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哪個國家,監獄都可以說是最為黑暗的地方,畢竟不管是在什麼樣的制度下,惡人都是必不可少會存在的,而監獄則是這些惡人的集中營。
當然,除了作為囚犯的惡人之外,那些獄警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們只要稍稍出現一些歹心,乃至於貪心,就會給整個監獄的普通犯人帶來噩夢。
日本也是一個國家,關在監獄里的,以及守在監獄里的犯人、獄警,也都是人,既然是人,就免不了會有人的劣根性,會有各式各樣的欲望和貪念,所以,這里的監獄一樣也好不到哪去。
稻本虎翁的確是被判了一年半的監禁,但如果宮下北不想讓他出來,只需要買通一兩個犯人和一兩個獄警,就能讓他的刑期繼續延長下去。
很簡單的一件事,只要等他快出獄的時候,就讓犯人去找他的麻煩,甚至只需要將買通的犯人和他關到一個牢房里,三更半夜的,犯人來個自殘,然後就一口咬定是他下的手,那麼在找不到實際證據的情況下,給他加個一兩年的刑期是很簡單的。
但凡是個人,進了監獄就把自己當人看了,否則的話,說不定哪天就會被逼瘋掉。
電話打出去不到半個小時,一輛白色八成新的豐田轎車便緩緩出現在停車場里,宮下北看到了坐在車內駕駛座上的岡村婧,便伸手在駕駛室的隔離板上敲了敲。
很快,一名保鏢從前面跳出來,替他打開車門,另一個從駕駛室里出來的保鏢,則朝岡村婧停車的地方走過去。
半分鍾後,滿臉是汗的岡村婧站到了車門外,他看著坐在車內朝自己微笑的宮下北,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說道:“赤本先生,接到您的電話,我立刻就趕過來了,只是路上有些遠……”
“上車吧,”宮下北打斷他的話,招呼了一聲,抽出車上的小冰箱,從里面拿了一聽飲料出來,“怎麼搞了一身汗?車上沒有冷氣嗎?”
“車上的冷氣出了故障,還沒有來得及去修理,”岡村婧接過飲料,有些迫不及待的打開,悶了一口後,長出一口氣,說道,“今天這該死的天氣實在太熱了。”
宮下北笑了笑,又伸手在隔離板上敲了敲。
隔離板上的小窗唰的一下打開,一張清秀的瓜子臉出現在窗口處。
“亞由美,晚上記得給岡村先生送一輛車過去,”宮下北看著瓜子臉的主人,說道,“對啦,岡村先生喜歡什麼車?本土產還是德國……哦,還是算了,就找一款舒適大方一些,看著不太張揚的本土車吧,畢竟岡村先生的身份有些敏感,太張揚了不好。”
“這……不太合適吧?”岡村婧搓著雙手,欲拒還迎的說道。
“不是新車,岡村先生先將就著用吧,”宮下北微笑道,“我看著天氣恐怕還要熱上幾天,沒有冷氣車怎麼能用呢。”
“那真是……那真是太感謝了,”岡村婧當然不會拒絕這種好事,他知道,對方送給自己的車即便不是新車,肯定也和新的差不多,平白有輛車拿來用,誰又會嫌棄什麼呢。
又同岡村婧在車里閒聊了一會兒,直到他的汗干爽了,宮下北才開口問道:“拘置所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已經安排好了,赤本先生,盡管放心吧,”岡村婧急忙回答道,“三游亭悟典獄長已經接受了您的好意,他知道後面的事情該怎麼做的。”
三游亭悟是今年三月份才來東京拘置所上任的典獄長,他之前曾經是岡村婧的下屬,也是他的晚輩。
這個人不姓“三游”,而是姓“三游亭”,只聽這個姓,就知道他家祖上是什麼出身了。
“非常好,”對於岡村婧做事的能力,宮下北還是非常滿意的,而這個人卻是龜井靜香向他推薦的,由此可見,龜井靜香這家伙在警察系統內的能量的確是非常大的,哪怕已經離開警察系統這麼多年了,他對系統內的人事基本狀況還是了如指掌的。
“那麼現在,咱們可以進去看看嗎?”
宮下北坐直身子,問道,“我想看看稻本虎翁先生在里面住的是不是舒服,呵呵,我和他可是真正的朋友,如果他在這里住的不開心,我是會感覺難過的。”
岡村婧嘿嘿一笑,他當然聽得出宮下北說的是反話,畢竟將稻本那家伙送進監獄,就是他們一起運作的。
“當然可以,”欠起身子,岡村婧過去將車門打開,說道,“赤本先生請跟我來,我帶您進去。不過,咱們必須步行進去,拘置所內是嚴禁車輛行駛的。”
宮下北點點頭,他跟在對方身後下了車,示意兩名保鏢在車上等著,只有他自己跟著岡村婧朝拘置所正門的方向走去。
岡村婧顯然是經常來這里,他直接帶著宮下北從車門進入拘置所,在門內的值班室處做了登記,而後便進了監區。
拘置所內的監區並不像宮下北想象的那般髒亂,相反,這里被收拾的非常干淨,如果單從監區的整潔度來看,甚至比外面小營的街道上還要強了不少。
監區內,岡村婧先帶著宮下北去了行政樓,找到了典獄長辦公室,同三游亭悟典獄長見了個面。
又一次出乎宮下北想象的是,三游亭悟竟然是個看上去最多只有三十出頭的年輕人,而且身材高挑,容貌俊秀,與其說他像個官僚,不如說更像是個學者,總之就是文質彬彬的,讓人看了感覺有些賞心悅目。
不過,人總是不可貌相的,有的人長的丑,但心靈卻美,而有的人長的美,但心靈卻丑,當然,宮下北就屬於那種長得也丑,心靈也不美的人。
聽說宮下北要見稻本虎翁,身為典獄長的三游亭悟答應的非常痛快,畢竟他是收了錢的,而且收的還不少。
他甚至答應了宮下北直接去牢房區與稻本虎翁見面的要求,這種行為顯然是違法規定的,因為按照監獄的規定,與犯人見面必須是在探訪室里。
與中國國內的監獄不太一樣,東京拘置所內的監區一共分為四處,按照三游亭悟的說法,四個監區中,一共有兩個是專門用來重犯的,也就是刑期比較長的那種犯人。
一個監區是專門用來關押女犯的,換句話說,東京拘置所是一處混合監獄,男女犯人都有。
最後一處監區則是用來關押刑期較短的犯人的,而稻本虎翁就被關押在這個監區內。
進了稻本虎翁所在的監區,又找到他所關押的牢房,宮下北發現這個監區內的牢房在環境上竟然還挺不錯的,四人一間的牢房里,有一個單獨隔出來的衛生間,除此之外,竟然還有書桌和書架,犯人在牢房里還有報紙雜志可以看。
牢房都是四人間的,不過稻本虎翁的牢房里竟然只住了他一個人,這讓宮下北感覺有些不忿。
在第一眼看到宮下北的死後,稻本虎翁還顯得有些驚訝,但他很快就平靜下來,只是坐在自己的床位上,隔著監獄的護欄淡漠的看著宮下北。
畢竟是個在右翼團體中打滾了半輩子的老油條,再加上本身是混黑社會起家的,所以,稻本虎翁在看到宮下北的那一瞬間,便知道整件事的幕後策劃者是什麼人了。
他只是想不明白,不過是因為一個女人受傷罷了,而且這女人還不是宮下北的妻子,為什麼他要把事情搞得這麼大。
“我可以進去嗎?”在牢房外盯著稻本虎翁看了一會兒,宮下北扭頭看看三游亭悟,小聲問道。
“您要注意安全,”三游亭悟略一遲疑,最終還是招來一名獄警,將牢房的房門打開了。
“謝謝,我只是想和稻本先生簡單的聊兩句,”宮下北微笑道,他可不會怕一個五十出頭的老頭子,如果這樣的人他都對付不了,那只能怨自己無能了。
“赤本先生是來羞辱我的嗎?”看著宮下北進了牢房,稻本虎翁坐在自己的床上不動,只是面色嚴肅的問道。
宮下北並不回答他,而是站在書架前看了看,讓他感覺無語的是,書架上的書倒是不少,但總共只有兩類,一類是佛經,另一類則是聖經,要嘛就是與這兩類宗教有關的故事集之類的東西。
不過那些雜志倒是很有看頭,都是些寫真集啊亦或是美女畫報什麼的,估計這玩意就是用來給犯人們發泄過剩精力的。
從這一點上說,拘置所的管理還是很人性化的啊。
隨手抽了一本畫報拿在手里,宮下北走到稻本虎翁對面的床鋪前坐下,精精有味的翻看幾頁,說道:“東京拘置所的條件真的很不錯呢,我當初在長谷拘置所坐牢的時候,可是看不到這些東西的。”
“赤本先生,我認為和你之間應該沒有什麼利益上的衝突,”稻本虎翁全當沒聽到他說的這番話,繼續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不相信這只是因為那個女人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