭不自在。
她張望著哪個角落人比較少。
不張望也還好,這一望,望到了個男人。
那個男人在手機上打著字,時不時抬頭看幾眼周圍。
他高大英俊,氣質獨特。打扮年輕又朝氣。
一身價值不菲,和這里的學生格格不入。不打眼都不行。
江煙只掃了一眼,便收回眼神。
這樣的人不會是她們學校的學生,看他在找什麼,大概是找女朋友吧。
也是,這麼優質的男人怎麼會缺女人。她哂笑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江煙覺著自己收回眼神時,那人分明看了她一眼。
江煙走到樹下,想著這還算茂盛的樹葉多少也能給她擋點兒太陽。
她玩著微信小游戲,百無聊賴。
“你好,我想請問一下你們學校的飯堂怎麼走?”
一道低沉磁性又帶著點兒北方調調的聲音傳來。
稀奇。
江煙抬頭一看,愣住了。
是那個男人。
“從這里出去,穿過籃球場,再繞過去,穿過那條小道,兩邊都是飯堂。”江煙打著手勢,但打得混亂,“你聽懂了嗎?”
男人聽得認真,可她的手勢把他繞暈了。
他老實道:“沒聽懂。”
江煙帶他走到出口,指著那個籃球場,想給他再指一遍,但話說出口又變了。
“算了,我帶你走一趟吧。離著不遠。”
男人連忙道謝,跟上江煙的腳步。
男人很高,保守估計有一米八三,江煙也只堪堪到他肩膀而已。
兩人並排走著,倒也挺和諧。
江煙:“你是北方人?”
崔明濤:“對,我北京來的。”
江煙笑:“怪不得,聽你說話有股北方調。”
崔明濤也笑:“是有點北京腔呵呵。”
江煙:“你在這邊讀書?”
崔明濤:“不是。我都畢業了,來這邊工作而已。今天就是來你們學校調查一下飯堂的刷卡機使用狀況。多的話,我們公司給免費換。”
江煙:“免費換?不會虧錢嗎?”
崔明濤可能覺得這個問題很傻逼,又笑了:“打開市場,是要投點錢的。”
江煙被他的笑晃了眼。
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又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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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真的很近,出口直走穿過籃球場就能到。
可江煙不想,她想跟他多點接觸。
她為自己大膽的行為而感到心驚肉跳。
那時她還不知道,她不久還會做出更大膽更違背道德的事情來。
江煙指了指前方:“到了,就是那里。那兩邊都是飯堂。”
“哦,這里嗎?”崔明濤又接著給她道謝。
他穿過小道,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江煙還站在原地。
崔明濤又說:“那我進去了啊,真是太謝謝你了。”
江煙搖搖頭說不客氣,廣東人都這麼熱情。
兩人隔著一條小道,不遠,卻又好遠。
他們之間彷佛有種無聲的,來自靈魂的牽引。
江煙想說點什麼,卻說不出口。
最後她揮揮手,跟他說再見,她的舍友還在等著她呢。
崔明濤點頭,叫她去吧。
兩人同時轉身,默契的像練過千百次。
江煙走到半路,腳步卻頓了下來。
她心里有句聲音。
他們不該這樣結束。
江煙:我就是故意亂打手勢的怎麼著?
崔明濤:其實我聽懂了。
江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