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著暗燈的房間里,十幾塊球面屏組成的大屏幕上,正在上演著一場令人面紅耳赤的激戰,那個丑陋但卻身材精壯的漢子,剛剛從半裸的美婦身上爬起來,便又將那個精致的女孩摟在了懷里,隨著漢子將女孩抱在懷里一下一下的顛動,擴音器中傳出女孩細弱的呻吟聲。
屏幕前,渾身是汗的赤本粗重的喘息著,一邊用力在懷中兔女郎的屁股上拍打著,一邊還不忘死死的盯著屏幕,從那激情的畫面中,他似乎能夠獲得重生般的力量。
赤本喜歡看著這個丑陋的年輕人與容貌艷麗的女人做這種事,看著那美艷的面容在那張丑臉的猙獰下扭曲變形,看著那性感的身軀被丑陋的男人蹂躪摧殘,赤本就感覺格外的亢奮,他覺得這是一種藝術,一種丑陋撕碎了美好,黑暗強奸了光明的另類藝術,它是那麼的完美,那麼的誘人,那麼的……
難以形容。
這就是我生命的延續啊!
在激情爆發的那一刻,赤本感覺自己就像是年輕了幾十歲一樣,肥胖的身軀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他一把揪住兔女郎的頭發,將她扯到大屏幕的前面,臉直接按在屏幕上。
“看看,給我看清楚,這個家伙像不像我,像不像我?!”一雙浮腫的眼睛通紅通紅的,赤本野獸般的指著屏幕上的宮下北,嘶吼道。
兔女郎嚇得面無人色,只知道下意識的搖頭。
“不像?你竟然敢說不像?!”赤本勃然大怒,抬起象腿般的大腿,照准兔女郎的小腹就是一腳。
這一腳踹的足夠狠,兔女郎悶哼一聲,就地平移出去兩三米,一縷頭發卻被赤本扯了下去。
赤本兀自不肯罷休,他兩步追上去,抬腿就朝兔女郎身上一通狠踹。
十幾腳踹下去,他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可還是怒氣未消,最後,他轉過身,過去將沙發前的四方矮桌整個搬起來,高舉過頭頂,狠狠的砸在兔女郎身上。
“咣當”一聲,矮桌砸在兔女郎的身上,可憐的兔女郎連哼都沒哼一聲,就那麼歪倒在地上,額頭處溢出的鮮血,很快便染紅了身下的地毯。
緊閉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葉山智京帶著兩名身穿黑色西裝的壯漢衝了進來,再後面,還有四五個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
最近兩年,赤本的健康狀況持續惡化,他的糖尿病已經到了晚期,各種並發症都在威脅著他的生命,從年初開始,糖尿病引發的腎病已經趨向嚴重,所以,在他身邊時刻都有專門的醫生跟隨。
“滾出去!”看到葉山智京帶人衝進來,赤本暴怒的呵斥道。
葉山智京行了個九十度的鞠躬禮,卻並不離開,而是示意兩個壯漢將那兔女郎搬出去,隨即,又示意那些醫生進來給赤本做檢查。
赤本怒氣未消,他將一個湊近的醫生踹翻在地,罵罵咧咧的回到沙發前坐下,轉臉看到大屏幕上的那個丑男再次趴到那個美婦的身上,整個人突然又開心起來。
“好啊,真是個精力充沛的小伙子,”肥胖的大手落在堆滿脂肪的肚子上,赤本眉開眼笑的說道,“智京啊,你看這家伙像不像年輕時的我?”
“再像不過了,”葉山智京快步走到沙發前面,雙手疊放在小腹處,弓腰陪笑道,“我總覺得宮下君與先生似乎有很親近的血緣關系,不然的話,怎麼會如此相像。”
嘴里這麼說著,他飛快的朝那些面色慘白的醫生們使了個眼色。
醫生們反應過來,有人跑去外面推來設備,開始忙碌著給赤本做檢查。
此時的赤本似乎很開心了,對那些繁瑣的檢查也相當的配合,他整個人就像是陷入了某種奇怪的精神境界里,眯著眼睛,臉帶笑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葉山智京暗自嘆息一聲,他看了看屏幕中那個丑陋矮小的家伙,又看了看眯著眼睛的赤本,心神一陣恍惚。
作為一個跟隨了赤本近三十年的親信,葉山智京很清楚自己這位主人的精神狀態,盡管不願相信,可他還是得承認,年過六旬的赤本,精神已經出了很大的問題,說他是神經病都沒有錯。
赤本說宮下北這個年輕人和他很像,這一點真的沒有錯,兩人都很丑,出身都很卑微,也都是很有野心的人,並且為了實現他們的野心什麼都肯付出。
在過去的三十年里,赤本一直生活在黑暗的陰影里,他背著數不盡的屈辱,踩著無數人的鮮血一步步走到今天,心態早已不再正常了。
玩弄權術的人總歸會沉淪在權術的泥淖中,赤本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更加悲催的是,他沒有子嗣,沒有真正的愛過任何一個女人,在他的生活中,處處都是陰暗面,幾十年如一日。
類似這樣的人,心態不崩壞才是怪事呢。
葉山智京很清楚,如今的赤本已經沒了上進心,當然,他也沒有什麼可以上進的空間了,現在,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存活在記憶里,而他之所以這麼看重宮下北,不是因為這個年輕人多麼能干,多麼有才情,而是因為這個家伙能夠與赤本記憶中的某些影子重疊在一塊。
這種重疊,令原本就精神不正常的赤本迷失了,他覺得自己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獲得了重生。
葉山智京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他知道,赤本的確需要一個接班人,而在過去的幾十年里,這個神經病患者從沒考慮過這方面的事,只是不知道這個同樣丑陋的年輕人,是不是能夠扛起這樣的擔子。
寬敞的大房間里,宮下北對密室中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他還在貪婪的享受著中村美和柔軟的身體。
中村美和,中村美和,中村是她丈夫的姓氏,而不遠處那個剛剛被他蹂躪一番的女孩,名叫中村尚子,那個中村則是女孩父親的姓氏。
同時享受著這對有著親密血緣關系的女人,宮下北的心里有一種黑暗的滿足感,黑暗令他感覺亢奮,黑暗令他精力充沛,同時,黑暗似乎也能給他帶來一切。
粗重的喘息聲中,宮下北滿意的放開中村美和筆直渾圓的雙腿,翻身從榻榻米上站起來,順手拿過桌上放著的半包煙,走到不遠處的窗前,將緊閉的窗子推開。
夜風裹夾著一蓬雨水撲面而來,落在精赤的身上,有一種微涼的爽快。
窗外,是夜色凝沉的街景,那一條條空寂無人的街道上,燈光映照著如絲般的雨幕,同樣在這片雨幕下,還有著迷幻般的萬家燈火。
嘴里叼著的香煙被雨水打滅,宮下北將煙卷丟出窗外,一時間突然來了興致。
他轉過身,走到房間遠角的那台鋼琴前面,粗短的手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劃拉一下,隨即就那麼光著屁股坐在鋼琴前的凳子上,裝模作樣的彈奏起來。
干澀的琴聲嘣的一下鋪滿了整個房間,原本四肢大張,躺在榻榻米上仰望屋頂發呆的中村美和身子一顫,隨即扭頭轉向鋼琴所在的位置,當看到坐在凳子上的宮下北時,眼睛里露出那種一貫的嘲諷。
粗短的手指適合用來打架,適合用來握刀,也適合用來撫摸女人光滑的肌膚,但卻不適合用來彈鋼琴,更何況,即便是粗短的手指,現在也不全了。
而且,鋼琴這玩意,宮下北前世雖然會那麼兩下,但卻絕對算不上精通,現在一時興起彈奏起來,就像是懂點皮毛的老外說中文一樣,一個音一個音的往外崩,根本不成曲調。
明明彈不成曲調,可固執的宮下北也不曾放棄,他純粹就是自娛自樂,或者說,純粹就是在褻瀆鋼琴,褻瀆藝術?
不過,隨著他在那兒一個音一個音的按,長發披散的中村尚子卻緩緩坐起身,她曲起雙腿坐在那兒,雙臂抱著小腿,蒼白的小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血色。
一雙原本死灰般的眼睛里,也漸漸有了生氣。
她就坐在那兒看著宮下北的側影,一遍一遍聽他彈出來的噪音,兩片淺粉色嘴唇微微開合,像是在自語一般,沒一會兒,光芒閃動的眼睛里竟然留下兩行眼淚。
宮下北終於失去了耐性,他從凳子上站起來,用力伸了個懶腰,扭頭說道:“我餓了,拿些吃的東西來吧。”
中村美和站起身,正想說些什麼,卻聽自己的女兒用柔弱的聲音問道:“請問,它叫什麼名字,就是這首曲子。”
“你說這個?”宮下北現在的興致很好,他伸手在某個琴鍵上按了一下,隨著“叮”的一聲,他說道,“風居住的街道,就是這個名字。”
這名字說出來,他忽然想到,這該死的曲子是哪年出現的?前世,貌似是2000年之後了,管它呢,現在它屬於我了。
“我自己編的,怎麼樣?”丑陋的大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宮下北大言不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