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東大久保公園,已經是深夜,這處免費的公共公園內早已經寂靜無人,哦,並不是無人,相反,還熱鬧的很,在只有枯枝的櫻花林外,足足有幾十號人聚集在那里。
而在公園入口處,一輛警車停在那里,警燈閃個不停,只是兩名巡邏的警察只是坐在車內,對數百米外發生的一切視而不見。
川崎部駿翹著二郎腿,走在一張鋪了報紙的排椅上,等著身邊一個年輕人給到場的所有人派錢,在香港,這叫做給茶會錢和車馬費,說白了,就是給到場打架的小弟們分錢。
今天來的這四十幾號年輕人,沒有幾個是真正的暴力團成員,他們只是外圍的非正式成員,平素掙得也是這種辛苦錢。
這年頭,社會風氣早就壞了,出來混的人已經不講究什麼義氣了,大家談的都是錢,有錢就有人,有錢就有命,沒錢的話,誰說話也不好使。
到場的人還沒有把錢都領到手,一個行色匆匆的年輕人從公園外跑過來,湊到川崎的耳邊小聲說道:“川崎哥,吉岡先生叫您過去。”
川崎部駿點點頭,丟掉了手里的煙屁,一邊拍打著身上的煙灰,一邊不緊不慢的站起身,嘴里則是大聲說道:“好啦,錢領了就都散了吧,都不是第一次出來做事了,該怎麼辦不用我交代了吧?”
“川崎哥請放心,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會說,”人群里咋咋呼呼的傳出嘈雜的聲音。
滿意的點點頭,川崎部駿不再停留,自顧自的朝公園門外走去。
就在公園對面,有一處老舊的二層大樓,大樓外有一個青磚圍起來的院落,而在院門的大門上,有一個白底黑字的牌子,上面寫著:“大和運輸貨場”的字樣。
川崎部駿橫穿過馬路,直接進了貨場的大門,此時,貨場大樓前的院落里,已經停了七八輛車,其中竟然還有一輛從東大附屬病院來的救護車。
無聲的笑了笑,川崎部駿跟守在院子里的幾個人打了聲招呼,沒有去大樓的正門,而是走樓側的鐵樓梯,直接上了二樓。
從二樓側面的小門進去,里面是一條環牆而建的鐵走廊,走廊不是很寬,最多可供兩個人並行,而走廊的護欄外面,整個就是懸空的,這樓的一二層是通開的,它本身就是一個大倉庫。
川崎部駿踏上走廊,手扶著護欄朝下面看了一眼,就見下方這個倉庫整個都是空的,一輛大型叉車停在空地中央,叉車的叉子已經升到了最高處,三個被扒的只剩一條小褲頭的年輕人,就懸掛在叉子下面。
大冬天的,這廢棄倉庫里的氣溫甚至比外面還低,這三個被扒光的家伙吊在那兒,渾身都凍得發紫了。
不用問,這三個倒霉鬼正是平川優城他們三個,他們今天是真的受罪了,在小劇場里被吉岡錯暴打一頓,隨後,又被弄到這處倉庫里,再被打一頓,現在又被扒光衣服,吊死狗一般的吊在那兒,估摸著這次就算是躲過一劫,恐怕也得好好的躺上幾個月了。
咂咂嘴,川崎部駿順著走廊往右走,在走廊的盡頭,有一個獨立出來的鐵皮屋子,估計原來是這里老板的辦公室。
此時,那個鑲著磨砂玻璃的辦公室門口,只有梁家訓和那個猥瑣男站在那兒,兩人誰都不理誰,氣氛尷尬。
“喂!你們,快把他們放下來呀,他們都快死了!”樓下傳來一個女人嘶啞中帶著哽咽的喊聲,這大倉庫空曠的很,回音顯得有些大。
川崎部駿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到與平川優城他們一起的那幾個女人,兀自被宮下北的女保鏢們看守著,連哭帶喊的那個女人,也是幾個女人中唯一沒被嚇住的,剩下幾個別說喊叫了,連聲都不敢出。
沒有理會那女人的喊叫,川崎部駿自顧自的走到那處辦公室門口,先是向梁家訓微微鞠躬行禮,隨後推門走了進去。
與外面不同,辦公室里有電暖氣,再加上空間不大,一副煦暖如春的樣子。
辦公室內僅有的一張辦公桌邊上,宮下北靠坐在老板椅上,兩條腿架在桌子上,正閉目養神,而在他的身後,那個叫什麼筱原涼子的女孩,正面色煞白的站在那兒,給他按摩著肩膀。
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吉岡錯橫躺在那兒,那個叫什麼木原知美的女孩,則坐在他的小腹上,他的一雙手正在人家的裙子底下胡亂摸索,女孩一臉委屈巴拉的,看著有點可憐。
聽到門響,吉岡錯首先扭頭看過來,見走進來的是川崎部駿,便大大咧咧的說道:“川崎啊,怎麼分個錢還用那麼長時間?”
“我還叮囑了他們幾句話,”盡管年紀不大,但川崎部駿的性格要比吉岡錯沉穩的多,他走到沙發邊上,將吉岡錯搭在沙發扶手上的臭腳丫子推開,自己擠了個地方坐下,這才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宮下北,問道,“先生,那三個家伙怎麼搞?我看他們應該凍的差不多了,再涼下去估計會出人命。”
宮下北睜開眼,看了看他,隨後擺擺手,示意身後的女孩推開,自己則坐直身子,晃了晃纏敷著一個冰袋的右手手腕,說道:“去把他們弄進來吧。”
川崎部駿點點頭,重新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沒一會兒,三個渾身發青的年輕人被幾個壯漢拖拽著進了辦公室,當攙扶著他們壯漢一松手,這三個家伙就像幾灘爛肉一樣,直接癱軟在地上,嘴里還發出帶著顫音的呻吟。
“呵呵,三位大少爺這是冷啦,”宮下北坐在老板椅上,屁股不安分的來回扭動著,帶的椅子也左右轉個不停,“吉岡啊,讓他們暖和一下吧。”
“好的,”吉岡錯將身上的女孩推到一邊,嘿嘿笑著站起身,推著那個電暖氣到了三個人身邊,隨後,他彎腰蹲在那兒,抓過平川優城的一只胳膊,直接按在了暖氣上。
“啊!”平川優城發出一聲慘叫,被抓住的胳膊拼命的往回抽,別看他凍了個半死,可這回力氣卻是大的驚人,吉岡錯竟然沒能按住他。
“放,你放了我們,”癱在地上的浜口秀喜哆哆嗦嗦的說道,“你放了我們,我們願意給錢,多少錢都,都行,只要放了我們。”
“給錢?”宮下北冷冷一笑,說道,“怎麼,把我當成是綁匪了嗎?”
“不,不是為了錢,你又是為了什麼?”
神康太郎掙扎著坐起來,看不出來,這小子竟然還有幾分硬氣,“別以為,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今晚,今晚你根本就是針對我們。”
宮下北從椅子上站起來,用力伸了個懶腰,又用力扭動脖子,讓脖頸處發出咔吧咔吧的聲音,等到筋骨舒展開,他才走到三人身邊,抬起腳,用腳尖在神康太郎的下巴處挑了一下,說道:“看不出來,你這家伙倒是還不傻。”
語氣一頓,他抬起的腳順勢下沉,噗的一腳踩在神康太郎的手背上,在對方的慘叫中,一邊使勁碾著,一邊說道:“不過你還是猜錯了,我針對你們可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一個鬼魂。鬼魂啊,你知道嗎?很嚇人的那種。”
神康太郎疼的渾身抽搐,他用另一只手去扒宮下北的腳,試圖將自己的手從他腳下抽出來。
“影山宗根,這個人你們還記得嗎?”
終於把腳從神康太郎的手背上挪開,看著他飛快的把手抽回去,又飛快的在地上掙扎著往後退,宮下北撇撇嘴,繼續說道,“他跑到我的夢里來了,讓我幫他一個忙,那就是替他報仇。”
緩緩蹲下身子,一張臉幾乎湊到平川優城的臉上,他面色陰冷的問道:“平川君啊,這個鬼魂讓我很困擾啊,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平川優城凍得發紫的嘴唇劇烈的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這個人呢,其實心最軟了,很害怕見血的,”宮下北伸出手,在他臉上輕輕拍打著,自顧自的說道,“所以呢,我並不打算弄死你們。不過,我又不想這麼簡單的放過你們,所以,思慮再三之後,我打算跟你們玩個游戲,准確的說,是和你們那個什麼君子會所有的人玩一個游戲。”
重新站起身,他走到辦公桌邊上,慢條斯理的說道:“游戲的地點由我來定,每次你們都要安排三個人參加,到時候我會安排人去接你們……”
“你是瘋子!誰他媽要和你玩游戲!”神康太郎突然插口喊道,“你今天最好把我們全都弄死,不然的話,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代價的!”
宮下北扭頭看了他一眼,也不生氣,而是繼續說道:“如果你有本事的話,那盡可以把我弄死,嗯,忘了自我介紹,我叫赤本北,記住這個名字,因為如果到時候這個游戲不能不來玩的話,我會親自去找你們的。”