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下北很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孫正義這個未來會很有錢的家伙,必然會再來聯系自己的,這不是他想不想的問題,而是他必須那麼去做,即便是他有一千種拒絕與自己合作的理由,自己也會有一萬種手段讓他不得不改變主意。
這些手段有些可能合理合法,有些可能不合理也不合法,但是那都沒什麼區別,能有效的手段就好手段。
要對付孫正義這樣的人,如今的宮下北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比如說,他可以繞過軟件銀行,直接去同思科日本的社長打交道,甚至可以直接去同思科打交道。
盡管思科已經同孫正義有了合作意向,但資本總是無孔不入的,思科選擇與孫正義合作,是為了能夠在日本迅速鋪開他們的路由器業務,這一點,宮下北也能做到,他甚至能比孫正義做得更好,因為他有充足的資本。
再者說了,即便不從思科下手,宮下北也有足夠的能力迫使孫正義讓步,畢竟他的軟件銀行正在謀求上市,因而免不了要同大藏省的官僚們打交道,而在大藏省內,宮下北還是有一定關系的。
並沒有過多的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宮下北心安理得的在小包廂內享用完了午餐,安排梁家訓去結賬的時候,才知道孫正義已經在走的時候把餐費結清了。
呵呵,真是個彬彬有禮的人呢,盡管談判談崩了,卻仍舊沒有忘記結清餐費,僅從這一點上說,宮下北還是很欣賞他的。
從料理店出來,宮下北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梁家訓小聲問道:“主人,咱們去哪兒?”
“回隅田川的寓所,”宮下北將整個身子都靠在椅背里,微閉著雙目,說道。
車隊很快開動起來,在東京街頭穿行著,向隅田川的方向駛去。
將近四十分鍾後,車隊停靠在隅田川寓所院門外的公路邊,梁家訓將車門打開的時候,宮下北才從淺睡中驚醒過來,他從車里鑽出來,身子剛站穩,獨眼的“智京”便吐著舌頭,嘴里哈哈的噴著霧氣衝了過來,一邊圍著他繞圈子,一邊伸著鼻子去嗅他的褲腿。
院門口,兩只肥嘟嘟的小奶狗倒騰著小短腿,努力想從門檻內爬出來,卻總是不能如願,只能在那兒奶聲奶氣的嗚咽。
彎腰在智京的頭上揉了揉,宮下北邁步走進院子,一手一只,將兩只小奶狗抄起來。
這段時間,一直都是淺草綾在照顧這一大兩小三只秋田犬,淺井荔香已經從這里搬了出去,真田佳漵有了自己的工作,這段時間也鮮少過來了,這棟宅子一下就空了,有三只秋田犬在這陪著淺草綾,倒也免卻了她不少的寂寞。
樓外的回廊上,淺草綾一如既往的跪在那迎接自己的男人,這女人似乎是胖了一些,一張小臉看著圓潤了許多。
宮下北坐到回廊上,拿過放在一邊的濕布,將三只秋田犬足上的肉墊都擦干淨了,這才放它們跑進大廳。
“您吃過午飯了嗎?”等他忙完了,淺草綾過來幫他換下鞋子,同時小聲問道。
“吃過了,”宮下北點點頭,說道,“今天有位重要的客人過來拜會,我們在外面吃的。”
淺草綾微微頷首,雙手撐著膝蓋站起身,兩條腿在和服的下擺里倒騰著,跟在宮下北的身後,說道:“昨天下午,有一位叫龜井靜香的先生過來拜訪,沒有等到您回來,留話說請您一回來立刻聯系他。”
宮下北抿著的嘴唇翹了翹,在那張嚴肅的臉上勾勒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我知道了。”
和式的客廳內煦暖如春,宮下北一眼就看到客廳右側的牆壁邊上,多出來一排種植在陶瓷花盆內的花卉,他不是個雅致的人,對花卉沒什麼了解,也認不出那都是種的什麼,只是看著似乎有些眼熟。
“這段時間天氣太冷,我擔心院子里這些花會凍死,所以就讓人買了些花盆回來,把它們挪到了這里,”見他的目光落到那些花卉上,淺草綾小聲解釋道。
“嗯,你喜歡就好,”宮下北暗自慚愧,最近這段時間,他已經很少到這里來了,以至於就連那些栽種在院子里的花卉都認不出來了。
走到客廳中央的榻榻米前坐下,他扭頭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亦步亦趨的淺草綾,說道:“現在這里基本上就你自己了,不要整天把自己悶在家里,多出去轉轉,哪怕是呼吸下新鮮空氣都好。”
淺草綾略一遲疑,在他身邊跪坐下來,說道:“再過二十多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今年,我想去富士山看看那里的櫻花,聽佳漵說,三月底四月初的富士山可美了,我從來都沒有去過,所以……”
宮下北可不知道這女人的生日是哪天,不過,她說的也沒錯,再過二十多天,的確是去富士山看櫻花的好日子,那時候富士山的富士櫻都將開放,在山路兩側,層層疊疊的,如同雲海。
“家訓!”宮下北也沒問她的生日是哪天,只是扭頭朝站在門口的梁家訓說道,“替我記一下,到時候給我安排好去富士山的行程。”
“嗨!”梁家訓微微躬身,應道。
“到時候咱們一起去,”宮下北扭過頭,看著淺草綾笑道,“正好,父親在小山町有兩處不動產,咱們可以住到那里去。”
聽他這麼說,淺草綾那張俊俏的小臉笑的如同一朵花似得,她連連點頭,心里已經開始盼著那一天早點到來了。
在身邊的眾多女人里,淺草綾對宮下北來說是最為特殊的一個,他重生到這個世界里,第一個接觸到的就是這個女人。
兩世為人,也是這個女人第一次讓他體會到了女人的溫柔、順從,體會到了大男子主義做派的滋味。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這女人陪在他身邊的時候,他還是個一無所有的小痞子,是個混在黑社會底層的小頭目,那時候他的全部財產,就是那棟破房子和身邊這個女人。
對於如今的宮下北來說,這個世界的變化有點快,他所接觸到的人,層級越來越高,心思越來越來難以揣摩,為了生存下去,他不得不扮演各種各樣的角色,給自己那張臉上不停地更換各種面具。
細數起來,他似乎也只有回到這個寓所,待在這個女人身邊的時候,才能卸下自己的偽裝,以真面目示人。
不過,說不上是出於一種什麼心理,每次看到這個女人那副唯唯諾諾的恭順樣子,宮下北都忍不住想要羞辱她,蹂躪她,有時候,他都感覺自己的這種心理很病態。
“咚咚!”
客廳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守在門口的梁家訓轉身將房門拉開,同站在門外回廊上的一名保鏢說了兩句話,這才重新轉過身來,說道:“主人,龜井靜香來了。”
“哦?”宮下北下意識的抬起胳膊,看了看手上的腕表。
他才剛到家還沒十分鍾呢,這家伙就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看來,他要嘛是安排人在盯著自己,要嘛就是在盯著這處住所,總不會是一種巧合。
撐著膝蓋站起身,宮下北朝門口走去,不管雙方鬧得如何不可開交,對方既然找上門來了,他都是要出去迎接一下的,這不僅僅是一種禮儀,也是一個姿態。
他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不是為了要整死龜井,也不是為了要恐嚇誰,他只是為了告訴所有人,自己很尊敬這些議員老爺們,但若是議員老爺們不把他當人看,他也實力讓各位老爺們頭疼一陣子。
走到客廳門口,宮下北站在門內,抬眼朝院門處看過去。
院門處,身材偏胖的龜井靜香正怒容滿面的朝里面闖,四名保鏢擋在他身前,不允許他朝別墅這邊靠近,而在龜井靜香的身後,還有一個女人正在與保鏢們交涉,正是他那位名為助理的情婦,也是河內善安排在他身邊的內线。
“原來是龜井君,”宮下北也不出門,就站在客廳的門內,遠遠朝著龜井靜香笑道,“龜井君能屈尊光臨我這犬舍,真是讓赤本良一心中不安啊。”
“赤本良一!”
龜井靜香聞聲朝這邊看過來,怒聲道,“你的架子真是比你那個快死的父親還要大啊,一個狗一樣的東西,竟然也有資格安排這麼多的保鏢嗎?”
宮下北也不介意,他笑了笑,朝那些擋在門口的保鏢擺擺手。
見了他的手勢,保鏢們退到院門兩側,將道路讓了出來。
龜井靜香狠狠瞪了幾名保鏢一眼,快步朝回廊這邊走過來,就在即將走到廊下的時候,他才盯著宮下北,怒聲道:“說,你這混蛋到底動了什麼手腳,竟然在背後暗算我?!”
宮下北也不說話,他面帶淺笑的退後一步,微微躬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哼!”龜井靜香一步跨上回廊,邁步就想朝客廳內走,卻被梁家訓伸手攔住。
“干什麼?!”龜井靜香怒聲道。
“請換鞋子,”梁家訓面無表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