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生煎還要什麼菜單,宮下北直接單點,小餛飩配生煎,前世就好這一口,竟然還有沙茶牛肉餡的,那就不用選了,就它了,所有到場的人,算上保鏢,一人一份了,誰都不落空。
點好了餐,宮下北坐在桌邊等候著東西送上來,心里頭竟然莫名的有了幾分期待,這讓他自己都感覺有些好笑。
說真心話,從重生到現在,盡管時間並不長,但是或許是經歷的事情太多了,宮下北如今已經很難對什麼事情心存期待了。
或許對別人來說,他如今的生活很精彩,高高在上,衣食無憂,財政不僅自由,而且非常自由,自由到不需要考慮什麼錢該花什麼錢不該花了。
可那終歸是別人的看法,對於宮下北自己來說,卻絕非是如此的。
這並不是假清高,而是事實如此,如果從某種心理學的角度來說,這就是一種心理空虛的感覺吧。
探手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支,坐在對面的梁家訓不失時機的拿了一個打火機出來,打著了之後送過來。
宮下北把煙湊過去,剛要點燃的時候,就聽到門口“當啷”一聲巨響。
這個響聲很大,也很突然,把宮下北嚇了一跳,身子下意識的往回一縮,手上不自覺的使了點力氣,將剛剛拿出來的一支煙卷給捏斷了。
同樣是隨著這一聲響,坐在四周的幾個保鏢噌的一下站起身,靠近宮下北的兩個下意識的把手探到腰間。
隨同宮下北出行的這些保鏢,並不是人人都配槍的,其中只有兩個隨身帶著槍,畢竟東京的治安大體上是非常好的,需要用到槍的時候少的可憐。
響聲過後,門外又恢復了安靜,生煎鋪內陡然緊張起來的氣氛漸漸放松下來。
可還沒等到幾個站起來的保鏢坐下,外面又是“嘭”的一聲巨響,緊接著,店鋪雙開扇的玻璃門啪的一聲碎裂,細碎的玻璃渣如同瀑布一般在門前跌落。
吧台內的那個中年女人嚇的尖叫一聲,兩個侍應生也慌亂的躲在吧台附近,面色驚慌的看著門口。
這一聲響之後,宮下北也皺起了眉頭,他朝梁家訓看了一眼,後者朝一個保鏢使了個眼色。
接了命令的保鏢點點頭,正准備朝門口走過去,就見四五個穿著花襯衣的年輕人從外面走進來。
這些家伙一看就不是什麼善類,一個個流里流氣的。
當先一個進了門,先是一腳將門口那個“小心地滑”的告示牌踢飛掉,這才隨口罵了一句什麼,抬頭在店里看了一圈。
這家伙嘀咕的那一句話宮下北聽出來了,是什麼“掃堵安媽”之類的發音,這不是日語,而是福建那邊罵人的話,具體是什麼意思他也不太清楚,只是前世看過福建人打架罵這種話。
這群人進了鋪子,先是朝宮下北他們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卻沒有關注,而是徑直朝吧台的方向走過去,或許在他們眼里,這些穿著統一服裝的家伙,就是附近某個公司的員工了。
或許是聽到外面的動靜,店鋪廳堂通往後晉的簾子被人撩開,兩個戴著圍裙的人走出來。
這兩個人中,一個是看上去大概有四十五六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另外一個,卻是個差不多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
第一眼看到這個女人,宮下北就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怎麼說呢,這女人倒不是說有多麼漂亮,不過卻有一種很吸引人的氣質,這種氣質是那種偏中性的英氣,嗯,舉個例子,就像是林青霞的那種氣質。
她的五官很精致,瓜子臉,眉毛細長,盡管表情嚴肅,但卻依舊讓人感覺很美,不,應該說這種嚴肅的表情使她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的完美了。
而且,這女人個頭很高,看上去至少有一米七多,身高腿長,宮下北琢磨著,要是自己站到人家面前的話,估計也就打到她肩膀的。
這兩個人從後廚出來的時候,那些流里流氣的年輕人也恰好走到吧台附近,兩撥人很快就吵了起來。
不出意料,這伙年輕人是來催收保護費的,而且,他們應該不是第一次來了。
別看店里在場的人不少,算上兩個侍應生,足有三個大男人了,可貌似只有這個年輕的女人還有幾分膽量,竟然就那麼衝在前面,跟幾個年輕人吵了起來。
按照這女人的說法,她們店里已經交過保護費了,交給了會津小鐵會。
而那些年輕人則說他們與會津小鐵會沒關系,他們是福清幫的,按照他們的規矩,凡是在東京開店的中國人,都得給他們交保護費,不然的話,就別想做生意。
年輕女人不甘示弱,直接懟回去,說要是這樣的話,讓他們去找中國工商銀行收保護費去,要是那邊也交的話,她們二話不說,直接給錢——就在去年年初的時候,中國工商銀行在東京開設了第一家分行,地方離這里還真不遠。
幾個年輕人被這番嘲諷的話給激怒了,領頭的那個順手從旁邊的卡座上拎起一個不知道是盛醬油還是醋的瓶子,照准年輕女人的頭砸了過去。
年輕女人嘗試著想躲過去,但反應顯然沒有那麼快,被一下砸在右鬢角上,當場癱倒在地。
這一幕發生的非常突然,誰都沒反應過來。
吧台邊的中年婦女愣了一下,隨即尖叫一聲,發瘋般的衝過來,想要跟幾個年輕人撕打,卻被一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一腳踹在小腹上,噔噔噔的後退幾步,摔倒在地上。
剩下的三個男人這會也忍不住了,兩個侍應生嘴里喊著“媽”,一人拎起一個凳子衝過來,而那個中年男子卻是轉身回了後廚,沒一會,手里拎著一把菜刀就衝了出來。
幾個年輕人雖然在人數上占著優勢,但也並不是很明顯,再加上對方有武器,看著就有些吃虧了。
不過,他們也不慌亂,只是稍稍退了幾步。
領頭的家伙只是吹了一聲口哨,被砸碎的店門外呼啦一下涌進來十幾號人,幾乎人人手里都拎著甩棍,圍著店里一家人便是一通亂砸。
看著店里亂成一鍋粥,宮下北心里那個郁悶勁就別提了,原本只是想著滿足一下口腹之欲來著,眼下看來是沒戲了。
他沒興趣多管閒事,類似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
無奈的看了一眼對面的梁家訓,宮下北將手中還剩半節的香煙掐滅,站起身,邁步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看著他站起身,散在周圍幾個吧台上的保鏢也同時站起身,有兩個護在宮下北身前,准備從那些涌進店里來的年輕人中間擠過去。
可一行人才走出去兩步,宮下北就聽有人呵斥道:“你們他媽的去哪兒,都他媽給我坐回去!”
這話是用中文說的,卻是帶著點上海那邊的口音。
宮下北皺眉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一個手里拎著甩棍的家伙,正將手朝他指過來,嘴里還呵斥著:“還有你,他媽的丑鬼,滾回去坐著。”
自打重生以來,宮下北最不滿意的就是自己這張丑臉了,所以他不願意照鏡子,也最討厭別人跟他討論長相的問題,如今,這家伙當面罵他丑鬼,這是赤裸裸的打臉啊。
只是一瞬間,他那張丑臉就變得更丑了。
梁家訓還當他聽不懂中文,在旁邊憤憤的說道:“先生,這家伙……”
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對面那個領頭的年輕人已經察覺到了不太對頭,他一把將那個嘴巴不干淨的家伙推到一邊,朝著宮下北鞠躬行禮,說道:“對不起,先生,打擾到您用餐了,我……”
宮下北看著那個被他推到一邊的家伙,一只手抬起來擺了擺,打斷對方的話,頭也不回的說道:“把那蠢貨給我弄過來。”
這句話同樣是用中文說的,在場的除了幾個保鏢之外,所有人都能聽懂,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過來,投到了宮下北的身上。
梁家訓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宮下北竟然會說中文,而且說的這麼地道,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用日語將這個命令轉達給在場的幾個保鏢。
幾個保鏢要過去抓人,一伙福清幫的人哪能讓他們輕松得手,混戰瞬間爆發。
別看這伙混黑幫的家伙人多勢眾,但畢竟只是一伙流氓地痞,要說身手那是根本談不上的。
而宮下北這些保鏢卻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不僅一個個人高馬大,而且出手凶狠刁鑽,不過是幾分鍾的工夫,除了逃跑的幾個之外,廳堂里倒了一地人。
這些人雖然沒有斷胳膊斷腿,但卻都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只能倒在地上呻吟哀嚎。
嘴巴不干淨的家伙被兩個保鏢架著拖過來,按在一張桌子上趴著。
“你說誰是丑鬼?”宮下北彎著腰,伸手在他臉上拍了拍,問道。
“草擬嗎,說的就是你,”沒成想,這家伙還挺硬氣,先是一口唾沫朝宮下北吐過來,緊接著一邊掙扎一邊罵道,“你就是他媽的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