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島區南池袋二丁目,松下右人住所所在的公寓門前,一輛白色的本田轎車緩緩停靠在路邊,早已等候在門前的松下右人急忙從台階上迎下去。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黑色和服的中年人從車上下來,面帶微笑的同松下右人擁抱了一下,這才在後者的邀請下朝公寓入口走去。
中年人長的虎背熊腰的,一張國字臉上布滿了橫肉,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人物。
此人名為今川圭石,是會津小鐵會下水木組的組長,同時也是會津小鐵會新任的干事長,因為私人經營著兩家專門拍攝愛情動作片的小作坊,平素總是會從松下右人手里借用一些設備,所以,兩人之間的關系還算密切,屬於經常來往的那一類朋友。
這次松下佐一郎被人綁架,松下右人一方面報了警,希望能夠借助警察的力量把人找回來,另一方面也希望今川圭石能夠幫上忙。
因為兒子做的事情齷齪,本身就是違法的,所以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松下右人倒是更希望今川圭石這邊能夠有更快的進展。
“今川君,這次無論如何也邀請您幫一個忙,”引著今川圭石走進電梯,松下右人迫不及待的說道,“除了您,我不知道還能找誰求助了。”
“不用著急,松下君,慢慢說,”今川圭石面帶微笑的說道,“你盡管放心,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那太好啦,真是,非常感謝,”松下右人松了口氣,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您有所不知,就在昨天晚上,我的兒子,佐一郎,他被人綁架了。”
“綁架?!”今川圭石也是嚇了一跳,他扭頭看著松下右人,問道,“對方打電話來了嗎?”
今川圭石可是有經驗的很,他知道一般涉及到綁架,無非就是兩個目的,一個是求財,一個是尋仇。
求財有很多種,像是勒索啦,販賣人口啦等等的,這些類型的一般都還好說,如果速度夠快且不吝嗇錢財的話,基本還是能把人救回來的。
但尋仇就不好說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了,如果是尋仇,這會說不定屍體都被處理掉了。
松下右人搖搖頭,眼淚當場就下來了。
他從不在乎外人的死活,也從沒憐憫過什麼人,但對自己的兒子,他是真的關愛到骨頭里去了,別說兒子現在還死活不知呢,哪怕是傷了胳膊腿的,他都感覺撕心裂肺那般的疼。
沒有打電話過來,那就意味著不是綁票勒索了,最大的可能,應該就是尋仇啊。
今川圭石皺了皺眉,正想問什麼的時候,電梯已經到了樓層。
松下右人失魂落魄的出了電梯,進了自己家的客廳,今川圭石在後面跟著,直到進了客廳,才問道:“最近有得罪什麼人嗎?你能想到的。”
這個問題問出來,就見松下右人點了點頭。
今川圭石也不跟他客氣,自顧自的走到沙發前坐下,伸手將電話抓過來,拿起聽筒,說道:“告訴我都是什麼人,我安排人去查一下,放心,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在這一點上,今川圭石還是非常有信心的,盡管會津小鐵會並不是什麼規模龐大的暴力團組織,但因為資格夠老,且與山口組是親善組織,所以,他這個干事長想要調查些事情還是沒問題的。
“我倒是有個懷疑的目標,”松下右人走到他身邊坐下,將昨天晚上的事情簡要的說了一遍。
今川圭石聽的頻頻點頭,的確,他認為松下的懷疑是有道理的,畢竟那個女保鏢的表現太詭異了,說不定那些打手就是她招來的。
搖動話柄,將電話撥出去,今川圭石問道:“知道對方的名字嗎?我是說那個女孩和她父母的名字。”
在今川圭石看來,只要知道了對方的名字,不用半個小時,他就能將一切都查清楚。
“中村尚子,那女孩叫中村尚子,她母親叫中村美和,”松下右人迫不及待的說道,“她的父親叫中村康二,是一家名為‘中村電子株式會社’的會社長。”
這些信息松下右人之前就已經調查清楚了,這會說起來溜的很,只是他沒注意到,當他說出中村尚子這個名字的時候,今川圭石的眉頭就猛地皺了起來。
當聽到中村美和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但眼睛卻瞪大了。
當聽到“中村電子株式會社”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呯的一聲將電話聽筒摔回到話機上,而後猛地站起身,掄起胳膊,照准松下的臉上扇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松下右人整個人都給打蒙了,隨後,他就眼睜睜看著今川圭石怒氣衝衝的朝門口走去。
“不要說你找過我,更不要說我來過!”
走到玄關處的時候,今川圭石停下腳步,他回頭惡狠狠地看著松下右人,厲聲說道,“否則的話,我保證讓你全家死光!”
話說完,他就像是被狗追著似的,一溜煙走了。
松下右人一只手捂著臉,呆愣愣的坐在沙發上,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他在這個世道上打拼了這麼多年,又不是什麼傻子,只看今川圭石的反應,就知道自己的兒子這次是撞到蛋上了,那個小姑娘的背景絕不像他了解的那般簡單,她的背後鐵定有今川圭石都惹不起的人。
能讓一個暴力團的頭目感覺畏懼的人,只能是另一個暴力團內比他地位更高的人,松下右人很確定這一點,因為即便是警察,也不至於讓今川圭石畏懼成這樣。
怎麼辦?自己該怎麼辦?無論如何,總是不能坐視佐一郎死掉的,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也必須將他或者帶回來。
松下右人沒有寄希望於警察,佐一郎過去可沒少做犯法的事情,還不是每次都安然無恙?
松下右人很清楚,既然自己能給兒子疏通關系,讓他免於受到法律的處罰,那麼現在將兒子綁走的那些人,自然也能做到這一點,甚至能比自己做的更好。
果然,就在松下右人彷徨無計的時候,被打發出去聯系警察的秘書趕了回來,他很沮喪的告訴松下右人,警局的那些人最初接受了他的報案,還找到了中村美和的那家美發沙龍。
但帶人過去的探長在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就說現在沒有證據能證明那女人與案件有關,而且他還說,現在佐一郎消失還不到48小時,不能按照失蹤案來處理,只能按照打架斗毆來辦理。
所以,警察局做出的最終答復,就是讓他回來等消息。
夜路走多了,難免就會碰到鬼,這一點松下右人是知道的,以往,他也想過要好好管著兒子點,別讓他太囂張跋扈、肆無忌憚了,以免哪天撞上自己惹不起的人,畢竟這個世界太大了,哪怕是美國總統,都不敢說自己什麼人都敢招惹,畢竟這世上還有個職業叫恐怖分子呢。
可話說回來,人的習慣脾氣是在漫長的歲月里潛移默化養成的,所謂江山易改稟性難移,那種肆無忌憚的脾性,哪是那麼容易就轉變過來的?
更何況,松下右人也只是想了想,卻從沒真正去約束過自己的兒子。
現如今好了,在河邊走了那麼多年,終於掉進水里去了,從方方面面反饋過來的信息看,這次兒子招惹到的人,顯然是連自己都招惹不起的。
松下右人不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但只要這個代價自己付得起,他都會毫不猶豫的付出去,畢竟兒子只有這一個啊。
在沙發上又發了會呆,松下右人開始打電話,給所有自己認識,且可能幫的上忙的人打電話,他知道自己的兒子現在好受不了,現在每耽擱一分鍾,就意味著兒子會多受一分鍾的罪,說不定一分鍾的間隔,就是生與死的間隔了,他耽誤不起。
南千住的舊屋里,宮下北只穿了保暖的襯衣走進曾經的浴室,他的襯衣袖子已經挽起來了,兩只手上全都是血。
當然,這血不是他自己的,而是那個松下佐一郎的,敢打自己女人的主意,而且還用了藥,不好好收拾收拾他,自己哪還有什麼面子可言?
而且,這小子才多大?
十六歲,一個十六歲的逗比少年,竟然就懂的給女人下藥了,看他玩的這麼熟練,顯然還不是第一次了。
真他媽的是無法無天了,自己手底下開著十多家居酒屋、夜總會、舞廳什麼的,都還沒這麼干過呢,他這麼個小屁孩竟然就敢玩的這麼嗨?
不著實的打他一頓,怎麼對得起天地良心?
把手上的血跡洗干淨,宮下北抖著手從浴室里走出來,客廳中間依舊綁在椅子上的松下佐一郎,已經被打的不成人形了,那張長滿了青春痘的臉,此時腫的像個大號的茄子。
別說是他了,宮下北這個動手打人的家伙,就連雙手的關節都破皮了。
不過,這事還不算晚,他准備把這小子沉到東京灣里去,拿他喂鯊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